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被人發現,及時打了急救電話,并報警,奧迪車里的三個人都不同程度受了傷,路人對著事發現場指指點點。 “好家伙這一撞,哎呦,瞧瞧車,該報廢了。” 但許遠的手機在,許遙是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的人。她的表現,和所有送急診的家屬沒有兩樣。但更肆意,整棟樓都回蕩著她的大吼大叫,妨礙醫生正常工作。 許父難得露面,面色陰沉,也就這樣的時刻,父子兩人相似的容貌顯露出來,尤其嘴角那的走勢,一樣的偽線條。 他按住女兒,不耐煩的:“遙遙,你吵什么,好好的人都要被你吵死了。” 許遙瘦了些,她確實在被拘留期間心里有點崩潰,從最初的滿不在乎,到無聊,再到恐慌,這是個過程。但重獲自由的那個瞬間,她又生龍活虎。 在看到簡嘉的那一刻,她炸了,拽著簡父,忽然陰測測笑了:“看見了吧,簡嘉也在里頭,說不定,她是我jiejie?指不定她媽是在替我媽和簡慎行養孩子哦!真偉大!” 隨后,用一種諷刺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爸,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哥哥什么都不知道?那里頭,八成是個孽種,死了最好,您說是不是?” 第84章 一雙兒女, 怎么看, 怎么怪。 “你整天過的跟神經病一樣,想干嘛?找點正經事做不好嗎?你那個狗主題的店又多久沒去了?”許父皺眉瞪她一眼,女兒什么德性, 他清楚,她mama的升級版。但又有點不同,許遙有那個女人沒有的優點, 她不勢利也有腦子。缺點則是,許遙不夠漂亮又更沒節制。 而那個女人, 淺薄愚蠢,不忠虛榮,但美麗活潑熱愛交際, 穿鮮艷的裙子赤腳跳弗拉明戈, 瘋狂恣意。許父覺得是個男人都會非常喜歡那樣的女人,她嬌艷欲滴, 開放在身邊, 有種獨特的魔力: 統治你的青春, 支配你的生命。 所以, 他包容,但男人的自尊心心還是壓垮了他。她恬不知恥地和老情人鬼混, 甚至,有了私生子。可她也不愛孩子們, 她只愛自己, 享受一切。 最終, 他和兒子選擇默契地埋葬了那一對狗男女,父子倆一致認為,這樣的人,適合去死。尤其那個女人,一切不幸壓抑憤怒尖刻恥辱的起源,她消失就好了。 不過,許父自此過上了一種麻木不仁的生活,又那么按部就班,只是多了些女朋友,都維持時間不長。對于兒子,他談不上多深刻的愛,但沒辦法,好像除了兒子,他也別無所有,所以,他們依舊是靠血緣撐起來的最親密的一種關系。 沒多會兒,許遠的緊急頭顱ct 結果出來:左邊多發散性腦挫裂傷,手術的話,是五五開。 而且急需動手術,因為許遠傷勢突然惡化,大出血不止,沒辦法轉院,只能去請南城三甲專家過來救治。 這個狂熱又極端的異教徒,倒可以得片刻安寧。 許遙開始在那發神經,她哭鬧起來,抓著父親的手問:“許遠會不會死,他會不會死啊!” 旁邊,有小護士勸她小聲點,但被她發瘋氣勢所攝,隨時隨地要醫鬧的架勢,小護士機靈地溜了。 “我要殺了簡嘉,是她害了許遠!”許遙忽然怒氣沖沖要沖進病房,許父攔住她,低喝說:“發什么瘋!你們倆是越來越瘋了!” 他讓助手把許遙先弄回去,更關心誰來給兒子主刀。 二十分鐘后,陳清焰開車到了這家醫院。他用最快速度找到簡嘉,因為但在門口頓了一下,才來到她身邊。 簡嘉受的皮rou傷,縫了幾針,在額頭那兒。她頭疼,但醒過來后意識清醒,只是渾身散架,她看見了陳清焰,他在沉沉盯著她打量做判斷。 簡嘉費勁地張開嘴:“陳醫生,先不要告訴我mama。” 她說這話時,哭了。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出現在眼前的陳清焰。 陳清焰沉默地看著簡嘉,過一會兒,拉過來凳子,坐在她旁邊,把她一只手握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吻著。 修眉緊蹙。 他一路開車,心都要蹦出胸腔,經歷著幾十年人生中最深的一次恐懼。 “程程……”陳清焰低聲開口,卻只是把唇緊貼在她掌心。 簡嘉沒力氣,她覺得掌心發癢溫熱一片,那是來自陳清焰的溫度,兩人許久沒有平靜地相處過,簡嘉覺得心里某一處,軟下去了。 但她抽回手。 “你現在方便說話嗎?”陳清焰轉過頭,看了眼在外面等候的警察。 簡嘉點點頭,等警察進來,陳清焰退到了一邊。 “我是在公安局附近被人強行帶走的,是我以前的鄰居,而且,他企圖□□我,我沒辦法,掙扎中拽了司機一把,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簡嘉思路明朗,并且毫不避諱,她不是那種被侵犯了不敢說的姑娘,陳清焰驚詫地看著她,黑眸頓 時變得凜冽,但他沒插話。 他和警察一道出去的,簡嘉靜靜看著他走,又看他進來。 陳清焰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手腕上的淤青,這些,都在醒目地告訴著他,眼前人,曾多么劇烈絕望地反抗。 陳清焰殺人的心都有,但他依然冷靜,許遠這個時候半死不活,不過,陳清焰不希望他死,否則,太便宜這個非常態的商人了。 “回103,我需要給你做個全面的檢查。”他又站片刻,把簡嘉抱起來。 簡嘉一頭垂順的頭發散亂,她綿軟地歪在陳清焰懷里:“陳醫生,你不要你以為你抱我一下,我就會原諒你。” “我知道。” “你也不要以為你幫我,我就會原諒你。” “我知道。” 簡嘉不說話了,她摟住他的脖子,臉貼著胸膛,淚水無聲墜下:你怎么到現在才來呢?這句話,她是在心里說的。 剩下的事,自然有警察去處理,陳清焰又跟姑姑通了話,在把簡嘉小心放進后車座。 他離車遠了幾步,陳清焰壓低著聲音,也壓著火:“許遠在公安局門口把程程帶走的,能調監控嗎?” “清焰,你不要cao心這個事,程程怎么樣了?” 姑侄兩人不過簡單說了幾句。 結束通話后,他忽然朝車上砸了一拳,等痛感浮上來,陳清焰才來開車門,把外套脫掉,疊好墊在簡嘉頭下,又從后備箱拿出條絨毯。 他后備箱里多了些常用應急的東西,甚至,還有平底帆布鞋。 陳清焰在上車前,被許父喊住:“是陳主任嗎?” 陽光打在轉過身陳清焰的臉上,他英俊又冷漠的臉上,情緒不顯。因為,他也認得許父,是上過財經雜志的企業家。他在大姐客廳里無意看到過,陳清焰的記性太好,一次記住。 許父從他進醫院,就在留心觀察著陳清焰,他知道,事情牽涉到了陳家,兒子一貫穩重,但這次卻沒沉住氣。 “陳主任,今天的事……” 陳清焰對許父上來要客套的態度拒絕得干脆,他手指向對方,黑眸布霜:“許世杰,你沒資格跟我談,我也不會跟你談,有問題,到局里跟警察去談。” 放在平時,陳清焰對年長的人,總有一分客氣。但此刻,他沒有闖icu把許遠拽出來暴打,已經克制到極點了。 他覺得,身為商人的許家張揚到突破正常人的想象力了。許遠不是沒腦子的蠢貨,但他卻敢妄圖□□。 陳清焰神情冷透,惜字如金,打開車門: “程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摸了摸簡嘉的頭發,簡嘉微微擺手,她很困乏,又經一場嚇,臉上現在只剩脆弱一種表情。 但她發覺自己竟然信任陳清焰,在他的車里,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把周身裹起來,簡嘉慢慢睡著了。 陳清焰時不時透過內后視鏡看她,纖長的小腿,乳白的絨毯,他原本的怒火、恐懼、驚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和滿足。 她躺在那,好像自己的全世界也就都在那兒了。 但他不會放過許遠。 到103后,簡嘉的包已經被送到門崗,看到陳清焰的車進來,哨兵說:“陳醫生,有你的東西。” 包從車窗遞進來,陳清焰放在了副駕駛。 他先給簡嘉換上平底鞋,又小心把她抱出來,簡嘉醒了,后怕的勁兒上來,這個時候渾身在抖。 n bs “程程,我在這兒。”陳清焰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邊,又吻了一下。 等到周瓊和簡母一前一后趕到時,簡嘉做完了檢查,住進病房。她更多的是受到驚嚇。 “mama……”簡嘉在看到簡母的一瞬間,埋怨地瞥了瞥陳清焰,雖然瞞不住,但簡嘉希望能用一種比較平緩的方式讓母親知道此事。 “程程,你嚇死mama了!”簡母眼睛里全是淚,她手在顫,不知道怎么撫摸簡嘉才好,簡嘉竟扯著嘴角笑,嬌滴滴地替對方擦眼淚,“我可是機智斗歹徒,回頭,也許我能上個新聞‘南城半小時’?” 母女倆的對話在淚水中繼續著。 周瓊和陳清焰完全像局外人一樣在那站著,周瓊看看醫生:他高高站在眼前,沒任何波動,還是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死樣子。 “mama,我餓了,您跟瓊瓊回家給我做飯吧。”簡嘉忽然把目光對上陳清焰。 簡母好像剛留心到前女婿,看看簡嘉,又看看他,露出不放心的意思。 “沒事,他是醫生我是傷患,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簡嘉強調的也只是職業道德,但陳清焰選擇把兩個女人送出門,低聲說了兩句什么,折身又回來。 在拉扯中,簡嘉的衣服破了,她在想自己肯定狼狽到頂,嘴都是腫的。 陳清焰沉默地坐在了她旁邊,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說:“許遠是不是對你用了暴力?”他另只手成拳,青筋爆出,骨節分明,顯然在極力控制著自己。 簡嘉比他想的更堅強,她歪了下嘴巴,發出嘶嘶的兩聲:“嗯,是有點疼。”說完,忽然對著陳清焰笑了笑,露出兩顆小白牙。 陳清焰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簡嘉很久沒對他笑過了,但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沖自己笑。陳清焰的眼睛里好像下起黑色的雨,他什么都沒說。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簡嘉收回笑意,她眨了眨眼睛:“許遠會受到法律制裁嗎?” “會,沈秋秋的案子已經查到他頭上,只是許家在后面運作,他本人又狡猾,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知道怎么鉆空子。但天網恢恢,他逃不掉的。”陳清焰有問題想問她,現在卻不是時候。 得到這樣的回答,簡嘉心里失落,她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的正義都會及時趕到。 “我也會找他,他最好不要死在手術臺上。”陳清焰說這話時,冷酷至極,他是醫生,不容許自己手里死人,任何醫生,都不會希望有人死在自己的手術刀下。 但白色巨塔之外,是更廣闊真實的天地。許遠這種白骨,沒有給巨塔鋪路的資格。 “我不想住在醫院,想回家吃飯。”簡嘉動了動身體,聲音響起來,她是商量的語氣,怕不合醫院規矩。當然,她也不想住院,因為要花錢,但出院手續最快得明早了。 “好,我送你回去。”陳清焰答應之快,出乎她意料。 走路過去,十分鐘而已,陳清焰還是把車開出來,到了公寓,他背起簡嘉。 外套則綁在簡嘉的腰上,替她遮住撕爛的裙子。 “先回家里換件衣服,周瓊說,剛搬來亂糟糟的,沒來得及收拾。”陳清焰要把她往自己那帶,她在后背輕盈,仿佛隨時都能被什么力量裹挾走。 也許,只是因為陳清焰知道她現在不屬于自己。 進電梯時,里面有人,似乎看見兩人過來,特意等了等。 陳清焰下意識說了聲“謝謝”,他騰出手去按數字,但被一只白到透明的手按住,細腕處,有他熟悉的手鏈,那人幽幽喊他: “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