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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小姐有喜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這夜歸晚給江珝換了藥,他又去了書房,不是因為其他,而是他真的忙。因著要趁雁門大捷打擊北虜,耽擱不得,故而還有七日他便要開拔北上了。如此匆匆,他如何不忙,況且所有的擔(dān)子都由江珝一人承擔(dān)。

    雖說眼下這機會,不但可以打擊北虜,更能壯大魏這幾年挫敗的氣勢,但那畢竟是燕云腹地,想要深入,勝敗參半。朝中除了主戰(zhàn)的太子支持他外,無一人站在他那側(cè),若非以賜婚為代價,怕連他燕軍北上的機會都沒有。

    太子倒是想為他號召,不過讓江珝按下了。太子仁慈忠正,若是繼承大統(tǒng),必然是個賢明之君,江珝不能讓他冒忤逆皇帝之舉,讓虎視眈眈的覬覦者有機可乘……

    他是要走了,歸晚的心好是糾結(jié)。國家大事,不是她一個婦人參與得進去的,可自己的事,她不能不考慮啊。

    她如何都沒想到,江珝竟會和她坦誠直言,其實她早也看出來了不是嗎?江珝表面上遷怒自己,可舉止間對她未曾怠慢。如她所言,若是父親真的做了對不起秦齡的事,那她余家真的虧欠了江珝;若父親沒有做,失守杭州也是個不可改變的事實,他娶了自己便等于免受罪臣之后的責(zé)難,又是幫了他。

    還有他那句:你若是不愿,我便放你走……

    既然如此,她好像也不該對他有所隱瞞了。

    第27章 跟蹤

    江珝給歸晚吃了顆定心丸, 她也無需在顧忌弟弟的消息了, 一早便和他打了招呼,想要回武陽侯府和舅父商量一番。

    江珝應(yīng)下,遣禹佐派幾個侍衛(wèi)隨她同行。

    見到外孫女回來, 杜氏頗是欣慰, 不僅僅因為能與外孫女親近,更是因為她能夠隨便走動,便說明公府沒有慢待了她。

    家人同聚,歸晚談到驍堯的事, 祁孝儒安慰她:“只要他在京城,那人一定找得到,你放心吧。”

    “我也想放心, 可三天了,他一點音訊都沒有。汴京城就這么大,他若是在,何故不回武陽侯府?”

    歸晚的追問讓眾人沉默。她說得沒錯, 驍堯入京便是奔著外祖家來的, 既然在京必然首奔武陽侯府。

    “難不成遇到了何事?”大舅母何氏疑惑道。

    祁孝儒搖頭,“不會, 我已前巡城護衛(wèi)留意,況且沂國公府也在找,有任何消息都不會漏過,除非……他又被遣出城了。”

    歸晚心揪,問道:“有這個可能嗎?”

    “每日都有混入京城的流民, 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還是會遣出城外的安頓處所。”祁孝儒道,“不過你放心,不管在城內(nèi)還是城外,只要他在汴京的地界,就一定能找到的。他畢竟是個孩子,誰會為難他。一會兒我便加派人手,到城外也尋一尋。”

    “便也只能如此了,勞舅父費心了。”歸晚揖禮道。

    祁孝儒頜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應(yīng)該的。”

    歸晚莞爾,目光流轉(zhuǎn),對上了西側(cè)次位上,一直盯著自己的二舅父祁孝廉。瞧著他好似瘦了一圈,眼窩略黑。上次歸寧回去,轉(zhuǎn)日便聽聞他被帶去了御史臺,留了好幾日才在右相相助下被遣了回來,人是回來了,可案子還沒停,他依舊在提心吊膽中,故而茶飯不香。

    還不是他自找的,他們二房一家,就沒個消停的,因著歸寧那日歸晚被貓嚇一事,老太太查清是祁淺做的,也顧不得祖孫情面,打了她二十戒尺,送到荒涼的家廟去了。

    二舅母梁氏懷恨在心,所以她今兒連面都沒露。

    沒露更好,歸晚也不愿見她那張刻薄的臉。

    她心里哼了哼,方要轉(zhuǎn)開視線,卻聞祁孝廉趕忙問了句:“歸晚啊,盡是說驍堯了,你可曾有你父親的消息?”

    如今的祁孝廉也沒了硬氣,話說得好不客氣。歸晚看了他一眼,淡然搖了搖頭。

    “不應(yīng)該啊。”祁孝廉殷切道,“別人沒他消息便吧了,不能云麾將軍也沒有啊,他可是從江南回來的,聽聞他燕軍部下還留了一隊人馬在杭州,怎會一點消息沒有?”

    “舅父,我聽聞如今杭州被賀永年賀大人接手,士兵全城駐扎,他可有父親的消息?”

    “沒有啊!若是有,我豈還會問你。”祁孝廉?dāng)偸值健?/br>
    歸晚笑笑。“對啊,杭州已在他手中,他都不曾搜到父親的消息,云麾將軍又如何會知曉呢。”

    祁孝廉啞口,嘖嘖兩聲,一副有氣而不敢撒的模樣噤了聲。

    便是沒有江珝之前的坦然相告,歸晚也不會把這消息告訴給祁孝廉的,何況她如今知曉薛冕對父親另有所謀。祁孝廉就是薛冕的犬馬,他如今能從御史臺走出來,那便證明了這點。

    祁孝廉自知問不出什么,便也不搭理自己的外甥女了。

    和外祖母商議過,歸晚便要回了。杜氏有話想問,打算留她,歸晚就是知道外祖母想問什么,故而才婉拒,打著回府為將軍料理出行衣著之事匆匆離開了。

    孩子的事,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會再與任何人商量。

    想到孩子,歸晚意識到自己已許久沒見鄭大夫了,昨夜入睡前小腹曾有絲絞痛,她是應(yīng)該瞧一瞧了。

    若非怕祖母追問,她本可把大夫請到武陽侯府,可既然出了侯府大門,也只能她自己登門了。

    除了林嬤嬤、蓯蓉和車夫,還有公府跟隨的四個侍衛(wèi)。此事隱秘,林嬤嬤和蓯蓉倒是好說,可余下的幾人萬不能讓他們知曉?

    歸晚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掠過剛剛經(jīng)過的宣德樓,便對林嬤嬤笑道:“過了宣德樓一直朝東便到了東角樓,那一帶是最為繁盛,我回京許久還未去過,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咱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吧。”說罷,還沒待嬤嬤應(yīng)聲,便讓車夫掉頭朝東去了。

    東角樓商鋪密集,早在昭僖年初便被拓寬過,除了街南的鷹店,其余全都是珠寶、布匹、香料、藥品等店鋪,這里樓閣雄偉,門面寬闊,每日五更便開始交易,大小戲園子幾十所,每日往來之人,熙熙攘攘。

    歸晚隨人群逛了幾步,停在霓裳坊門外,此坊乃成衣店,在京頗是有名,因著只做女衣,頗是收高門貴婦及小姐們推崇。既到門下,自然要走上一走。

    此坊男丁不可入,歸晚仰頭望了望著三層高樓,囑咐了侍衛(wèi)在樓下守護,便帶著嬤嬤和蓯蓉進去了。

    霓裳坊人還真是不少,故而侍從忙得腳下生風(fēng),因瞧著眼生,待歸晚在大堂轉(zhuǎn)了幾圈,選了些樣式后,才被侍從引著進了包間去量尺寸并稍作休息。

    侍從端了茶點來,待她一離開,歸晚瞧著門外不曾有人注意,留了蓯蓉在此,帶著林嬤嬤匆匆尋了后門離開了。

    歸晚這招“金蟬脫殼”好用,可時間有限,主仆二人匆匆去了離東角樓不遠的仁濟堂。

    鄭大夫見了她,便心下了然,帶她去了客間把脈。

    “少夫人最近許是憂思過度,以致氣血不足,又因孕期尚淺,才引起腹痛。不過暫無大礙,我給您開些保胎的藥,您按時服下,還有定要注意忌口……”

    鄭大夫囑咐著,歸晚卻一把攥住了老人家的手腕,凝眉問道:“我真的有孕無疑?”

    老人家被問得一怔,隨即平和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除了這兩日腹痛,歸晚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止一次想過,才二十日便被診了出來,又不是西醫(yī),僅僅靠號脈準(zhǔn)嗎?若這一切都是個烏龍呢?

    可眼下這個希望也沒有了,她老老實實認(rèn)命了。

    不方便抓藥,林嬤嬤只留了藥方,二人拜別鄭大夫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歸晚若有所思,她一路考量著接下來如何面對江珝,可她身側(cè)的林嬤嬤卻略顯焦躁不安,神情慌得很。

    “表小姐,我說了您別怕……”林嬤嬤靠緊她,惶惶低聲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著咱們!”

    歸晚驚詫,不過仍沒停下腳步,她警惕側(cè)目,余光里好似真的有幾個人影閃過。

    “別慌,未必是跟著我們的,咱朝人多地方走。”歸晚安撫林嬤嬤道。

    主仆二人沿著大路走,那人影便不離不棄地跟著,二人想要趕緊拐回東角樓,卻被眼前的路難住了。為躲避人群,她二人是繞僻靜的小路而來的,若是原路返回,把跟蹤者也引了來,吃虧的必然是她們。可一直沿著這條人來人往的大路,不但拐不回去,何時是個頭啊。

    歸晚努力定了定心,望著前面飛檐反宇的森嚴(yán)高樓,她問道:“一直朝北去,可是將軍的衙署?”

    這一問,林嬤嬤也突然反應(yīng)過來。可不是嗎,云麾將軍的衙署可不就是在這條街的盡頭,只要二人足夠快,肯定能趕得到。

    林嬤嬤會意,挽著表小姐一路朝北去了。

    二人臨時改變路程,對方好似也意識到了。就在距離衙署不過兩個胡同的距離,只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后面?zhèn)鱽恚€沒待二人反應(yīng),一雙臂膀?qū)w晚攬住,托著她便朝一側(cè)的胡同去,歸晚驚得大呼,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口,她情急之下望向呆立的林嬤嬤,從她眼神里歸晚只看出了驚,竟沒有嚇——

    “歸晚,是我。”身后人將她扣在懷里,道了聲。

    第28章 遇刺

    歸晚怔住, 熟悉的聲音, 是……薛青旂?!

    她猛然回首,果真是他。

    些許日子不見,面前人神采依舊, 唯是雙頰略凹, 顯然是瘦了些。雙目溫潤,眉間那抹淡淡的憂郁一如既往。望著薛青旂這漲清秀俊逸的臉,歸晚有點怔,難不成一直跟著自己的人便是他?

    薛青旂也僵住了, 日夜思念之人便在眼底懷中,胸中情愫涌動,他真恨不能時間停留在這刻, 然而——

    “薛公子,男女授受不親。”

    歸晚冷冰冰的一句話打破了重聚的氣氛,理智回歸,薛青旂想要松手, 可奈何這胳膊便就不聽話, 攬著她一動未動。

    昔日二人相見,皆以禮相待, 想來這般親密似未曾有過,他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滿足感。薛青旂目光切切,脈脈柔情,從她青絲到臉龐、頸脖、肩頭,最后回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 定住了。

    他以為能從她眼中看出點滴情思,然她眼底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心驀地一冷,緩緩松開了手。

    “薛公子,你為何跟蹤我?”歸晚退后一步,寒聲問。

    “我沒有跟蹤你。”

    “沒有?那你為何拐我入這小巷中。”她追問。

    他眉間的憂郁瞬間被一抹凝重取代,他沉聲道:“有人在跟在你身后,我是不得已把你帶到這里,企圖甩開他們。”

    一張純澈如玉的面孔,附之鄭重的表情,簡直讓人沒辦法懷疑。不過歸晚還是仔細(xì)斟酌,想到方才那幾個身影,肯定不止一人。

    “若果真如你所言,你欲幫我,報官或通知公府侯府便罷,何故攜我到此。”

    薛青旂思量須臾,還是道:“因為我有話想與你說。想問問你……你過得可好?”

    “好。”歸晚連個遲疑都沒有,應(yīng)道。

    薛青旂蹙眉,又問。“他待你可好?”

    “好。”她依舊干脆利落。

    薛青旂啞口,無奈地欺近她,深切道:“歸晚,你不必騙我了,江珝的性子我了解,他豈會待你好,他娶你不過是為了利用你!”

    “利用我什么?”

    “這……”青旂吞吐,目光透著股無力感,他望了她半晌,索性道:“你聽我的便是,他娶你絕非這么簡單。”

    “好。”歸晚突然應(yīng)了聲,“我便聽你的,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做?”

    “離開他,我?guī)阕摺!?/br>
    “去哪?”

    “哪都可以。”薛青旂激動道,“去江寧,我可以把你安置在那,待京中平定之后……”

    “等等。”歸晚打斷了薛青旂,“所以你的意思是,把我藏在江寧,而你在京中。那我算什么?你的妾?不不,連個名分都沒有,說外室更合適吧。”

    她語氣平靜,可話語好不犀利,諷刺之意頗濃,戳得薛青旂心疼。“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你迎回薛家的。”

    歸晚無奈。說來薛青旂也是個絕世無雙的如玉公子,性格溫潤,才華素茂,可偏就在這事上死腦筋,執(zhí)念太深。

    “薛公子,我們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這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你前程錦繡,何必把心思都浪費在我身上。且不要說我和江珝是御賜姻緣,無力抗拒,便是沒有這層關(guān)系,我也不會離開他的。我二人已經(jīng)是夫妻,他又待我還好,我為何要離開他。”

    “待你好?”薛青旂冷笑,步步朝歸晚逼近,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邊陰聲道了句:“你可想過,若他知曉你有孕,會如何待你……”

    “啪!”歸晚一巴掌將薛青旂的話扇了回去。他驚愕地瞪著面前人,不敢相信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