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晴？那不是紅玉的養(yǎng)女嗎？可看這女子的身形，卻遠比尚未成人的芳晴高大得多。

    穆清辭疑惑不已，就見斂著下頷的女子仰起臉來，向男人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這一次，穆清辭終于徹底看清了她的臉，跟著整個人都裂開了。

    這個盛裝打扮，濃妝艷抹的女人，居然是袁素問!

    她是瘋了嗎？她不是要去見袁嘯天嗎？為什么要頂著芳晴的名字，去取悅這個沒長毛的太監(jiān)!

    這時，紅玉打開了院門，笑吟吟地迎上來，“衛(wèi)大人，瑞沁臺的雪可還好看，芳晴沒有惹你生氣吧？”

    姓衛(wèi)，又是太監(jiān)，穆清辭隱約猜到了這人的身份，儀鸞司的指揮使衛(wèi)清水，也是袁嘯天謀逆案的主審人!

    難道袁素問是想借他見到袁嘯天嗎？穆清辭猜到了她的用意。可是看到袁素問在衛(wèi)清水面前強顏歡笑的樣子，又覺得難以接受。

    在她的印象中，袁素問是怎樣一個高傲乖張的一個人啊！她幾乎想象不出她柔弱諂媚的樣子。

    可現(xiàn)在，就在她面前，袁素問為了得到母親死亡的真相，硬生生折斷自己的脊梁去討好一個死太監(jiān)，這真的值得嗎？

    穆清辭眼睜睜看著袁素問依在衛(wèi)清水懷里，由紅玉領(lǐng)路，兩人往院里走去。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穆清辭只覺得憤怒，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沖動，她一把推開站在身前的持劍男人，沖了上去。

    穆清辭以為，自己就是個膽小鬼，歪理一大堆，行動卻很少的人的膽小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敢這么做，她沖著袁素問的背影大喊，“給我站住!我不允許你這樣做!我不允許!”

    袁素問猛地停住了腳步，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但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衛(wèi)清水還以為是袁素問的舊情人，扭頭看過去，卻只看見一個臟兮兮的叫花子，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渾身散發(fā)著惡臭，讓人嫌棄。

    沒等他開口，紅玉早上前賠笑，“不知道哪里來的瘋子，我趕緊叫她走，可別擾了大人的雅興。”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穆清辭的手腕，把她往路邊上拖。

    穆清辭不肯走，她咬緊了牙，低聲說，“你們究竟想做什么？難道你也想讓素問跟你一樣墮落，去當(dāng)人人可□□的伎女嗎？”

    紅玉松開了手，像是瞬間被擊中了，流露出難堪受傷的情緒來。

    穆清辭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明明知道紅玉根本就沒有選擇，不然，哪個女人會愿意當(dāng)伎女呢？而她剛才的話，只不過是再度□□了她一次。

    “對不起，我……”穆清辭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說。

    衛(wèi)清水卻在此刻開口了，“讓這叫花子進來，我看他也挺可憐的，說不定一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呢。”

    穆清辭驚訝極了，她可不信這死太監(jiān)有這么好心，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紅玉早已收拾好了情緒，大聲道，“這可是儀鸞司的指揮使大人，是你八輩子都見不到的大人物，還不趕緊道謝。”

    穆清辭站著沒動，她才不要給這死太監(jiān)道謝，有什么好謝的。

    紅玉壓低了聲音，低聲說，“我知道你是穆小將軍，素問她這樣做自有她的理由，你不要壞了她的事!”

    “什么理由？什么理由也不值得她這樣做，她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嗎？”穆清辭不理解。

    紅玉嘆了口氣，快速道，“仙音閣已經(jīng)查到了她母親的消息，撫州城還記得南夫人的人都說，她是個好人，關(guān)于她販毒殺人的事，更像是子虛烏有。”

    所以她猜對了，袁嘯天告訴袁素問的那個故事，全都是對南錦平的污蔑？

    但這樣一來，穆清辭更加不理解袁素問的做法了，“這不是很好嗎？那為什么素問還要勾搭那個死太監(jiān)？”

    紅玉簡略道，“衛(wèi)清水查抄了袁府，她懷疑袁嘯天并沒有燒掉她母親的遺物，就想要拿到衛(wèi)清水手里的登記冊子一看究竟。你放心，她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她們說話的功夫，袁素問已經(jīng)把衛(wèi)清水哄進了屋。那兩個侍衛(wèi)催促道，“磨蹭什么呢，還不趕緊去伺候我家大人!”

    紅玉立刻停止了說話，拉著穆清辭進去，順便叮囑道，“你要小心，通緝令上還有你的名字，別被衛(wèi)清水認出來。”

    穆清辭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怎樣一副尊容，并不擔(dān)心會被衛(wèi)清水認出來。她更擔(dān)心的是袁素問，這計劃太冒險了，萬一身份敗露，衛(wèi)清水可不是什么好應(yīng)付的。

    …

    一眾人進去暖閣，里面早點著碳火，將屋里烘得暖和，宛如春季。

    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兩位年輕漂亮的女孩侍立在一側(cè)，顯然是紅玉請過來陪客的。這兩人卻是熟面孔，正是穆清辭之前見過的春草和秋雨，她們看起來比之前更瘦弱了。

    紅玉盛著笑，請衛(wèi)清水坐下，一面使眼色，讓她們?nèi)e屋招待那兩個帶劍的侍衛(wèi)。那兩人堅持要守在門外保護大人，最終挨不過姐妹倆的巧言勸說，喝酒取樂去了。

    紅玉賣力地跟衛(wèi)清水說好話，“衛(wèi)大人，我這養(yǎng)女是最乖巧懂事的，不僅能歌善舞，還博古通今，至今都未曾見過外客。之前，有位從南方來的富商，想出百兩銀子梳籠她，我也沒答應(yīng)。”

    衛(wèi)清水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摘下手上的玉扳指，丟給紅玉，“行了，知道你要錢，這個給靈樞姑娘添妝，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