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戲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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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平歌眼睛打瞇了,伸手去接信,態度自若地拆了封信套,拿出里頭的銷金紙,目光無情,一字一字看起內容來。 信中說這三名滿嘴胡言的道士,乃是為宮中的淑妃娘娘尋仙藥起復身子的道士。 宮里的淑妃娘娘從去歲開始,神色迅速敗壞,十年良醫憑脈一查,只說是傷寒而已,需要臥蓐休息,服甘藥固壽,不想甘藥中混入了至劑。 至劑傷其五藏,兩個月前,淑妃娘娘渾身壯熱,口里噀出一口濃血后便昏迷不醒。 淑妃娘娘乃是皇帝摯愛,三皇子便是她所出。 今遘重疾,母親性命忽忽不定,三皇子心急便尋了三名道士去尋仙藥。 信中還說,非只是揚州無膏澤,許多地方半年來也是滴雨不下。稼穡焦枯,旱災已來,加以蟲螟之災,疾疫相仍,盜賊群輩大興。 五谷不登,食則踴貴,民太半乏食,百日兒童因此夭喪者,不可勝數,美好室家自此凋弊,苦不堪言。皇帝下諭旨,免多地夏稅,耗竭帑庫賑災,大開倉廩救濟,然而無效無果。 三名道士得知龍王廟曾差些因大火傾頹,曾言書皇帝,撥銀營繕龍王廟,可惜帑庫空虛,暫時無銀營繕。他們憐民心切,故而違背仁德,支狠招兒解災。 今以此信消除誤會,望他可以放了三名道士,否則將耽誤了他們為娘娘尋藥之責。 最后結尾是兩個 “切”字,切字之后,是三皇子的印章。 好一個切切,陸平歌把信疊好裝進信封套內,順便封好了口,沒有說話。 那男子等不多時,挑挑濃眉,道:“陸師爺快些放人,若是淑妃娘娘出了事兒,師爺該是悔不可追了。” 陸平歌勾唇一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喬紅熹,提起朱筆寫了放行令,招呼兩個公人去把道士放了,道:“既是誤會,自然放人。” 那男子始終不笑,見他放了人,也不再多言,敷衍地打一躬告辭。 剛剛吵吵鬧鬧的堂里忽然玄寂無聲,喬紅熹迷惑地左顧右盼。平時里的陸平歌,嚴君的話十句里不肯聽一句,今次初風頭水撳頭低,驀然就感到情緒郁悶了,心里終是不服。 他把湊在外頭看熱鬧的人趕走,深深吸了口氣通暢情緒,道:“喬紅熹跪著的姑娘你可認識?” 蒼遲蹲到地上去逗弄貓兒,喬紅熹眼覷著地上的一貓一人,故作深沉,道:“說認識也不認識,只是知彼此姓名而已。但既知彼此姓名,又不能說是不認識了,對吧?” 虞蠻蠻涎著臉兒,甜甜嫩嫩的左一句jiejie,右一句jiejie,聽得陸平歌耳朵疼,他拍了一下驚堂木示意讓虞蠻蠻閉嘴。 虞蠻蠻皺著鼻頭不敢再開口。 陸平歌下了座位到喬紅熹身旁,做個斯文腔子道:“爺的meimei,這么多年的老毛病都沒改一下,平日里性氣剛,一旦裝傻就故作深沉,賣關子,就是鬼一般的心思。” 跪在地上的姑娘是小河婆,喬紅熹又不能去解釋,只嘿嘿笑道:“相識與不相識,看在咋倆一點情面上,就別追究了,放人唄。” 讓一個神仙跪在地上,可是要折性命的。喬紅熹心道。 陸平歌起了疑惑之心,輕扯慢拽過喬紅熹到角落里去咬耳朵:“喬紅熹,你好好與我說實話。你可是招惹了什么不該招惹的人?我知你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那跪在地上的姑娘,還有她旁邊的男子,衣著華煥,容光粉映,狀若貴家巨室之人,那姑娘身上的珍珠,勝過萬兩黃金。你替他們說話,其中定有其它不能說的緣故。還不從實招來!” 聽了這話,喬紅熹不好輕舉妄動,兩個烏黑的眼珠子骨碌轉,她想說又不敢說,眼梢里刻刻留心斜側里的蒼遲。 蒼遲望過喬紅熹,看她目挑眉語來傳情,和姑娘害羞似的,用手背擋住了嘴巴,露出的眉宇間,隱隱帶著一團粉紅的羞氣。 喬紅熹收回眼兒,竭力忍住,低頭沉吟半會,假作笑容道:“也沒有,你知道我自小就是潑丟潑養的,穿著衣裙也沒點姑娘家的樣子。我救過那姑娘,就是帶了三個浮浪子弟來官衙的那日。” 頓了頓,她繼續瞎扯一番,口角劈丟撲搭的道: “你知道我命道差,福樂常不盈眥,得力行善事改命道。” 陸平歌聽到最后不由得一陣心酸,道:“唉,既與他們相識,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做追究罷。” 喬紅熹正要言謝,陸平歌岔斷她,繼續道: “只是你與他們站在一塊,確實格格不入,單看衣裳打扮就不是一路人。不過如果你做了陸家媳婦兒,那就大不一樣了,衣裳鞋襪要銷金的,貼金的,掐金的……樣樣都有,就連陸家掉盞子的姑娘,衣裳穿的都比你好。你我二人交情這般久了,也知道爺是個正經人,不是個滑頭,男未娶女未嫁,你就依了爺唄,我娘可喜歡你了。” 兩個人肌體湊得近,蒼遲胸腔里的酸心滔滔汨下,很不受用。頓時沒了逗貓兒的心思,他跑到喬紅熹身旁攛梭似的亂走,有時候還去戲褰喬紅熹的衣裳,像個下流胚子。 “照你這個說法,我喬紅熹可真是一無是處啊。“喬紅熹背后微涼,不覺紅漲了臉,倒有幾分閨閣姑娘的態度模樣。 喬紅熹左足和馬兒似的往后一蹬,卻蹬了個空。 蒼遲閃身到陸平歌身后,雙眸熠熠,嘴皮似張非張。喬紅熹怕他噴火,心里一急,一掌拍向蒼遲,還就手打向了陸平歌的后腦袋。 這一掌拍得響,不僅蒼遲腦袋昏了,陸平歌腦袋也昏了,喬紅熹手心也疼,索性退一步含糊了事,帶笑夾罵的說:“正不正經我看不出來,愛打牙兒倒是真,看來咱兩的交情,止步于此了。” 說話時,喬紅熹一直咬牙切齒,兩眼狠狠地剜著蒼遲。伏雙雖然嘴巴被膠住了,但沒膠住喉嚨里的笑聲,他見蒼遲被打,臉上笑出了重頤。 “得了,看來你沒什么事兒了,不枉我這段時日破格體恤你啊。今日我起得早,現在事情都區處完了,還沒到上番時辰,你帶著你的meimei,走吧,爺要去睡了。”陸平歌被打了一掌,不怒反笑,打著呵欠回上房睡覺。 被人如此重視,喬紅熹險些有些不自在,陸平歌將離眼眶時,她無意扭捏,問:“直接將人帶走,不會被人嚼口舌嗎?” 陸平歌招手回道:“反正現在知縣不在,這些雜事橫豎都歸爺管,總之一句話了,沒事,放心地走吧。” * 陸平歌爽快開口放人,公人也不敢阻攔,他們帶笑連躬對喬紅熹道:“嫂……喬姑娘下回再來啊,下回這官衙就得掛紅掛綠,擺上高果子茶咯。” 喬紅熹面不改色,抱拳帶笑,道:“這官衙我就不來了啊,沒準下回來,可能就得給我準備一盞點腳燈了。” 公人笑打自己的嘴面,道:“哎喲,喬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動聽了啊。” 喬紅熹沒有再回話,帶著一個看不見的男子,一個看得見的男子,一個貌美的姑娘和一只貓走了。 一路上只有腳步的雜亂聲。 在烈陽下行走,喬紅熹走得兩頰生火,氣喘汗流,而蒼遲他們身上干爽無汗。 從官衙出來往西走百米,就是一處小樹林。 幾個人剛進林中,喬紅熹掇轉身,兩條小腿交絆不停,她不想摻和這群非人類的事情,要詐眼兒溜走,不料虞蠻蠻攔胸抱住她,嘴里喊著救命。 腳邊忽然掉了一道地雷,喬紅熹連往旁邊跳了幾跳,身上連打了兩個寒噤,轉過頭去看,遠處的兩個男子莫名打起來了。 “老燒灰骨的,爺今日替天行道,劈死你這條不行雨的乖龍。” “對兄長無禮,今日又該罰了,汝何時才肯悔過自新!”蒼遲抓住伏雙當頂的頭發一扯,連根帶皮地扯出了幾根頭發來。 伏雙腦袋一疼,反手摸著腦袋禿掉的地方,掌心不小心放出一道雷,直往喬紅熹那處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