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而且是柳公權的,瘦勁,簡嘉小學臨摹的柳公權。 她愣愣看著他把衣服脫光,坐進來,又一次撐在她上方,熱水下面,還有有數十倍的溫暖。 兩人的吻也很濕潤。 簡嘉吞咽著他,也吞咽著自己的聲音:“我還要去陪mama……” “我要你陪著我,”陳清焰不許,“她那里我安排好了。”他動著,不想說話,只是索取、壓榨,讓她貼在自己耳線那生理性嗚咽,用一雙手完全支撐住她。 陳清焰又強勢又脆弱,簡嘉感覺得到,她完了,因為這樣的時刻,她覺得自己沉寂在深處的母性,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母性,被破城。 他在城里,為所欲為,但臉上偏偏是受難的表情。 做完,簡嘉被他折起腰,扯過滿是柑橘馬鞭草味道的浴巾,裹住,放到床上,像揉一只小狗一樣,揉著她的頭發。 簡嘉軟軟地任憑他弄,腰腹那,還是麻的,陳清焰在她體內長出葳蕤的根,耳朵邊,又嗡嗡地叫,是吹風機的聲音。 一張床,都是她的黑發。 張揚地鋪開。 陳清焰把她翻過去,頭發撩開,浴巾撤去,簡嘉輕顫著想要拽點什么來遮掩不設防,他的手,已經替她一點一點涂抹開同樣是馬鞭草味道的身體乳。 太難堪,簡嘉的臉成熟蘋果,她轉頭看他,抓住他的手急聲說:“我自己來。” 陳清焰吻了吻她肩頭,把話送她耳朵里去,極輕:“等結婚,我有時間都給你擦。” 他在做著太想為周滌非做的事。 簡嘉輕喘,在陳清焰為她把渾身上下涂抹一遍后,在馬鞭草的味道里,她愿意結婚了。 第20章 在陳清焰要動身去南方前,他效率奇高, 帶簡嘉在103做了體檢, 兩人一起,帶好證件, 連帶著他不知什么時候弄到手的一堆材料表格, 統統放進文件夾,他結婚手續確實麻煩。 也代表,他不可以犯錯, 不可以。 從民政局走出那一刻, 他空得又想嘔吐。 簡嘉則沉浸在類似私奔的茫然緊張興奮等無數亂七八糟的情緒里, 出不來。 她好像走在天上, 云彩里,得了一大場霍亂。 小紅本在她手里, 陳清焰沒有碰,上車后,從大衣口袋里摸出戒指盒子,是尚美巴黎的對戒,還有,單獨為她準備的鉆戒。 全是程述跑的腿。 價格不菲。 他把積蓄都翻出來, 從沒算過, 只知道花錢, 雖然他的工作性質導致他掙了很多錢, 但卻基本花不出去, 沒時間。 陳清焰覺得這樣不算虧欠她。 對戒低調, 獨鉆美麗,高純度,雖然美麗漂亮這樣的詞匯都太庸俗,但向來夠直觀。 他心里的憂傷要破云,牽她手時。 簡嘉咬著唇沖他笑,眼睛成一抹俏皮的月牙兒,陳清焰微微怔住,想起她是多么勇敢,連彩禮都沒提,趴在他耳朵那兒說: “陳醫生,您真的要娶我嗎?我們去民政局吧!” 然后,快速低下頭。 什么都沒有提。 簡嘉看著他極力打壓在嘴角的情緒,不知是什么,但她能捕捉到,不知是哪一回開始,她具備了捕捉陳清焰情緒的能力,盡管,是混沌的,未知的。 她把屬于他的戒指,為他戴上,手很穩,比他動作穩,很溫柔告訴陳清焰:“我知道您為了什么要結婚。” 陳清焰的瞳孔急遽收縮。 視線跟著斷。 他并不心虛,只是痛苦。 簡嘉把他所有反應都看在眼里,她為他難過,凝視兩分鐘后,戰栗地扯了扯他大衣的衣角,眸光落下去:“您不要怪程醫生,他說,您被傷害過,走入婚姻很難,我會好好對您的,相信我。” 那天,程述的措辭,模棱到讓人抓狂。 陳清焰沒有聽見她在說什么,后面的,一個字都聽不見,他摩擦著戒指,不知是想要拔下來,還是,牢牢鉗固住自己。 “還說什么了?”他的聲音里,有煩躁。 簡嘉不知道自己的話,讓他自尊盡失。 在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姑娘面前,被同情。 這是驕傲的陳清焰不能容忍的。 “沒有。”簡嘉實話實說,想要去摸一摸他的手,感受下,那里的溫度是不是和眼睛一樣冷。 陳清焰的怒火在情緒的懸崖邊停下來,岌岌可危,但最終化為平靜,微笑問她:“你介意當垃圾回收站嗎?說來聽聽,我為什么要跟你結婚?” 自暴自棄式提問。 簡嘉不知道別人從民政局出來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猶如面對冰雕,心被摔到上面,碎裂一地,但冰雕依然冷酷地顧盼生輝著,毫發無損。 “程醫生說,您想開始新生活,和我。”簡嘉也終于想起這句幾天來一直不斷沖頂著自己的措辭,和我,和我,和我,“您不是垃圾,我也不是回收站,我跟您,現在是夫妻。” 她在慢慢化解他的戾氣。 但嘴里,說著一個兩人都覺得尚陌生的詞匯:夫妻。 陳清焰晦澀地看著她,忽然,捧住她的臉,兇狠地吻噬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他很快沸騰在她軟香的氣息里。 結束時,他不忘喊她:“程程。” 發音很美。 “不要再對我用敬語,喊名字就好。”車廂里他的喘息聲難能平復,臉上,是一種雜亂的病態。 “你為什么答應我?”陳清焰無所用心地問。 簡嘉看進去他的眼睛,不說愛,說的是:“我因為馬鞭草。” 說完,陳清焰忍不住笑了,表情松弛,好像結婚真的讓他快樂。 隨后,兩人都被拋回現實的雞毛中,比如,簡嘉并沒有征得簡母的同意,只是說起想結婚的事。比如,陳清焰的父母更是連簡嘉的面都沒見過,兩人的結合,好像跟其他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基于此點,兩人目光碰到一處時,忽然有種全世界只有彼此是同類的臆想。 陳清焰掏出手機,打給程述: “讓你準備的禮品買齊了嗎?” 那頭程述累成狗,大喘氣,一路小跑:“我說,到底你結婚我結婚,陳清焰……”。 嫌他啰嗦,陳清焰發動了車子:“我給你定位,送到那里。” 程述連“喂”幾聲,發現這人掛的干凈利索,非常可怕。 她們沒從周瓊那里搬過來,簡母還是覺得,不合適。 “要去我家嗎?”簡嘉抖了一下,摸了摸安全帶,更正,“我們租的房子。” 此時此刻,周瓊正在陳清焰的公寓給布置新房,一個人,爬高上低,弄出來,怎么看都像是中學教室的元旦聯歡晚會風格。 整個房間,像熱帶魚。 陳清焰跟程述碰面時,被路人圍觀,兩人都長得高挑矚目,又大包小包。簡嘉跟在后面,敲門時,栽進一個叫忐忑的詞語里。 門開了。 是許遠的臉。 簡嘉的嘴巴被稀釋了片刻,沒積攢起來,簡母從后面走了出來,說:“許遠上來看看我,程程……” 后頭還有人。 程述在一旁未免覺得今天人有點太多,鬼精鬼精,把東西一放,沖許遠笑:“哎,哥們兒,下去抽根煙?” 許遠非常配合,寒暄聲中,跟程述兩人一起下了樓,差點踩到狗屎。 東西不少。 簡母掃視幾眼,臉上澀澀的,但眉目間還是一片柔和,她忍不住打量下陳清焰:個兒真高,五官俊挺得跟演員一樣。雖然,簡母早萬分熟悉陳清焰的模樣。 “程程,你下去送送許遠,大冷天特地過來的。”簡母留心著自家女兒寫在臉上溪水一樣的微漪,簡嘉應一聲,這邊,陳清焰替她開門,他低頭,兩人海嘯般對上一眼,像戰友,他撫了下簡嘉的圍巾,眼神里,語焉不詳。 坐下來,簡母為他泡了杯蒲公英熱茶,很客氣: “陳醫生,今天是跟程程去民政局了嗎?” 她從周瓊那里,什么都知道,但沒阻止。 陳清焰只是意外一剎,隨即,說:“應該先知會您的,是我不對。” 他安安靜靜說話時,修養很好,能讓人在這個舒適區里呆得住。 茶幾上,新換的幾枝紅玫瑰,商場店鋪開業幾天,不要了的,簡嘉修修補補,插在客廳。 攝到眼中,特別美艷。 “我本來不贊成她結婚太早,你知道,她甚至沒大學畢業,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過早步入婚姻,”簡母的聲音同樣攝過來,投到他臉上,但無害,剩余的話像潑到烈陽下的水,蒸發掉了。 她閉口不提,卻說:“程程年紀小,有哪里做不好的,可以再學,請陳醫生多包容她。” 做母親的,本來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 她瞥向柜子上自己的藥,有一瞬間,在走神。 樓下,簡嘉看到兩人在蕭條的小花園那吸煙,程述永遠大剌剌的,一腳踩著斷磚,遠看,像在指點江山。而許遠,簡嘉第一次見他也吸煙,煙圈,繞個沒完。 走到跟前,程述接起電話,匆匆告辭,不忘拍她肩:“先走一步,你跟他說一聲啊!” 完全把簡嘉當做了自己人,那么一拍。 剩兩人獨處。 簡嘉很想問問他生意上的事,作開場白,但無處落腳,她不懂,陽光撲在身上成一圈白油油的圈芒,讓人想輕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