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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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合了儒家教化吧, 男子忠孝節義,女子卑弱順從。”蘇阮說著嘆了口氣,“你倒提醒了我, 雖然郎君未必有這個意思,但那些自詡士大夫的人家,還真就是這么要求女眷的。聽說那些世家女子,若死了丈夫,是不許改嫁的,只能守節。” “郎君定不是這意思!”麗娘覺著她們家郎君不是那樣的人,又幫著付彥之說話,“其實奴婢私心覺著,同那邊府里,是該遠著些。這點郎君說得真沒錯。” 蘇阮頗為煩惱:“單論事情,他沒一件說錯的,但是這一件一件連起來,真照做了,最后的結果正是你方才說的那樣。你想想,摘開外戚之名,是只遠著阿姐就行的嗎?” “我頭上徐國夫人的封誥,就是從娘娘那兒來的,除非我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心做他的賢妻,其余萬事不管,否則誰見了我,不叫一聲徐國夫人?” 麗娘小心翼翼道:“夫人是不是想多了,奴婢聽著,郎君的意思,應只是叫您同公主們慢慢疏遠,換些人往來交際吧?” “換誰?換那些五品以下官員的家眷?”蘇阮搖頭,“不是我勢力,我們平常吃一餐夠他們一家人吃一個月,怎么能談到一起去?再說我遠著公主誥命們,反而同這些人往來,旁人就不覺著我這人怪異?” 她嘆著氣往后一靠,“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覺著公主們行事出格,我同她們往來,旁人看了,定也議論我,將我與貴主們歸為一類,就像阿姐一樣。” “但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徐國夫人一天,這等非議就不可能少,難道為著這個,我就不做國夫人,不要圣上的賞賜了嗎?何況同公主們往來,自有其好處,她們都是宮中長大的,對皇室的事知之甚詳,和各王府也有聯系,我們不能只靠著娘娘,卻不為娘娘打算吧?” 麗娘靜靜聽到這里,終于明白夫人和郎君之間最大的分歧在哪里了,“您呀,心里想的還是娘娘和蘇家。” 蘇阮側頭看她:“我想著娘娘和蘇家怎么了?沒有娘娘,能有我和他的今日?” “但您現在出嫁了啊,也不能一心只想著娘家,總得分些心思,想想您和郎君自己的日子。”麗娘說完,自己點了點頭,“郎君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蘇阮斜了她一眼:“我怎么就沒想我們自己的日子了?我只是不像他那樣,將我們兩個同蘇家分割開——只要蘇家富貴長久,我們兩個有什么可愁的?” 說完又嘆息:“可惜男人想事情,從不和我們女子一樣。難怪當初我同阿兄說,以后我幫他分擔家族重擔,叫他拿我當兄弟一樣,他不但不以為然,還笑我呢!到頭來,還真是我天真了。” 麗娘怕夫人跟郎君因此事夫婦離心,忙勸道:“郎君大概也是不想您辛苦吧?奴婢沒有見識,但若依郎君所言行事,真能令兩家一起富貴長久,夫人也省了這份心,不是挺好么?” 蘇阮擺擺手:“不是那么回事。打個比方,若現在你們家劉全祿說,他管事了,朱蕾也出息了,家里不用你忙活,你就在家里享清福、帶孩子,你肯么?” 那當然不能肯,麗娘是夫人心腹,當著夫人大半個家,整個劉家都得供著她,若她退下去,指望丈夫小姑養家,那就得是她反過來供著人家一家子了! “別說奴婢不肯,就是劉全祿也不肯呢。”麗娘笑道,“不過奴婢一家,哪能同夫人和郎君比?” “都一樣,說白了,就是這個家以誰為主。”蘇阮眼睛望向窗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就算是他,我都不想讓出主位呢。” 麗娘恍然大悟,夫人這么說,她就徹底明白了——即使是她,也想始終做家里的當家人,絕不肯讓位給丈夫呢,何況夫人? 但是夫人和郎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也不能為這個就生分了,麗娘還是勸道:“夫人別想得太深了,這才新婚呢,哪里就想到那些去了?有什么事,您同郎君慢慢商量,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沒什么談不開的。實在不行,還可以去國公府,找咱們國公評理……” “阿兄?他只會叫我聽郎君的,好好做付家的媳婦,別cao心娘家的事。” “不行就找娘娘……” “娘娘更不能找了,她聽了一準不高興,要罵郎君的。” 麗娘一聽,夫人這還是向著郎君的,就笑道:“您這么說,奴婢就放心了,看來誰也不用找,我們夫人自己能料理明白。” 她不想讓夫人再往深了思索此事,看著郎君還沒回來,就隨便找了個閑話說:“夫人還記不記得,那邊府里大娘請了個姓黃的郎君做謀士?奴婢聽說,黃郎君很有本事,現在不光大娘聽他的話,連二郎都被他勸服住了,兩個小郎君的功課也是這位黃郎君在看呢!” “是嗎?這人到底什么來歷?” “聽桂娘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其父做過濮州司馬。不過黃郎君還沒長成,父親就故去了,他進京考了幾年進士科都沒考中,就快流落街頭了,被大娘帶回來的。” “不對吧?大姐有那閑心,隨便撿個落魄士子?” 麗娘偷笑:“奴婢也不信,但桂娘就這么說的,奴婢也不好再多問。” 這事兒肯定還是和遲應麟有關,想到這里,蘇阮突然想起華維鈞,又問:“那畫卷是怎么到郎君手里的?” 麗娘忙認錯:“是奴婢一時不察,這件禮物是二十七那日,華郎君親自送來的。當時咱們都去了國公府,只有芹娘守在家中,她收了東西,順手就給記在單子上了。怪我一時偷懶,想著她平日辦事謹慎,不會出錯,就沒多看,一起給了郎君……” “這事兒倒不怪你,是我說要同他一起看的。不過以后,無論何事,還是先問過我再說。” 麗娘心內一嘆,應道:“奴婢知道了。” “你去忙吧,照著郎君擬的總賬,分類入庫。” 麗娘應聲告退,蘇阮自己坐著發了會兒呆,眼見暮色四合,付彥之還沒回來,剛要叫人去問,外面就傳話進來:“郎君回來了。” 她起身到外間等著,付彥之很快進門,看見她那一刻,臉上略顯冷峻的神色一緩,露出笑容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蘇阮迎上去,幫他脫去棉衣,“我看天晚了,正要打發人去問呢。” “一時沒留意時辰。”付彥之等蘇阮把棉衣交給侍女,就拉著她的手往里間走,“宋子高激怒了林相,被貶去東都做河南縣丞,明日一早就得離京。” 蘇阮一驚:“為了何事?” “還是為了楊剛,他從多征的賦稅里,拿出百億奉與圣上,做宮中用度,圣上自是大喜,林相順勢推舉楊剛為御史中丞。宋子高豈肯與這等人共處御史臺?今日朝上,他當面彈劾林相和楊剛,圣上聽說免了的賦稅,又被以另一種名目多收,有些不悅,令林相查實以奏。” 說著話,夫妻二人共同坐下,蘇阮松開手,給他倒了一盞溫熱的水送到手邊,“所以林相就惱羞成怒了?” “嗯,退朝不久,調令就到了宋子高手上。河南府少尹是林相親信,河南縣令也與宋家有隙,他這一去……” 宋敞家里原本安排的是,找機會調他去河南道做個縣令——以他的資歷,這已經算是貶官。哪知道林思裕恨透了他,竟把他調去河南縣做個小小縣丞,而且上頭主官全是林思裕自己的人,這是想叫宋敞一輩子出不了頭啊! 宋家已經失勢,宋敞此時別無選擇,只能前去赴任,但是,“林相這么做,不太合朝廷規章吧?我都知道,御史不可因言獲罪……” “林相自然不會以此為由貶黜宋子高。” “但不管什么理由,都是在受御史彈劾當日,就貶了御史的官,對吧?”蘇阮微微一笑,“林相也太心急了些。” 付彥之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 蘇阮笑著拍拍他的手:“你別管了。我餓了,我們吃飯吧。” 第63章 分憂 ... 蘇阮心里有了主意, 只等機會付諸行動,沒想到老天幫她,第二日午前, 去給宋敞送行的付彥之還沒回家, 宮中就來人請徐國夫人。 照舊是去東內蓬萊宮。蘇阮進門, 見圣上在座,剛要行禮,圣上就說:“可來了,我們徐國夫人現在真不好請。” “這可真是冤枉!”蘇阮笑著行了個禮,“妾哪敢當圣上這個‘請’字?” 圣上正與蘇貴妃對弈, 聽了這句就沖著蘇貴妃說:“還說不敢當, 那怎么不請都不來?” 蘇貴妃把手里棋子一丟, 嗔道:“那你問她呀!問我有什么用?”接著轉頭沖蘇阮招手, “快來,好好跟圣上說說,這些日子都在家忙什么呢,怎么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蘇阮笑著上前, 在蘇貴妃身旁坐下, 答道:“也沒什么,就一些家務瑣事, 他剛搬過來, 給他收拾個書房。” “你看,我就說吧,人家正新婚, 姐夫又在賦閑期間,倆人肯定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唄!”蘇貴妃轉回頭對圣上說。 圣上哼了一聲:“付彥之干什么呢?” 蘇阮就等這一問,“他一早就出門了,”說完這半句,她略微停頓,嘴張了張,又閉上了。 圣上見她一副有話不便說的樣子,反而更好奇,追問道:“這種天氣,一早出門做什么?” 蘇阮還是遮遮掩掩地:“去送行,他有位好友今日離京。” “這個季節離京?”蘇貴妃也好奇起來,“誰呀?” “……”蘇阮看了一眼圣上,小聲說,“宋敞。” “宋敞是誰?”蘇貴妃對這個名字略有印象,但一時沒想起來。 圣上訝異:“你說誰?” 蘇阮看看圣上,又瞧瞧蘇貴妃,解釋道:“宋敞宋子高,原先任著監察御史,昨日突然接到調令,命他即刻去河南縣任縣丞,這不一早就走了么。” 圣上更詫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邊上伺候的程思義,程思義微一躬身,悄悄起身出去了。 蘇阮看在眼中,面上卻不露聲色,繼續說道:“我聽說的時候,天就晚了,緊著叫人準備一份程儀,今早讓他一起帶去的。” “哦!我想起來了!”蘇貴妃手輕輕在棋盤上一敲,“是不是那個宋……宋家的……” 她本來想說宋相公,說了個宋字,想起來宋景亮已經罷相,只好改成宋家,但后面又不知怎么說了,就瞪著水亮的眼睛看圣上。 圣上失笑:“對,是宋景亮的孫子。”又問蘇阮,“怎么他同付彥之交好么?” “是。當年付彥之到京不久,就認識了宋敞。我也挺奇怪的,他們兩個性情相去甚遠,也不知怎么就投了緣。” 宋敞也做過一段時間中書舍人,圣上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就笑道:“確實,他們兩個能對了脾氣,真是奇事。” 蘇貴妃終于想起邵嶼提過宋敞,當初二姐去千秋觀相看的消息,就是故意透露給這人的,便問道:“縣丞?監察御史改任縣丞,是貶官吧?” 她再不關心前朝之事,也知道縣丞不過是個芝麻官,監察御史品級雖低,卻上可彈劾宰相,職權極大。 蘇阮故意露出三分尷尬之色,“好像是。具體我也不知,不提他了,七郎和涓娘呢?” 圣上也不想多提,立即叫人把兩個孩子帶來。 涓娘進來看見蘇阮,彷佛看見親娘,行過禮就沖到她身邊,抱著她胳膊問:“二姑姑,我們回家嗎?” 蘇貴妃和圣上都詫異,問她:“涓娘想家了嗎?” “嗯。”涓娘重重點頭,“想了。” 蘇阮看著她的小模樣,心疼她如此幼小就離了娘,便伸手把涓娘抱進懷里,低聲問蘇貴妃:“她這幾日沒說想家?” “沒有。”蘇貴妃搖頭,“我還說這孩子真省事,夜里都沒哭著找娘。” 圣上笑道:“大約是不敢同你說,見了二姨親近,才說的。”他說完招招手,叫七郎坐到他旁邊去。 蘇貴妃看涓娘窩在jiejie懷里,還緊緊抱著胳膊不放,就笑道:“這小小的人兒,還挺機靈。行了行了,不用抱著你二姑母不放,一會兒讓你同她回去。” 涓娘眼睛一亮:“真的嗎?” 蘇貴妃笑著點點侄女鼻尖:“真的。你回家住幾天,什么時候想三姑母和姑丈了,再去接你,好不好?” “還有我!”七郎從旁插嘴,“meimei也要想我!” 大人們都笑起來,涓娘卻認真點頭:“好。” 蘇阮笑完,又有點疑惑:“他們就兄妹相稱了么?”嚴格論起來,七郎不是該小一輩嗎? 蘇貴妃笑著看一眼要教七郎下棋的圣上,答道:“隨他們叫吧,左右圣上拿七郎當皇子養的。” 圣上也說:“小小孩兒,不計較那些。”又說,“二姨今日先帶涓娘回去吧,我打算去繡嶺宮過冬,過幾日就出發,到時叫涓娘隨著父母同往。” “圣上選了三處溫泉山莊,要賜給阿兄、大姐和二姐。”蘇貴妃笑著補充。 “那妾先謝過圣上了。”蘇阮抱著涓娘欠了欠身,笑道。 “嗯,回去叫付彥之練練騎射,春日打馬球,他贏了彩頭,好些人想同他再賽一場呢。” “是。” 蘇阮應下,陪著圣上和蘇貴妃又說了會兒話,才帶著涓娘告退。 東內這邊只有蓬萊宮落成使用,前面還在建造中,不能通行,蘇阮要出宮,得往西走,出九仙門,那邊有一條夾道可以出宮。 這段路程不近,圣上特意安排了步輦送她們姑侄。蘇阮坐在上面,攬著因為要回家有些興奮的涓娘,隨口應著她的童言童語,心里卻在思索,圣上問明白林相貶黜宋敞的事后,到底能不能把人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