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銀托子(1)
喬紅熹在小哥兒攤前納悶楸葉剪什么形狀,陸平歌提起江淳,笑說他前些時日和朱家的養(yǎng)爺故意縱火,如今要坐穿牢底。 陸平歌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但沒有明說,喬紅熹心里感動,臉上的笑容明媚不少,道:“也是,那江家少爺總做壞事,是該坐穿牢底。” 陸平歌仍笑道:“這個叫現(xiàn)世報,他在爺?shù)睦卫镒瑺敳粫屗眠^。” 忽然一陣風吹過,頭頂一濕,手上提著的花燈滅了,掛在頭頂?shù)臒艋\燭火也滅了,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他娘的,這大好的日子下他爹的雨。”雨下得急促,陸平歌在一旁且叫爹罵娘,且敞開直身給喬紅熹遮雨。 喬紅熹躲進陸平歌胳肢窩下,直身敞開后很寬敞,容下二人綽綽有余。好在陸平歌真乃君子也,褲子和里衣該穿的都穿了,這種狀況下挨在一塊兒并不覺尷尬。 直身是亮緞做的,亮緞不容易濕水,陸平歌挈著喬紅熹到一處滴水檐避雨,再罵:“他娘的,下雨前也不打個雷,話本說雷神是個懶人,他娘的真沒說錯,這雷神要被爺抓到,爺我就……” 就抓他去坐牢。 “別……你別說話。”陸平歌話猶未畢,喬紅熹看到了從眼前跑過去的伏雙,她當即捂住陸平歌口吐粗鄙之言的嘴。 伏雙追小鶴子,追著追著突然頭頂就來雨了,氣得抓狂。在追小鶴子還是尋蒼遲兩者間猶豫著,最后還是去追小鶴子。 他眼神不好,小鶴子和衛(wèi)賜在滴水檐下避雨,他陵雨直沖,沖到了另一條街上去。 箱籠自帶遮日避雨的棚子,小鶴子安然無恙,而衛(wèi)賜的肩頭全濕了。他們隨意尋了一處滴水檐避雨,離喬紅熹避雨的滴水檐,只有幾步之遙。 衛(wèi)賜靠喬紅熹挪去,小鶴子愁眉苦臉看著濺足的雨水,道:“放牛的,織布的,遇上行雨的,沒轍。” 滴水檐下避雨的人很多,他們臉上半是喜悅半是擔憂,喜是終于在焦月里迎來了第二場雨,憂是因乞巧節(jié)下雨,不是什么好兆頭。 當然,也有人在雨下歡然起舞的。 衛(wèi)賜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穿過人群挪到喬紅熹身旁。 劈面相見,衛(wèi)賜把喜悅藏心底,小鴿子表露于外:“喬喬,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嗎?” 喬紅熹面露難色,“嗯”了好幾聲,愣是沒嗯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平歌認出了衛(wèi)賜,看到箱籠里的小女娃,他錯愕不已,拍著衛(wèi)賜的肩頭問:“衛(wèi)賜你的孩子都這么大了啊?” 衛(wèi)賜口吃分辯:“不是的,她只是……” 衛(wèi)賜的話沒說下去,小鶴子自己出聲分辯道:“小鶴子不是刺猬哥哥的孩子,小鶴子只是蒼遲哥哥的一只拖狗皮,可憐兮兮的呢。” 陸平歌當小鶴子在打趣,柔聲道:“小姑娘你今年齡幾許啊?” 小鶴子扳指頭,但指頭不夠扳,在心里算了好久,逗逗落落地回道:“今年魚齡……嗯……魚齡六十六歲吧。” 魚齡六十六,相當于凡人六歲。陸平歌耳朵不太好,又沒聽出話里的不對勁,頭稍稍一歪,道:“六歲啊,六歲好啊。” 明明說的是六十六歲,喬紅熹覺得陸平歌的耳朵是被耳斡掏壞的,于是好心勸道:“陸師爺,你往后少掏耳朵吧,你那副掛在腰間的金三事別掛了,或者你把耳斡取下來也成。” 陸平歌的思緒被扯走了,他道:“取下耳斡就變成金二事了,二來二去,不好聽。” 雨下個不停,愈下愈大,溜骨髓的郎君湊在姑娘身旁故意挨肩擦背。 陸平歌護住喬紅熹不受郎君撮空。小鶴子臉頰粉團團的,有人瞅著,不由得拿手去戳,尖尖的指甲一下子陷進小鶴子的rou里。 小鶴子捂著臉頰假哭:“殺魚啦!殺魚啦!” 那人沒來得及收回指頭,指頭就折成兩斷了,疼得眼淚直出,是一個穿著大紅襯的男子折斷的。 大紅襯男子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莫傷小姑娘。” 那人唯唯諾諾,捂著折斷的手指跑進雨中。 小鶴子一開始是假哭,看到大紅襯男子,好似看見陰間兩位無常哥哥,眼淚頓時如注,放聲大哭。 天上的雨忽就停了,滴水檐下的人趁天好的時候匆匆回家。小鶴子的哭聲響亮徹天,她在箱籠里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哭道:“小鶴子要回家,要回家!” 大紅襯男子相貌堂堂,生了一雙微挑的眼,鼻如錐,唇邊棱角分明如刀削。喬紅熹覺得他面染,聲音也熟悉,回想許久才想起來這男子是當日在花臺,光明正大解虔婆衣裳的人。 男子向她遞來一張紅青汗巾,道:“這是姑娘方才落下的。” 喬紅熹摸摸腰間,腰間果真空空如也,正要伸手去拿,小鶴子淚光滿面的跳下箱籠,小小的身軀插進她和男子之間,激動道:“喬喬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陸平歌不著痕跡溜一眼那男子,輕輕把小鶴子抱起放進箱籠里,道:“應該是累了,我娘說小孩子累了就會大哭大鬧,正巧雨停了,衛(wèi)賜,你快些帶她回家歇息吧。” 那男子被眾人忽視了,不怒反笑,收回手腕默默轉(zhuǎn)身離開。 衛(wèi)賜擔憂地往后看了看,對上喬紅熹的眼時面色發(fā)紅,道:“那我先送她回家,喬喬,我們明日浮……浮鋪見,我摘了好多西番蓮,不要、不要銀子。” 一口氣和喬紅熹說那么多話,衛(wèi)賜捉身不住,背著小鶴子,左腳輕右腳重的離開。曖昧不明的言辭,陸平歌狐疑地看喬紅熹,道:“小情郎?” 喬紅熹從容回道:“或許是吧。” “回答這般干脆,定然不是。”陸平歌舒一番頸,懶洋洋走出滴水檐,“走吧,爺送你回家。” 陸平歌送人回家只送到巷口。喬紅熹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燒水洗身,衣裳濕貼在身上不舒服,她脫下衫裙,只穿一件布做的抹胸和散管褲,乳上的尖兒微挺,一層布遮不住。 水燒了兩刻,喬紅熹調(diào)和好水溫,隨便洗了洗趕走身上的寒意,穿好浴衣回床上。 臂上膝上各有一團新鮮的鬼捏青,按一下有些酸,喬紅熹挽起衣袖和褲管,找出一瓶退鬼捏青的藥酒來擦。 藥酒的蓋子還沒擰開,橫梁上垂下一條閃閃發(fā)光的龍。 龍鱗比燭火光耀眼,照得室內(nèi)如白晝。 這是他第三回使倒掛金鉤的勢子了,喬紅熹與黯黯的龍眼對上,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放下褲管和袖子,問:“你來干什么?” 龍身在半空中如秋千一樣晃來晃去,晃出了一副銀托子。銀托子“乓啷“一聲掉在地上,焦脆的聲音盈耳。 蒼遲覷定地上的銀托子,道:“干你。” 【今日來不及寫rou了,銀托子的rou不想匆匆寫,讓我好好琢磨一下吧】 【銀托子的形狀類似把一根水管劈成兩半的形狀,有分尺寸的,是金瓶梅里西門慶最喜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