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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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生十年有什么用,科舉不是一項都是千萬人過獨木橋嗎?” “你有所不知,十年前的科舉可沒這么麻煩,那時漢人參考的本來就不多,聽說報名的人數常常還不夠取中的名額呢。” 康熙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明珠,明珠有些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明珠就是學問不太好,在眾大臣之中,肯定是墊底兒的,但正是因為那一屆報名的人少,讓他輕松謀了一個同進士出身,現在為官作宰,是何等風光無限,若是以他肚子中的那點墨水,認真重新和現在的舉子一起考過,落榜的可能性就很大。 那兩人繼續閑話,“誰讓咱們生在這太平盛世呢,當今皇上除鰲拜,平三藩,已經定下了太平基業,朝廷的邸報和各項政令,都是息武修文,正是你我出頭之日。” 先前那人道:“不過也有些可惜,一些真正的大家如顧炎武、黃宗羲等人的弟子們都不會參加,能得這些文學大家的傳授,文章詞句不知道是何等的精彩絕艷呢!” “是啊,真是可惜!不過話又說回來,少了這樣強勁的競爭對手,科舉這座獨木橋總算是不用那么難過了吧!” 兩個舉子在那唉聲嘆氣,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康熙早就沉下臉來,這一桌的人見皇上如此,也早就停箸不食,正襟危坐。讓那兩個舉子別說了,他們不就成了仗勢欺人的人嗎?而且他們的對話正是康熙想聽的民聲,所以誰都不能過去打斷。 建寧這時拿起桌上的公筷為康熙布菜,“哥,這鄉野美味回去可就吃不到了,趕了一上午的路,你得多吃點兒。什么了不起的事,也值得生氣,怎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咱們不妨也入鄉隨俗吧。” 她又在他耳邊輕聲道:“針對這件事情我已經想到了辦法,等到了家我再跟你說。” 誰能想到這么巧,在鄉村夜店碰到的兩個舉子竟然就戳到了康熙的痛處!確實隨著國家的穩步發展,選用人才的科舉每次報名都人滿為患,防科舉舞弊還防不過來呢,這樣人才濟濟為君所用的景象怎能不讓人欣喜。 但是有很多前明遺老,或是在明朝就為官的人,仍然固守著夷我之分,認定滿人朝廷是外族,作為炎黃子孫怎么可能去參加清朝的科舉考試。而這些有資本固執的人偏偏又都是飽學之士,當代大儒,他們往往是門生廣布,還是一個學派的創始人或是繼承者,這樣影響就大了,甚至影響了一大批的文人。 康熙心中懊惱,正是因為好好的科舉考試,為國家選賢任能的最重要一條路,被他們這樣一鬧,好像還取不來最好的人才似的!當然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果不考慮舞弊每次取中之人必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但是那些前朝遺老們偏偏給康熙來這一出,若是來參加的科舉都是次一等的,那這個科舉還有什么意義! 好在建寧及時安撫住了他,要不然別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去和那兩個舉子理論吧,有失身份,讓他們閉嘴吧,又恃強凌弱。再說他們說的也是事實,只盼著他們別再說什么惹得皇上不快的話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鑼鼓開道之聲。眾人抬頭望去,卻見外面大道上一乘官轎鳴鑼喝道的走了過去,后面還緊接著有八乘小暖轎,應該坐著的是家眷。前呼后擁有丫鬟,婆子,常隨,師爺,書辦各色人等亂糟糟一大堆至少有上百人。后面還綴著幾十頭驢子馱著大大小小的箱籠和家資,浩浩蕩蕩迤邐而去。 康熙一見這架勢,心中想可能是個道臺或督撫赴任,并不在意。 這時店門口又來了個客人,老板娘連忙招呼客人進門,那中年人讓書童去拴毛驢在樹上,說道:“我們急著趕路,不進去了,燙兩碗酒,一碟豆干兒,我們在外面站著吃完了就走。” 老板娘應聲而去籌備酒菜,那中年人一把拉住那隊伍中走在最后的一個小廝問道:“前面是哪家大人路過?” 小廝吐著瓜子皮,帶理不理的打量他一眼,說道:“那可是新任縣丞,三河縣令毛宗堂毛大令!正趕著進三河縣衙門接印呢!” 中年人一怔,半晌才捻須點頭道,“哦,好大的派頭啊!” 康熙不由得瞧了那中年的人一眼,覺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忘了在哪里見過。 他更詫異的是,剛剛那一波人擺開那么大的架勢竟然是個八品芝麻小官兒!這究竟是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湊了這么大的家資儀仗? 眼見康熙沉下面孔,明珠等人怕康熙當場發作,索額圖連忙大聲說道:“一縣之令嘛,百里候,派頭能不大嗎!” 門外的中年男人聞聲說道:“百里候?我看他是只百里虎,張開血盆大口專門來對著三河縣的百姓的。”說完他也站著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給老板娘十幾個銅板便離開了。 穆子旭這時上前在康熙耳邊說此人來歷,“主子,這人您不記得了,奴才還有印象,名叫郭秀,曾任道臺,因犯過貪墨之罪,數量不算多,主子罰他在午門外跪兩個時辰,連降三級。” 周培公說道:“這個郭秀,聽說他自從被罰之后,自己斬斷中指以明誓再也不犯貪戒,如今看來出行倒是簡單,只有一個小廝跟著,確實不像貪污浪費之徒。”與那個縣令一比,差距簡直太過明顯。 康熙問道:“現在他是個什么官兒?” 索額圖管這吏部,所有官員履歷都在他腦子中呢,只不過是這郭秀沒走過他的門路,一時看著眼生,沒想起來這號人來,聽到周穆二人的提醒,已經想起來了,“他現在是順天府的同知,只是一個點頭官,便是想再作威作福也橫不起來了。” 康熙說道:“我看他恐怕是真的改好了,不能總用別人過去的過錯來衡量一個人。” 康熙想了想,吩咐道:“武丹,你帶兩個人,跟在那縣令后頭,看看他到府衙之后是如何接印,如何上任掌事的,回來之后事無巨細報給我。”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若是明知不合適的,康熙也不能假裝沒看見放任不管。 武丹領命而去,康熙又叫來老板娘,問她:“三河縣有多少人口?” 老板娘說道:“我們三河縣是個大碼頭,水路都經過這里,住著十幾萬人呢!” 康熙說道:“那可真是個大縣,火耗銀子又是多少呢?” 老板娘說道:“這個嘛,我也說不準,一個大老爺一個樣,收的火耗銀子都不同,收到五錢的時候也有,收三四錢的也有,收的最少的就是上任的王大老爺了,他只收一錢八,可惜他家中老母親去世得丁憂回家守孝,這不,新上任的大老爺還沒進城呢,誰知道他打算收多少。” 火耗銀子就是因老百姓交上來的賦稅都是散錢,要把這些散碎銀兩鑄成統一的官銀上繳國庫,化零為整就會有損耗。這損耗的多少不是朝廷定規的,而是根據當地的情況,由地方官員自己而定。不僅是因為中國千百年來都是如此,這種事情也不好統一管,朝廷規定得少了,有的地方稅就收不上來,規定的多了,多出來的那些豈不是奉旨貪污。所以才全靠各地自己平衡。 若是按照三河縣前任縣令收一錢八的火耗,那收一兩銀子的稅老百姓們就要交一兩另外多交一錢八,五錢銀子的火耗一兩銀子就得交一兩半。別看只是多收了一兩錢,老百姓們成千上萬,每人多交這一點,人口越大的地方這縣官就越肥。碰上只顧自己撈銀子享受不給百姓留活路的父母官,治下的百姓真的如被吸骨吸髓一般。 聽到老板娘這么說,康熙已經明白這邊的情況了,恐怕是全國各地都是如此。 建寧說道:“既然要等武丹,我們也不必急著走,不如到驛館去安置下來,還能好好休息一會兒。” 康熙點頭道:“好,那就在驛站暫歇吧。” 于是讓明珠會賬,其他人上馬到離此不遠的驛館去,等康熙一行人到時,提前來此的侍衛已經安排妥當,驛站的小官直接帶他們去上房。 重新換了衣服,收拾整齊,建寧來敲康熙的房門,幾位大臣都在,明顯是抓緊時間在商議國事。 康熙見到她說道:“怎么不好好休息一會兒?” 建寧說道:“我打擾到你們辦公了吧,要不我待會兒再來。”她話雖這樣說,卻是牢牢坐到一個位置上,沒有要走的意思。 康熙不在意的說:“沒有關系,本來回京之后,你也要幫我起草文書,謄寫御批。這些事情本就接觸得到,早一天還是晚一天并沒有什么分別。” 康熙這話一出口,在坐的都有些驚疑不定,索額圖斟酌了半晌率先開口道:“不知主子的意思是要如何安排三公主的職位?”他恐怕是三公主建功立業的本事讓皇上忘了祖宗訓釋,女子不得干政!若是他們大清朝在這欣欣向榮,越來越平穩的時候真的跑出一位干政的公主來,這不是自掘墳墓,給那些一意唱衰之人以把柄嗎! 康熙說道:“你們不用為難,公主不領差事,不掛公職,朕只不過是要她幫幫朕罷了,礙不著你們的事兒。” 虧康熙說得云淡風輕,就算是不掛職,不辦差,單單是在皇上身邊幫著處理折子,以及草詔等事宜,那就是上書房中宰相的活。她不管六部各衙的具體公事,但所有的機樞大事卻全都有權過問。 皇上對她又極其信任,怎么可能不會聽她的建議,只有極為信任的人,康熙才會委以此等重任。要不然滿朝的大臣們怎么一個個削尖了腦袋也要進上書房呢,進了上書房在皇上身邊隨同辦差,手中便有了宰相的權力,這就是一步登天。 這些道理大臣們懂,康熙更清楚明白,不過他今天打算裝糊涂了。不論別人怎么說,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建寧放到身邊,只有這樣兩人都完全了解朝政,才能保證“康熙皇帝”時時刻刻作出的決議都通達有方,不會被“自己”的一時不查而制肘。 建寧打破沉默說道,“皇帝哥哥,這次我來是想說說關于科舉的想法。” 明珠不由得心里叫苦,他一向是個八面玲瓏,號稱是萬花筒,在皇上面前從來都是順著皇上的心意說話,心道:皇上今天明顯在為這件事心煩,您怎么好巧不巧又提起來了,哪怕過兩天等皇上的氣兒順一順再提也好呀。 康熙果然嚴肅了面容,“你說。” 建寧說道:“您可記得博學宏詞科?唐開元年間舉辦過一次,宋高宗南渡之后,也舉辦過一次,距今已經五百年了。那之后唐宋兩朝不僅經常舉行這科考試,而且內容豐富多彩,選拔了不少著名的人才。” 建寧說道:“顧名思義,既要‘博學’,又要有‘宏詞’,一是要淵博精深的學識,二是優美恢宏的文詞。重點不在于考哪一科,咱們可以在這‘博學’上做文章,什么樣的人才有淵博精深的學識,李商隱的《與陶進士書》有詳細的說明:夫所謂博學宏辭者,天地之災變盡解矣,人事之興廢盡究矣,皇王之道盡識矣,圣賢之文盡知矣,……自然是當世名滿天下的人。朝廷下令讓各省督撫舉薦自己省內的飽學之士,到京與科舉一起舉行,只要他們參加了應試,目的也就達成了。” 康熙可不是個笨人,只不過平時壓在他腦子中的東西,以及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一經提醒,他就明白建寧的用意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康熙興奮道:“朕可以將鴻詞改成鴻儒,就叫博學鴻儒科,只要是來參加考試的不論中與不中都有了鴻儒的身份,相信這樣會有更多鴻儒應試。” 建寧對他舉一反三的機敏十分欣賞,笑著點點頭。 周培公等人如夢方醒,細細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驚喜道:“三公主的這個提議簡直是絕妙,若想天下士子歸心,博學鴻儒科勢在必行!” 索額圖也連忙說道:“今年的北闈再過兩個月就要開始了,恐怕準備不急,皇上諭旨下出去,再由督撫一層層下發,由他們勸動當世大儒前來,恐怕都要花上不少的時間,這科舉恐怕是趕不上了。” 康熙說道:“不急于一時,那些前明遺老,豈是那么容易請得動的,這件事至少要兩三年的準備,三年后的科舉,朕要加設博學鴻儒科。” 明珠所學有限,之前倒是沒聽過還有這么一科,但是他馬上明白了,這不就是強迫中舉的意思嗎!皇上之前之所以懊惱,就是因為那些前明的老臣們不愿意主動參與清廷舉辦的考試。皇上的就算是有再多想法,他是個明君也不能強迫著別人來。但是三公主這一招既出,簡直是讓那些人不來也不行!除非真的是以死相逼,寧死不從,不然那些督撫道臺們肯定有辦法叫人弄進京來參加考試! 此時眾臣看建寧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怪不得皇上一心要讓她在身邊,皇上身邊有這樣一個博學多才拿得出主意人,自然舍不得讓她閑著,而且有她在身邊,皇上也會要輕松很多。于是建寧在康熙身邊做個助手這件事沒有人跳出來反對。 等到康熙他們把開博學鴻儒科的事,商議得差不多,武丹也回來了,進來如實稟報道:“主子,奴才一路跟著那個毛縣令,剛進城他的下人就闖出禍來。不顧路上人流密集,仍讓驢子橫沖直撞,撞壞了一位老人家,他們不道歉又拒不賠償,圍觀的鄉親們看不下去,要和那刁奴理論。那位毛縣令卻不主持公道,一味維護自己的下人,把那些站出來理論的老百姓都抓回府衙去了。” 康熙站起身來,道:“你還是御前一等侍衛呢,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你就任由他還沒上任就作威作福,魚rou鄉里?” 武丹繼續說道:“奴才讓人安置了受傷的老人,打算跟去府衙繼續看他行事,搜羅更多罪證,在必要的時候給他個教訓的,可惜被人先行一步。” 康熙道:“哦?是怎么一回事?” 武丹說道:“就是那個在小店外遇到的的郭秀郭大人,三河縣正是順天府管轄之內,他見那個姓毛的作威作福,當場亮明身份,摘了他的官印,讓未做完交接的王知縣暫代官職。” 武丹知道皇上的關注點已經從那個毛縣令轉移到郭秀身上,一五一十的將郭秀的所作所為,連所說的話都一字不漏的稟告清楚。 康熙點了點頭說道,“這個郭秀倒是辦實事的人,也不像你們說的只是個點頭官嘛,咱們大清就需要這樣的人,五品堂官有點兒屈才了。這樣,索額圖查查他的履歷,若是在那貪腐一案之后沒有問題,叫他來見朕。” 于是康熙在傍晚時分又接見了郭秀,那郭秀萬萬沒想到在被貶官之后還能有親見圣顏的機會。與康熙君臣對答之時,他敢于忠言直諫,指出朝廷弊政。 康熙從來不怕臣子說實話,最怕的是他們說粉飾太平的假話,于是,君臣聊的十分投契,一番懇談之后,已經決定升郭秀為監察御史。 郭秀又奏道:“三河縣前任縣令王鳳軍治下清明,百姓十分擁戴他,是順天府四廳中難得的清廉之人,臣懇請皇上賜他奪情留任,繼續治理三河縣。” 大清以孝治天下,所有官員們遇到家中有喪事,都要按制守喪,至少三年,當然也有特殊情況,任上少不了他,上官可以批準奪情。丁憂期間官當然是不能做了,有的會留著官職等待重新分配那也需要重新活動,有的可能就要被徹底遺忘,像這王知縣做著芝麻小官又沒有門路的,說不定一輩子也沒辦法啟復。 康熙說道:“準奏。就憑他那一錢八的火耗銀子,朕也打算繼續留用他。大清國若是能多出幾個這樣的父母官,朕很樂意把他們作為榜樣印在邸報上,昭告全國。讓別的地方的知縣都學學,別只顧著往自己腰包里撈銀子!” 康熙一行離開古北口的第二天,突然變了天,白毛風裹著雪粒,時而如驟沙狂奔,時而如玉龍柱天,鋪天蓋地降落下來,這就是東北人常說的那種“煙兒炮”,這種天氣沒法趕路,不得不在驛站住下。 而且,因為天氣一暖一寒,一向體質不錯的建寧染上了風寒,這就更沒法走了。 見到她生病,康熙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怪他小題大做,建寧真是從小到大幾乎不生病,每次一生病就場大病,至少個把月才能好。這也許就是最強壯的人,要么不生病,生起病來就來勢洶洶,勢不可擋吧。 在驛站可沒有什么好醫生,不過好在這種風寒建寧自己就能治,由她口述寫了一張方子,康熙反復斟酌之后,才讓人去抓藥。他也是飽讀各種書籍之人,其中自然也有很多醫書,知道這張方子很有可取之處。 建寧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每次風寒其實吃的藥根本沒作用,都要靠自己的免疫力來恢復,而且每次病愈,功力就會更上一層,她開的方子不過是為了別人安心罷了。 康熙顯然不知道內情,驛站中藥配不齊,他讓手下侍衛頂著風雪去鎮上買藥。等接連三天的風雪停了,建寧的病仍沒有好轉,依舊是高熱不退,臉色潮紅,整個人暈乎乎的。康熙又快馬讓人回京去接太醫。 建寧泛著濃重的鼻音說道:“皇帝哥哥,你是知道我的,等到時間到了這病自然會好。斷然不會有什么意外,但是這種情況不適合舟車勞頓,我還是在這兒靜靜養病的好,國不可一日無君,京城里的事情不能再耽擱了,你就起駕先回去吧。” 康熙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大臣們也是這個意思,康熙也要親自安排許多事情,說道:“那朕多留下幾個侍衛在這兒。等你養好之后,不要在外面多逗留,盡快回宮來。” 建寧皺著眉頭說道:“我有墨菊照顧我,我不要侍衛。” 康熙假裝板起臉道:“墨菊再有能耐,她也不是三頭六臂,一邊要照顧你一邊還要有人跑腿賣命聽候差遣,她哪能面面俱到,你要是不聽話,朕干脆親自在這里守到你病愈好了!” 建寧真是拿他沒辦法,妥協道:“好了好了,你愛留就留吧,不過還是你的安全第一,有墨菊在這兒沒人傷得了我,留下一兩個就夠用了。其他人還是要護衛皇帝哥哥回京,否則我也不能安心養病了。” 康熙的唇角勾了勾,那是一抹溫暖的神色,把她整個都塞回被子里:“別cao心了!趁著剛吃過藥睡會兒吧!” 建寧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傍晚,紅霞滿天,彩云映著夕陽。問了墨菊才知道,在她睡覺的功夫,康熙已經帶人走了,給她留了費揚古武丹等六個人。 建寧詫異道:“武丹他們也就罷了,費將軍也留下來照顧我,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建寧只見墨菊臉頰飛快的緋紅了一下,墨菊說道:“聽說是費將軍自愿請旨留下來的,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建寧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哦?是嗎,我還在病中不方便見外臣,墨菊倒可以幫我好好謝謝他。” 墨菊福了福身:“是,奴婢遵命。” 建寧心中不由得感嘆,時間過得可真快,連墨菊都到了談情說愛的年紀了。她當然沒打算把墨菊墨香磨成老嬤嬤,他們若是能找到能令自己幸福的另一半,建寧就會把她們風光大嫁出去。 建寧又在床上躺了幾天,覺得骨頭都要酸了,她住在驛站的二樓,縱然每踏出去一步都輕飄飄的如同踩在棉花上,她也堅持要下去走走。 康熙留下的幾名侍衛們分散在驛站內外。這幾個侍衛能跟在皇上身邊,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僅身材壯碩,而且氣宇軒昂。這個驛站,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還會收住過往的官員官屬們,建寧不愿自己一行太引人注目,所以讓他們自由活動,不必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所以侍衛們在一樓大廳或坐或站,有的干脆隱在門外的暗處。 不過建寧從樓梯上一出現,眾侍衛們就算是沒上前施禮,心神也是全都凝聚到她身上,他們可沒忘了皇上臨走之前的吩咐,務必照顧好公主,不能讓公主有半點閃失。否則他們誰都擔當不起。 本來這是個寧靜的午后,但是幾個意外闖入的人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個女子被一老一壯兩個男人追殺,不知不覺闖到這里來。侍衛們已經在意外來時飛掠到建寧身前。 建寧定眼一看,這三個人中竟然有兩個是認識的。原來那被追殺的女子正是九難師太的女徒弟阿珂,青年男子是來自臺灣的鄭克爽。 阿珂看起來十分狼狽,鄭克爽此時半點兒全無曾經的濁世佳公子風度,對著阿珂吼道:“賤人,你今天別想跑,趕快跟我回去!” 阿珂一手拿劍,一手拿著劍鞘護在身前,說道:“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這么喪盡天良是會遭報應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是鄭克爽的師傅馮錫范,他一進客棧就搭眼掃過眾人,唯有建寧一伙人看起來不太好惹,但是事不關己,應該也不會主動出手多管閑事的樣子。其他人就更不用提,見到有人跑到這里動刀動槍,哪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都是有多遠躲多遠,有那膽小的已經瑟瑟發抖躲到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