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當初分別之時,千歲憂千叮萬囑要蕭峰不能與她斷了聯(lián)絡(luò),還說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情,務(wù)必要活著去見她。 想起少女,蕭峰的臉上就忍不住浮現(xiàn)出笑意。 少女每次送來的信倒是都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遇上什么好玩的、新奇的事情,她都要告訴他。 她說杭州西湖的雪景很美,可惜他今年沒能看到,等到來年的時候,讓他再去看。又說如今春天已來,西湖長堤兩旁鳥語花香,不管是在長堤漫步,還是在湖中泛舟,都很有意思。 少女說起杭州的美景與美食,娓娓道來,好似一幅畫面浮現(xiàn)在眼前,弄得人禁不住心生向往。 蕭峰想著,眼前仿若出現(xiàn)了少女一襲紅色衣裙在湖中泛舟的場景。 以她那活潑好動的性子,估計是在湖上也不得安分的。 會不會一時興起,跑去追逐水鳥? 蕭峰正想著,忽然一道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大哥這般神色,定是想起了歲憂meimei。” 蕭峰回頭,只見是段譽和虛竹兩人一同前來。他們幾人從少室山離開之后,便結(jié)伴同行。 段譽說如今大理有父親段正淳坐鎮(zhèn),他一個世子也沒什么好cao心的,要跟著蕭峰四處游玩,回頭也跟著去遼國長長見識。 至于虛竹,他機緣巧合,成了逍遙派無崖子的弟子,后來又遇見了天山童姥,他如今已經(jīng)被逐出少林寺,正是成為縹緲峰靈鷲宮的主人。虛竹雖有奇遇,但人生也經(jīng)歷了巨變,雖然他自小修煉佛法,生性豁達,但有的事情,也并非是豁達,便真的能徹底放下。 靈鷲四姝見主人郁郁寡歡,便建議他不妨與兩位結(jié)義兄弟一同南下杭州,去散心也好。 這么一來,本該是蕭峰一人前往江南之行,就變成了是三兄弟一同前去。 穿著一身書生袍的段譽走到蕭峰身旁,笑道:“也不知如今歲憂meimei變成了什么模樣?大哥,你可知道?” 蕭峰聞言,還真的想象了一下。 調(diào)皮的、淘氣的、嬌俏的……各種各樣的千歲憂好像瞬間都浮現(xiàn)在心頭。 原來在那同行一個月的時間里,少女的一顰一笑都已經(jīng)給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時隔半年,那個活潑愛笑的小姑娘,如今又該是怎樣的動人模樣? 蕭峰笑著搖頭,與段譽說道:“三弟這個問題可把我問倒了。” 段譽:“我至今還記得去年在太湖上初見歲憂meimei的場景。” 當時少女一襲紅衣站在船頭,湖面上霧氣繚繞,少女靈動得如同湖中淘氣出來玩耍的精怪一般。 至今段譽仍舊認為此生讓他驚為天人的兩個女子,一個是王語嫣,一個是千歲憂。 一個仿若天上謫仙人,一個卻像是被水神遺忘在凡間的小淘氣,都是美到極致。 虛竹聽著段譽的話,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他的大哥念念不忘,又讓他的三弟這般贊不絕口? 虛竹正想著,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聽那陣勢,人數(shù)還頗多。 虛竹和蕭峰對視了一眼,心中納悶到底是何方人馬。 而這時,前方幾匹駿馬疾馳而來,一看,是大理國鎮(zhèn)南王府的四大家臣帶著鐘靈和阿朱前來,除了大理國的人之外,還有一個契丹武士。 “段大哥!” “大王!” 這些人顯然是奔著段譽和蕭峰而來的。 蕭峰見到那契丹武士,不由得驚訝,那是他在遼國的南院樞密使耶律莫哥。他向遼帝告假兩個月,南院的軍政事務(wù)都交由耶律莫哥處理,如今耶律莫哥來了,莫非是有什么軍政要務(wù)? 耶律莫哥前來中原,并不是有什么軍政要務(wù),而是受遼帝之命,前來找蕭峰。 耶律莫哥說,西夏公主有意在各國招駙馬,西夏王對各國尚未成婚的王子世子都發(fā)出了邀請,希望能從中為西夏公主挑選一位如意郎君。 耶律莫哥對著蕭峰行了一個遼人之禮,說道:“屬下在途中遇見了大王遣返回大遼的十八武士,已讓他們停下行程。皇上讓屬下帶話給大王,讓大王前去西夏一趟,此乃公事。” 蕭峰聽了耶律莫哥的話,便知道了遼帝的心思。他在遼國的時候,遼帝不止一次要替他說親,但都被他已有心上人推了。如今遼帝一聽說西夏公主要招駙馬,定然是又動了心思。 蕭峰笑嘆:“我已向大王告假,如今兩月之期未滿,我有事尚未解決。” 耶律莫哥:“皇上讓屬下轉(zhuǎn)告大王,等此事一了,別說您要告假兩個月,即便是要告假兩年,他都準了。” 蕭峰眉頭微蹙,他才跟千歲憂說了要去杭州,如今卻跑去西夏。去西夏倒是沒什么要緊,難道他還要告訴千歲憂,遼帝想他到西夏去當西夏駙馬? 耶律莫哥看著蕭峰的模樣,又說道:“大王,皇上說了,若是屬下無法讓大王前去西夏,從此便不用再回遼國了。” 蕭峰:“……” 第076章 千歲憂本來是滿心歡喜地等著蕭峰到杭州來。 然而她沒等來蕭峰, 卻等來了蕭峰讓耶律莫哥送來的書信。 千歲憂一看書信,臉就黑了。 蕭峰在信上說本來他是要到杭州的, 可是中途被遼帝派去了西夏。一同前去西夏的并不只有蕭峰一人, 還有段譽。 蕭峰是代表遼國前去的, 而段譽則是代表大理國。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確實是有要事。 可是千歲憂不高興,因為這件要事是西夏公主要招駙馬。雖然蕭峰說他無意要當西夏駙馬,去西夏也只是因為職務(wù)在身,不得不去。蕭峰還說,其實他主要是陪段譽去的,畢竟,段譽文質(zhì)彬彬,又是大理世子,更重要的是段譽年齡與那西夏公主相仿, 應(yīng)該會很相配。 蕭峰說的再多, 千歲憂心里還是不高興。 她看向眼前的契丹武士, “你叫耶律莫哥?” 耶律莫哥:“正是,大王讓我務(wù)必要將此信親手交給姑娘。” 千歲憂:“除此之外呢?他還說了什么?” 耶律莫哥:“大王還說,若是姑娘想要前去西夏, 讓我務(wù)必帶著姑娘安全抵達他的身邊。” 千歲憂聽到耶律莫哥的話,心中的不快才稍微緩解了一些。她倒是想馬上飛奔去西夏, 但她還有事情沒處理好,不能說走就走。 至少,要讓師父答應(yīng)她還沒回杭州之前, 不能先回古墓。 千歲憂請耶律莫哥現(xiàn)在杭州停留一兩日,等她將事情安排好了,再說要不要到西夏之事。 耶律莫哥應(yīng)下了。 千歲憂將蕭峰給她的書信收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家。 年前蔣舵主幫她在李園的對面找了個宅子,如今林詩音也很少回李園,直接在宅子住下了。千歲憂想了想,跟師父商量過后,干脆將宅子買了下來,掛上了林府的牌子。 千歲憂回去的時候,林朝英正在后院曬著春日的暖陽。 在她的身旁,是玩累了的小洪七和小神雕。 小洪七看到千歲憂,噠噠噠地跑過去,抱著她的腿,仰頭咧著嘴笑。 千歲憂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牽著他的手走到林朝英的身旁。 林朝英原本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聽到動靜便看向千歲憂。 這一看,林朝英笑了,“歲憂,誰惹你不高興了?” 千歲憂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著很不高興嗎?” 明明她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好了啊。 林朝英:“你看著沒有不高興,可你從小就與師父在一起,你到底是看著高興,還是真的高興,師父還沒老,不至于看不出來。” 千歲憂:“……” 千歲憂自知在林朝英面前隱瞞也沒什么意義,于是干脆將蕭峰的事情都告訴了林朝英。 她坐在師父身旁,一只手抱著師父的手臂,語氣悶悶不樂,“我倒不是氣蕭峰去了西夏,可我心里就是覺得不高興,我以為他要來杭州,滿心歡喜地等著他來。結(jié)果呢?他轉(zhuǎn)身就去了西夏,我想見他,還得自己跑去西夏。” 林朝英聽著徒弟的埋怨,笑問:“那你到底想不想去西夏?” 千歲憂默了默,問:“如果我去了西夏,師父要去哪兒?回古墓嗎?” 林朝英:“回古墓是想過的,但到底什么時候回去,還沒想好。” 千歲憂:“我不想師父回古墓。若是我到了西夏,師父就回古墓了,那西夏我還是不去的好。” 師父一回古墓,再出來就遙遙無期了。原本她還想著師父可能會為了林詩音在杭州多留些時日的,然而花六童舌燦蓮花,還沒將林詩音搞定呢,就已經(jīng)說服了林朝英放心將小堂妹交給他照拂。 江南花家是有錢人家,用后世的話說,就是人家是房地產(chǎn)商。花家的地多到你騎著一匹駿馬,從日出跑到日落,都還沒跑出花家的地盤。 如今林詩音有花六童罩著,林朝英要是想回古墓,就是說走就走的事情。 雖然千歲憂自稱師門是古墓派,但她覺得終南山上的古墓真的是沒什么好的,終日不見陽光,人待在古墓里,再有活力都被消磨光了。 哪像這繁華的杭州城中,人來人往,雖然有時熱鬧到聒噪,可終究是人間煙火,不缺生氣。 林朝英倒是沒想到千歲憂不去西夏,是擔心她會回古墓。如今一聽千歲憂的話,不由得失笑:“歲憂,古墓總是要回去的。” 千歲憂卻不贊同,“古墓不是師父的家,師父的親人也并不在古墓。師父的父親生于杭州,長于杭州,后來為妻子到了金陵,安家立業(yè)。而師父生于金陵,長于金陵。師父的家若不在杭州,便是在金陵,有終南山什么事兒?” 林朝英臉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怒,她看了千歲憂一眼。 千歲憂雖然被師父不喜不怒地看了一眼,依然十分理直氣壯,“如今詩音jiejie才從解除婚約的傷痛中走出來,師父難道不想多陪陪她么?萬一六哥哥像李尋歡一樣怎么辦?師父至少也該留在杭州看著是詩音jiejie與六哥哥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朝英:“什么話都讓你說完了,你還想師父說什么?” 千歲憂靠著師父撒嬌:“我想師父說,會留在杭州等我從西夏回來。” 林朝英:“……” 千歲憂:“師父,好不好啊?” 林朝英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只是問千歲憂:“西夏公主要招駙馬的事情,天下皆知。你說蕭峰本是與大理世子和縹緲峰的靈鷲宮主一同到杭州來,如今他不來杭州,那大理世子段譽和靈鷲宮主虛竹,是不是也與他一同去了西夏?” “蕭峰是遼國的南院大王,估計是西夏王的帖子直接下給他了。段譽哥哥是大理世子,他應(yīng)該也是家臣前往通知他,讓他直接去了西夏。至于靈鷲宮主,縹緲峰靈鷲宮名氣雖大,但終究是江湖中人,西夏王大概不會下帖子給他。但他有兩個好兄弟,應(yīng)該是一同去了吧。” 林朝英聞言,沉默了片刻,問千歲憂:“我記得婉兒與段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千歲憂點頭。 林朝英:“要不,你問問婉兒是否想與你一同去西夏。” 千歲憂一聽師父的話,就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