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對不起啊,我路上耽擱了一下,就晚了些。”對上他認真的神情,她有點愧疚。 他仍然用那沉不見底的雙目看她。她不知道為什么,愧疚感愈發深,如同用謊言欺騙了一個純凈天真的小孩子,nongnong的愧疚感轉變成了負罪感。 無措地揪著衣擺,她忽然想起兜里帶的東西,于是連忙靠近他,“你沒吃東西,空腹那么久,我怕你低血糖,我給你買了泡泡糖,你試著吃吃。”要是吃了泡泡糖還想吐,處理起來也比吃其它東西要簡單許多。 說著她就把泡泡糖拿出來,遞給他。他抬眉,就掃了泡泡糖一眼,硬邦邦的兩頰微陷。 見他不理她,但又并不像生氣,她的心神漸漸穩定。視線掠過他別開的臉,她的眸光閃了一閃。她撤回拿著泡泡糖的手。 她這一撤,原本別著臉的秦刺頓時瞪向她,似乎對她把泡泡糖拿回去的舉動很錯愕。 對于他的瞪視,許耐耐視若不見。 “許耐耐!”秦刺憋不住了,他受不了她對他的忽視。 自從他叫自己耐耐之后,他就沒再叫連名帶姓叫過自己,這次顯然是真生氣了。但許耐耐卻沒了先前的緊張慌亂。她慢悠悠地把糖紙剝掉,在他又要開口之前,將剝好的泡泡糖喂到他嘴邊,同時彎起清亮的瞳仁,哄他:“吃吧。” 他愣愣地張嘴,吃進去。他只含了進去,卻沒有咀嚼,只直直地盯著她。 “吃。”她沖點頭。他下意識地按照她的指示咀嚼起來。嚼了幾下后,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抿著泡泡糖,眼簾猝然往下一垂。 緊密注意著他,許耐耐問:“想不想吐?” 口腔里香甜四溢,填滿空的發疼的胃,將疼痛攪成零零散散的碎片。他搖搖腦袋。 許耐耐霎時松懈。總算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他不吐了。她說:“你好好休息。”繼而直起身,走到旁邊屬于陪床的空床。她無事可做,便抽出帶來的書,放在膝蓋上。 歪在枕邊的秦刺一瞬不瞬地朝著她的方向。 她低叩著纖細的脖子,烏黑柔順的長發從耳后溫婉地垂流而下。 長發從指縫間穿過的美好觸感再度浮現,他的心尖生出一陣一陣的癢。他捏起想要伸到她發間的手指,將要沖出體內的狂獸踹了回去。 從虛掩著的門縫里從頭看到尾的許馨雙眸冒火,恨不得沖進房間把許耐耐撕個粉碎。 他們這般親密,是不是已經是那種關系了!她狠狠地摳著墻,幾乎要把墻上的瓷磚摳下來。今天她才知道,秦刺住在許耐耐對面。他怎么會恰好住在許耐耐對面,這一定不是巧合。而且她打聽了,秦刺是許耐耐住進去之后沒幾天才搬過去的。所以,秦刺肯定是專門搬到許耐耐對面的。 他們住這么近,不就更好……她不愿再想下去。 “請問?”有人出現在身后,遲疑出聲。許馨迅疾側身,對身后的護士笑了一下,隨即急步離開了醫院。 第二天,許耐耐趴在小桌子前做作業,等做完作業,時間臨近中午。她合上作業,跟秦刺說:“我去買午飯。 ” 秦刺百無聊賴地彈了兩下輸液管,“不要粥。” 可能是昨天喝粥喝到吐,他還有抵觸情緒。許耐耐暗忖,而后回他:“好的。” 許耐耐離開沒多久,病房里有人進來。秦刺正把許耐耐剛才做的作業抽過來檢查,一聽門邊有動靜,以為她回來了,揚起眉梢正要喚她,卻在看清走進來的人是誰時,愉悅僵在嘴角。 許馨抱著花束和水果籃款步入內。她穿著漂亮的小白裙,每走一步裙擺都在晃動,猶如慢慢綻開的香百合。 她來到他跟前,把花束和水果籃放到旁邊,神情中帶著一縷關憂,“秦刺,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你好些了嗎?” “你誰?” 冷冷的兩個字毫無感情,如同兩把劍插.進許馨的耳膜。劇烈的疼讓她暫時失去了感知。同班這么久了,他竟不認識她?怎么可能!他們說過話的,他怎么就把她忘記了。 “我……我是許馨。” 秦刺神色疏離冷漠,“滾出去。” 眼眶一酸,有液體充盈上來,她就連再直視他的勇氣也蕩然無存。她好心好意來看他,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他也不該這么對她啊。她轉身就要沖出病房,卻聽他道:“等等。” 聞言,她心里一喜,急忙回身。 秦刺甚至連眼角也沒施舍給她,他冷聲道:“帶著你的東西,滾。”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秋秋秋秋 12瓶、七七 5瓶、珸玥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29章 成為朋友 “帶著你的東西, 滾。” 字字如利刃扎進許馨的身體里。她竭力忍著即將要噴涌出來的眼淚,胡亂地抱起花和水果,一刻也不多待,沖出了病房。 中途撞到了人, 花和水果全部摔落在地。鮮艷的花瓣飄蕩下來,落在砸爛的水果上。她在一片混亂中逃了出去。 許耐耐回到醫院, 見挨著病房門口的走廊里有清潔阿姨在收拾地上的東西。 “哎喲真是可惜這些東西了……”清潔阿姨一邊掃地一邊喃喃。許耐耐看著地上那些破碎的東西, 又看了看病房門,然后提著飯盒進入病房。 一進去就瞧見秦刺在翻她的練習冊, 她走近, “你干嘛?” 他說:“有道選擇題錯了。”說著還把題指給她看。她仔細掃了掃那道選擇題。 “哪里錯了?”她放好飯盒,把草稿紙和筆拿起來。她又驗算了一遍,確定自己沒錯。 他奪過她的筆和草稿紙, 流暢地在草稿紙上劃拉幾下,他說:“你掉進了題目故意設置的陷阱。” 瞅著他寫的解題過程, 她登時恍然大悟。她還專門想過題目會有的陷阱, 但還是被套進去了。她撓撓下巴, “原來是這樣。” 她從他手里拿過筆, 在腿上的草稿紙上又算一遍才把答案改掉。她咬咬筆頭,“還有題錯了嗎?” “我還沒檢查完。”他翻頁,接著看。許耐耐點頭的那一剎那,猛然頓了頓。她怎么就這么自然而然地任他檢查她的作業了。 他認真檢查她作業的樣子讓她的心里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道題,還有更簡單的解題思路。”他掀起眼簾。 “嗯?”她等著他繼續說。那道題是壓軸題,難度非常高。她想了很久才用了一種最穩當最不容易出錯的解題方法, 但是解題步驟很繁復。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出其它方法,她也不會用這么繁復的方法。 見他只用三個步驟就把題清晰明了地解了出來。她詫異地眨眨眼,猶疑,“這好像……超綱了。”她確定以及肯定,他們還沒學過這樣的解題方法。她甚至都不知道還可以這么解題。 他皺眉,“超綱?” 她沒回答,只發自內心地夸贊,“你好厲害。” 他渾然不在意地唔了聲,眼尾卻掩飾不住地朝上揚。 許耐耐打量他,心理喟嘆一番,面前的少年以后可是牛逼到幾乎把所有人都踩在地上摩擦的男人。 兀自感慨著,她驀地拍了下腦袋,“啊,吃飯!”她光顧著看題,都把帶回來的午飯給忘記了。她把折疊小桌展開,放到他跟前。她小心地把他左手邊的輸液管挪了一下,而后把筷子遞給他。等給他安置好,她端著自己的食物,走到臨近窗前的桌子,背對他,開始吃吃飯。 天氣已經放晴,窗外的樹葉縫隙里又響起了知了聲。她稍微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 她微伏在桌子上,纖瘦的背影被陽光模糊化。 暖暖的陽光,聒噪的知了,纖瘦的背影,既清晰又模糊的畫面。 觸及窗前這一幕,秦刺怔神,“耐耐jiejie……” 窗前的人回首,模糊的背影轉換成清晰的面容。 “耐耐jiejie……” 聽到秦刺似乎在叫自己,許耐耐疑惑道:“秦刺?” 秦刺神經一痛,像有什么東西拉扯著他的神經。他撐住額頭,鎮壓著腦袋里的隱痛。 “你怎么了?”她迅即靠近他。 伴隨著朦朧不清的畫面,隱痛驟然消失。他抬起臉,與她四目相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緊皺起的五官。他說:“我沒事。” 剛才那奇怪的熟悉的感覺以及毫無預兆的疼痛全部被他摒棄到心底。 許耐耐放下心來。 齊周來醫院的時候,許耐耐在午睡。她原本依靠著床在看書,但是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使人精神懶散,看著看著就睡了過去。齊周一踏進病房,就只見秦刺在給許耐耐蓋被子,要不是知道生病的是秦刺,他還險些以為是許耐耐病了呢。秦刺的食指放在唇間,示意他不要出聲吵醒她。 如此小心翼翼又十分體貼的秦刺讓齊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秦刺讓他出去說話。來到病房外,齊周立即道:“刺哥你太不夠意思了,昨天就病了怎么今天才讓我知道,要不是我打電話問你,恐怕等你都出院了我都不知你生過病。”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秦刺嫌他聲音大,抬手讓他放輕聲音。 齊周嘖了嘖,“許耐耐她在這里照顧你?” “嗯。” “刺哥,你們倆,成了?” 都親自來醫院照顧他了,這還啥關系都沒有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秦刺舔過后槽牙,答非所問,“沒事就回去。” “我這不是來看你嘛。” “看完了,趕緊走。” 心知他要趕自己走的原因,齊周表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他撇嘴:“枉我們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竟比不過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個” “別吵吵。”秦刺厲聲道。齊周搔搔胳膊肘,說:“行,行,我走就是,出院的時候叫我。”話音一落他就揚長而去。 周一晚上秦刺就辦了出院手續,他沒有通知齊周,只和許耐耐一起出了醫院。 回到家里,他發現客廳里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收拾干凈,他詫異地望向許耐耐。 “中午放學回來我叫人收拾的。”她領會到他眼神里的疑問,說著她就把他家的鑰匙交給了他。 不料他不接,“你拿著吧。” 他散漫又隨意的態度讓不解,她提醒:“這是你家的鑰匙。” “我讓你拿著。”他陷進沙發里,右腿疊加在左腿上,黑色的沙發與他黑色的衣服融為一體。 屋子里沒開燈,他的半張臉籠罩在陰影里。 有那么一瞬間,許耐耐從他身上看到了他父親的影子。現在的他和在醫院里的他有點一樣。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隨后說:“我不要。” 他的手指輕敲著膝蓋,語氣輕緩:“耐耐,拿著,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 拗不過他,她也不愿再糾結于這件事,于是揣好鑰匙就離開了。 秦刺捏了捏太陽xue,繼而拿出電腦。幾日未碰電腦,里面需要處理的數據累積了很多,他轉了轉手腕,開始噼里啪啦地敲鍵盤。 周二考試成績下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常年霸榜年紀第一的許馨從第一的位置掉了下來,而代替她成為第一的是,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