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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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諒一愣,盧氏看著他這張更肖似丈夫,因而和長子不那么相像的面孔,眼中很快泛起淚光,“怎么?你兄長現在姓付,就不是你兄長了?那我呢?他是我生的,你也是我生的,你將我置于何地?” “阿娘,兒不是這個意思……”薛諒慌忙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會兒說他姓付,你姓薛,一會兒又不許他叫‘父親’,怎么,這個家現在是你做主了嗎?” 薛湜聽見妻子聲音發顫,忙起身扶住她,讓她坐下來,軟語勸道:“你別急,我來教訓這個不省事的混賬。” 薛諒卻不服:“阿爹阿娘明知兒說的是什么意思,為何要將罪名都推到兒身上?當初先改姓歸宗,再寫信回來求得允準的,是他!” 他手伸出去,直直指著付彥之,“是他先背棄這個家的!當日的傷心,難道阿爹忘了嗎?” 薛湜轉回身,站直了,低頭俯視三個兒子——被指著的繼子面帶痛楚之色,顯然被他的弟弟刺中痛處;而刺他的那個混帳小子,正滿臉憤然不平地抬頭仰望著自己;最小的一個,跪坐在旁邊,似乎有些茫然無措,不知該做什么。 “阿彥,來?!彼麖澭?,向繼子伸出手,“起來。” 付彥之抬起頭,看著繼父的目光,似有愧色。 薛湜干脆再伸長些手,握著他手臂,將他拉起來,與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此事你沒做錯,當初你母親帶著你嫁給我,讓你改姓薛,我們也不曾與付家商議過。而且我知道你,付常侍讓你歸宗,你一定想先求得我和你母親允許,但洪州與京城,相距足有兩千里,通信不變,一來一回恐怕兩個月都過去了?!?/br> 付彥之攥緊拳頭,想說句什么,喉嚨里卻干澀得很,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 “何況你本就是付家子孫,改姓歸宗,天經地義?!毖浾f著轉頭看向猶不服氣的二兒子,“這不叫背棄!” 薛諒張嘴想反駁,薛湜突然抬腿,照著他肩膀踹了一腳,薛諒一時不防,整個人向后倒去。 薛諳嚇了一跳,忙要去扶,薛湜卻冷聲道:“別管他!不孝父母、不敬兄長的東西!” 付彥之怕他還要動手,忙攔在繼父與二弟之間,然后扶著繼父的腿跪倒在地,“父親息怒。這不是二弟之錯,是兒之錯……” “不,不是你們的錯。”盧氏突然開口,“錯在我,我當日若不改嫁,又哪有今日的事?” 她說著緩緩起身,面色冷淡,“二郎不去就不去吧,他這幅樣子,去了也是添堵。還有誰不想去,一塊說了,免得去了帶臉色?!?/br> 薛諒挨了父親一腳,本來極憤怒極委屈,聽了這話,嚇得背上起了一層冷汗,終于反應過來前面母親為何問他“你將我置于何地”——因為母親就是先嫁的付家人,才有了“付彥之”! 他之前沒想那么多,撿著姓付姓薛的說,難怪母親生氣。 薛諒想明白了,忙爬起來,膝行向母親,認錯道:“阿娘別生氣,兒知錯了,兒再不敢說了。阿娘此言太重,兒受不起,請阿娘收回……”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回?你剛剛說的那些混賬話,難道就不重?難道就能收回?”盧氏紅著眼睛,深吸口氣,“別擋路,我們還要出門?!?/br> 盧氏說完,繞過薛諒就進了內堂。 薛湜見妻子真生氣了,忙示意薛諳拉住薛諒,自己拍拍付彥之肩膀,說:“你別理他,等我們一下?!币沧分M去了。 付彥之轉過頭,見薛諒一臉驚慌,剛要問他肩上要不要緊,薛諒已察覺到他的目光,面上神色轉為憤怒,恨恨看付彥之一眼,轉頭走了。 薛諳愣了愣,看看長兄,再看看次兄離去的方向,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追。 “去看看他,記得叮囑下人幾句。”付彥之伸手拍拍小弟手臂。 薛諳點頭,又說:“大兄你別生氣,其實二兄他……” “我知道,我不生氣。你快去吧,一會兒還得出門?!?/br> 薛諳怕誤了出門,父母更生氣,忙追出去了。 等到堂內只剩付彥之一人,他終于輕輕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許落寞孤獨來。 其實他心里對此早有準備。 當年改姓歸宗一事辦得急,他這邊剛把信寄出去,族里就說一切準備就緒,已選好日子開祠堂,叔祖父也說,早些改回原姓,才好帶著他結識京中貴人。 付彥之當時心里憋著口氣,恨不能一考就中,安慰自己說父母一定不會反對,既然族中已準備好,叔祖父也這么說,就別等回信了。 ——這就是他和宋敞提過的“違心之事”,付彥之為此,后悔了整整十年。 開祠堂改姓歸宗這等大事,瞞不過人,從小繼父待他視如己出,付彥之心知繼父定會傷心,也猜到兩個弟弟未必能理解,甚至于母親心里,都會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從東都接到一家人后,除了二弟薛諒不愿意理他,付彥之并沒有從其他家人那里,感覺到生疏和距離,重新團聚的喜悅,讓他以為當年的事已在歲月流逝中過去。 付彥之慢慢走出正堂,站在廊下,望著院中蔥翠樹木,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這么容易過去?只要是傷害,就會留下傷痕,自己都不能忘懷張敏中的羞辱,憑什么家里人就要忘記自己的背叛? “大郎?” 母親的呼喚從身后傳來,付彥之一下回神,忙擠出一縷笑來,回頭應道:“阿娘?!?/br> 盧氏換了一件艾綠短襦、杏紅長裙,肩上搭著白底蘭草紋帔子,臉上擦了粉,已看不出淚痕。她樣貌看起來和付彥之有四五分相像,雖上了年紀,眼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卻仍然美麗,此刻正看著兒子微笑。 “你很像你爹爹,我是說,你親生父親?!北R氏走到兒子身旁,伸手輕撫他英俊的眉眼,“尤其這眉毛,和鼻梁,簡直跟你爹爹一模一樣?!?/br> 付彥之靜靜看著母親,等她下文。 “但你的眼睛像我?!北R氏臉上笑容擴大了些,卻又嘆口氣,說,“是娘的錯,娘早該跟你說說你生父,多提提付家的事。” 付彥之張口想反駁,盧氏卻不讓他說,“我說的是真心話。早年我不愛同你提付家的事,其實是我的私心,怕你繼父不高興。他一向待你如同親生的一般,我就覺得何必再提呢?反正你才三歲,生父就死了,你根本不記得他,我們也沒得過付家什么好處。” “但你終究還是付家的子孫,改姓歸宗,合禮合法,便是我也不能阻攔,何況旁人?” 可是禮法之外,還有人情,付彥之低聲問:“但我還是傷了父親的心?!?/br> “這是你們父子間的事,你們自己去談。”盧氏微笑著按住兒子的肩,“娘想說的是,在這件事上,你沒有錯處。你既是我的兒子,也是付家的子孫,這并不矛盾。且,情歸情,理歸理,怎么都輪不到二郎那個混賬指責你?!?/br> “娘子說得沒錯!”薛湜從堂中走出來,伸手按住付彥之另一邊肩膀,“別把二郎的話放在心上,走吧,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出門了?!?/br> 第35章 宮中 ... 就在薛家一家去付家拜訪的時候, 蘇阮那位從滄州趕赴京城的堂兄蘇耀學一家,也終于到了。 蘇阮是在宮中聽說這個消息的。今早起來,她想起圣上還欠著給薛伯母的賞賜, 就打發人往宮里問消息, 看蘇貴妃有沒有空見她。 蘇貴妃很快就派人來接蘇阮, 她進宮去到清涼殿,還沒進門就聽見有孩子的嬉笑聲,不由詫異。 門口迎著她的邵嶼上前一步,低聲道:“寧王妃帶著兩個小郎君來給娘娘問安,潁王也在?!?/br> “……”怎么如今宮里流行送孩子給貴妃玩? 蘇阮收起驚訝, 換上一副笑容, 邁步進殿, 果然看見潁王帶著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在玩耍。蘇貴妃斜倚著坐榻靠背坐著, 旁邊有一位青年貴婦人垂手而立,見蘇阮進來,還迎上前兩步,向她行禮問好。 打了照面后, 蘇阮發現這位寧王妃她見過, 之前宮中宴飲,各位王妃都有列席, 只是當時人太多了, 且都來和她們姐妹打招呼,她眼花繚亂,沒對上號而已。 “快別如此, 折煞我了?!碧K阮說著,伸手扶住寧王妃,“該當我給王妃行禮才是?!?/br> 寧王妃連聲說“不敢”,又道:“夫人是長輩,受我們小輩的禮是應該的?!?/br> 蘇貴妃懶洋洋開口:“好啦好啦,都不是外人,沒那么多禮,阿姐來我這兒坐,三娘也坐吧?!?/br> 寧王在諸皇子中排行第三,蘇貴妃叫寧王妃三娘,是真的從長輩角度叫的,寧王妃也聽得十分受用,滿臉堆笑地先送蘇阮坐下,然后自己才在另一側就座,又叫兩個孩子來給徐國夫人行禮問安。 三四歲的小孩兒正是好玩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又都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蘇阮便叫到跟前哄著問了兩句話。 兩個孩子都很聰明,能聽懂她問的話,回得也似模似樣,蘇阮忍不住伸手挨個摸頭,并笑道:“真乖,可惜我身上沒帶著見面禮,要不娘娘先替我給了?” “有你這樣的長輩么?”蘇貴妃笑著嗔怪,“見了我們家孩子,不給見面禮,還問我要?” 蘇阮笑道:“借的借的,改日還你。” 寧王妃忙說不用,蘇貴妃嘆口氣:“行吧,先借你,你也不用還,就當我提前給了外甥見面禮了……” 蘇阮立即啐她——婚都沒成呢,哪來的外甥?! 蘇貴妃身邊都是人精,立即就有人托著托盤,送了一對金項圈掛玉佩出來。 蘇阮親手給兩個孩子戴上,又夸了兩句,寧王妃就帶著孩子們告退。被晾在一旁,有些無措的潁王也跟著告退,蘇貴妃打發了人送他,殿內終于安靜下來。 “吵死了?!碧K貴妃抱怨著直起身,“虧得你來了,不然他們還不走。” “不愿意見,下次晾他們一晾就是了。” 蘇貴妃站起來,拉著蘇阮往內殿走,在她耳邊說道:“不是二姐夫出的主意,要我們和東宮聯姻么?” 蘇阮心中一動,看左右沒人,就湊到她耳邊問:“怎么?圣上定了主意了?” 蘇貴妃搖搖頭:“我沒問,但我瞧著,多半是……”她伸出三根手指,“今天來的兩個小的,其中眼睛很大那一個,圣上特別喜愛,很有養在膝下的意思?!?/br> “讓你養嗎?”蘇阮悄聲問。 “他還沒提,大概是不想讓人瞧出風向,儲位未定之前,大約都不會提?!?/br> 蘇阮回想了一下,笑道:“那孩子確實討人喜歡,年紀也小,不是寧王妃親生的吧?” “不是,衡陽郡王才是她親生的。不過這孩子的生母,是寧王妃遠房表妹,又比衡陽郡王小了十歲,不妨礙,她就當親生的養?!?/br> 兩姐妹聊了一路皇子皇孫,進到內殿后,蘇阮才提起薛家的事來,“當初圣上可是當面跟阿兄許諾過的?!?/br> 蘇貴妃斜jiejie一眼:“還沒嫁過去呢,就這么上心!” “……兩碼事,我就算不嫁給他,這事我也得上心,我是為的兩家早年情分!” “行行行,薛伯母確實是個好人,我會記得提醒圣上的。那你怎么還進宮來了?沒去見見?” “他們今日去付家,明日去阿兄那兒,到時再見。” 蘇貴妃就笑了:“那是正經會親家了。你很久沒見過薛伯母了吧?我臨進京之前,倒還見過她,聽說我走后沒兩年,薛伯父也調走了。” 說到這兒,她臉上笑意消失,露出幾許傷懷,“要是我不走,薛伯母也在,阿娘當不至于……” 蘇阮忙握住她手,勸慰道:“不在這個。阿娘最后百病纏身,早去了,早解脫?!?/br> 話是這么說,她心里也難過,兩姐妹就沉默著對坐了一會兒。 邵嶼就是這時進來回報:“給娘娘和徐國夫人報喜,鴻臚卿令人傳話說,‘學堂兄到京了’。” 蘇阮驚喜:“是么?這么快?人在哪?” “已接到鴻臚卿府中去了?!?/br> 蘇貴妃笑道:“真是個好消息?!?/br> “勞煩邵公公替我傳個話,說我稍后就出宮,去阿兄府中相見。” 邵嶼答應一聲,又看向蘇貴妃,蘇貴妃道:“你直接去一趟我阿兄府里吧,替我慰問他們一路辛苦,帶點吃食同去。” 等邵嶼走了,她又問蘇阮:“住處怎么安排的?” “先住在阿兄府里,等見過圣上再或租或買,都來得及?!碧K阮說完,想起一事,“說起租宅子,你猜我幫薛家租的宅子,是誰的?” “誰的?我認識么?”蘇貴妃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