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孔轍聽出了這話音兒里的忐忑,略略收斂了嬉笑之意,鄭重道:“你且放寬了心,待會兒萬事有我,你不必害怕。” 蕭淑云抬手扶了扶鬢間的牡丹金步搖,斜眼兒將那孔轍望了望:“果真?如此,我便能安心了。” 恍惚記得那時候,林榕也是這般說過的,可惜去給祁氏奉茶的時候,祁氏那般故意拿喬,他卻成了瞎子聾子一般,看不見也聽不見。當初是她傻,回頭那林榕說得幾句好話,便將她輕易哄了過來。如今再去想起那件事,蕭淑云不禁心中往下沉了沉。 這孔家,她可是有著兩個上了宗譜的婆婆,還有一個,名義上雖說不是,可到底論起血脈親疏,那也是她相公的親生母親。 孔轍見得銅鏡中的佳人慢慢斂了喜色,倒是眉眼間,頗有一股子憂愁來。雖是猜不清楚她是為了那般,卻也心里有數,左不過,便是那幾個婆婆的事情了。 抬手拾起裝匣里的福祿長壽如意金簪,就簪在里烏濃稠密的發髻間。他不說廢話,總是說了也沒用,只是路遙才能知馬力不是,他的好處,她總是會慢慢都知道的? 一路去了正房,竟是見得孔老太爺竟也坐在正堂上。因著他來了,那幾個本是要坐著的婆婆,就都乖乖兒地站在了兩旁。 抬腳進得門檻的時候,孔轍抬手扶了蕭淑云一把。不過一個小動作,落到眾人眼里,卻又是各種不同的滋味兒了。 廖氏倒是瞧得歡喜,這媳婦兒雖是商門女,出身不高,可那蕭家富足,重金砸了下去,倒也請了女先生,專門教了這女子讀書識字,各種禮規。再者,便是這些都不足,那也無礙。總是轍哥兒喜歡就好了,他們以后要依靠的,不過就是轍哥兒一個罷了! 柴氏因著柴寧的緣故,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陣。便是這事兒旁人都不曉得,便是知曉的,也都只敢私底下說幾句嚼舌的話,可柴氏卻覺得臉面都叫這個侄女給丟光了。 總是柴家也沒得適齡的好女子,那個孔轍,又是個拗脾性,能按著他的腦袋叫他也認了自家做母親,那還是老太爺的功勞,可如今老太爺卻是順了他的意思,同意他只娶得一門妻室…… 柴氏覺得心里真煩,那個蕭氏,還是大房去提的親事,如今用得腳指頭去想想也知道,不論是蕭氏還是孔轍,必定都是心里頭感激她那嫂子廖氏的。 真是個狡詐的小人! 柴氏曉得自己失了先機,如今更是打不起精神頭子去理會什么新媳婦兒拜公婆的事情了。這不過就是個過場罷了,心里敬不敬,親近不親近,且還得看以后呢! 這般一想,柴氏本是懶洋洋的心思陡然一掃而空,再去看那新媳婦兒,眼神就慢慢亮了起來。 聽說轍哥兒那孩子喜歡這女子喜歡得不得了,要死要活的非要娶,那么些個兒身子清白的好女子不要,非要了這個合和離在家的。 柴氏探手往搭了紅布的盤子里摸了一把,她早上懶洋洋的,就隨手準備了兩根萬事如意金簪,兩匹緞子,一個金鐲子,如今再一想,倒是輕了。 只是眼看著新媳婦走都已經進了來,再回去準備也是來不及了。柴氏心里一狠,悄無聲息地就從腕子上擼下來了她才嫁進孔家的時候,她相公送給她的那個七寶鐲子。 心疼的一陣哆嗦,可柴氏卻是心里頭想得明明白白。那轍哥兒不好打交道,便努力和這個新媳婦搞好關系吧,這枕頭風一吹,可是比什么都有用。 于是蕭淑云拜見老太爺和兩位婆婆的過程,真真兒像是摸了黃油一般,順滑通暢極了,然而,等著拜過了老太爺,和這名義上的兩位婆婆后,那位如今她要喊聲嬸子,可實際卻是她相公親娘的女人,卻是給了個好大的下馬威。 第075章 夏氏遠遠瞧著兒子親親密密一路扶著那個女人進得了門檻內, 心里就一陣的不舒服。 她養了好大的兒子, 都成材成梁了, 卻是被她那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妯娌給生生搶了過去。她們得了個便宜兒子自是只有歡喜無限的,可她這個栽樹育苗的,卻只能守著屋子, 背過人去慢慢哭了。 好在兒子不是那忘恩負義薄情沒良心的,便是如今叫她一聲嬸子, 該親近的, 也不少親近, 該給她的,暗地里也都給了她。 日子才剛又有了些盼頭兒, 不成想,如今卻是又來了一個狐貍精。 剜了那邊兒正在給大房的廖氏奉茶的蕭氏一眼,夏氏一想起她那三兒子娶的小柴氏,就禁不住一陣氣惱。就又忍不住去瞪那小柴氏, 見她今個兒收拾得一臉芙蓉春色,滿身鮮亮,立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小柴氏,可是個不要臉皮的, 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 竟是脫了衣衫就隨隨便便跟著男人上了床。 想起當初因著這女人有了身孕,老太爺出面, 把她叫去好一頓說道,夏氏就一陣憤恨。 為了孔家的顏面, 不得已,她才只能忍氣吞聲認下了這門親事。這倒也罷了,偏偏如今她引以為傲的轍哥兒,竟是娶了個人家穿過的破鞋子來,這么一比較,比那小柴氏還不如。 夏氏瞇起了眼,細細一打量那邊兒又端了茶碗,正在給二房柴氏奉茶的蕭氏。細腰婀娜,媚眼如絲,雖然不比那小柴氏艷麗,卻也是個能惹人情動的大美人兒。 偏這時候,蕭淑云腳底一軟,差點就跪在了地上。被孔轍眼疾手快地扶了起來,卻是愈發惹得夏氏心里頭生出了厭惡來。 果然一身的狐媚氣兒! 想著當初兒子可是走火入魔了,連她的話都不肯聽,早說不讓他娶這個和離過的女人,可好說歹說的,偏這孩子跟喝了迷魂湯一般,再是不肯。她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層,最后還是沒能拗過。 狐媚子!狐媚子!夏氏臉皮死死繃了起來。他們三房這是犯了什么倒霉大運了,怎的娶進來的媳婦兒,個個兒都是不安于室,以色惑人的下賤胚子呢? 丫頭拿了厚厚的蒲團,擱在了夏氏的跟前兒頭。 雖說是如今成了隔房的嬸子,可在座的,誰人不知道,這個是二爺孔轍的親娘。老太爺也曉得這夏氏是受了委屈的,于是就默許了新媳婦兒奉上的茶水里頭,多出了夏氏這一碗。 蕭淑云雖是覺得多跪了這么兩回,心里也是委屈的,但是想著孔轍,倒也能忍耐得住。于是扶著丫頭,去了夏氏跟前,就慢慢跪了下來。 “嬸子萬福,請嬸子喝茶!” 下跪的人兒嬌滴滴綿柔柔的小嗓子立時又在夏氏的心里頭激起了一團巨火來。 恁個兒賤兮兮的小賤人兒,竟然喊她嬸子! 從孔轍喚她第一聲嬸子起,夏氏心里頭就埋下了一團火種,她不敢沖著老太爺和三老爺發火兒,也不舍得沖著孔轍發火兒,如今瞅見了面前這人,就覺得這女人怎的生得如此叫人心中生厭。于是也不理會蕭淑云,只垂著眼睫,慢慢地捋著帕子上的梅竹蘭三君子。 廖氏一看夏氏那模樣兒,就曉得她這妯娌又開始拎不清了。老太爺還在呢,就這么著的,開始端起了她那婆婆架子了?廖氏側眼兒瞄了老太爺一眼,果然,老太爺抿緊了唇,這是不高興了。 說起這夏氏,廖氏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什么的好。 論起生兒子這頭頂大事,孔家幾個媳婦兒沒一個比得過她。她自己個兒就是個能生養的,給三老爺的妾室,也都是能生的。大房二房的子嗣加起來,都不如三房的子嗣繁茂。 可偏偏這女人是個蠢傻的,三個兒子做靠山,還攏不住她那相公的一顆心。 攏不住也就算了,好歹這回因著過嗣的事情,老太爺和三老爺正是心里頭生著愧疚,這女人真真是不該這時候出來作威作福的,瞧她這模樣,只怕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廖氏嘆了口氣,一抬眼,就瞧見那蕭氏的背后,轍哥兒的臉色已然冷了下來。不禁又在心里頭咂舌,這回子,估摸著親兒子也要怨她了。 孔轍曉得自家這親娘不同意他娶云娘,可是,他也萬不曾想到,這么個節骨眼兒上,她竟是會這般晾著大家伙,就為了逞一時的婆婆威風。 瞄了一眼已然開始哆嗦起手臂的蕭淑云,孔轍忍不住伸手接了那茶碗,然后轉身放在了茶盤兒里頭,說道:“茶水冷了,三嬸子吃不得冰涼的東西,再去換了一碗來。” 蕭淑云垂下了酸麻的手臂,聽得孔轍這么說,心知面前這位三太太,估摸著更是要把她恨了個死。 夏氏自然是恨得要死,她生的兒子,如今竟是向著媳婦兒,和她這個老娘叫板兒來了!不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這就受不了了,這就要護著了? 心里頭梗著一口氣,等著丫頭再端了茶碗來,蕭淑云再一次端到了頭頂奉了上去后,夏氏這回也不去捋帕子了,卻是眼睛直勾勾望著孔轍,偏不肯伸手去接那茶碗去。 柴氏瞧著那夏氏若是長得了一把胡須,只怕此時此刻,竟是要應了那吹胡子瞪眼睛的老話來了,心里覺得好笑至極。這女人,果然蠢得要命。沒見得她親兒子都要心疼死了,還在這兒耍性子。如今都成了嬸子了,若是換了她,還不趕緊的把這兒媳婦攏在手心兒里才是。 瞥了一眼下首處立著的小柴氏,她雖是深恨這個侄女不要臉,敗壞了柴家的名聲,可到底是她親侄女,當初嫁進了孔家,便是身懷有孕,還叫這女人磋磨了幾回。好在她這侄女不是個面團子,竟是把她那相公收攏得服服帖帖,為著她,可是和夏氏鬧了好幾回了。 想到此處,柴氏忍不住張口說道:“三弟妹這是怎的了,已經涼了一碗茶了,再去換一碗來,可是要不好聽不吉利了。俗語說事不過三,你可趕緊的接了去,別磨磨蹭蹭叫人看不過眼去。” 柴氏向來瞧不起夏氏,也有心給那新來的蕭氏施些恩德以后好親近,于是話就刻薄了。 這番不留臉面,可是把夏氏氣得不輕。偏這夏氏也是個愣頭青,不去和柴氏頂杠,卻是把火氣都撒到了蕭淑云身上。心中只怪這兒媳婦娶得不好,和她犯沖,這才剛來,就惹得兒子犯上不孝,妯娌也要趁機刻薄她。 于是這碗茶,蕭淑云又端了好一會兒。 孔轍氣得渾身哆嗦,見得他這親娘果然沒一點要接過茶碗的意思去后,伸手接了那茶碗去,就擱在了一旁的小幾上,然后扣著蕭淑云的兩個肩頭,就把她拽了起來。 夏氏幾乎要瘋了過去,站起身唇瓣哆嗦,眼睛只恨不得滴出了毒水兒來。她可是萬萬沒想到,她這兒子,竟會為著新婦,就當眾打了她這老娘的臉皮來。 孔轍只把蕭淑云拉在身后,也不說話,也不看夏氏,就是立在那里,垂著眼睫看著地,可手臂,卻是死死攔住了蕭淑云想要向前來的身子。 蕭淑云雖是厭惡那夏氏給她苦頭兒吃,可如今她才嫁進孔家,若是因她之故生出了嫌隙來,只怕是名聲要不好聽。這時候自然是說什么錯什么,只消她端了茶碗跪下去,熬得了這位三太太高興,這事兒只怕才能安然無恙過了去。 卻也不是蕭淑云性子軟綿好欺負,實在是這為人婦的,才嫁得人家的時候,哪一個不是存了要做個好媳婦兒的心思。雖是如今鬧得不輕,卻好歹是頭一回,只瞧著相公的面子,這苦頭,蕭淑云如今還是愿意吃一回的。不為旁的,就為著這女人,是她相公貨真價實的親娘。 然而老太爺卻是不樂意由著那夏氏的性子來了。 他的兒媳婦他清楚,這么多年了,這性子也是改不得了。若非是生得了這么多的孩子,也不曾起了惡毒心思害了三房那兩個庶出的兒子,這婦人,他還真是一眼都不樂意去看見她。真真叫人生厭! “得了,既是這茶水你不愿意喝,那便不喝算了。”孔老太爺板著臉說完,又去看滿面忐忑的新婦:“時候不早了,趕緊的和下頭的弟妹見了面,就要散了吧!” 夏氏沒料到,老太爺竟是如此待她,把她的臉打得“噼啪”響,竟是把她的委屈全都不管了。 可是夏氏不敢和老太爺頂嘴,她連三老爺都怕,更何況是老太爺了,于是眼圈瞬時間紅了起來,想要一甩袖子揚長而去,卻又連腳步都邁不動。這時候再去看那一旁小幾上的茶水,卻是有點后悔了。早知道剛才就借坡下驢,喝了就是。她也只是存著敲打泄恨的心思,也沒旁的意思來。 蕭淑云眼見著夏氏臉皮子漲得通紅,眼中亦是血紅一片,心中嘆息這人也不曉得這是為著什么,就上前去,端了那小幾上的茶碗,心說為著相公,就再委屈這么一回,若這三太太還是不肯接,那也別怪她準備對她視而不見了。 孔老太爺見得那新婦竟是又端了茶碗重新跪了下去,心中不禁滿意極了。這女子好,心眼兒軟,是個想得開,容得下人的。心里頭因著最得意的孫子娶得了二婚婦人而生出的齷齪來,竟也因著這緣故,消散了許多。 然則夏氏卻是個愣頭青,蕭淑云給她臺子下,她卻拋去了那一點后悔,滿心不以為然,將臉撇在一旁,只當著看不見。 夏氏心里頭,卻是想要那蕭淑云多說幾句好聽話,最好姿態低到了塵埃,好好兒奉承一番,如此她才能借坡下驢下得漂亮好看。 這下子,屋子里的人臉皮都掛不住了。 廖氏只覺得再沒見過這般蠢笨執拗的人了,看那轍哥兒額角青筋直蹦的模樣,暗地里嘆了口氣。心說這時候不出手,再出手可就要晚了呢!睨了一眼一旁似乎要有所動作的柴氏,立時搶先一步站了起來,去把蕭淑云拉了起來,順手將那茶碗擱在了一旁,就笑瞇瞇帶著她,去和下頭的弟妹見面了。 柴氏被廖氏搶了個先,不由得有些氣悶不平。心說她這大嫂自來就是個眼尖手快,心眼子跟那蓮心兒一樣窟窿眼多得很,有她在,她要想和那新媳婦兒關系挨得親密些,只怕是還要下些功夫呢! “這是你三弟妹呢!”廖氏笑瞇瞇道:“這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女,前些日子,才生了咱們家的二姑娘呢!” 蕭淑云就笑著和小柴氏見禮,她是知道這孔家前些日子添丁的喜事的,于是將準備好的小兒鐲子遞了過去。正要說上幾句吉祥話,不妨一旁忽的一聲凄厲慘叫,嚇得她一跳,再看過去,就見得那三太太瘋了一般飛奔出了屋子。 夏氏只覺得整個人羞得恨不得鉆進了地縫里去,再不曾想過,她這兩個妯娌,心黑手毒到這份兒上,搶了她的兒子,如今還故意踩著她,拉攏她這新兒媳。 老太爺只冷冷瞧著夏氏飛奔了出去,心說要罰她,可瞧得那邊兒二孫子臉皮雪白,一雙眼黝黑發亮,竟是渾身都在打著哆嗦。 算了,看在轍哥兒的面子上…… 孔老太爺看著忽然間安靜下來,面面相覷的眾人,淡淡道:“大兒媳婦兒繼續說,都是一家子,總是要親親密密的,才是和美。” 第076章 夏氏病了, 不是裝的, 是真病了。說是頭風發作, 疼得厲害。 原本那日從那屋子里沖出來后,夏氏自覺在新婦面前丟了臉,挺不起腰桿, 又怨恨老太爺還有兩個妯娌心狠無情,可哪個她都惹不得, 于是腦子一熱, 就裝起了病來。可后來, 卻是真個兒病了。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蕭淑云耳朵里,蕭淑云嘆了口氣, 抬手將碎發抿進了耳后。當初她不愿意嫁進孔家,便是因著這個緣故。 如今瞧來,那兩個占了名分的婆婆倒也不難相處,可這位被人搶了名分的, 卻是個難纏的。偏這個還是親生的,若是不理會,最后傷的還是她和二爺的情分。 “你去尋了二爺來。”蕭淑云想了片刻,叫珠兒去尋了孔轍。這事兒她不能拿主意, 該怎的去做, 還是叫他來做主才是正經。見得珠兒去了,就吩咐下去, 先叫收拾行囊的暫且停一停。 朱嬤嬤見得蕭淑云擰著眉毛,似有不快, 上前勸道:“奶奶還是放寬了心,便是那種小門戶里,整日鬧鬧騰騰的也是不少,更何況咱們這種大門戶的人家,少不得這種煩心事兒的。” 這朱嬤嬤原是伺候岳氏的,蕭淑云嫁進孔家的時候,岳氏便把朱嬤嬤一家,全都給蕭淑云帶著了。 蕭淑云莞爾一笑,嘆道:“雖是心知如此,到底還是叫人煩心。” 孔轍這會兒正窩在書房生悶氣,因著不想叫蕭淑云瞧了去,就一個人偷偷兒躲著。他實在是沒想到,他成親的頭一日,他親娘就要不管不顧大鬧了起來,后頭更是躺在床上,裝起病了。她這么做,是預備著要嘔死他嗎? 越想越氣,推開了窗子喊道:“雙瑞!” 雙瑞忙跑了進來,急慌慌道:“二爺有什么事?” 孔轍怒道:“叫他們手腳利索些,趕緊的收拾了行李,等著明個兒去嵩陽城走了回門禮,就直接往鳳凰城去!” 雙瑞忙點頭應了,就急忙忙走出去催促著下人手腳麻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