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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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臉紅歸臉紅, 還是點點頭, “嗯”了一聲。 美麗的未婚妻面如紅霞, 眼角還帶著淚痕,已別有一重動人,她竟然還點頭,還“嗯”! 付彥之頓時將一切都拋之九霄云外, 低頭便封住了她柔軟的唇。 蘇阮的唇還帶著淚水的咸澀, 嘗到這滋味,付彥之用力吮吸, 想將她口中一切苦澀都清除。 蘇阮唇瓣有些刺痛, 心中卻滿是喜悅和柔情,她伸出雙臂環在心愛之人頸間,盡力回應他。 這次不是身處隨時可能有人過來的戶外, 室內只有他們兩個,多年心結也終于徹底解開,兩人再沒有任何顧忌,都全情投入在這個吻里。 蘇阮暈乎乎的,感覺自己好像被付彥之帶著飄在云端,又輕快,又喜悅,直到門外傳來麗娘和朱蕾說話的聲音,她才猛然回神,輕輕推了推付彥之。 付彥之戀戀不舍,又親了親她嘴唇,才輕喘著退開些許,幫她整理已經被自己拉開的衣襟。 兩個人都紅著臉低著頭,誰也沒看誰,呼出的氣息卻始終交纏在一起,蘇阮身處這樣的氣氛之中,剛剛清明些的神智又迷糊起來。 于是等付彥之幫她理好衣衫,扶著她站起來時,就發覺她不知怎么,竟把身上披的帔子纏進了自己腰帶里。 “……” “……”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之后,又一起笑出來。 蘇阮把帔子解救出來,又和付彥之各自擦了臉上嘴上胭脂,才揚聲問:“什么事?” 麗娘進來,站到門邊答:“永嘉公主介紹的廚子來了,擬了一份食單,夫人要不要看看?那廚子說,若是夫人看著可以,就先備下食材,做了給夫人試吃。” 她瞧出廳中氣氛不對,便低著頭答話,也不往里面走。 “放下我看看吧,叫朱蕾打盆水進來,我洗洗臉。”蘇阮吩咐。 麗娘答應一聲,將食單放到幾案上,自己轉頭出去找朱蕾。 不一會兒朱蕾、綠蕊等人魚貫而入,服侍蘇阮洗了臉,付彥之則先拿起食單看了一遍。 “怎么樣?”蘇阮問。 “我也說不好。”付彥之笑道,“畢竟沒宴請過圣上。” “那就別看了,叫廚子先做來試試。”蘇阮也不看了,宮中宴會她是去過不少次,但她也沒宴請過圣上啊! 邊上等回話的麗娘便笑著說:“那奴婢這就派人去采買食材。郎君留下一起試菜嗎?” 付彥之看蘇阮,見蘇阮也正看他,便笑道:“我聽夫人的。” 蘇阮總覺得他叫“夫人”的時候,和別人格外不同,臉不由一熱,低頭道:“留下一起參詳吧。” 麗娘看在眼中,含笑告退,等晚間郎君走了,夫人要歇息的時候,她悄悄問:“您前頭給郎君留的那個院子,是不是不用了?” “什么院子?”蘇阮問完才想起自己原來打算,也不由失笑,“呃,那個啊,留著當客院吧。” 麗娘偷笑,蘇阮當沒看見,又說:“等婚后搬回來,再讓他自己挑個地方做書房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夫人早些歇息。”麗娘這一顆心總算是徹底放回肚子里,歡歡喜喜地告退出去,開始全力籌備宴會。 很快就到九月初十休沐日,蘇家親眷都早早過來幫忙待客,接著付彥之陪同薛湜夫婦、帶著薛諒薛諳也到了。付嗣忠那邊,他沒有親自過來,但遣了兒子和兒媳來捧場。 公主里面第一個到的,是永嘉公主。她獨個前來,穿的道袍,臉上卻光彩照人,還反過來夸蘇阮艷麗無雙,付彥之好福氣。 蘇阮這次籌辦宴會,跟永嘉公主請教了不少事情,兩邊比從前也親密許多,蘇阮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其他公主也就都到了。 最后到的,自然是大伙都翹首以盼的圣上和蘇貴妃。 他們乘輦而來,徐國夫人府開了通往坊外大街的大門,主人連同賓客一起,在大門外迎接圣駕。 圣上牽著蘇貴妃的手下輦,令眾人平身,蘇阮走到蘇貴妃旁邊帶路,蘇耀卿則陪在圣上身邊,簇擁著他們一路進府。 “倒還像樣。”蘇貴妃一路走一路打量,笑著點評。 圣上對蘇阮道:“三娘總擔心你一個人住得不好。”又說蘇貴妃,“這回親眼見了,可該放心了吧?” 蘇貴妃嫣然一笑:“光這樣也不能放心。”她說著回頭瞧了一眼,問蘇阮,“人呢?” 付彥之如今沒有官職在身,自然是在后面遠遠跟著呢。 蘇阮探頭看圣上:“圣上是想先坐一坐,還是這就去園子里走走?” “先去走走。”圣上說完,又補充,“不用都跟著了,讓他們先去坐。” 這是嫌人多鬧騰,蘇阮忙叫人去傳話,請客人們去宴客的花廳就座,這邊陪同游園的,便只有蘇家兄妹和付彥之。 圣上瞧一眼付彥之,見他一副英姿勃發、神采飛揚的樣子,就哼道:“看來你這賦閑的日子,過得很逍遙嘛。” 付彥之躬身答道:“多賴陛下圣恩。” 圣上冷不丁一聽,還以為他諷刺自己免他的官職,正要開口,付彥之接著說:“若非圣上做媒,臣哪來這么好的姻緣?” 蘇貴妃笑出聲來:“這么說來,你是有我二姐就萬事皆足了是嗎?” “差不多吧。”蘇鈴接話,“我哪回來找二娘,他要是不在,才稀奇呢!” 付彥之微笑不語,蘇阮看著華維鈞迎出來了,忙打岔:“咱們從這里進去,圣上,這就是妾同您提過的華維鈞。” 華維鈞上前拜見圣上、貴妃,圣上問了幾句,便讓他帶路,進去游賞。 這次整修,因蘇阮嫌假山呆板匠氣,山體卻比較大,不好挪動,華維鈞就引了流水上去,并在假山之下做了個水池,這樣流水流下來,便形成一個小瀑布,整座假山也有了鮮活氣。 至于她很喜歡的藤蔓覆蓋的涼棚,華維鈞因地制宜,直接搭在了平板橋上。也不知華維鈞從哪找的常青藤,覆蓋在涼棚頂上,這時節仍翠綠翠綠的,充滿生機。 圣上牽著蘇貴妃,信步走進去,站在橋上,正好能看見花廳附近爭奇斗艷的菊花,便停下來欣賞了一會兒。 平板橋另一邊,就是長著青青麥苗的麥田和很有野趣的茅草屋。茅屋麥田四周架著籬笆,圈成一個小院,院內放了一盤石磨。 圣上很感興趣,走進去看時,見石磨上竟然放了豆子,就笑道:“怎么?你這還要自己磨豆腐吃么?” “我也這么問他呢。”蘇阮笑著看一眼華維鈞。 華維鈞答道:“回圣上,豆腐易得,趣味難尋。” 圣上覺得有道理,便叫身邊跟著的壯年內侍上去試著推了兩圈石磨,過了個眼癮。 出了小院,東面墻那邊是個空院落,還沒整修,蘇阮就引著他們向西走,去修繕一新的竹舍就座休息。 圣上一路聽了華維鈞是怎么改建這園子,覺著他確實有幾分本事,便夸獎幾句、給了賞賜,讓他明日去將作監報到。 華維鈞謝恩告退,蘇耀卿趁勢說要去招呼客人,也告退出去。 蘇阮就問蘇貴妃要不要去自己房里瞧瞧,蘇貴妃看向圣上,圣上點點頭:“去吧。” 于是三姐妹牽著手告退,只留付彥之伴駕。 圣上喝了杯茶,叫擺上棋盤來,又要同付彥之下棋。 “你這是樂不思蜀了吧?”落了幾子后,圣上先說道。 付彥之欠身道:“臣受圣上隆恩,尚未回報國家于萬一,何敢有此念?只是,臣前番意氣用事……” 圣上擺擺手:“行了,罰都罰過了,不必提了。”他說著看一眼竹舍內,見留下的,都是宮中帶來的親信,便問,“如今東宮未定,朝中吵鬧不休,你有何看法?” “臣不在其位……” “朕只是問你的看法,又沒說聽你的,你怕什么?” 付彥之這才說道:“依古禮,自是立嫡立長。” 圣上沒有嫡子,那就是要立長了,圣上卻又問:“那依你之見,是寧王在前,還是同安郡王為先?” 付彥之一愣,同安郡王是已故皇長子的嫡長子,認真論起來,繼承權確實在他所有叔叔之前。 但是皇長子幼年體弱,曾經養在圣上長兄趙王府中。趙王后來作亂謀反,事敗被殺,皇長子因這一層干系,早早失去成為儲君的資格,二十來歲便郁郁而終。怎么如今,又提起同安郡王來了? 付彥之略一思忖,直言道:“若論同安郡王,須視平王而定。” 皇長子封平王——付彥之的意思就是,若平王沒有繼承權,他的兒子自然也沒有。 圣上沉默片刻,才說:“有人建言,追封平王為太子。” 這個“有人”是誰,不言自明。 第52章 圣心 ... 蘇阮三姐妹出了竹舍, 向西走是一條上坡路,坡上種了片梅林,林中有一座四角方亭。 “這是園中本來景致里, 我最喜歡的一處了。”蘇阮指點著說, “等到冬日雪落梅開, 一定極美。” 蘇鈴道:“聽說京里的雪能存一冬天,是真的嗎?” 洪州每年冬天也能下一兩場雪,但總是很快就融化,她還沒真正體會過什么叫踏雪尋梅呢! 蘇貴妃已在京中數年,聽了便笑道:“早幾年是的, 近兩年天比較暖, 到正月, 基本就化干凈了。” 姐妹三個談了會兒南北氣候不同, 正好過了山坡,蘇阮指指前面月亮門,“從這兒過去,就是我臥房的后院。娘娘累了吧?” “不累, 這個天兒, 走走挺好的。”蘇貴妃左手挽著蘇阮,右手挽著蘇鈴, “感覺像回家一樣, 真好。” 蘇鈴笑道:“娘娘難得出來一趟,要不一會兒也去我那兒坐坐?” “好啊,哎, 怎么沒見玉娘和外甥們?” “在我房里玩呢,汯兒、灃兒、涓娘也都在。”蘇阮答道,“圣駕到來,外面人多,我怕孩子們磕著碰著。” 蘇耀卿兩兒一女,從大到小,分別叫蘇汯、蘇灃、蘇涓,今日也隨著崔氏一起過來,想給蘇貴妃好好看看——她上次見幾個孩子,還是蘇阮他們剛進京受封的時候,當時人多匆忙,也沒說上話。 蘇貴妃隨四叔離家進京時,蘇汯才出生,后面兩個孩子還不知在哪,她便笑道:“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孩子們都滿地跑了。” 說完這句,她突然壓低聲音,“今天差點把寧王家七郎也帶來——圣上已經把這孩子留在宮里半個月了。” “只留了七郎?”蘇阮問。 “嗯,六郎在宮里住了兩天就要找娘,圣上叫送回去了。” “七郎不找娘嗎?” “不找的,聽乳母說,這孩子從小養在寧王妃身邊,本來就不跟著親娘。他親娘一直很受寧王寵愛,已經又懷孕了。” 蘇鈴道:“我就說吧,皇家年紀相近的夫妻,都有紅顏仍在、恩寵卻已斷的憂慮,何況女子比男子大的?” 蘇貴妃也聽她提過林太夫人說的話,就笑起來:“你們還不知道吧,林相見潁王無望,又改了主意,攛掇圣上追封平王為太子,然后立同安郡王做皇太孫。” 蘇阮還沒說話,蘇鈴先急了:“圣上那么多兒子,哪兒就輪到立孫子了?這不是胡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