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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說好的龍鳳胎呢在線閱讀 - 第47節

第47節

    “這倒也是。”綠渠品味著蘇瑜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頭,又突然問道,“你三哥呢,你打聽到他心里的那個人是誰了嗎?”

    蘇瑜茫然地搖頭,三哥口風那么緊,她打聽不出來,甚至都懷疑是綠渠騙她了。

    綠渠啟唇正要再開口,不遠處卻傳來婦人的叫罵聲,她驚疑著抬頭看去,卻見一婆子正舉著棍棒追著個瘦高的青年男子在打,邊追邊氣喘吁吁地喊:“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

    “那是誰啊?”蘇瑜頗有些詫異,明明看著是仆婦的裝扮,不過能在將軍府如此不顧形象的,想來也不是尋常仆婦。

    綠渠解釋道:“那是孫嬤嬤,我父親乳母的女兒,之前一直在我家幫傭,后來父親辭官帶著一家人去白谷村,孫嬤嬤也跟著的,當時就住在我們隔壁。前頭被追的那個是孫嬤嬤的兒子叫來運,是個賭徒,估摸著是又出去賭錢輸了。”

    話音剛落,孫嬤嬤已經到跟前兒了,忙對著綠渠和蘇瑜行禮。

    來運看見綠渠也不敢再跑,耷拉著腦袋在一旁站著,但卻故意離得孫嬤嬤很遠,生怕她突然給自己一棍子似的。

    綠渠無奈看著來運,他個頭很高,但瘦的整個人看上去沒幾兩rou,皮膚黝黑,眼睛小小的看著無害,實則最會闖禍不過。

    “你把嬤嬤氣成這樣,可是又賭錢去了?”

    來運不說話,孫嬤嬤氣得道:“姑娘啊,這個小兔崽子,總是不長記性,這個月的月錢又被他輸光了,又在賭坊欠了一屁股債,還學著跟人喝酒嫖娼,可真氣死我了。”

    綠渠道:“父親說過,讓來運最近安分些,這段日子盡量少出門吧,年關將至,這時候出點事算什么樣子?”

    “哎。”孫嬤嬤應著,上前拎著來運的耳朵將人弄走了。

    回到自個兒屋里,孫嬤嬤將兒子圈在里屋,將門給鎖上了。

    來運一瞧急了,在里面可勁兒拍門:“娘,你鎖我做什么,不就出去喝個酒賭幾個錢嘛,大不了我以后不去了還不行?”

    孫嬤嬤在門外道:“你這兔崽子,一喝酒就滿嘴胡言亂語,將軍和夫人再三警告你,莫要出去惹事生非,如今將軍官大,所有人都盯著想尋他錯處呢,你可少給我惹禍。這幾日,你就好生在家反省反省,哪兒也不準去!”

    “我就跟幾個朋友喝個酒,哪里就惹事了,我也沒在外面胡說八道啊。我知道自己喝醉了酒會胡言亂語,可我酒量大著呢,出去可從來都沒喝醉過,娘,你也是瞎擔心。”

    “我瞎擔心?”孫嬤嬤氣得都要笑了,掐腰喘息一會兒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不管怎樣,將軍好不容易回朝了,你可別給他抹黑。自己好好待著反省吧,等你安分一陣子,我再放你出來!”

    第48章

    來運被孫嬤嬤關在屋子里待了六日, 郁悶不已,天天等孫嬤嬤來送膳食時賣力說好話, 孫嬤嬤卻態度十分強硬,就是不肯給他開門,時間長了,他總算安分下來,也不鬧騰了, 孫嬤嬤難得松上一口氣。

    因為兒子乖順, 孫嬤嬤覺得應該好好犒勞他一下, 這日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陽春面, 上面還臥了倆雞蛋,飄香四溢, 親自給他端到屋里去。

    誰知到門口拿著鑰匙開了門, 屋子里卻空無一人。

    再看旁邊的窗子, 好好的窗牖被他用刀子給據斷, 捅出好大的洞來,愣是從那里逃了出去。

    孫嬤嬤氣得把那碗陽春面往桌上一摔, 拍著大腿罵:“這殺千刀的龜孫, 鬼主意倒挺多。”

    言罷趔趔趄趄跑出去找人了。

    二十的晚上天氣有些沉悶,寂靜無月, 連顆星子都看不見,只偶爾聽到陣陣“咕咕”聲。

    一群人從賭坊出來,來運今兒個心情大好,拍著身邊一男子的肩膀道:“今兒個多虧李臨慷慨借我銀子, 倒讓我后期大賺了一筆,我上賭桌這么些年,今晚可是贏得最痛快的一次!”

    李臨原是太師府的雜役,后來太師被捕入獄,他生怕自己受到牽連,就從太師府出來了,不過一直沒找到滿意的伙計,仗著前些年的積蓄整日賭錢吃酒,十分逍遙。來運和他也算是在賭桌上結識的,因為投緣,時常一起出來吃酒。

    李臨聞此笑道:“你我也認識那么久了,何須客氣,我早就說了,一看你日后便是那大富大貴的命,今晚這才贏了多少啊,下回咱們繼續。”

    旁邊另外一個人調侃:“來運,我們前幾天怎么沒見著你,又被你娘關起來了?”除了李臨是一個月前認識的以外,其余人都是來運的老朋友了,對他的情況多少了解些。他娘管他管得嚴,三天兩頭就會被關起來不見人影。

    “別提這檔子事兒,我這不出來了?我若想出來,我老子娘還真能管得住?”來運擺擺手,提了提自己的錢袋子,“今兒個我有錢,請大家吃酒去!”

    一眾人去到酒館,點了牛rou和花生,其他的全是酒,誓要來個不醉不歸。

    來運贏了錢心情大好,大海碗的酒接連入腹,臉上漸漸泛了紅,眼睛也開始飄了起來。側目看到旁邊的李臨手里卻捏著個小酒盞,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自己倒了一大碗搖搖晃晃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不清不楚地道:“大,大家都喝酒呢,你這,這也太沒誠意了,這么小的杯子,換,換大的!”

    李臨無奈,只好捧過他強行塞過來的酒猛地灌進腹中:“來運兄弟今兒個高興,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來運贊賞地一拍桌子:“這才爽快!”

    李臨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殘留,并沒言語,反倒愁眉莫展,頗有些心事的樣子。來運見他今晚心情不佳,十分納悶兒:“怎,怎么了,方才賭錢時不好好的嗎?”

    “我這沒差事都好久了,能不急嗎?如此坐吃山空下去,只怕過了這個年就成個乞丐了。”他說著,又仰頭喝了碗酒,搖頭扶額嘆息不已。

    來運聞此笑了:“還當是什么事兒呢,若是這事還不好辦?咱倆關系好,我替你跟將軍府的管家說說,你就去將軍府做事,有我罩著不會很累的。”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海碗的酒,仰頭喝了個精光。

    李臨看著他,面露感激之色,卻又有些猶豫:“你拿我當兄弟,我自然是感動的,只是當初太師權大勢大,最后落了個那樣的下場,我也是有些怕了,你說大將軍如果也……”

    來運一聽這話頓時惱了,把碗往案桌上一扔,面色難看許多:“我好心給你出主意,你卻咒我們家大將軍!我家大,大將軍,那可是立過戰功上過戰場的,如今又得太子器重,日后太子登了位只會更體面,你,你瞎擔心什么!”

    “你這么說自然是沒錯的,可如今大將軍和大都督不睦,朝野上下也都知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如今咱們誰也瞧不出來哪個能斗得過另一個吶。”

    看李臨分析的一本正經,來運卻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倒把李臨給笑蒙了:“來運兄弟為何嘲弄我?”

    來運神秘地湊過來:“好兄長,不是我嘲笑你,實在是你有所不知呢,大都督和我家大將軍關系匪淺,可絕非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這般。”他喝醉了酒,說話有些繞舌頭,酒氣噴在李臨臉上,使得李臨下意識側過臉去。

    不過聽到來運話里的意思,李臨卻愣住了:“來運兄弟此話何意?”

    來運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幾分,回頭看看周圍,這才對著李臨小聲道:“我把你當兄弟這話我才告訴你,你聽了可別告訴別人去。”

    李臨咽了咽口水:“你這是什么話,咱們也認識一個多月了,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種嚼舌根子的人,有什么話只管告訴我就是。”

    來運附耳道:“我跟你說,其實我家大將軍是大都督的師父,大都督那一身武藝和領兵打仗的本事都是我家將軍教的。”

    “此話當真?”李臨聽得瞠目結舌,這消息也太震撼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以前大將軍在白谷村的時候,我和我娘就住在隔壁,大將軍教大都督武功我能不知道?”

    來運說完,指著他警告道:“這話你可不準出去亂說,惹了事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李臨訕訕地笑:“來運兄弟幫我當什么人了,我能出去亂說?來,喝酒!”說著親自給他滿上。

    來運很信任他,聞此放心地揚了揚眉,接過大海碗干了個精光。

    ……

    酒醉散去,李臨在酒館外面站了片刻,等所有人的背影瞧不見了,他這才悄悄去了太師府。

    太師府賈夫人胡氏原本已經睡下了,聽聞李臨打探到了重要情報,她登時沒了睡意,胡亂穿上衣裳出來,聽李臨在她耳畔嘀咕了幾句。

    胡氏頓時神色大變:“此消息可當真?”

    李臨回道:“回稟夫人,這話是大將軍府的來運親口說的,他以前跟孫嬤嬤一起隨大將軍在白谷村居住,故而知曉此事。小的聽他說的煞有介事,且是酒醉說出來的,想也不會有假。”

    胡氏頓時喜上眉梢:“還是老爺有手腕,讓咱們想盡辦法接近寧毅和蘇丞府的人,說定能查到些端倪離間他們與太子,如今可好,如果太子知道這倆人是師徒,還刻意隱瞞,想來必然很熱鬧。”

    老爺被關入牢獄有一陣子了,或許這消息能救他出來。這段日子她到處讓人抓蘇丞和寧毅的把柄,他們兩家卻跟銅墻鐵壁一般,什么也打聽不出來。

    好在百密一疏,上天都在助他們賈家。

    胡氏對著旁邊的嬤嬤吩咐:“你去讓人打點一下,咱們去牢里看看老爺,現在就去。”

    暗無天日的牢獄里,冬日天寒,太師賈道盤膝坐在稻草鋪就的潮濕地面上,雙目微闔,卻并未入睡。聽到鎖鏈打開的聲音,他眉頭動了動,緩緩睜眼去看。

    胡氏緩緩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夫婿的模樣,鼻頭一點點開始泛酸。這才關了多久,老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了。

    側過身去抹了抹眼淚,胡氏強笑著上前蹲下,把手里的食盒打開:“老爺,我讓人備了些酒菜,還熱乎著呢,你吃些也好暖暖身子。”

    賈道接過酒壺拔掉塞子喝了一口,瞥眼看向胡氏:“這么晚過來,應該不是單純給我送酒吧。”

    胡氏壓低聲音將李臨打探到的事說了,便見賈道突然捋著胡須大笑幾聲:“哈哈哈,看來老夫出頭有望了。”

    “老爺的意思是?”

    賈道勾唇一笑,附在她耳邊道:“明日你入宮去跟貴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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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起來整個京城籠著一層厚厚的霧氣,百米之外的建筑都融于云霧繚繞間,看不真切。

    皇宮,落霞殿內,魯嬤嬤進去時宮人正服侍著賈貴妃洗漱,嬤嬤過去見了禮,柔聲道:“今兒個霧氣大,娘娘何不多睡會兒?”

    貴妃在妝奩前坐著,自己梳理著一頭烏發,銅鏡內映著她姣好的面容,清麗溫婉,這么些年似乎都沒多少變化。

    她啟唇笑笑,眉宇間似有愁容:“以前陛下最喜歡聽我唱歌,如今我怎么唱他都沒有反應了,嬤嬤,我昨晚夢到陛下了,他帶著我泛舟游湖,與我彈琴對詩,紅袖添香,就如十幾年前我初進宮時那般。”她眸子里帶了幾分憧憬和懷念,嗓音里卻是nongnong的無奈,“那時候日子過得多好啊,我被他捧在掌心里,疼寵入骨。我不是皇后,可底下哪些人敢怠慢?日子過得比真正的皇后都要尊貴許多。”

    魯嬤嬤上前接過貴妃手上的梳子為她綰發,面露疼惜:“娘娘還是想救陛下嗎?”

    貴妃道:“廖先生治好了我多年的頭風,我瞧他醫術奇佳,或許能救陛下醒過來。”

    “可是陛下一旦醒過來,為著秦皇后和二皇子的事,把罪責全算在娘娘頭上,您怎么辦?”

    魯嬤嬤的顧慮賈貴妃已經想過了,可她還是想救,嘆了口氣道:“不管怎么樣,他曾給予我萬千寵愛,如今我怎能舍他而去。我始終相信陛下是愛我的,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他未必就會跟我算當年的舊賬。”

    “可是……”魯嬤嬤還想說什么,卻被貴妃打斷,“你不必多言,待會兒霧散了去請廖先生入宮,帶他去青云觀。”

    魯嬤嬤應著繼續為貴妃綰發。

    梳妝之后,賈貴妃正要去前廳用膳,宮人進來稟報說賈夫人胡氏求見。

    貴妃頗有些納悶兒:“這霧還未散,嫂嫂著急忙慌見我做什么?如今兄長在牢里,我也不好見她,讓她回去吧。”

    宮人道:“賈夫人手里,她今日有十萬火急之事,定要見到娘娘。”

    十萬火急?貴妃不覺得胡氏能有什么大事,但也無聊,便想著隨意聽聽,讓人傳話宣了她進來。

    第49章

    胡氏一進來, 瞧見貴妃便跪在了地上,梨花帶雨的模樣:“娘娘, 我家老爺冤枉吶。”

    貴妃睇她一眼:“他與齊國太子勾結,證據確鑿,何來冤枉之說?”

    “老爺是與齊國太子有所關聯,可他并非為了謀逆,恰恰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啊。太子年幼, 為了打壓我們老爺四處培植勢力, 殊不知是引狼入室, 為他人做了嫁衣。老爺當時與齊國太子有所牽連, 那也是逼不得已的事。”

    貴妃面色凝重幾分,肅穆望著胡氏:“嫂嫂此話何意?”

    胡氏道:“想來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不知道, 寧毅和蘇丞二人表面上爭得你死我活, 實則關系匪淺, 以師徒相稱, 寧毅更是將畢生所學全都交給了大都督蘇丞。他們兩個隱瞞此事不提,必然是有所圖謀的!”

    “他們二人是師徒?”貴妃眸光一凜, 整個人拍案而起, “你從哪里得知?”

    胡氏頷首:“回稟娘娘,大將軍府有個叫來運的, 先前與寧大將軍是鄰居,親眼見蘇丞去大將軍的農家院兒里,又是學武藝又是學兵法的。”

    貴妃攥緊了帕子,又緩緩坐下來, 面色十分陰沉。這二人是師徒,為何表面上做出水火不容的樣子來,難道是欺騙太子不成?寧毅當初連她的兒子都不肯教,又憑什么暗地里收了蘇丞這個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