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藏巨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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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紅熹步子頓住,疑男子是腦筋兒打結了,竟給河里的魚兒取名。眼睛忍不住有意無意地瞟了好幾眼,瞟多了倒是發現男子體態風流,一張臉蛋兒應當也生的不錯。 可惜腦子有疾。 疾在腦,無藥可治。 “蠻蠻再不出來饅頭可就涼了,涼了的饅頭吃得扛牙。若起鍋餾一餾,口感又變得極其差。”伏雙兩腳蹲的麻軟,身子軟綿綿似酒醉般歪倒在地。 小河寂寂無波,連一只游魚影兒都無,只慢載著一些落花落葉向西而流。 伏雙高抬一只手,朝天兒打個榧子,天兒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焦雷。 喬紅熹步子頓了一會兒,腳下的熱氣旋而沖上天靈蓋,雙腮燙似火映,香汗滴頸落脊,淋淋漓漓濕了衣裳。 “怪人啊。”粘嗒嗒的衣裳沾在肌膚上不舒服,晴天里打了雷,她不再多想,加緊步伐,頂著大日頭冉冉離去。 “蠻蠻,快出來吃饅頭呀。”伏雙沒系意到喬紅熹,他打了幾個榧子,天上的焦雷就響了幾道,打累了,就拿饅頭輕觸碰水面,“蠻蠻我真的知道錯了。” 半年里他來了河邊無數回,每一回都是見不到虞蠻蠻一面,每一回都是廢然而返。 虞蠻蠻是揚州城的小河婆,她怨他用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閨質騙走了。交合的當晚,粉淚簌簌地掉,淚痕一夜不消。 說什么河水泛濫是因為小河婆被火燒了面而流淚,淚變成了河水溢出。其實不然,小河婆是因雷神伏雙污了自己的閨質而哭罷了。 久疏情愛的伏雙想到虞蠻蠻的嬌軀,左邊地和鯉魚打挺一般脹起。 平靜的河面上忽然波漣大作,漣漪中冒出一只又只金紅分明的鯉魚精。 鯉魚精的鰓兒一張一翕,無情地對著伏雙的臉噴沫成水。 “你們莫再噴水!”伏雙行雷之神,一碰到水,渾身的筋兒又軟又麻,好似有萬蟻鉆進骨頭縫中嚙咬啃食,連無血無rou的指甲也酥酥的,連帶脹起的左邊地都軟了幾分。 撇開話來說,他有些怕水。 鯉魚精聽了伏雙的話,更是變本加厲,嘴里吐水吐的歡。 有的較肥壯的鯉魚精依人作惡,它們競相跳躍出水面,而后又重重落進水里,蓄意濺起一大片水花。 鯉魚精不斷作惡,冰涼的水花一陣又一陣地濺到伏雙身上。 伏雙衣裳淋漓不堪,狼狽地用袖遮面及揾面,捏起嗓音道:“小蠻蠻饒命呀。” 這嗓兒捏的恰到好處,多捏一分便似那宮中胯下空蕩的小公公。 在伏雙遮面避水之際,河里悠悠浮出一個用紅繩扎了髻的二尺女童。 伏雙認得這個女童,她叫做小鶴子,是虞蠻蠻是的小侍女。 小鶴子腮頰紅紅,兩眉之間貼著紅花子,粉搓成的小手指彈點河面,道:“伏雙大人莫等啦,蠻蠻姑娘三日前就出河游玩兒了,至今未歸呢。” “她認識路?”伏雙遍體一僵,手上的饅頭噗通一聲掉進了河里。 泱泱的一群鯉魚精見有物可食,不再作惡,淰淰散去,一齊圍在那饅頭旁吃起來。 小鶴子靠近伏雙,就手拿走了一個饅頭送到口中,她邊吃邊搖搖頭說道:“不認識呢,但有蒼遲大人在旁,不會出什么事兒的。” “蒼遲那個老燒骨灰的,一天至晚只思如何竄匿,如何照看得來本雷神的小蠻蠻。”伏雙大怒,直起身,右足陡然飛起,將一旁的樹木當成蒼遲,下死勁兒地踹上一腳。 樹木受了蠻力,樹葉帶著一些積灰簌簌落下。 小鶴子臉上含著嫌棄之色,吃了幾口饅頭,道:“蠻蠻姑娘寄聲小鶴子,說伏雙大人惹人厭煩,莫在來此處了。蠻蠻姑娘還說了,蒼遲大人送來的饅頭又香又軟,比伏雙大人的好吃十倍不止。” “啊啊啊啊!蒼遲那個小心眼的狗東西,竟敢給我的蠻蠻送饅頭!”伏雙聽了話更氣了,一迭連聲地亂嚷,把剩下的饅頭揣進胸膛,腳下生了一陣狀似羊角的旋風,飛也似地跑出林中。 * 喬紅熹被一陣焦雷吵醒的,她惺忪茫然地望到窗外,白云四聚,數縷燦燦的金光傾滿大地,金光之中舞著松散的浮埃。 夏雷日日響,卻一絲斜腳雨都不下。 六七月是焦月,亦是漏月。本該是天不見晴,陰云蔽天,電閃雷鳴,疾風吹雨腳,可今年的六七月連蒙松雨都沒有下過。 天熱得身上汗不曾止過,喬紅熹寢難安枕,睡得甚病。她昨夜做了一場夢,夢見一只大如琵琶的蟲兒津津有味地啃食自己的膝蓋。 明明是夢,但醒來之后膝蓋卻是鉆心疼。 在龍王廟跌的一跤可不輕,一覺過后膝蓋腫如桃,行一步就疼。喬紅熹嘆了口氣,懶洋洋地起身,挽起及腰的秀發,趿著小鞋到鏡前,脫下沾汗的里衣,隨手拋掛在一旁的架上。 寸縷未著的肌體粘煎了熱汗,她以手做扇扇了幾下,用了一絲氣力,反增看燥熱,又趿著小鞋到面盆架前。 架上放著一個白銅面盆,盆沿搭著一方雪白的汗巾。盆里的水放了一夜,好似比尋常的水涼一些。 喬紅熹沾濕汗巾,在熱汗粘煎的肌體上擦起來。 擦訖,肌膚干爽,喬紅熹光著身兒,在屋內慢慢擺灑了一圈。 忽然想到自己前些天接了一份累活兒,喬紅熹很快xiele氣兒,精神罔罔的重新盤好頭發,小腦袋搭著,到箱篋里翻出一件透氣的杏色線絹著體衣,一件喂眼的水綠青蓮鑲邊竹布衫,一條淡青雞皮縐裙,一條漂白大布褲兒,一張圍裙。 喬紅熹將衣服一件一件的,慢條斯理地穿上。 穿戴齊整,復在受傷的膝上勒一對兒墨色灑繡護膝。 勒上護膝之后再行步,沒有往前那般疼了。出門前,喬紅熹拿起遮陽帽戴上,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才拿起自己的箱兒出門。 這個時候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幾個或是拿著一根鬧竹桿,或是滿身掛著玩具,穿著短袖衫的老貨郎。 足底躥生起一陣騰騰的熱氣,沿著小腿一直躥到了頭頂,喬紅熹粗氣連連,臉上汗出如珠,熱得她險些兒想打道回府。 可她得揾錢糊口,只能捱著熱,懶一步快一步的,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三天前,有個姓江的大老爺家中墻壁莫名豁了幾個口兒。 不是什么大事兒,但大老爺卻直接差人把喬紅熹接來了江府。 喬紅熹去看了一番墻壁的情頭。 大老爺就是大老爺,連家中的墻都是用上等的青石灰石砌的。口子不算大,只有半個拳頭那般大,但卻有三四個。 江老爺子給了喬紅熹一袋黃白物,要她將壁好好塓一番。喬紅熹欣然接過,并道:“本姑娘需備些東西,三日之后便來修葺。“ 今日就是約定之日。 江老爺子請喬紅熹來修葺,足足是省了許多銀。 喬紅熹一身素雅到了江老爺家中,與府中的管事說了幾句話,就直搭直地走到那豁了口子的墻壁。 不知是不是錯覺,喬紅熹總覺得那幾個口子比三天前的還大了一些。 狐疑了一陣不啻是又受多一會兒炎蒸的折磨,喬紅熹撇去多疑的心思,將袖子往上折了幾折,把散著的褲腿扎緊。 她用和好的青石灰石一點點填入洞中,昨日街上小兒郎哼唱的歌謠杳杳在耳,嬌喉不由自主地大開,唱: 龍王發雷霆啊,焦月不下雨。 汗兒從頭下啊,命將撒西天。 熱氣往上跑啊,眼神看不清。 禾苗艱難生呀,愁壞了芒郎。 奇樹瓊葩死呀,徒增一悲傷。 何時施雨霖呀,何時降甘澤。 香火伴青詞呀,底處出差遲? 龍王爺最靈唉,亦是無情物。 不知珠有淚唉,不知人生苦。 人生須行樂唉,但求一場雨。 唱完一曲兒,一處洞兒填訖。此時江老爺子的偏憐子江淳此時送來端著一個銅盤過來,道:“小喬姑娘聲兒勝黃鸝,吃片瓜果兒潤潤喉兒。” 銅盤里裝了切好的涼瓜與甜瓜,還有幾顆玲瓏剔透,誘人泌涎的櫻桃。 喬紅熹緊咬著牙齒,搖頭拒之。江淳且就用牙簽兒戳了一片甜瓜吃送到她嘴邊,“天熱,瓜果可解暑。” 喬紅熹想開口角說婉拒之言,江淳見她兩片唇瓣有分開之意,快馬溜撒地把甜瓜送進她口中,“小喬姑娘,別客氣。” 甜瓜置在冰塊下良久,喬紅熹鼓頰咀嚼,吃起來冰嗖嗖的,解了喉嚨的燥熱。 江淳給喬紅熹喂了一片瓜果兒,放下手中的銅盤兒到一旁的樹蔭底下避熱。 喬紅熹落了殷勤,一想到過幾日要去糞除龍王廟,悶悶的心情也沒遣一些,眼下急需唱一曲兒來舒開心胸。左右一顧,樹蔭下只有江淳一人,于是她低低地哼,細細地接著小兒郎哼的歌謠唱: 再不下場雨啊,吾將拔龍鱗。 龍鱗值千金啊,龍筋值萬銀。 龍角可入藥啊,龍骨能補身。 龍rou增年壽啊,吃完上青冥。 這一段是喬紅熹自己添的詞,每一句都是大不敬之詞,她不敢開聲來唱。 唱到了兒,喬紅熹恍惚感到墻有震撼之感,狐疑了一陣后繼續偷腔地唱,沒多細想又去填下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