第103節(jié)
陸明文談對象在學校挺轟動的,據(jù)說圍著他的女生很多,唯獨沒他現(xiàn)在的對象,兩人上課不怎么說話,突然某天兩人就成雙成對進出教室了,惹來班里好多女生不爽,覺得她背后做了什么,連帶著看陸明文都變得哀怨起來。 陸明文在班里很受人歡迎,哪兒像村里人說的不堪。 得知陸明文有了對象,紛紛向陸明打聽對方的年齡長相和家庭條件,多少歲了,長得好不好看,是農(nóng)村還是城里的…等等問題讓陸明蹙起了眉頭,他清楚村里人攀比的心思,陸明文離過婚,再結(jié)婚的話,兩任妻子肯定會被拿出來比較,他說,“具體的不清楚,反正明文喜歡,兩人感情很好。” 多的卻是不肯透露。 看他嘴巴緊,女人們又去問李雪梅,李雪梅的回答和陸明差不多,陸明文身體沒毛病,而且有對象了,希望她們做些無中生有的猜測,到處壞陸明文名聲。 但村里是什么地兒,誰家有芝麻大點矛盾就能無限放大到婆媳不和,夫妻有問題,兒子可能不是親生的等等,從李雪梅嘴里問不到什么,直接去薛花花家問了。 沒多久,院壩就剩下李雪梅和陸家兩個嬸嬸,陸建國媳婦也在其中,她瞧不起其他人做派,“你們沒回來不知隊上情況,工分政策取消后,有些人蹦噠得可歡了,天天磨皮擦癢的會來事,看著就覺得惡心。” 陸建國媳婦年輕時也是個彪悍的,隨著陸建國受公社干部縣里領(lǐng)導夸獎,她反而慢慢低調(diào)下去。 薛花花在豬場養(yǎng)豬,陸建國見天的去豬場轉(zhuǎn),好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給她說薛花花和陸建國有問題,兩人在地里怎么怎么樣,在豬場的豬圈外怎么怎么樣,她理會過嗎?對付那些煽風點火挑撥離間的人,千萬不能多說,否則無論你說什么她們都會聽出另外層意思來。 陸明文幾年沒有對象就是身體有病生不出孩子?哪兒來的歪理邪說。 要她說,陸明文對象越厲害越好,酸掉她們門牙看她們怎么辦。 “嬸子,她們說其他我肯定不搭話,但關(guān)系到男人尊嚴,我要不替明文兄弟解釋兩句,兩天傳得整個公社的人都知道了。” 哪天陸明文對象來村里,聽著也尷尬,要是其他人就算了,陸明和陸明文他們關(guān)系不錯,不幫著說兩句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陸建國媳婦想想也是,換作她,誰這么背后議論她兒子非撲過去跟她拼命不可,陸建國不是隊長了,她也用不著在意臉面,真撕破臉誰怕誰啊。 “對了,你們家該分的糧食和rou啥的陸楊和你說過了沒,你算算對不對,沒問題的話待會我讓你建國叔給你挑過來。” 分糧食陸建國還是隊長,陸明有爹媽有兄弟,照理說糧食擱他們家合適點,陸建國怕后邊扯不清楚,陸楊他們幾兄弟性格沒啥,管不住劉云芳蠻不講理,她死扣著糧食不給,陸明能進屋搶不成?和陸楊商量后,糧食就堆在陸建國家里的,豬rou也在陸建國家的竹竿上掛著的。 陸明笑著說,“我還能不信建國叔啊,不著急,我把房間收拾出來,自己過去挑。” 陸建國媳婦過來主要是說這事的,方才人多,不想聽那些人唧唧歪歪問東問西就沒開口,這會說清楚了,她也起身準備回家,臨走時,從衣兜里掏了幾張錢出來,塞給抱著娃的李雪梅,“小雨生下來我也沒見過,孩子回來,你建國叔說得封個紅包,你拿著給小雨買雙鞋子啥的。” 親戚生孩子,或多或少會送點禮,以兩家關(guān)系,她是想給小雨扯布做衣服的,但不知道小雨尺寸不好買布,索性拿錢給李雪梅讓她自己看著辦。 李雪梅不肯收,她把錢塞進小雨手里,“這錢是給小雨又不是給你的,小雨拿著啊,四奶奶走了啊。” 她也不是見親戚生孩子就給錢的,像李雪梅生小明她就沒給錢只買了包糖,也是條件好了才給錢。 小雨什么都不懂,但抓著錢的力氣不小,李雪梅沒辦法,連連說謝謝,又教小雨喊五奶奶,旁邊嬸子見有人表示,她也開始掏錢,不過給的沒陸建國媳婦多,兩人熱情,弄得李雪梅不好意思,只好喊陸明出來。 生小明是辦了滿月酒的收禮沒什么,小雨都3個多月了,哪兒好意思收禮。 夫妻倆都是不想欠人人情的,陸明和李雪梅商量,“明日建勛他們?nèi)ド嚼锎柏i,我跟著去,逮到的話,咱請親戚們吃頓飯,讓小雨混個臉熟吧。” 李雪梅想想只能這樣了,伸手抽小明手里的錢,他拽得死死的,李雪米不敢太用力,怕錢扯爛了,和陸明說,“我去問問紅英有沒有時間,把小雨給她帶著,幫著把房子收拾出來才行。” 小雨生得白白胖胖的,陸紅英經(jīng)常幫著李雪梅帶他,對這孩子喜歡得很。 從李雪梅手里接過小雨,她往上掂了掂,小雨興奮得張大嘴,眼睛笑得瞇成了條縫,陸紅英喊他們中午來家里吃飯,小明跟著東東他們走親戚去了,中午才回來。 “不了,陸明在洗灶臺了,中午咱隨便弄點吃,小雨餓了的話你就喊我。” 李雪梅沒進院壩,但聽到里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和陸紅英說了事情的緣由,陸紅英渾然不在意,“說了就說了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沒看我二哥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啊。” 陸明文在院壩削竹尖,突然來了串門的幾個婦女,坐下后就問陸明文怎么不把對象帶回家。 這話她媽都沒cao心,她們有什么資格問,純粹吃飽了沒事做。 換作她,她肯定不耐煩半句話不會說,陸明文多單純的人哪,恨不得昭告天下他談戀愛了,不給她們插話的機會,從認識到確定交往,到見對方父母,一件事都沒落下,比講故事還生動流暢。 李雪梅伸著脖子忘了眼,陸明文抬頭挺胸,坐得可端正了,臉上的笑快趕上綻放的花了,她松了口氣,“那就好,陸明怕明文心里不舒服,想著和他解釋解釋。” 陸明文談戀愛是寫信和薛花花說了的,村里人不知道肯定是薛花花沒外說,她以為薛花花她們有什么想法才瞞著誰都告訴的。 “整天樂得跟啥似的,你要不要去里邊聽聽,講得可歡了。” 陸紅英對陸明文嗤之以鼻,有時候她想不通,她未來的嫂子要什么有什么,咋就看上陸明文了,可憐陸明文頭腦簡單?她怎么也沒想明白不同世界不同性格的兩人怎么就好上了,且感情越來越深厚,就陸明文上了火車后,隔著窗都看到對方抹眼淚,舍不得和陸明文分開,想想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我得回去收拾,就不聽了。” 陸明文那點事,她也聽得差不多了,每次見面不是陸明文像匯報工作似的滔滔不絕講他的戀愛史,李雪梅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她揮了揮小雨的手,轉(zhuǎn)身離開時,想到什么,又偏過身來,“紅英,你和羅慎不想想了?”陸紅英逗著懷里的小家伙,猛地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心口緊了瞬,笑了笑,“不想了。” 她的笑看在李雪梅眼里有些難過,她張了張嘴,“他離婚和你沒關(guān)系,你要不……”她覺得陸紅英太克制了,羅慎離婚和她沒半點關(guān)系,既然喜歡,為什么不努力試試呢,無論別人怎么看,自己問心無愧不就好了?況且她可以為陸紅英作證的。 “說什么呢,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對他的喜歡更多是對中國軍人的崇拜,沒到喜歡得死去活來的地步,往后咱就不說他了。” 陸紅英拿臉蹭了蹭小雨心窩,小雨哈哈大笑,雙手抱著她腦袋,抓她的頭發(fā),陸紅英握著他的手,輕輕拉開他的手,解救自己的秀發(fā)。 見她這樣,李雪梅不便說什么了,兩人認識的時間不對,中間又生出許多誤會,她明白陸紅英沒忘記羅慎,礙于名聲退縮了而已。 每每想到羅慎,她心里都是后悔的,當陸建勛寫信說撮合羅慎和陸紅英時,她們不跟著起哄瞎鬧,陸紅英是不是不會注意到羅慎,兩人就不會有這么多牽扯,更不會無端惹來那些是非,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她低低嘆息了聲,抬腳回去了。 陸紅英的頭發(fā)被小雨扯得生疼,她故意嚇了小雨兩聲,抬頭看走到岔路的李雪梅,心頭莫名松了口氣,她和羅慎終究是緣分太淺了,不過有什么關(guān)系,她將來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像陸明文,離了孫寶琴不也找著另外喜歡的人了嗎?終有天,她會遇到的。 她架著小雨腋窩,高高地往上抬了抬,小雨笑得嘴巴大張,小腿蹦得歡實,陸紅英陪他玩了幾下,這才抱著他回去了。 而李雪梅心思反而更重些,她想陸紅英過得好,而不是對所有追她的人都露出不感興趣的樣子,整天琢磨著寫文章掙錢,像用柵欄把自己圍了起來,外邊的人誰都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哀嘆時,遇著拖竹子回來的陸建勛,她心情更為復雜,比起陸紅英的心事重重,陸建勛沒心沒肺得多,從羅慎到其他人,前前后后給陸紅英張羅了好幾個對象,沒問過陸紅英心底真正的想法。 女生,心里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其他再優(yōu)秀的人不過都是那人的陪襯。 幾年不見,陸建勛身材挺拔了許多,黑黝黝的皮膚襯得牙齒更白,他喊她,李雪梅停腳步,“砍竹子回家呢!”“對啊,有用,小明中午就回來了,我媽說喊你們來我家吃午飯,三姐和你說了沒?”陸建勛拖著竹子走得不快,竹子在雪地拖出長長的痕跡,他幾步走到了李雪梅跟前,抬頭望了望不遠處陸紅英的背影,壓低聲音問,“我三姐沒事吧?”老實說,他不知用什么心情面對陸紅英,想靜下心和陸紅英好好溝通吧,陸紅英仿佛看穿他想法似的,每每不等他開口就主動把話題引向別處,表面上好像沒什么,實際則在逃避,而且他有偷偷觀察陸紅英,回家后她似乎特別高興,挽著他媽的手臂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然而他覺得是裝的。 姐弟多年,陸紅英什么脾氣他多少了解,看上去眉開眼笑的,心里卻裝著事,他懷疑她是不是偷偷和羅慎有個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害怕他在薛花花面前抖出來所以假裝笑得特別開心,不僅如此,昨夜他翻來覆去的想,猛地想起羅慎情緒也有不對勁的地方,羅慎送他到車站,路上總想和他說什么,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欲言又止,不是有鬼又是什么。 起初他以為羅慎嫌他麻煩看著什么都想買而不高興了,細細琢磨后不對勁,沒準和陸紅英有關(guān)。 李雪梅擰著眉,抬頭反問他,“你覺得紅英能有什么事?”這件事里,陸建勛讓羅慎送信是開始,既然有心撮合兩人,又不先和羅慎打好招呼,以致于陸紅英對羅慎生出好感時驚覺人家有對象了,平白無故把自己推到了尷尬境地。 陸建勛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詢問,“她有沒有和你說過羅慎的事?”羅慎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陸紅英不會往火坑跳吧,但陸紅英真做得出來,家里陸紅英最認死理了,記得陸明文和他說過件事,陸紅英教書時,班里有個女生天天在課堂上打瞌睡,陸紅英罰她站著聽講,女生仍然晃悠悠的想睡覺,陸紅英就把女生叫到辦公室批評了頓,批評過后就去家訪,女生家住在公社,周圍鄰居多,陸紅英扯著嗓門就罵他們重男輕女把女生當畜生使喚。 女生上課打瞌睡的原因是夜里要照顧幾個月大的弟弟,爺爺奶奶爸媽睡覺卻讓小姑娘照顧嬰兒,不是重男輕女是什么。 她讓人家把女生帶回去,說是既然不是存心讓她學知識的就別花錢送到學校來了,影響老師上課的心情。 校長勸她,人家既肯花錢送女生來讀書,心里并沒重男輕女的歧視,陸紅英不聽,堅持要求女生退學,誰說都沒用。 認死理的勁兒變態(tài)得令人發(fā)指,校長沒辦法又去找認識的人給女生家解釋解釋,陸紅英不教可以調(diào)到別的班,你猜后來怎么著,校長找的是那家人表親,說女生爸媽就是重男輕女的,花錢送女生讀書不是為了學知識,是覺得女兒讀過書說出去好聽,將來找個條件好的婆家,聘禮多。 校長本來就有點怕陸紅英,聽說緣由后,同意女生退學。 畢竟是受人景仰的老師,校長不想好好的教書育人成為家長們拿孩子來圖謀將來暴富的工具。 所以,陸紅英要下定決心的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建勛。” 李雪梅嘆了口氣,聲音有些低,“往后對你三姐好點吧,她和羅慎沒什么。” 陸建勛暗暗松了口氣,沒注意李雪梅臉上復雜的表情,說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好怕她死心眼要和羅慎糾纏到底呢,羅慎再好都結(jié)婚了,可能明年就會有小孩子,三姐圖啥啊。” 他了解羅慎,離婚是不可能的,紅英跟著他永遠見不得光,成為人人唾棄的破壞別人婚姻的狐貍精。 李雪梅無語,他怕是不知羅慎離婚的事,想了想,李雪梅沒和他說。 或許陸紅英說得對,她和羅慎真的沒緣分。 陸紅英喜歡羅慎時他有對象了,陸紅英不敢表現(xiàn)出來,隨后羅慎結(jié)婚,陸紅英亦未有過越矩的行為,只除了有次,陸紅英隨部隊進山演練寫報導,她崴了腳又被子彈打中摔進陰溝里,正好遇到羅慎經(jīng)過,拉起她,兩人坐著聊了幾句,不小心卻被苗鳳鳳對象看到了,苗鳳鳳對象是陸建勛介紹的部隊某個連連長,她和他說了陸紅英喜歡過羅慎的事。 在山里看羅慎抱著陸紅英下山,他也和苗鳳鳳說了,苗鳳鳳說話不考慮后果,當著寢室所有人的面問陸紅英是不是真的要成羅大嫂了,不知誰拿著去外邊到處說,好多含沙射影指責陸紅英插足人家婚姻的話。 湊巧地是,那段時間羅慎婚姻出現(xiàn)問題,正和妻子商量離婚,苗鳳鳳不知從哪兒來的小道消息,使勁攛掇陸紅英去追羅慎,傳到其他人耳朵里,大家伙看陸紅英的眼神更加鄙視了。 那段時間,陸紅英看似云淡風輕毫不在意,卻是往心里去了,整天泡在圖書館查資料寫文章,軍報再請她去部隊,她想方設(shè)法給拒絕了,其實從認識羅慎到羅慎離婚,陸紅英從沒表露過心跡,耐不住人云亦云。 后來,羅慎離了婚,苗鳳鳳把這個消息告訴陸紅英的時候,陸紅英什么都沒說,躲在圖書館的廁所兩個小時沒出來,她推開門找她,陸紅英緊緊抱著自己,她說她很難過,至于為什么難過,陸紅英沒說,李雪梅卻明白,無論羅慎基于什么原因離的婚,只要陸紅英和他走到一起,陸紅英就會永遠背負破壞人家家庭的罵名,以陸紅英的要強,哪能接受得了別人空xue來風的指控。 自幼就聽話懂事早熟的陸紅英,不會允許自己品德出現(xiàn)這樣的污點的。 “建勛,紅英比咱想得通透,你就別問她這些了,在羅慎跟前,也別提。” 苗鳳鳳是個大嘴巴,什么都和男友說,羅慎沒準清楚陸紅英的想法,顧及兩人的臉面沒戳穿罷了。 “我絕對不提。” 要羅慎知道陸紅英喜歡他,沒準以為他們家家教不好,他就陸紅英一個親姐,可不會讓別人輕看她。 把竹子拖到院壩,聽陸明文吹噓他和對象的事,陸建勛鄙視不已,處個對象尾巴就翹上天似的,結(jié)不結(jié)得了婚都不好說,拍拍身上的灰,催促陸明文動作快點,不多削些竹尖備著,明天被野豬咬可別怪他。 他又去竹林跑了兩趟,陸德文砍竹子,把多的細枝砍掉,細枝能做柴,兩人把細枝全背回了家,一根一根疊好用稻草捆著堆在屋檐下,明年開春曬曬就能燒了。 陸明文繼續(xù)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校園生活,陸建勛不耐煩了,推陸德文去奪刀,以他的速度,猴年馬月才把院壩里的竹子削得完啊。 薛花花在灶房弄午飯,趙彩芝同學在,飯菜不好寒磣了,陸紅英抱著小雨給她燒火,趁著陸德文去奪刀,他抱了捆稻草出來搓草繩,搓的繩子又粗又長,不禁有人好奇,問他搓來干什么用的,陸建勛隨口胡謅,“給東東他們做秋千。” 他態(tài)度冷冰冰的,不想搭理人的樣子,人們也不問他了,專心聽陸明文講故事。 趙彩芝和蘇小眉她們回來時就看到院壩坐著好些人,陸明文坐在最中間,眉飛色舞地講校園發(fā)生的趣事,陸德文系著件爛衣服在削竹子,而陸建勛坐得有點遠,低頭認真地搓著草繩,見到陸德文,東東和小明蹦噠了,喊了聲爸爸就撲過去,嚇得陸德文差點削著自己的手。 小明扒著陸德文肩頭,問陸德文他的爸爸mama是不是回來了,轉(zhuǎn)身就往外邊跑,陸紅英走到門口,小明已經(jīng)喊著爸爸mama跑出去了,陸紅英大吼,“小明,你弟在這呢。” 他懷里的小雨啃著手指頭,有點昏昏欲睡,被陸紅英聲音驚醒,扁著嘴快哭了。 陸紅英輕輕晃了晃,安撫好她,喊東東去追小明,李雪梅她們在家做衛(wèi)生,有很多小蟲子啥的,小孩子皮膚嫩,小心全身發(fā)癢。 東東坐在陸德文腿上,雙手捧著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爸爸,你有沒有看到飛機,飛機厲害不,能做多少人哪,會不會突然從天上掉下來……”東東有問不完的問題,哪兒管什么小明,倒是西西聽了陸紅英的話跑出去喊小明,小明不肯回來,喊著爸爸mama就往家跑了。 薛花花剁rou做白菜rou丸子,冬天rou不容易壞,炸些rou丸存著,煮面湯里丟幾個有rou香味,她制止陸紅英,“小明幾個月不見他爸了哪兒還會回來,你告訴他,讓他爸媽中午就別燒火了,給他們送飯去。” 兩人里里外外要清掃,桌椅板凳得擦,桌碗瓢盆得洗,有得忙了。 陸紅英誒了聲,踏出去大聲和小路上的小明說了,又嚇著懷里的小雨,再次扁著嘴,哇哇哭了起來。 西西湊過來,“這是小明弟弟嗎,和小明不像。” 小雨像李雪梅,小明長得更像他爸了,兄弟兩確實不像,她看著西西,他個子竄高了很多,比年初看著要瘦,她問西西期末考了多少,“姑給你們買了禮物,在姑房間的柜子上,你和東東去找。” 回家時,她和陸德文商量過買禮物的事,陸德文買的是衣服鞋子,想著孩子長得高,衣服穿不了多久就不能穿了,她便給西西他們買的實用的。 西西抓起小雨的手,軟軟的,他好像有點驚訝,“他身體真好。” 胖嘟嘟的,比他看過的任何給嬰兒都要胖,要白,要干凈。 “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不胖才怪了,你趕緊去房間找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聽說有禮物,纏著陸德文問問題的東東瞬間撇下陸德文跑了過來,推著西西就朝陸紅英屋里走,兩本新華字典,嶄新的,彩色封面,特別美,他難以置信,“哥,我眼睛沒花吧,姑給咱買字典了?”字典很難買的,他們學校的老師好多都沒字典,有時遇到不會認的字,老師就說留著下節(jié)課講,其實是找其他老師借字典去了。 西西低頭,摸了摸字典封面,上邊還貼著透明膠紙,沒拆封過的,他咧著嘴笑了,“對啊,姑買的,以后有不認識的字咱可以自己查字典了。” 語文課本教查字典時,老師會帶本字典到教室里向他們示范,下課讓他們傳著翻閱,但時間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翻到,更不是所有人都會查字典。 兄弟兩每人一本,東東舍不得拆開,慫恿西西,“哥哥,你們不是早教了怎么查字典嗎,把你的拆了教教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