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第040章 (捉蟲) 吳德哪曾把蕭老爺看在眼里, 依他來看, 這蕭老爺不過就是個有點子臭錢的下等人, 低賤,卑微,根本就不配和他這樣的讀書人說話。 可就是這個下賤人, 竟敢叫他的仆人來抓他,吳德頓時憤怒到了極致, 漲紅了臉大罵道:“你敢!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你不要命了!” 蕭老爺輕蔑一笑:“不過就是個童生罷了, 還真當自己是個大爺了不成?可笑!”手一收,那簾子就跟著落了下來。 林榕不提防吳德竟是如此沒用, 也沒想到,這么些年不見,這蕭老爺竟是愈發的氣盛了,這吳德也是功名在身的人, 可他竟是半點也不忌諱了,說抓起來就抓起來了。 因著不想被蕭老爺瞧去了蹤影,林榕也不上前,只遠遠看著吳德大呼小叫的被帶走后, 把眼睛瞇了瞇, 便遠遠地跟著那一行人,往嵩陽城的衙門里去了。 這吳德雖是沒用, 可眼下,卻也沒有另一個比他更合適和蕭老爺打交道的人了, 便先救了他出來又再說。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是個童生罷了,劉縣令還不放在眼里的。這邊兒收了蕭老爺的銀子,那邊兒就把吳德收押進了監牢里。 這才叫人把那蕭家的管家送了出去,便有官差走了過來,小聲道:“老爺,外頭有個自稱是碧溪鎮洪縣令女婿的人,要面見大人。“劉縣令驀然一震,碧溪鎮的洪縣令,那可是個惹不得的大人物呢!于是忙說道:“快把人請了進來?!?/br> 于是,林榕以洪初元女婿祁念蕭的身份,將被關入監牢,正大喊大鬧的吳德給救了出來。 在監牢里頭走了一遭,吳德把蕭老爺給恨得要死,見得林榕的面,便先是惡狠狠罵了一句:“我再不能饒了那老狗的性命的?!?/br> 林榕不動聲色,只在臉上帶著軟軟的歉笑:“吳德兄休要動怒,這事兒原就不干吳德兄的事,既是吳德兄好容易出來了,還是回家去,好好和嫂夫人過日子才是,至于我這事兒,便不必再管了。” 想起小龍氏每日里哭哭啼啼滿臉哀怨的樣子,吳德便氣不打一處來,那賤人,便是她不說,他心里卻也有數,那賤人是羨慕她那嫁去蕭家的jiejie的。嫌貧愛富的賤婦! 吳德眼睛一翻,滿臉煞氣:“看林榕小弟這話說的,咱們兄弟倆還分什么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事兒啊,我管定了。” 蕭淑云從朝和縣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后了,在此期間,吳德和蕭老爺頻頻在街道上相見,那吳德每每口出狂言,把個蕭老爺氣得不行。想要發作,卻又心有忌諱,發作不得,于是沒過幾日,便頭風發作,躺在床上,下不得地去。 而吳德卻以為蕭老爺是怕了他,于是更加得意猖狂,堵在蕭府的門口兒,擺了桌子,放了文房四寶,一面喋喋不休地罵蕭家門風差,養的女兒是個朝秦暮楚的楊花性子,一面還要作詩幾首,以表心中之憤慨嫌惡。 蕭太太躲在家里耐不住了,這敗壞的可都是她女兒的名聲,她原本還打算著,給她的云娘再尋一門兒好親事的,這么一鬧,好的人家哪個還能瞧得上云娘去。 于是,蕭太太便在蕭老爺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問那蕭老爺,不過區區一個童生罷了,往日里那么多銀子孝敬上去,為何這時候,便沒人愿意為自己家撐腰做主了? 蕭老爺卻是有苦難說。 那吳德前腳出了大牢,后腳,那劉縣令就叫人把銀子給悄悄兒退了回來。因著素日里蕭老爺從來不少劉縣令的孝敬,故而劉縣令叫人給他捎了一句話,只說,這吳德的背后,有個惹不得的大人物,叫蕭老爺忍著點,不過是個只能過點兒嘴皮子癮的小人罷了,不必一般見識。 到了蕭老爺這歲數,什么沒見過,什么沒忍過,那吳德還惹不得他動怒,只是,這是人皆有軟肋,蕭老爺的軟肋,便是他的這幾個骨血。尤其這個大女兒,每每想起她和離歸家來,他這心里,就不是滋味兒得很。 當初,若不是他一心一意的,非要把女兒嫁去什么書香世家,想著沾點書香味兒,也好養出個沒有銅臭味兒的外孫兒來,可結果呢,滿是書香味兒的外孫兒沒影子,卻是把女兒推進了火坑里。 蕭老爺想發作,可他受了劉縣令的提點,不敢輕舉妄動,又想要軟下身段去拉攏了吳德,按下了這事兒,卻又咽不下這口氣,這般不上不下的僵持著,再聽著吳德在外頭每日里不間歇的叫罵,蕭家全家上下,一時間,真真是愁云慘淡。 小龍氏坐在龍氏的屋子里,聽龍氏把她那大姑子蕭淑云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遍后,頓時怒目圓瞪,氣得落了兩行淚出來。 “我命好苦,嫁得這樣的男人,真是上輩子做了孽了。”小龍氏猛地閉上眼,伸手抹去了眼淚,再睜開眼,目光冷漠卻又堅定,看著龍氏道:“jiejie,我要和吳德和離?!?/br> 那日小龍氏一怒之下離開了吳家后,就來了她jiejie龍氏這里。龍氏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那告密的人怎么會是她meimei,于是等她情緒平穩后,便問了她。 小龍氏一聽就是滿心滿肺的怒火,氣道:“哪里會是我,是三丫那死丫頭說的?!坝掷湫Φ溃骸澳茄绢^也是個憨的,家里頭都窮成那樣子了,她竟還想著爬那吳德的床。前陣子吳德缺錢花,就把她賣了,也不知道賣去了哪里。我氣她分不清好歹,背叛我,就沒管她??偸撬约簩さ穆罚约鹤魉?,我也沒法子?!?/br> 以往小龍氏都強撐著臉面,便是見了龍氏的面,也不肯說出素日里的苦楚??蛇@幾日,她實在忍不住了,就給龍氏倒了個徹底。 龍氏這幾天本就氣得不行,見meimei下定了決心,便說道:”這事兒我支持,你等著,我這就寫了信捎回家里去,也叫爹看看,他給你選的好女婿,究竟是個什么壞心眼兒的爛東西。“蕭淑云歸家不久,綠鶯便從下人口中,知道了這些日子,整個嵩陽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的,蕭家女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琵琶別抱的事情。頓時氣得不行,腳不停歇奔回了房里去,漲紅著臉,眼中含淚地看著蕭淑云。 蕭淑云歸家前,和林嬌相約好了,以后每月,她都會抽出幾日,去朝和縣看她,瞧著林嬌重新綻開的笑臉,蕭淑云心里自然舒坦多了。 她正坐在桌案前,提著筆繪制一張她新想出來的耳墜樣式,聽得外頭廊下急促凌亂的腳步,一抬頭,便見簾子被綠鶯撩了起來,望見她面帶怒容,雙眼含淚的模樣,不禁疑道:“你這是怎么了?” 綠鶯見得蕭淑云還是這樣一幅身處桃園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拍了拍桌子,先是說了一句:“可是氣死我了?!本偷苟棺影?,把那氣死人的事兒給蕭淑云說了。 聽見吳德這個名字,蕭淑云瞇起想了片刻,終于想了起來。那時候林榕和她夫妻恩愛,自然的,什么話都說。林榕說,他有一個好友,嘴皮厲害,可惜,就是讀書不成。 他都中了秀才了,他卻還是童生。他都過了鄉試,成了舉人了,那吳德,卻還是個童生。 “原來是他。”蕭淑云擱下筆,心中不是不難過的。 這事兒鬧成這模樣,必定和那林榕脫不得干系。且不說夢里頭的事情,只說這輩子,她都八年不曾和他見過面了。 他呆在那么近的地方,卻是不肯回來看看她,如此薄情寡義之輩,為何她還會心軟,總是念著那半年多的夫妻情分,想著好聚好散,放過他一把,也讓自己好過一些。 蕭淑云冷冷看向了窗外,想起才做了那夢的時候,她滿心都是想著如何報復了回去。 可后來,一波三折的和離之路,她不管是因著容氏,還是為著旁的,總想著,既是和離了,便將往事盡數忘卻,只好好過以后的日子便是。 只可惜,如今這局勢,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愿意放過別人,可別人,卻是不愿意放過她。 綠鶯見的蕭淑云只目光冰冷,看著窗子也不言語的模樣,又氣又急,說道:”娘子要如何做,總該要拿出個章程來不是?我聽說,老爺已經被氣病了,太太每日里也是哭個不住,那個該死的吳德,每日里還要在蕭府的大門外唾罵不休,都引得好些人去旁觀呢!“蕭淑云一聽蕭府如今的情形,那冰涼的目光中,又添了幾分恨意。 慢慢站起身,蕭淑云道:”你叫了人,去宜賓縣把山哥兒叫回來?!邦D了頓,又說道:”叫人去清河縣,把孔家的二少爺也請了來。“等著蕭淑云派去的人找到蕭明山的時候,蕭明山已經收拾好,正要往嵩陽城趕。 早一天的時候,家里就已經來了信兒,要他趕緊回去。只是宜賓縣這里剛好有筆大單子,正是離不開人,他急得焦頭爛額,好容易提前把這邊兒的事兒先給了了,這就馬不停蹄的,往嵩陽城趕了去。 路上,去的人就把吳德的事情和蕭明山說了。 蕭明山氣得不行,罵道:”那個該死的烏龜王八蛋,這事兒和他有什么關系?“下人只知道吳德堵在門口鬧個不住,但是為何要鬧成這樣子,卻是不知道,于是搖搖頭,只說不知。 蕭明山氣了一會兒,忽的想起龍氏捎來的家信,說是那回告密的事情,正是吳德做的。臉皮一繃,罵道:”這個窮光蛋,慫貨,自己沒本事沒銀子,就瞧不慣咱們蕭家有銀子,真真是有病。” 等著蕭明山去了蕭淑云那里,這才知道,吳德之所以鬧得這么厲害,不緊緊是因為仇恨他們家有錢,卻是他那前姐夫,在背地里搞出的鬼來。 登時氣得暴跳如雷,罵道:“我去找他,我要問問他,他那顆心究竟是怎么長的?便是石頭,jiejie給他白白守了八年的寡,那也該有點熱乎氣兒了。這樣子敗壞jiejie的名聲,他的良心叫狗吃了嗎?” 孔轍先一步趕了過來,蕭淑云之前便把事情先說給了他聽,可即便如此,這時候再聽蕭淑云說了一遍后,他心里頭,還是滿腔的憤怒,除此之外,就滿是心疼了。 指頭在桌面上“噠噠”敲了兩下,孔轍皺著眉道:“山哥兒先莫要急,坐下來,咱們先理順了再說?!笆捗魃饺讨鴼庾拢懵牽邹H說道:”那個洪縣令背后的勢力頗大,咱們若是要硬來,只怕是以卵擊石,得不到好出去。”立時又惱了起來,“騰”的站起身,怒道:“那這么說,我姐的名聲就白白給人糟蹋了去,咱們還得忍氣吞聲不成?” 蕭淑云沒說話,只是臉色很是不好看。她的腦子里,又記起了小時候,她爹無緣無故被抓去衙門的事情。 這世道便是如此,沒錢的,比不得有錢的,有錢的,又比不得有權勢的,自古便如此,真真是叫人滿心怒火,卻又無處可以宣泄。 孔轍伸手拉著蕭明山坐下,冷著臉不快道:“你這脾性子能收斂些嗎?我何時說過,要叫蕭jiejie忍了這口氣去!你且按捺著脾性,聽我說便是。” 蕭明山氣呼呼道:“你說你說,我忍著,不說話便是了?!?/br> 孔轍便又敲了敲桌子,眼睛瞇了瞇,冷笑道:“洪家是厲害,不過,這天下卻也不是他們洪家的,據我所知,那洪家有個死對頭,就是深受皇寵的安王爺。”說著孔轍眼睛一亮,說道:“我這里有個想法,說出來,你們先聽聽看。” 第041章 依著孔轍的法子, 便是找了門路, 尋到安王爺的跟前去, 把這事兒作為對付洪家的把柄,當做刀子遞到安王爺的手里去。有了安王爺做靠山,不怕洪家不忌諱。 蕭明山亦是喜歡這法子, 只覺得若是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就忒是解氣解恨了。 可聽在蕭淑云耳朵里, 卻又是另一種態度了。 蕭淑云倒也不是不贊同, 但只覺得這法子太過冒險。 俗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們這些小人物,若是真成了大人物手中的刀子, 得幸還能落得個全身而退,不幸的話,大人物手上不過是濺上幾滴血來,可他們這刀子, 不定就要折在了里頭。 蕭明山只覺心煩:”這也不成那也不行的,那jiejie是個什么想法?難不成jiejie又心軟了,還要忍氣吞聲,忍下這口氣來?“蕭淑云看著蕭明山氣得額角青筋直蹦, 忙道:”自然不是?!?nbsp;又續道:”我想著, 倒不如咱們先去碧溪鎮里見見洪縣令,若是他不肯理會咱們蕭家的委屈, 或是偏袒了林榕去,到那時候, 咱們再尋安王爺跟前的路子,又有何不可?“于是一番商定后,蕭淑云命綠鶯打點了包袱,便和孔轍還有蕭明山一起,往碧溪鎮里去了。 而蕭府門前,吳德卻還是每天都要去胡鬧一番。 林榕遠遠地看著蕭府門前頭,吳德正賣力地喊叫著,引得許多看熱鬧的人,都圍在蕭府門前頭笑鬧不斷,他卻是唇角微耷,臉上是憂傷的凄楚。 不怪他,這都怪不得他,他不想這樣子的,可是,為了以后能和他的云娘好好的破鏡重圓,他也只能這樣。 他也知道,他母親并不是個好人,虧待了云娘,既是如此,便干脆不回林家去便是了。但是,云娘可以待在娘家,卻是絕對不能另嫁了旁人去。 可他如今的身份,實在是不宜現身。再能和云娘團聚前,他最好還是不要出現才是最好的。如此,他也只能出此下策,毀了云娘的名聲,叫她無人可嫁便是了。 他的云娘他知道,雖是出身商門,卻也不是個隨便哪個人,就能委身相隨的。 可這世道,稍有些臉面的人家,哪個不看重女子的德行和名聲。她本就是和離歸家的婦人,如今再添了這么一些不好的名聲,必定是嫁不出去了。 林榕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轉過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巷子口處。而他沒看見的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頭,長安悄悄地隱藏著,見得他那原先的主子去了,就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當初蕭淑云走的時候,就交代了長安,叫他無事便要去祁氏跟前晃蕩幾次,最好做出幾件能引得祁氏發怒的事情來,依著祁氏那性子,長安一家子,必定是在林家呆不長的。 容氏受了蕭淑云之托,便在祁氏發賣長安一家子的時候,悄悄把他們買了下來,安置在自己的陪嫁莊子上,等著蕭淑云來看林嬌的時候,就順帶把長安一家子,都帶回了嵩陽城里。 林榕很快便覺察出,后頭有人在跟蹤他。他不動聲色,心頭甚至還有些竊喜。他以為,這跟蹤他的人,不定便是云娘派來的。 若是云娘肯服軟,他便是冒著風險,也愿意去和云娘見見面,訴訴衷腸。 于是一個閃身,躲進了角落里,等著聽見后頭的腳步凌亂逼近了來,再猛地現出身來,便和長安打了個對面。 見著竟是長安,林榕臉上的欣喜登時凝結成冰,皺起眉道:“你怎么在這里?”依著林榕的猜測,能告知蕭淑云他還活著的事情,就只有長安這一個人了。自然的,他看長安,眼中就藏了nongnong的冷意。 長安自打決定跟了蕭淑云,就在心里頭,不認這個前主子了,此時見得林榕面色冷漠,還隱約有幾分敵意,卻是根本不在意,盯著林榕道:“若是大爺你還有半分的良心在,瞧著娘子為你苦守了八年的清寒凄楚,就不該尋了吳德那種人,來敗壞了娘子的名聲?!?/br> 林榕哪里會聽一個奴才來教訓他,冷冷笑道:“瞧你這模樣,應該是背棄了林家,轉而成了云娘的心腹。倒也怪忠心的,只是,這是我們主子之間的事情,哪里又輪的上你這區區小奴來多口舌?!闭f完,也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趣,轉過身,就要走。卻只覺腦后勺忽的一陣悶疼,而后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長安面色煞白地扔掉了手里頭隨手拎起來的半截石塊兒,看了看地上躺著不動的林榕,四下里看了看,便將林榕拖進了不遠處,一片漲勢十分茂盛樹林子里頭。 而蕭淑云這里,卻是叫孔轍提筆,寫了一張狀子。也不曾去嵩陽城的衙門里去,卻是遞到了洪家的門房那里。 門房本來不肯收,只說是要告狀,去衙門里敲鼓便是。被蕭明山塞了一塊兒金子,孔轍又含糊其辭的嚇唬了幾句,那門房怕得真個兒耽誤了要緊的事情,便把狀子帶去了洪初元的書房里去。 洪初元看了狀子后,立時大怒。 他本就看他那上門女婿百般的不順眼,只覺得那小子,起先看著還是個人才,風度翩翩,也配得上他的琇瑩,更何況,琇瑩還傾心于他。 可現在看起來,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女兒,原是他當初眼瞎,把個芯兒里頭腐爛了的草包,竟是當成了金鑲玉來看。 如今又知道他那寶貝女兒,莫名其妙的就從名正言順的發妻,變成了低人一等的二房,洪初元那種性子,又哪里能忍得了。 本是要立時發作起來,可猛的一想,這般鬧了出去,最后傷心吃虧的還是自己的女兒。眉心一蹙,便先忍了下來。 雖說那臭小子是個上門女婿,他們洪家,自然不會認了什么大房二房的事情,可他的閨女他知道,是個癡情絕對的性子,若是叫她知道了,那祁念蕭在她之前竟還有個妻子,那她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于是,洪初元想了一番后,就吩咐了下人,把那幾個告狀的人先引進了府里頭來再說。 臨進府的時候,孔轍留了個心眼兒,當著那下人的面兒,讓蕭明山留在外面等候消息。 那洪初元從來都不是個省油的燈,出手又自來利索厲害,為了提防他下黑手,自然還是要在外頭留了一手兒才能周全。 洪初元坐在書房中,隔著窗子遠遠看去,卻見下人帶著一個身姿婀娜,容貌秀美的女子,還有一個身量高大,長相也是十分英俊的年輕男人慢慢走了來,心中一時間,真真是又恨又氣,又傷心又難過。 他本就后悔自己選錯了女婿,如今更是悔不當初。他也是才知道,他那傻女兒,竟是瞞著他,受了那么許多的委屈。 起先他想著,既是女兒成親了,他這個父親再是親近,人家小兩口關起門來的事情,他也不好多問。 可近些時日他卻是慢慢知道了,那個臭小子,背地里待他的閨女并不好。而他之所以不知道,也是他閨女一心都記掛在那臭小子的身上,受了委屈,也不肯告訴他聽,只怕得他再動怒,叫那祁念蕭吃了虧去。 等著蕭淑云和孔轍進了書房之后,抬眼一看,就見一個怒目圓瞪,雙目含著悲憤怒火的中年男子,正冷冷的看著他們。 那眼神森然可怖充滿了敵意和忌諱,瞧得蕭淑云心中略有些慌神不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