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馮千鈞道:“我去對付它們,這里交給你們了!” 說著馮千鈞一個翻身,回到墓園中,單手森羅刀圈轉,周遭地面頓時發瘋般長出了無數荊棘藤蔓、植物,四周山林震動,樹木拔根而起,朝著墓園中央沖來。 項述:“!!!” 陳星:“別管,那是他的法術,對付這家伙!” 陳星一手按在司馬瑋胸膛上,將心燈注入他的尸身,開始驅散怨氣,感覺到司馬瑋心脈處,一滴魔神血正在抵抗著他的侵入。 周翌冷冷道:“驅魔師?” 說著,怨氣再次爆發,形成黑霧,周翌手持匕首,從黑霧中驀然現身,數下刺向陳星,項述動作卻比他更快,數下劍擋,“叮叮叮”連聲響起,抵開周翌。周翌厲聲道:“好身手!” 最后一匕,項述手中凡兵終究不及不動如山,一聲金屬清越聲響,被周翌斬斷。陳星說:“再堅持一下!” “看不見!”馮千鈞正在駕馭森羅刀,以植物困住那伙魃,卻被黑霧驟然遮擋了視線,喝道,“太黑了!能亮個燈嗎?” 項述喝道:“別說話!” 周翌隱入黑霧之中,陰惻惻道:“如今竟還有驅魔師……” 緊接著黑霧里傳來利箭上弩之聲,陳星感覺到一股自己被鎖定的危險感,項述卻手持斷劍,朝他身前一攔,那股鎖定的危機感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星恐怕周羿在黑霧中射箭,項述無法抵擋,只得暫時撤去注入司馬瑋體內的心燈,收回手中,抬起右手,釋放白光以驅散怨氣。 緊接著,白光在他手中一閃,鋪天蓋地地爆發開去,將整個隆中山映得猶如白晝。 馮千鈞、周翌,連同陳星自己,同時大喊一聲。 馮千鈞狂喝道:“太亮了!我要瞎了!” 滿山的雞全部以為天亮了,此起彼伏地打起鳴來。陳星眼前全是白影,忘了閉眼,把自己閃得頭昏眼花,項述卻恰好背對著他,左手一正手腕,右手持斷劍,雙手握劍柄,躬身。 怨氣被心燈光芒驅散,剎那鋪天蓋地的烈光朝著項述身上一收。 陳星朦朦朧朧之間,看見項述在心燈的力量下現出護法武神容貌,雪白的武袍、半覆身的鎧甲、登云靴、蟠龍金腕,鬢角閃現出小小的光翅,手中斷劍延長,化作一把金光萬道的長劍,背后現出垂天之翼一抖,化作一道閃電般的金色影子,在空中拖出一道軌跡。唰地掠向空中的周翌! 周翌頓時知道這伙人根本不是自己能招惹的,當即連司馬瑋也不要了,轉身化作黑火,飛往北面。 “別讓他跑了!”陳星大聲道。 然而項述速度卻比他更快,只在一眨眼間便來到周翌身后,一劍斜挑。黑袍撕開,怨氣聚集的身軀被斬成兩半,周翌慘叫一聲,頓時在那光火之中焚燒殆盡! “為什么,我又被這光……”周翌慘叫道。 “你應該奇怪的是,”陳星仰頭,望向空中消散的怨氣,“你為什么要說‘又’。” 項述在空中一個轉身,落地,眉頭深鎖,看著陳星,全身披戴著閃耀的光芒,朝他走來。 陳星呆呆看著他,仿佛看見在創世的光風里,走出了一名偉岸而溫柔的武神。 心燈一收,項述恢復原狀。 “我怎么覺得,這件事曾經發生過?”項述疑惑道。 陳星出神數息,周遭重歸黑暗,滿墓園中全是被藤蔓纏住的魃,馮千鈞站到一旁,說道:“司馬瑋怎么辦?快點!動手解決啊!別發呆!” 陳星想起來了,示意項述稍后再說,開始聚精會神,驅散司馬瑋尸身上的怨氣。 在心燈的威力下,怨氣先是激蕩開去,繼而消散,雞叫此起彼伏,陳星詫異道:“天這就亮了?” 項述走到祭壇前,低頭看臺上司馬瑋的尸體,說:“這就是克耶拉想復活的魃?” 陳星說:“呃……這人似乎是晉王……” “司馬瑋。”項述冷冷道 “你想起……”陳星震驚了,問,“你怎么知道?” 項述示意陳星看,墓碑上不是寫著么? 好罷,陳星說:“咱們得把他埋回去,再把這里剩下的魃燒光才能走。” 忽然,司馬瑋的尸體隨之一動。 項述馬上按著陳星肩膀,把他護到自己身后,馮千鈞嚇了一跳,望向陳星。陳星也沒想到,司馬瑋居然還在動!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經破壞了整個過程么? 司馬瑋掙扎片刻,項述正要出劍,陳星卻道:“等等,先看下他的情況。” 司馬瑋緩慢地坐了起來,摘下頭盔,現出渾濁的雙眼與灰白色的面容。 “這……是何處?”司馬瑋緩緩道,“我……又是誰?” 第93章 月夜┃最后來到我身邊的人,理應是你 天已大亮, 隆中山外官道旁。 司馬瑋被復活后, 明顯思維非常混亂, 馮千鈞說:“把他捆起來再慢慢審問?” 司馬瑋:“???” 陳星:“他半點不想攻擊咱們,應該沒有危險吧?不捆我覺得也沒關系,有項述在呢, 他應當打不過項述。” 項述看了眼陳星,沒說話。 馮千鈞道:“喂,司馬瑋, 蚩尤在哪兒?克耶拉有什么弱點?你那另外幾個魃王兄弟, 又躲在何處?” 站在陳星身邊的項述,終于聽不下去了, 皺眉道:“他現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就沒法回答你們。” 陳星與馮千鈞印象里, 司馬瑋還是那個尸亥手下的魃王,卻忘了這時候他剛被復活, 反而是項述根據常理來推斷之后,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啊!現在司馬瑋剛被復活,連尸亥的手下都沒接觸過, 怎么可能知道敵人陣營的底細?司馬瑋自己都一頭霧水, 原本已經死了,卻被人莫名其妙地復活起來,變成了如今模樣,茫然地看著陳星等人。 馮千鈞:“那怎么辦?燒掉他?” 陳星:“這怎么行?人家又沒做壞事!死后不得安眠,被復活起來已經夠可憐了, 你還要燒了他?” 馮千鈞道:“對啊,所以讓他繼續長眠,不好嗎?那你說怎么辦?” 項述在旁看著兩人,仿佛在觀察陳星的一舉一動。司馬瑋原地打了幾個轉,離開他們幾步,低頭看著路邊的花,接著折了一朵花下來,湊到面前,試著嗅了下。 陳星道:“讓他自己決定吧?如果他想繼續活下去的話,呃……” 司馬瑋回過頭,看了三人一眼。 陳星認真地問:“司馬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司馬瑋說:“我不知道,我清楚地記得,我已死了。” 司馬瑋最后的記憶,是被賈南風下令處死那天。陳星無奈道:“我們還很忙,不能在這里等你下決定了,要么……你自己生活去?但你絕不能害人。” 陳星觀察司馬瑋,看他實在沒什么攻擊性,畢竟“魃”這種存在很奇怪,如果將他們劃分為妖怪的話,清醒并保持了理智的魃,應當是最人畜無害的一種才對。他們不像飛禽走獸要吃東西,于是連殺生都可免了。只需吸取天地靈氣,自行修煉就成。 項述看了司馬瑋很久,似乎也在確認他是否有攻擊性,喃喃道:“與我見過的魃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心燈?”陳星說,“他現在被心燈影響了,保持著人性,或者可以說是善良的魃。” 馮千鈞說:“你不能去人族的地方,畢竟我們不知道你會不會散播瘟疫。” 司馬瑋點了點頭。 陳星說:“應當不會,瘟疫的存在是因為魔神血,現在他身體里已經沒有魔神血了。” 陳星再次確認了一次,現在司馬瑋的心脈處只有心燈的火種。 “我想跟隨你們。”司馬瑋說,“要去何處?” 這……陳星沒想到,無意中竟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帶他上長安?到時候要把他藏在哪里?如果被王子夜發現了,不就是添亂么? 但許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地想辦法解決,這一刻陳星忽然覺得司馬瑋挺可憐的。 如今世上,像他這樣的魃,是不是就只有一個? “你們有意見么?”陳星回頭看項述與馮千鈞。 馮千鈞示意陳星自己決定,項述也沒意見,說道:“聽你的。” “好吧。”陳星于是朝司馬瑋說,“但你必須聽我的話。” 司馬瑋點了點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那接下來……”陳星說,“下一步怎么走呢?” 去長安,是他早就與馮千鈞商量好的,現在比較麻煩的是,要怎么讓項述覺得自己的計劃安排不突兀,得找個借口。 項述拿著周翌落下的面具,翻來覆去地看,說:“這蒙面人哪怕不是克耶拉的手下,也必定與他有關。” “對。”陳星與馮千鈞一起點頭。 項述沉吟道:“他們興許正躲藏在什么地方。” “是的。”陳星說。 項述:“最后看那廝離開的方向,是西北方。” 陳星說:“西北……要么,咱們去長安看看?” 馮千鈞一拍大腿,說道:“好啊!我大哥就在長安,說不定能托他打聽消息!” 于是大家假裝一拍即合,司馬瑋說:“我也想回長安。” 陳星拍拍司馬瑋,摸摸小狗的頭,看了眼不遠處停在一棵梧桐樹上、正低頭梳理羽毛的金紅色鳳凰,望向天地間浩浩蕩蕩的靈氣。 隊伍于是更壯大了,同伴已增加到兩人、一鳥、一魃、一狗。 “那就出發吧!”陳星充滿信心地說,“去長安!” 地底,幻魔宮中。 巨大的心臟懸掛在宮內,以延伸向四面八方地脈中的血管汲取怨氣。 心臟:“…………” 心臟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不對,仿佛忽然間從某個時刻開始,就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但一切都很正常,這才是最奇怪的點。就像所謂“不祥的預感”般,這“不祥”到底從何而來? 可是,蚩尤自己就是天底下“不祥”的化身,是不祥的神,誰來告訴他,為什么連不祥之神,也會覺得“不祥”? 王子夜手持一個以黃布纏繞的長條前來,將它橫放在祭壇前。 “一夜之間,”王子夜詫異道,“萬法復生,實在令我費解。吾主,您覺得呢?” 蚩尤之聲:“在你我不知道的某個地方,一定發生了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