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書迷正在閱讀:千萬婚約:求你放了我!、榴芒跳跳糖、女扮男裝,就地成婚、重生七零恃寵生嬌、小醋精[娛樂圈]、穿成女主的工具人師妹、農門寡嫂:廚娘供出狀元郎、極品全職兵王、明日星程、我在無限游戲里當萬人迷
“我聽說史朝恩帶來的部下,令行禁止、紀律嚴明, 除了幾個幕僚, 其余部下等閑不出驛館,雖也飲酒, 卻從無喝醉鬧事的?!?/br> “他這么謹慎, 是不是因為圣上派了觀察使過去?” 付彥之點頭笑道:“很有可能。可惜他不知京中有夫人這樣的女諸葛,幾句話就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圣上若是知道,他在御前憨憨傻傻, 背地里卻能約束部將若此,一定心生警惕?!?/br> “別說圣上,我都后背發涼。以前咱們說歸說,到底沒見過此人行事,那些計量,不過是為防萬一,如今……” 付彥之輕撫蘇阮后背,“如今看清了,早早清除隱患,也就不必懸著心了?!?/br> 他們兩個不懸心踏實了,旁人卻還不知底細。蘇鈴收到史朝恩送來的河東“土產”,一開始沒放在心上,結果等送禮的人走了,打開一看,土產下面竟還有寶石玉器,頓時就有些慌。 放在平時,蘇鈴收的禮物比這貴重的也不在少數,但她被許孝仁和蔣周的事嚇著了,知道結交邊將可能會是個罪名,就有些心驚rou跳,特意跑來問蘇阮怎么辦。 “這個容易,你也回一些蜀州土產,把那些東西放底下,原樣送回去就是了,我就是這么弄的?!?/br> 這主意簡便易行,蘇鈴立刻叫人照辦,辦完又想起問蘇阮:“我們是不是過于謹慎了,之前大郎不是也收了他的禮嗎?” “那是以小侄兒滿月為由送的,有名目,跟我們這種明著說是土產,打開一看都是珍寶的可不一樣。而且阿兄收了也很不安,還是圣上說收了便收了,不是什么大事,他才放心。” “這個史朝恩也是,送個禮偷偷摸摸的,一看就心術不正!” 蘇鈴嘀咕了幾句史朝恩,才想起問蘇阮:“我瞧你氣色好得多了,最近天氣也好,要不要約上你嫂嫂,一起出去踏青?” “好啊,不過嫂嫂不忙嗎?” “她有什么好忙的?涓娘在娘娘那里,兩個小的有乳母和保姆看著,出去半日,礙不著。” 去年年底,蘇耀卿府中有兩個妾室接連產子,崔氏作為當家主母,添了許多家務要管,不過蘇鈴說得也對,小孩子都滿月了,有人看著,也用不著崔氏親力親為。 于是蘇阮就答應下來,由蘇鈴張羅著,選了個好天,姐妹姑嫂一同出去踏青游春。 她們該怎么過日子,還怎么過,被退回禮物的史朝恩卻著實摸不著頭腦,便找了個機會,私下請教老上司林思裕林相。 “你莫不是忘了徐國夫人的夫君是誰?觀察使就是御史臺派出去的,御史中丞怎么可能收你的禮?”林思裕說話很不客氣,“別看這位付中丞年輕,可十分不好相與,你啊,自求多福吧!” 史朝恩碰了一鼻子灰,回到驛館就召集幕僚,商議怎么能早日請辭,回河東去。 他這幾個幕僚,這些日子幾乎天天出門走動,打聽了不少消息,聽主君說過在林相那兒的遭遇后,便有人說:“林相確實在付中丞手中栽了幾次,付中丞有徐國夫人撐腰,林相也奈何他不得,不過最近付中丞又得罪了楊剛,聽說楊剛正想法子還以顏色?!?/br> 另一個幕僚接口:“不錯,本來御史中丞的位子,就是楊剛的,是付彥之橫插一手搶了去。楊剛記恨他不是一日兩日了,因此做夢都想把付彥之調出御史臺——只要把他調走,剩下喬大夫和徐中丞皆不足為慮,主君不必煩惱。” “我不是煩惱這什么付中丞,是林相!”史朝恩面露不耐,“你們沒發覺這次進京,他待我格外冷淡嗎?” “大約是想避嫌……” “這話用你說?”史朝恩一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當場就發了怒,將幾個幕僚痛罵一陣,最后還是部將出的主意,說等過了上巳節,就以軍情為由向圣上請辭。 圣上掂量史朝恩也掂量得差不多了,他提出請辭,圣上也沒挽留,給了賞賜,派了一名內監監軍,就放他回河東了。 史朝恩一走,圣上又陸續宣召范陽、平盧兩地節度使進京朝見。范陽節度使是文官出身,自幽州節度一分為二,設立范陽、平盧兩鎮起,便擔任范陽節度使,至今已有四年;平盧節度使則是戰陣中歷練出來的名將,三年前自隴右節度副使升調過來的。 這兩位年紀都不小了,論政績論軍功都是一時翹楚,尤其范陽節度使,才能出眾不說,樣貌也俊逸不凡,頗有幾分翩翩君子氣度,圣上見了,很是欣賞,就動起召他入朝的心思。 林思裕最會揣摩上意,一見勢頭不對,立即找茬詰問范陽節度使——之前史朝恩入京曾經告過范陽節度使一狀,說范陽包庇叛將部眾、冒領軍功。 當時林思裕瞧著圣上態度不太對,壓下了此事,說等范陽節度使入京后,再當面詢問,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算,林思裕卯足了力氣,一定要把范陽節度使名聲搞臭,不得圣上歡心。 幸好范陽節度使早有準備,將所謂“包庇叛將部眾”一事的相關證人都帶進了京。 “實際上是史朝恩排除異己,找茬殺了一名部將,這人也是突厥人,不過與史朝恩不是同一部落。那人的部眾不服,脫出河東,去范陽求救,史朝恩向范陽要人,范陽節度使已經查明事實,當然不肯交人出去,于是官司就打到了御前。至于冒領軍功,原是史朝恩慣用伎倆,他反手栽贓,倒也用得嫻熟?!?/br> 蘇阮聽付彥之講完經過,說道:“如今就看圣上更信誰了。” 這時時節已經到了一年中最熱的仲夏五月,她挺著個大肚子,格外怕熱,不許人靠近身旁三尺之內,連付彥之都不行,于是兩夫妻只能隔著食案說話。 “本來圣上更信林相,不過河東、范陽兩地觀察使都有信來,證實史朝恩所告不實,喬大夫已經回稟圣上?!?/br> “那是不是就能趁機革去史朝恩的官職了?” “不好說。”付彥之沒那么樂觀,“那名被殺的部將,新歸順不久,史朝恩說他心蓄異志,雖未有叛逃之行,但有叛逆之心,大約殺就殺了。至于那些跑去范陽的部眾,最好的結果就是能留在幽州?!?/br> 蘇阮皺眉:“不怕其他胡族部屬寒心嗎?” “這等事,原有兩種說法,往壞了說,無過被殺,令人心寒,往好了說,就是立我上國之威,讓那些胡人乖順聽話——史朝恩本就是胡人,他殺胡將,引發的反彈還更少些?!?/br> 圣上應該還沒下定決心免去史朝恩的官職,此事很大概率會不了了之。 事情果然如付彥之所料,最后圣上各打五十大板,申斥史朝恩誣告范陽節度使,同時也批評范陽節度使不該擅自接納河東從屬,并將這些從屬劃給了平盧節度使治下。 范陽節度使仍回幽州鎮守,平盧節度使撿了個便宜,高高興興回了營州。 圣上心里也踏實了——河東與范陽相鄰,兩邊節度使不和,互相制約,就不會有大患——便將政事托給宰相,開始在新修造好的東內殿宇中大開宴席。 歌舞升平中,夏去秋來,蘇阮也到了一朝分娩的時候。 她雖是第一胎,生得倒并沒多困難,上午辰時左右開始陣痛,傍晚就順利產下一女。 蘇鈴抱著包好襁褓的嬰兒給蘇阮看,“長得可好看呢!像你?!?/br> 蘇阮半躺著看一眼孩子,微笑道:“頭發還挺黑的。” “嗯,不光黑,還濃密呢!珍娘、玉娘剛生下來的時候,滿頭黃毛,稀稀拉拉的……”蘇鈴說著笑起來,“生下來就好了,養比生容易?!?/br> 旁邊崔氏提醒:“妹夫著急了,想進來看阿阮呢。” 蘇鈴笑出了聲:“好好好,咱們出去,讓他進來?!闭f著把嬰兒放到蘇阮旁邊,和崔氏一起出了產房。 蘇阮抬起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嬰兒的臉蛋,嬰兒哼一聲,側過頭,用嘴去找她的手指,嚇得蘇阮趕緊縮回來。 付彥之一進產房就看見這一幕,整顆心瞬間軟成了一汪水,他放輕腳步,悄悄走到床榻前,望著那一大一小,一時竟喉頭哽咽、說不出話。 “喏,你女兒?!碧K阮抬頭看見他,笑著指指正吧唧嘴的小嬰兒,“當初誰信誓旦旦說一定是兒子,還要教訓她來著?” 付彥之笑起來,“兒子才能教訓,女兒嘛……”他蹲下來,平視著臉上還有紅印的初生嬰兒,“那可不舍得?!?/br> 初為人父、人母的兩夫妻,都有些手足無措,誰也不敢抱孩子,最后還是讓乳母抱走去喂奶,他們兩個說話。 “累不累?”付彥之握住蘇阮的手,見她面色仍舊蒼白,便勸道,“吃點東西,就睡吧?!?/br> 蘇阮點點頭,讓付彥之親手喂她喝了一碗雞湯,又吃了一碗面,才滿足地睡下。 第87章 洗兒 ... 蘇阮這一覺睡得極沉, 到醒來時,見室內昏暗,很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她恍惚著伸手去摸肚子, 這么一動, 旁邊守著的朱蕾立刻察覺, 上前問道:“夫人醒了?” “嗯……”蘇阮答應一聲,手摸到癟下去的肚子,記憶同時回籠,就問,“孩子呢?” “小娘子吃了奶睡了?!敝炖傩σ饕鞯胤鲋K阮慢慢起身, “夫人覺著身上如何?睡得好不好?” “身上啊……跟散架了又拼起來差不多……” 付彥之得知蘇阮醒了, 過來看她, 卻進門就聽見這句, 忙搶上前問:“御醫還在府中,要不要請過來看看?” 蘇阮失笑:“叫御醫管什么用?就是昨日折騰的。你先出去,等我收拾好了再進來?!彼F在肯定蓬頭垢面的,可不想什么丑樣子都給他看。 付彥之乖乖出去, 等到朱蕾來請, 才和送來飯食的侍女們一起進去。 蘇阮看著擺的飯不像一個人的分量,奇道:“不是都巳時了嗎?你還沒吃?” “我想等著你一起?!备稄┲H手給蘇阮盛了一碗雞rou粥, “一個人吃飯沒胃口?!?/br> “你幾時起來的?不餓么?”蘇阮剛起來, 聞見飯香,肚子里都咕嚕作響了,他早早起來, 肯定更餓。 “我起得也不早,天剛亮時淅淅瀝瀝下了陣雨,我起來瞧了瞧你和我們女兒,又回去睡了一會兒,就睡晚了?!?/br> 蘇阮心里暖暖的,“她睡得好嗎?” “睡得可好了,兩只小拳頭放在臉邊上,還時不時吧唧嘴……”付彥之像描述什么奇景一樣,巨細無遺地說給蘇阮聽。 蘇阮聽得津津有味,順便連飯都吃得更香了。 “她餓了也不哭鬧,只哼唧兩聲,乳母抱起來喂了奶,就又睡了,等會吃完飯,估計她也要醒了,叫乳母抱來給你看。” 蘇阮生產的產房設在他們臥房后面的后罩房里,孩子和乳母的房間,只與蘇阮隔了間明廳,這樣無論是她去看孩子,還是乳母抱著孩子過來,都不用出門,方便得很。 蘇阮點點頭,又問:“各家親戚都送消息了?” “都送過了。方才邵公公來過,說貴妃明日要親自過來參加洗三禮?!?/br> 蘇阮笑道:“早便說了要來的。對了,阿姑呢?回光福坊了嗎?” 昨日她開始陣痛要生產,麗娘就打發人把蘇鈴、崔氏都先請了來,自己則親自跑去光福坊請盧氏。不過蘇阮府中早將一切準備妥當,盧氏來了也沒什么好忙的,只作為長輩鎮個場罷了。 “沒有,看孫女呢?!备稄┲桓比炭〔唤臉幼?,“昨晚我本來說讓她跟父親一起回去,今日或者明日再過來,她卻不肯,說是怕你夜里哪兒不舒服,我不會照顧,其實我瞧她就是不舍得孫女。” 想想盧氏這也是第一遭做祖母,肯定對孩子稀罕得很,蘇阮就笑道:“那就留阿姑多住些日子。” “我也這么說,阿娘先有些遲疑,說光福坊家里沒了她不成,但她轉念一想,又說,只幾日不回去,也不礙事,父親和三郎兩個大活人,還照顧不好自己了?”付彥之復述完畢,又小聲說,“這是有了孫女,夫、子都靠后了?!?/br> 兩個人一起偷笑著吃完飯,到盧氏抱著小孫女進來時,臉上還都笑意盈盈,盧氏就沖著懷里打呵欠的小嬰兒說:“快瞧瞧,這兩個笑成一朵花的都是誰?。俊?/br> 這會兒其實滿屋子人都笑成一朵花,不過小嬰兒反正分辨不出,她被送到母親懷里,大概是感覺到顛簸,就哼哼兩聲,睜開了眼。 這是一雙純真美好到極點的眼睛,又黑又圓,亮晶晶地映出蘇阮的臉,她瞬間有些鼻酸,感嘆道:“值了?!?/br> 付彥之知道她是說孕期受的苦、生產遭的罪,在這一刻都值了,一時也頗多感觸,千言萬語,最后只匯成一句:“阿阮,給她取個乳名吧?!?/br> “我取嗎?”蘇阮愣了愣,轉頭看向旁邊坐著的盧氏,“要不阿姑來取吧?” 盧氏搖頭:“你取你取,我最不會這個,他們三兄弟的乳名都不是我取的?!?/br> 蘇阮卻覺得自己命途坎坷,該找個多福多壽的長輩來給孩子取乳名。 正糾結時,蘇鈴帶著珍娘玉娘來了,聽說原委后,蘇鈴嗤笑道:“你怎么來迂腐勁了?再說你那叫什么命途坎坷?頂多算是小有起伏,現在還苦盡甘來了,正是百無禁忌!” “大娘說得沒錯?!北R氏笑著附和,“阿阮取吧?!?/br> 蘇阮抱著孩子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叫欣兒吧,欣欣向榮,常懷欣悅。” 眾人都說好,至于大名,則要等到周歲以后再取。 第二日洗兒禮,蘇貴妃親自到場,在京的各家親戚也都有人來,其中包括蘇貴妃的養母四嬸——這是蘇貴妃進宮后,她們第一次見面。 雖然兩人對這次見面都早有準備,卻還是一見面就都紅了眼眶,蘇貴妃讓大家免禮,上前扶住四嬸手臂,微笑道:“四嬸也來了,近日身體好么?” “好,都好?!彼膵鹋呐奶K貴妃的手,含淚道,“娘娘快去看看阿阮的小欣兒吧?!?/br> 蘇貴妃點點頭,松開四嬸,走到蘇阮身邊,就著她懷抱逗了逗新生嬰兒,說:“這小模樣長得真好,像姐夫?!?/br> 蘇鈴不同意:“還是像你二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