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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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娘快過來坐。”蘇阮收起信箋,“我正琢磨晚上吃點什么呢,出去赴宴總是酒喝了一肚子,吃得卻不舒坦。你喜歡吃什么?” 珍娘微笑:“兒什么都吃。” “我不是問你吃什么,是問你喜歡吃什么。如今就咱們兩個,還不可著自己的胃口吃,不是為難自己么?” 珍娘這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兒還是喜歡洪州風味。” 洪州飲食習慣確實跟京中很不相同,蘇阮就讓人做了兩樣洪州小菜,燒了兩條鯽魚,又煮了兩碗鵪鶉馉饳。 吃過晚飯,外面天還亮著,蘇阮就拉著珍娘出去散步消食。此地雖處山腳,卻因遍布溫泉,地氣倒比京中還暖,莊子里已有黃色小野花零星開放。 蘇阮頗有興致地摘了兩朵,和珍娘分了,然后閑聊一般提起今日席上的事,“……畢國夫人跟我談過之后,沒多一會兒,芮國公府世子夫人就來找我,問我哪日有暇,她想親自來拜訪。” 珍娘靜靜聽著,并不發問,也不插嘴說自己的見解。 “我和她約了明日。你猜,若我問她畢國公府的小郎君如何,她會不會告訴我?” 珍娘想了想:“會夸獎吧,畢竟都是親戚。” “那你覺著,她為何要單獨來拜訪我?” 珍娘微微皺眉:“大約也想娶郡主。但就算這樣,貶低親戚也不好吧?” 蘇阮笑道:“倒也不用刻意貶低,但凡是人,總有缺點,誰還能是十全十美的?我要是她,就會拿姜家的短處來同自家比,穩贏不輸。” 珍娘有些驚愕,蘇阮笑問:“怎么?不相信?要不要打個賭?” “不是不相信世子夫人會這樣。”珍娘搖搖頭,“而是不相信您會這樣。” 蘇阮失笑:“姨母真是慚愧,然而人都是一樣的。世子夫人同姜家的關系,畢竟已經很遠了,有這等好事,自然先緊著自己兒子。” 珍娘憂愁地嘆一口氣:“做人真得好難。” 這次蘇阮沒笑,還認真點頭:“確實。” “您也會覺著難嗎?”珍娘驚訝。 “當然。在你三姨母做貴妃之前,我常常覺得做人、或者說活著,很難。即便是現在,也常常有舉棋不定、進退兩難之時,但人既然活著,不管怎樣,都得往前走。” 蘇阮挽著珍娘的手,邁開步子,往前走了一大步,“走過去了,再回頭看,就會覺得,也就那么回事。” 珍娘真的回頭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低聲說:“我還是覺得很難。” 蘇阮拍拍她的手,“我懂,你這是還沒走遠呢。我從饒州回到洪州那幾年,也跟你差不多,不愿見人,不敢回頭看,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活著。” 珍娘之前真沒想過二姨母同自己,其實是同病相憐的,她只想著自己是和前夫家里義絕和離,姨母是喪夫,卻忘了二姨母也曾被夫家驅逐出門。 這會兒反應過來,珍娘難免有些不安,自責道:“都是兒不好,讓姨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舊事……” “沒什么,姨母已經走過去、還走得很遠了。”蘇阮笑著安撫她。 珍娘見姨母笑得沒有一絲勉強,又羨慕又佩服:“兒要是能有姨母一半堅韌就好了。” “其實你有的。”蘇阮拉著她繼續向前走,“姨母看得見。” “真的?” “真的!明日世子夫人來,你陪我一道見見吧?” 珍娘一聽就想拒絕,蘇阮看她神色,忙接著說:“你只需打個招呼,又不是沒見過,不用怕她。” 聽說只打個招呼,珍娘放心多了,“那……好吧。” 第二日王玉蓮如約前來,蘇阮帶著珍娘和她見面,略微寒暄之后,珍娘借故出去,王玉蓮便感嘆:“多好的孩子,什么樣的人家,居然舍得欺負她?” “人善被人欺,這孩子就是太軟善了。”蘇阮道。 王玉蓮點點頭,又感嘆兩句,才接著說:“夫人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不說珍娘這孩子年幼軟善,便是公侯府邸里那些男子們,一旦性情溫良些,也要被兄弟們騎到頭上呢!” 這話一聽就事出有因,蘇阮忙問:“怎么?誰家有兄弟鬩墻的事?” “倒還沒到那一步。不過,我斗膽一猜,昨日畢國夫人向夫人推薦的,必不是長房姜珩吧?” “確實不是。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緣故?我還以為只是論年紀提的。” 王玉蓮搖頭:“說的可是新寧郡主,這等事哪有論年紀的?自是論誰出身更好、品性更佳了。您有所不知,畢國公府世子——論輩分,我得叫一聲表叔——從小就性情溫和,雖是長子,卻對兄弟們極為友愛謙讓,偏偏畢國夫人也更寵愛次子,將二表叔縱得……” 她說著嘆口氣,露出一副不便再深談的模樣。 “原來如此,我說呢,怎么竟提的是二房次子。”蘇阮露出幾分苦笑,“也就是我,這話要跟太子妃說去,人家還不以為是畢國公府藐視東宮?” 王玉蓮道:“我便是為著這個,急忙忙來尋您解釋,可千萬別讓東宮以為姜家自大。” 蘇阮假裝信了,“難為你,還替他們想著。”又主動提起,“我聽說你家也有適齡的小郎君,什么時候帶來給我看看?” “正要同夫人說,三日后,我們國公要宴客,我聽說付中丞不在繡嶺,怕您不愿出門,特意親自來給你和代國夫人送帖子,請您兩位千萬賞臉,到時也瞧瞧我們家的兒郎,入不入得夫人法眼。” 蘇阮收了帖子,答應下來,卻趕在赴芮國公府宴席之前,又和武陽侯、汾國公兩家女眷碰了面、露了口風。等到付彥之輪值結束,趕到繡嶺溫泉山莊與她匯合時,蘇阮已經看過好幾家的小郎君了。 “汾國公府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剩下的,我看來看去,覺著還是芮國公府的小郎君最合適。” 付彥之松口氣:“幸虧汾國公府知道輕重。你怎么想到他家的?”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東宮同剛立了軍功的人家結親,且非出自圣意,你想想,合適嗎?” 蘇阮仔細思索,片刻后,驚出一身冷汗。 第76章 看穿 ... “這有什么?要經過圣意, 再容易不過,姐夫也太小心了。”蘇貴妃一邊逗弄著籠中百靈,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不過他們既然沒那個意思, 就算了吧。” 蘇阮道:“還是我之前想得不周到——太子妃果然很不簡單。” 蘇貴妃驚訝, 回頭看了jiejie一眼,“怎么說?” “她先自降身份,提出想把郡主許配給二郎,我若是真的狂妄,答應下來, 她也不吃虧, 她的庶女成了我的妯娌, 我跟東宮也就近了一層。我若知道輕重, 婉拒此事,自然也不愿得罪她,會另想辦法找補。” 蘇貴妃明白過來,“是啊, 這話還通過了我, 你自會更加盡心,為郡主結一門好親事。而且, 不管最后的人選有什么不妥, 圣上面前都有你我擔待,她東宮白得便宜。我還真沒看出來。” 蘇阮苦笑:“我也是你姐夫說完之后,自己琢磨了半晚, 才琢磨明白的。” 蘇貴妃聽出不對,“怎么我聽著,這件事你沒和姐夫商量?” “他又不在,怎么商量?再說,他對這些事,一向不感興趣。” 蘇貴妃驚奇:“可你們倆,不該是無話不談的嗎?” 殿中只有她們姐妹,宮女和內侍都在門口候著,蘇阮就低聲笑問:“哪能真做到無話不談?圣上同你能嗎?” “他肯定不能,他那些事情太多了,我也懶怠都聽。我嘛……”蘇貴妃思索片刻,末了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蘇阮便一嘆:“就是這樣。” 說到這里,外面回報,說太子妃來了。 蘇貴妃想明白太子妃不似表面那么老實,心里就有了芥蒂,吩咐道:“讓她到前殿候著。”等人去了,又對蘇阮說,“你去見她吧,打發她走了,再回來。” 她的脾氣,自來是,你可以對我有所求,但你不能暗地里算計我。蘇阮和她說這些,本來也是為了提醒蘇貴妃——毫無知覺地被人算計,別人并不會感激,只會當你是傻子,反過來,適當給些臉色看,對方知道輕重,也就老實了。 “好,那我去了。” 蘇阮起身去前殿見太子妃,把芮國公府小郎君的情形,以及王玉蓮的積極意愿,都和她講了,然后又略提了提其他人選,“大概就是這樣,太子妃不妨慢慢斟酌,回去也同殿下商議商議,實在不行,也可請圣上做主嘛。” 太子妃聽她話說得詳細,口氣卻帶著疏遠,貴妃又連面都不露,心里疑惑,卻不敢直接問,只謝道:“辛苦夫人了,您這么盡心,殿下同我,真是不知怎么謝您才好!” “我也是看著太子妃為人誠懇、郡主可人疼,才如此出力的,不算什么,太子妃要謝我,不妨等到郡主定親時,好好敬我一杯酒就是了。” “那是一定的。不光要敬酒,還要好好備一份謝媒禮才行!”說完這些,太子妃又小心問起蘇貴妃,“我既然來了,總要給娘娘請個安,才合禮數,不知……” “娘娘有些困倦,太子妃就不必多禮了,都是自家人,只要心真意誠,這些虛禮原不用在意。” 太子妃聽蘇阮話里有話,卻沒想明白事從何起,只得勉強笑著答應:“您說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擾娘娘歇息。” 蘇貴妃身邊的人送了太子妃出去,蘇阮轉回去見蘇貴妃,“我瞧她有點迷茫,你說是不是我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是我們以前想得太少。她能把這事托到你頭上,從一開始目的就不單純。”蘇貴妃挑高眉毛,“再看看吧,若真是個喜歡使小心機的,以后不理她就是了,這樣的人,心胸必寬闊不到哪兒去,且指望不上呢!” 蘇阮想想華維鈞那里得來的有關太子妃的消息,也覺得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結交下的,便點點頭說:“走著看吧。”接著提起另一件事,“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你想不想……見見珍娘?” 珍娘到京后,還沒見過蘇貴妃。 蘇貴妃心里因為蘇鈴當初的作為,對這個外甥女不太喜歡,就問:“怎么?她想見我?” 蘇阮搖頭:“你姐夫來之前的幾日,我把珍娘叫過去陪我,發覺這孩子,其實是個品性很好的孩子,就是從小沒得過父母的夸獎和重視,才有些自卑。” “大姐也是,舅母嫌棄她生女兒,她就自己也嫌棄珍娘玉娘,玉娘還好些,畢竟小,有些事估計已經不記得了,但珍娘……那時候她怎么被大姐嫌棄的,我都記得!”蘇貴妃比珍娘只大兩歲,算是見證了這個外甥女的童年,“也是這孩子的命不好。” 蘇阮沒糾結于往事,直接把黃正初的事說了,“我這幾日旁敲側擊,證實這孩子確實對那姓黃的極有好感,而且因為我同阿姐提過,招個士子在家做女婿更好,阿姐大約同珍娘說過,她便也動了這個心思。” 畢竟要按蘇阮和蘇鈴說的那個標準,黃正初確實很合適。他一是官宦人家出身,雖然沒落了,總比一般士子多些底蘊;第二呢,知根知底,還跟珍娘有過接觸,為人也溫和可親,對于珍娘這種脾氣的人來說,這一點尤為重要。 “珍娘還覺著,嫁個位高權重的人太累了,她不愿同我們一樣,殫精竭慮地同人應酬,只想過普通平淡的日子,衣食豐足即可。” 蘇貴妃似笑非笑:“她這么想,倒也無所謂,但那姓黃的,卻未必肯。” “我也是這么說。那姓黃的本就是個頗有野心的人,不然為何自愿去大姐府中做個謀士?還敢肖想珍娘?當然這話沒法直說,我只說男人同我們想的不同,但凡有點本事的,都想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尤其娶了珍娘,做了代國夫人的女婿,還能同衡陽郡王做連襟,沒野心的,也要有野心了。” “她怎么說?” “沒說話,很消沉。所以我想著,把她帶進來見見你,原來小時候,我們也常帶她玩的,那年買膠牙餳,一下就把你牙粘掉了,她還記得呢!” 蘇貴妃:“……鬧了半天,你們倆親近,還是從這事兒談起的!” 蘇阮笑道:“放心,我們保守秘密呢,沒同旁人說!” 蘇貴妃斜了jiejie一眼,“就算是吧,可叫她來見我,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菩薩,能保佑誰心想事成。” “她不是心里總覺著自己不如人么?我發現她每每這樣想的時候,還會把旁人抬高,你別笑,如今你在她心里,可能真跟個無所不能的菩薩差不多。” “那你要我這個菩薩,怎么渡她啊?”蘇貴妃玩笑道。 蘇阮笑道:“也不用特意說什么,就拿她當親人對待,夸獎幾句,已經足夠。” “行吧,改日有暇,我讓大姐帶她和玉娘一起來。” “對了,黃正初的事,我還沒和大姐說,她那脾氣,我怕弄巧成拙。” “你呀,怎么這么愛往自己身上攬事?”蘇貴妃不太贊同,“你早早同大姐說了,過后不管出什么事,都是她們母女自己的事,你若不說,大姐事后知道了,準埋怨你!” 蘇阮笑了笑:“埋怨就埋怨,總比毀了珍娘一輩子強。那我就先回去了,和你姐夫約好了,一會兒等他散衙,騎馬出去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