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警察又是一愣,看沈秋秋,心想這姑娘真的得理不饒人了。 畢業在即,被派出所拘留是大事,要留檔的,周瓊有點發急。 簡嘉忽然開口:“她先侮辱人,我才動手的。” 終于說了句話,警察嘆氣:“小姑娘,這么沖動做什么?有話好好說啊!不都是校友嗎這?” 借口去廁所,周瓊溜出來,翻手機,一點都不帶猶豫地打給陳清焰,不幸,轉入語音信箱。 周瓊腦子轉得很快,進來,向簡嘉借手機:“沒電了,我跟同學說一聲,一時半會走不掉。” 她找到程述,撥過去,謝天謝地,在響了七聲后,那邊傳來一句: “程程啊,稀客稀客,有事嗎?” “我是跟她住一塊的周瓊,程醫生,我們在派出所呢,您能不能來一趟?” 中午的事,有視頻愛好者,抓錄,上傳微博,博眼球的標題:財大女生學也扯頭發撕逼?震碎三觀。 當許遙無意刷到這個視頻時,她正厭惡地把柯基趕開,跺了跺高跟鞋。 嫌棄狗毛。 她立刻轉發,并讓許遠看這條微博,幸災樂禍。 你可以兩頭下注。 許遙又編輯了條信息。 她知道,許遠眼下不見得有時間看,看了,也未必搭理她,但自己的意見絕對高瞻遠矚。 出乎意料的,許遠的電話打過來幾乎是秒回:“什么時候的事?” 反應這么快? 許遙懶懶地笑:“是不是大開眼界,程程也會跟人扯頭發,看她那撒潑樣兒,我就說……” 許遠打斷她:“什么時候的事?” “我哪里知道,剛看見的,估計沒多久。”她點著桌面,“你是擔心沈秋秋啊,還是程程?” 她也看不透許遠對簡嘉到底是什么態度。 許遠掛了電話,打給沈秋秋。 這個時候,程述把兩人領出來,臉上,是個不知該說什么好的表情,畢竟,簡嘉跟人打架,而且是陳清焰的前相親對象,荒誕無比。 “你不要告訴他。”簡嘉不后悔,但,這件事不想陳清焰知道。 “程程啊,我覺得你……”程述聳了聳肩,看到她臉上那一道子,粉紅的感覺,“不過,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打架啊?” 現在的女孩子們,都這么彪悍的嗎? 簡嘉低著頭,不說話,跟在后面,即使周瓊再怎么問,同樣是問不出什么來。 “mama今天從姥姥家回來,就說,我被樹枝刮了臉。”簡嘉交待周瓊。 晚上,在拉面館,隨便吃兩口飯,直接去的法語班。 果然,引起底下人的關心,她本來硬撐,一句暖話,立馬軟弱要哭,但強忍著說自己是不小心被樹枝刮到臉,并埋怨財大后勤應該管一管瘋長的枝椏。 一節課,幾度走神,簡嘉跟學生道歉。 人都走后,只有鹿祁連留下,問她:“簡老師,你沒事吧?” 簡嘉抬眼,幾次都險些出口的話,終于忍不住說了:“我看到你女朋友跟別人在一起。” 鹿祁連一臉平靜:“我知道。” 她難以置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給不了她想要的,我不怪她,我付出是我的事。”鹿祁連有著難以形容的波瀾不驚,和無怨無悔。 一樣的迷障。 “簡老師,你怎么了?”鹿祁連很關心她。 簡嘉笑笑,不想說,只是跟鹿祁連兩個在教室里靜坐了幾分鐘,忽然站起:“沒事了,我們走吧!” 都是同齡人,很多情緒,似乎可以相通。 坐地鐵時,簡嘉看著四周面無表情的乘客,外頭忽閃的燈光,此刻,她只想陳清焰。 非常想念他。 來到公寓樓下,有半夜遛狗的,簡嘉走在黃昏路燈下,踩著自己的影子,她沒上去。 在小花圃那里,對著通訊錄發呆。 夜風是暖的,但沉甸甸,簡嘉腰挺得筆直,腦子里被沈秋秋和許遙都說過的同一個詞匯凌遲著。 臉都要長青苔。 手機鈴聲猛地一響,她嚇得哆嗦,biubiu,四大名著里,簡嘉最愛《西游記》,那只猴子是不死英雄的夢。她真的好愛那只猴子。 但眼前,是陳清焰。 《云宮迅音》響了整整四十八秒,猴子騰云駕霧,真快活,簡嘉滿腦子雞飛狗跳,握手機的手,抖了下。 “陳醫生,你吃飯了嗎?”簡嘉的腳趾,緊緊抓住鞋子,扣牢地面,好像不這樣,整個人就要坍塌。 十點零五分了。 上面,mama在等她,全靠周瓊扯謊。 陳清焰從周瓊和程述那里,一前一后,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 “程程,”他皺眉,“為什么跟人打架?” 她忽然委屈極了。 他問她為什么跟人打架? “她總是挑我刺,我很煩,就爆發了。”簡嘉含著眼淚,“其實,我脾氣也很壞的。” 陳清焰陷在露臺上的藤椅里,翹起腿,一手輕輕撫著額頭:“哭了嗎?” “才沒有,”簡嘉抹淚,“我才不哭。” 陳清焰沒有微博,不發朋友圈,社交,和他絕緣,每天過著表面相似的生活,來掩蓋內心的豐富洪波。 “如果你想哭,在我這里可以的。”陳清焰看著遠處點點的燈光,夜色凄迷,他快要回去了。 簡嘉久久沒說話。 陳清焰知道她在哭,而且越哭越兇,越無聲,越沉重地全部盤在臉上。 “你沒跟我說實話,”陳清焰淡淡的,“程程,為什么要跟人打架?” 第31章 因為我愛你。 簡嘉淚眼模糊,我不愿意別人侮辱我愛的人, 我在乎的一切。 就這樣。 她輕輕顫口氣:“我沒撒謊, 陳醫生,你什么時候回來?” “六月上旬。”陳清焰有正常性需求, 此刻, 晚風拂面,那頭聽著程程柔聲細語的低問,很想做。 他又喊她:“程程。” 連聲音都像撫弄。 簡嘉聽出他蟄伏的異樣, 心臟, 像被剖開, 臉灰敗的那一瞬, 問他: “你心里有人嗎?” 陳清焰眼睛一沉,霧靄流嵐的, 他回避。 簡嘉身上發冷,他沉默了,一種無情冷酷的寧靜。 陳清焰沉默代表著承認,或者,他不愿意談這個話題。 “時間不早了,陳醫生, 晚安。”她要先掛電話, 忍受不了他這個沉默, 唯恐, 下一秒, 就會從陳清焰口中說出可怕到滅頂的話來。 “程程, ”陳清焰挽留她,其實,沒什么要說的。 “晚安。”他有點饑腸轆轆,起來后,叫了份宵夜。 城市沒有黑夜,只有夢幻般的迷醉燈光。 睡到半夜,陳清焰醒來,看著一動又一動的窗簾,猛地想起簡嘉的問話,不尋常,她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但翻個身,很快又睡去。 one day的店,臺北有一家,廣州有分店。周滌非兩頭跑,她是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上一件,新娘三次試紗,改了三次,最終,女孩所有缺點都被完美隱藏。 接到曾經師姐的電話時,周滌非躲在衛生間吃藥,每天,她有一千多次的沖動想要打電話給陳清焰,但忍住,忍到胃痙攣。 她把所有尖銳的東西,收起,工作時,分分秒秒不準助理離開自己的視線,以防止自己突然拿針刺進眼睛。 “iris,”對方喊她英文名,“奶奶突然去世,可我手頭有件需要改的婚紗,江湖救急,你要幫我。”那頭語速超快,在焦頭爛額地扒拉著桌子上的資料袋。 兩人私交甚好,本來,這些事情工作室的人可以做,但這件,因為自己也尤其喜愛,所以,選擇周滌非。 交給別人,不夠放心。 國內婚紗品牌,雖比不上國際上一眾高訂大牌,但有許多冷門小眾的設計師,也是個性十足,受眾穩定,為明星大婚、出席典禮而設計婚紗、紅毯戰袍,漸趨成為常態。 周滌非,在圈子里是后起之秀。 “請節哀,你讓人帶過來,我在廣州。”周滌非的狀態極差,藥物介入,必不可少,每天恍惚的次數越來越多。 但她一般不會在別人開口時拒絕。 助理看著周滌非一臉蒼白地走出,非常擔憂,大家對她的美麗與神秘也抱有一種憂郁的揣測,但沒人明面說。 幾個助手,私下涮火鍋時,在騰騰的水蒸氣里,偶爾提。 卻也無人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