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他視手帕為最私密的物品,陳清焰愣了下,回想起這個細節,俊臉朝下沉了沉: “只給你用過。” 簡嘉那顆心,沒出息的,悸動了起來。 她這才愿意接。 臉通紅說,“那我相信你。” 說完,用細小細小的聲音,卻咬字清楚,“以后也不準,只有我可以用陳醫生的手帕。” 陳清焰聽了,輕吁一聲,朝椅背上靠了靠,沒說話。 兩人出來時,華燈已上,交通秩序基本恢復,車子啟動,簡嘉覺得底下一股暖流迅猛一泄,記起日子,她這幾天太難熬,早忘記。 “你在便利店停一下,我要買東西。”她有點不好意思,怕弄車上。 坐臥不安。 “需要什么我去買。”陳清焰留心兩旁的便利店。 “不要。”她拒絕。 “我不想跟你糾纏錢的事情。”陳清焰蹙眉,對她萬事都要和金錢牽扯,表達不悅。 簡嘉沒解釋,下車時,又發窘問:“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衛生間嗎?” 裙子后面,已經嫣紅一團。 陳清焰跟著下車時,看到了。 他插兜,似笑不笑,讓她等著,進去買衛生棉條出來,又把人送到公廁,沒兩分鐘,簡嘉慌張跑出來,臉更紅了: “我不會用這個,能幫我換成那個嗎?” 她始終沒學會用衛生棉條,很笨,又害羞。 一點小事,折騰許久,兩人才回到酒店,伊麗莎白醫院附近陳清焰住的酒店。 冰淇淋,在融進胃里三小時后造反,簡嘉痛得額頭冒冷汗。她很少痛經,至多,經前微微腰酸。 不該貪涼。 蜷在床上,襪子都只脫一只,陳清焰從浴室走出來,察覺她異樣,讓客房服務送暖貼和紅糖水。 他把那只襪子,給她脫下,燒好熱水,把人抱到茶幾上坐好。 簡嘉第一次痛經厲害,疼得人坐姿都像痙攣。 她忘記自己穿著涼鞋也淌了好久的雨水。 水盆里,一點點加熱水,她慢慢松弛下來。 腳丫泡得通紅,軟軟的,在陳清焰的掌心里力度輕緩地揉著。 除了mama和外婆,沒有人,這樣照顧過自己,簡嘉覺得心里也軟,一塌糊涂,根本沒辦法控制。 “陳醫生,”她眼眶子又酸,低著目光,“我能信任你嗎?” 問的苦澀。 他沒說話,拿過毛巾,幫她擦干凈腳,又把人抱到大床上去。 沒有再管她,陳清焰這幾天落下許多工作上的事,打開電腦,點點戳戳的,忙碌到深夜。 等他走向床,俯身,摸了摸簡嘉白膩的臉:“程程?” 人睡著了。 今天晚上,算談什么了呢?陳清焰懶得去想,他來到露臺,開始點煙,在夜的寂靜里,周滌非的這次出現,更像個夢了。 但她的體溫,她的呼吸,分明是觸摸到了的。 陳清焰瞇眼看著遠處的華燈,把煙掐滅,用過漱口水,回到大床上。 “陳醫生……”簡嘉睡意不清,被人攬在懷中,清新甘冽,是屬于陳清焰的,她喃喃地喊他。 借著燈光,簡嘉的臉分外明媚。 紅唇微張,有種天真的性誘惑力。 陳清焰端詳她片刻,隨后,強勢地撬開嘴,滑進去,在里面纏綿游刃。 像第一次,想弄她,弄到五臟六腑和所有骨骼里去。 手卻探到她小腹,看看暖貼是不是該換一個。 暫時不能和程程離婚,周滌非,也許會再次出現,要等么,他意志力有點渙散。 這個念頭,昏昏的。 足夠無恥。 但陳清焰不在乎。 盡管,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一點點剝離,到底是什么,他還是懶得去想。 臺風席卷整個沿海,對工作室影響倒不大,周滌非進來時,幾個小助手起身跟她打招呼。 那件婚紗,在做最后的檢查,周滌非自己的婚禮上,穿的是國外一線品牌,她美得脫俗,在香頌一般的浪漫婚禮上是別人眼睛里的寵兒。 臺商闊手送她禮物,對于她,只是價格,絕非價值。 她被臺商吻時,只希望口水不要沾到臉上,而嘴角,掛著最幸福的笑意,底下觀眾不知是羨慕她還是憐憫她。 “老大,這款頭紗實在太夢幻了。”助理感嘆,笑嘻嘻,“老大老大,我結婚也預定這款。” 前短后長,鐘罩型。 朦朧似夢。 底邊是精致的白色刺繡灑花。 “師姐說顧客是難得一見的漂亮姑娘,”周滌非微笑,“我們自然要想辦法錦上添花。” 她順便給出了捧花的建議。 東西送走時,周滌非忽然覺得很不舍,好像,送走的是自己最心愛之物,她笑自己太投入。 花瓶里,插著怒放的玫瑰,那種深紅,尤其深,甚至有點發黑的意思。 周滌非點燃一根女士煙,眼睛里忽然充滿了淚水。 窗外,天上大塊大塊的云朵在她身上滑過陰影,緩慢的。 她滿腦子陳清焰。 瘋狂地想念他。 因此,煙沒盡時,她直接摁到了手臂上。 沒有痛感,一點都沒有。 桌子上,手機響一下,上面收到一條沒有備注姓名的短信,她拿起來,看到號碼,內容,眼睛忽然像針尖一般發光。 第37章 周滌非整理下思緒,事實上, 一旦觸動記憶閥門, 她向來都有刮骨般的清醒和痛感。 電話撥回去:“你想做什么?” 這個號碼,經年未變。 “只是想問候一下。” 周滌非捏碎了玫瑰花瓣, 非常冷酷:“不需要,我很好。” “他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你也很好?” 兩人的對話以一種奇異的和諧進行著,彼此清淡, 但沒有任何想要撕破臉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為我好, 就不要提他。”周滌非熬著眼,被玫瑰刺傷,她的黑裙與花同色幾乎。 “好, 我不提他, 我的意思是, 既然你們愿意斷的這么徹底, 你可以考慮我,別人能給的,我同樣給得起。” 孩子一樣的天真和毒辣, 兩者都毫無掩飾。 周滌非的臉,一下枯萎哀傷:“我說過, 我不會禍害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想要你, 我不在乎。”那頭在短暫沉默后, 眼睛里, 突然燃起怒火, 她以為她是誰呢?不禍害任何一個人?還是她不夠清楚,她已經“禍害”了每一個人? 玫瑰花瓣,落了一地,玫瑰是周滌非最熱愛的花卉,熱烈,飽滿,大家本來都以為這樣神秘憂傷氣質的婚紗設計師,是喜歡百合一類,相反,她有種弱到谷底而反彈回來的爆裂式情感。 只有玫瑰可以承載,而且,一定是開到近黑的玫瑰。 世界本來就是一團漆黑而又濃烈的絕望。 “我只想你記得,無論什么時候,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一件事。”對方的口氣宛如影子,又如人偶。 周滌非默然很久,強壓住那股情緒,忍住的,是沒出口的話: 你可不可以再幫我殺死一個人? 然而,又只是嘲弄且虛弱地一笑,她掛了電話。 一夜過后,簡嘉的痛經痊愈。 陳清焰在香港的日程掃尾,忙于各種表格、總結、歸檔。他不讓簡嘉回去,學校里,重要的事情,只剩畢業典禮、拍照、散伙,再往后,最重要的是六月間的婚禮。 晚上,兩人沒一起吃飯,陳清焰有個應酬,進門洗漱后,他拿毛巾揉著頭發,看向伏在桌案讀書的簡嘉,她一直都沒注意到自己,幾分鐘后,走過去,把人拉起來,推按在大床,“我教你用衛生棉條。” 簡嘉驚呆了。 “我不……”太親密了,她根本沒辦法想象那一幕。 這種沖擊波是無與倫比的。 陳清焰清冷的眼睛里,幽幽的,他覺得程程驚慌失措的樣子太逗,好像,他說要把她按到馬桶里一樣。 “陳醫生,你怎么會?”簡嘉忽然警覺,她又繃緊了。 陳清焰繼續揉著自己的頭發,他其實不愛用吹風機,手一伸,捏了顆她放在桌子上的糖果,剝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