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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白晝?nèi)绶僭诰€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他分別回過去。

    每一個,控制在三分鐘之內(nèi)。

    其中一個,是陳景明老同志的。

    醫(yī)院里,簡嘉又跑得沒蹤影。

    她的腳,沒好透。

    陳清焰壓著火氣,一臉冷淡地打她手機(jī),占線,她能有什么事要忙?

    “陳醫(yī)生,”簡嘉在他第四次打來時,接到了,“你有事嗎?”

    陳清焰冷冰冰問她:“在哪兒?”

    “我馬上回去。”簡嘉說。

    “我問你在哪兒?”陳清焰鮮少真正發(fā)火,他有種慣性漠然,此刻,已到臨界點。

    簡嘉雨傘撐得手酸,她換了只,耳朵夾著手機(jī)。

    “三聯(lián)書店。”她真的準(zhǔn)備回去了。

    “你不是想和我談離婚的事情嗎?”他沉著臉,看過不去的臺風(fēng)天氣,“在書店不要動,我開車去,跟你好好談。”

    第36章

    簡母也在周瓊的陪伴下, 試衣服。

    好鞍配好馬,簡母亦是天生美人,只是近幾年,生活中的接連變故,讓她精神不比往昔,但骨子里的堅韌在,那脊背,人到中年,跟學(xué)舞蹈那會兒沒怎么變。

    那個年代,小縣城學(xué)舞蹈的孩子是真少,簡母深受父母疼愛, 也受家庭熏陶, 簡嘉的姥姥愛烏蘭諾娃。

    “阿姨, 您這線條, 嘖嘖!”周瓊感慨簡母脖頸的線條,優(yōu)雅, 修長, 天鵝一樣的,程程跟她mama真像啊!再想自己的媽,周瓊咕嘟了下嘴,人一窮,哪兒哪兒都跟著糙。

    但簡家不也沒落了?

    周瓊有點想不通。

    “阿姨, ”周瓊想到件事兒, 小心翼翼的, “叔叔他知不知道程程快舉行婚禮了呀?”

    簡母笑笑:“沒告訴他。”

    周瓊聽愣了,不好多問。

    頓了頓,重?fù)Q笑顏,給簡母拍了短視頻,發(fā)給簡嘉。

    整個香港,滿滿都是臺風(fēng)災(zāi)區(qū)的氣質(zhì),海水倒灌、樹木折亡。

    但天氣預(yù)報講,影響力減弱,是好消息。

    簡嘉看著視頻里的mama在跟自己打招呼,鼻子一酸,險些掉淚,強(qiáng)撐著發(fā)去語音:“我mama好美,都要比新娘子漂亮,生氣。”

    發(fā)完,她捂著臉哭了。

    傘掉地上,四仰八叉地對著天空,像做鬼臉。

    幾分鐘后,她抬高臉,把傘撿起來,發(fā)現(xiàn)雨停,附近有賣冰淇淋的便利店,琳琳瑯瑯,尤其香草味,真的好好吃。她覺得嘴巴苦到要撐不住。

    而且,有無香草籽,是香草味冰淇淋好吃與否的關(guān)鍵點。

    對方聽她說普通話,很敷衍,黑著臉,簡嘉不會粵語,但可以講英文,對方態(tài)度神奇地有了好轉(zhuǎn),她眼角眼淚都沒擦干凈,亮晶晶的,把價錢口味問了一遍,這個,那個,這個,那個,最后的最后,告訴對方,聽起來都很難吃。

    她跑了出來。

    后面對方罵一句“大陸狗”,原來會說普通話。

    簡嘉深吸一口氣,猶豫是不是罵對方“香港狗”,打好腹稿,腳一抬,被人拽到了一旁。

    身影高大到是一處陰影。

    陳清焰手腕上的表,像北極圈的碎冰,連綿整個海岸線。

    先擊中眼睛,之后,簡嘉心跳了幾下。

    陳清焰看到她進(jìn)店,等著,可她什么也沒買又出來了,小臉通紅,一雙眼亂眨啊眨的。

    “店員歧視你?”陳清焰見怪不怪,在香港,在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可能發(fā)生這種事。

    “她罵我大陸狗!”簡嘉都忘記應(yīng)該繼續(xù)生陳清焰的氣,此刻,她很生店員的氣,非常不能接受。

    陳清焰看著她:“你準(zhǔn)備罵回去?沒用的。”他翻出個手機(jī)號,消費者委員會的投訴電話,還有香港旅游發(fā)展局。

    舉報兩連。

    一氣呵成。

    “你不擅長跟人對罵,找個地方吃飯。”他替她拿傘,兩人的手,無意間摩擦到皮膚,簡嘉像被狗咬,她跟他拉開距離。

    一前一后。

    路過哈根達(dá)斯的店,陳清焰問她:“想吃什么口味?”

    簡嘉盯著自己的棉襪,哦,他買的,帆布鞋,也是他,家里mama住的房子,銀行卡,統(tǒng)統(tǒng)都是陳醫(yī)生。

    “我會還你錢。”她抬起頭,聲音也猶如臺風(fēng)過境。

    陳清焰冷臉,沉默片刻,又問她:“你要吃什么口味?”

    簡嘉難受地想哭:“我不是小孩子,給我買冰淇淋就是天大的恩典,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計。”

    陳清焰結(jié)束對話,進(jìn)去,要了店員推薦的夏威夷果仁口味。

    塞到她手里。

    昂貴又寂寞的大都市,有很多小吃美食價格親民地安慰著奮斗的人們。陳清焰開車帶她去了yum cha,中環(huán)店。

    里面開闊,四周坐著許多情侶。

    注定談不成什么,環(huán)境如此精致,不是用來爭吵的。

    簡嘉點茶,要了云南普洱,等選吃的時候,太要命,每一樣看起來都好好吃。

    陳清焰一直靜靜看著她,神情慵懶,輕輕揉著眉心,簡嘉的眼睛,則黏在menu上糾結(jié)地不行。

    除了招牌,她點了一堆。

    并且,戳睇住流奶時獨自在那笑,她依次地、好奇地戳個不停。

    陳清焰的腿,在桌底,像以往一樣圈住她。

    簡嘉腳一動,碰到了他的腿,她愣了下,輕聲問陳清焰:“陳醫(yī)生,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陳清焰在她終于開口和自己說話后,動手,動嘴,開始慢條斯理吃東西。

    包里的手機(jī),在嗡嗡振動個不停。

    她起身出來接電話。

    是陌生號碼,來自南城。

    遲疑幾秒,接了。

    “是程程嗎?我是陳景明。”

    蒼渾的聲音傳過來,嚇?biāo)惶s緊寒暄。

    那邊簡明扼要地表達(dá)了自己的快慰之情,并提綱挈領(lǐng)地提出要求:務(wù)必圓滿。

    說的是六月婚禮。

    最后,讓陳清焰接電話。

    老爺子不打給他,故意通過孫媳婦。

    簡嘉莫名緊張地看向陳清焰,他很平靜,任由耳朵旁狂轟濫炸,陳景明老同志喜歡分分鐘教他做人。

    也曾青春張狂。

    恨不得告訴爺爺:不如拿槍崩了我。

    但陳清焰的逆反,從來深藏于心,至今,也沒好。

    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像海,暗流在看不見的地方涌動。

    等聽完,手機(jī)又還給簡嘉:“爺爺還有事要交待你。”

    “程程,如果陳清焰這混小子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修理他。”陳景明深知孫子那一籮筐爛事緋聞,總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jì)大了,而和當(dāng)下年輕人格格不入,但,老爺子也習(xí)慣在自己的邏輯里自洽,沒有人能改變。

    雖然坐輪椅,但修理下陳清焰還是綽綽有余。

    畢竟,是參加過越.戰(zhàn)的悍將。

    簡嘉下意識和陳清焰撞了下目光,他沒反應(yīng),對于老爺子會跟簡嘉說什么,不關(guān)心。

    因為,他猜的出來。

    “沒有,爺爺,陳醫(yī)生對我很好。”她并非說給陳清焰,只想老人安心。

    “陳醫(yī)生?這么客氣做什么?小陳還不夠他的?”陳景明嗅出不對頭。

    簡嘉紅了臉:“我習(xí)慣這么喊他。”

    陳景明沉吟片刻,在稱呼上,不太好勉強(qiáng)人,利索收個尾,掛了電話。

    這兩人,忽然沉默。

    重新落座,簡嘉認(rèn)真吃起賣相可愛的橙棍冬瓜,很快,投入到味蕾的享受中去。偶爾,把目光投向本店開放式的廚房。

    最后,點了份陳皮燉梨,慢慢喝著。

    這要怎么離婚?

    她吃著吃著,不知不覺,流下眼淚,好像這場婚姻是有人給她搭了架梯子上云層,等想下來,梯子卻撤了。

    陳清焰把手帕遞給了她,熨燙平整,上面,是冷清的男士古龍水味道。

    簡嘉想起第一次那個雨夜,他也是如此,遞過來手帕。

    這一回,她沒接,忽然問他:“你的手帕也借給別人嗎?”

    即使是周滌非,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