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看著她呆萌的模樣,江珝心情竟莫名有點好,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不多時,車外侍衛喚聲,遞上來一個青瓷花紋的小瓶。江珝接過打開,嗅著飄著淡淡的藥香,不消猜歸晚也知道這是什么。 他是找人給自己買藥去了?歸晚愕然盯著他,頗是受寵若驚。然更驚的還在后面——他撤下她脖子上的手帕,修長的手指在藥瓶里抿了些便朝著她傷口探去。 “將軍!” 歸晚疾喚一聲朝后躲。 瞧著她那戰戰兢兢,見了鬼似的模樣,江珝蹙眉,沉聲道:“怕我?” 怕到不至于,但今兒這舉著實讓人吃驚啊!打成親后他就沒給過自己好臉,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可這會兒不但給自己買藥,居然還要為她搽藥?這換了誰誰能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歸晚心里嘀咕,面上卻訕笑道:“怎敢勞煩將軍,我自己可以。” “你看得到嗎?” 歸晚被堵,隨即又笑道:“……我可以讓蓯蓉進來幫我。” 江珝不動,冷目盯著她,眼神好似在說:別不識時務。 歸晚沒轍了,只得輕輕仰起頭來。 她頸脖又細又長,柔美的線條從微揚的下頜綿延至鎖骨,優雅得像只美麗的天鵝。她皮膚真好,嫩如柔荑,細膩得連上好的羊脂白玉都比之不及,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碰,攏在手心里愛撫。江珝看得有點怔,不過瞬間便轉過神來,繼續搽藥。 二人沉默,他溫熱的指腹伴著微涼的藥膏搽在傷口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再加之這曖昧的距離,歸晚心控制地亂了起來,耳根都開始熱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口問:“今日我和舅父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江珝的手一頓,沒應。 以他的脾氣,這應該就是默認了。歸晚想了想,歪著脖子道:“你如何想的?” 江珝停手,看了她一眼。 如何想的?他今兒還真是想了很多。 一直以為余懷章貪生怕死,出賣全城將士百姓,如此卑劣之人,他的女兒定然也好不到哪。可今兒她那番話確實讓他刮目相看。在祁孝廉面前,她沒有因為親情而妥協,也不懼威脅。況且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知民間疾苦,心懷悲憫,眼界也超越閨閣,這很難得。 這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學來的,很難想象余懷章能養育出這樣的女兒。尤其是她提及自己的那些話也讓他覺得,其實她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討厭…… 歸晚不知他在想什么,見他不語,小心追問道:“你恨我舅父?” “你擔心他?”他反問道。 “也不是。”歸晚垂目,甜軟的聲音幽幽道,“我只是不想因為這個,你更厭惡我了。” “你很怕我厭惡你?” 這不是廢話嗎!自己一天天地討好他為的是什么。歸晚心怨,卻解釋道:“我說過,你我已是夫妻,我不奢求與你琴瑟和鳴或是相敬如賓,可也不愿你厭惡我。我們要生活一輩子,我不想你連見都不見我,不拿我當妻子。” 不拿她當妻子…… 這話說得好不委屈,江珝沉默良久,給她搽完最后一下,默默將藥放在了她手里。 余下路程二人再沒言語,一直到了侯府,給長輩請過安后,二人又留在江老夫人那用了晚飯。 回到檀湲院時天都已經黑了。暑伏未過,天依舊悶熱,江珝一進正房便朝西稍間的凈室拐去。想到他身上的傷,歸晚剛要開口制止,可還沒來得及,人已經進去了。接著,便傳來陣陣的水聲。 得,前兩日的藥又白上了! 就算他不嫌疼,她還嫌麻煩呢。 歸晚無奈轉回正房,然才進了稍間便聽茯苓追了上來。“少夫人,二公子喚你去呢!” 喚自己作甚?歸晚疑惑,雖不大情愿但還是去了。她站在門外,考慮到他在沐浴,于是喚了聲:“將軍,你找我?” 凈室里沒動靜,連水聲也沒有了。 難不成是洗罷,要出來了?歸晚想想,轉身便往回走。 “進來。”才走出兩步,身后房里,江珝磁性的聲音傳來。 沒辦法,歸晚硬著頭皮進去了。然一入門便瞧見了面對而立的江珝,他上衣未著,寬闊的胸膛映在眼前,歸晚登時愣住了。 給他上了兩次藥,她也見過他的背,可今兒是第一次見到他正面。江珝身材是真的好,寬肩窄腰,線條瘦削卻透著蓬勃的力量感。尤其是那幾塊緊實的腹肌,竟和她猜測中的一模一樣。 這資本,便是她前世見過的模特也沒幾個能匹及的。 歸晚眼睛都直了,對面遞來一只浸濕的巾帕才猛然回過神來。一抬頭,江珝正挑眉看著自己,神情頗是不屑。她臉瞬間紅透了,錯開目光,窘得恨不能找個洞鉆進去,于是顧不得多想,慌亂地接過了巾帕。 瞧她那無措的模樣,江珝哼笑轉過身去。歸晚這會兒才明白,他這是要自己給他擦背啊! 歸晚捏著巾帕哭笑不得,昨個告訴他不要沾水,今兒就喚自己給他擦背,怎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呢!尤其方才他那表情,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在這個時代,妻子服侍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況換個角度想,管他什么目的,肯接近自己總比見到自己就躲強得多吧…… 歸晚仔細擦著,手挨近傷口,忽而想到晌午祁孝廉的話,問道:“將軍,你要北伐嗎?” 江珝偏了偏頭,余光掃了她一眼,應聲:“嗯。” “什么時候?” “本月下旬吧。” “那沒幾日了……你這傷,行嗎?” 感覺她手停了下來,他轉身,見她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極是淡然道:“無礙,往日比這嚴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往日比這還要重,難道這還不算重嗎?歸晚知道他不易,卻沒想到會是這般辛苦。說不好是敬畏還是疼惜,她把手里的巾帕浸了浸水,又默默給他擦著前身。 凈室水汽彌漫,但鼻息下,他還是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蘭香,好聞得讓人心寧。然一低頭,他心卻又寧不下來了—— 面前的小姑娘認真地擦拭著,因為悶熱,她小巧鼻尖上滲出了點點晶瑩,像桃瓣上的露珠,忍不住想要去觸碰。鼻尖下,是她微張的櫻唇,粉嫩誘人,吐氣如蘭。她修長的頸脖被下巴遮蓋,堪堪露出兩根精致的鎖骨,他目光再向下,一抹延綿的弧度淹沒在衣襟中。她才退下外衫便被他喚來,不過只穿了件輕薄的中衣而已,隨著她動作,那抹延綿便在衣襟中出沒。 江珝想到了晌午她撲在自己懷中的那感覺,軟軟的,莫名地舒服。越是回想那種奇妙的感覺,他越是抑不住向下探索的欲望,于是眼眸又垂了幾分。就在她抬起手臂那刻,他瞧見了她單薄中衣下,渾圓的那團…… 一股熱血逆流,江珝感覺自己好熱,口干舌燥,熱得下面某一處似乎不受控制了…… “我自己來,你出去吧。”他沒好氣地一把搶下了她手里的巾帕,躲過身去。 歸晚怔住。 好端端地,這人怎么說氣就氣上了,就說是摸不透他脾氣吧。歸晚撇嘴沒說什么,偷偷瞥了眼他傷口,確認沒有問題便出去了。 第18章 親近 給江珝上了藥以后,歸晚去沐浴,回來時他正安靜地坐在床邊,把玩著手里的一塊玉玨思量著什么。 歸晚暗了燈上床,經過他時默默瞟了他一眼,他英俊的臉雖淡淡的,不過頗是輕松。回想今兒一件件事,她覺得他心情似乎特別好,于是趁著他躺下的時候,歸晚試探道: “將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說。” “我父親他……” “睡覺吧。”聽到“父親”兩字,連問題都沒問完,他便把她攔下了。 歸晚不明白這問題真的那么敏感嗎,她接著道:“將軍,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父親現在罪狀尚未落實,就算他有罪,我也是他女兒。身為兒女,沒有置之不顧的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在哪,狀況如何。” 江珝看著跪坐在床里的小姑娘,見她明艷的小臉憂忡不安,沉了口氣,道:“他受傷了。” “受傷?”歸晚驚忡,焦灼追問:“他在哪?傷得可重?” 她期待地看著江珝,可江珝的雙眸越來越暗,帶著山雨欲來的詭譎。然片刻,他闔上了雙目,將那片深沉掩住,他又不言語了。 兩人的談話好像只能以這種方式結尾。歸晚無奈。 其實她也不想惹惱他,只是那是自己的至親,對父親的關切是出于本能。她也明白江珝恨他,但事實是,他娶的自己“仇敵”的女兒。 詢問無果,歸晚安靜地躺了下來。她知道兩人接觸的時間太短,想讓他完全放下戒備接受自己沒那么容易。可她時間不多了,況且他不是說他不久將要出征北伐,這一去還不知何時能歸。父親的事沒個著落,自己這更是一團亂麻…… 歸晚蜷起身子,像只小貓似的貼在他臂膀側。 二人之近,江珝感覺得到她幽幽的氣息,無力更無助。 “放心,他暫時沒事。” 身邊人突然道了句,歸晚微詫,仰頭看了他一眼。幽光把他精致的側容打得略顯模糊,如是看,好似也沒有那么硬了,多了幾分柔和。 她心里莫名有絲暖意,不由得朝他靠近,額頭抵在了他的臂膀上,輕聲道了句:“謝謝。” 二人相碰,他好像并不抵觸,歸晚心思又泛了起來。既然他對自己不反感,那是不是說她還可以再進一步…… 這邊想著,她小手悄悄探了出去,柔柔放在他堅實的胸膛,摟住了他。 江珝依舊沒反應,不過歸晚感覺得到他身子僵住了,手心下他強有力的心跳也越發地快了。男人身子總是比較誠實的那個,想到他那一本正經的臉,和此刻身不由衷的心跳,歸晚沒繃住,噗地笑了。 她笑得極輕,可微弱的氣息還是被他捕捉到。他猛地睜開眼睛,片刻猶豫都沒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一切猝不及防,歸晚驚呼了聲,守夜的林嬤嬤聽到,忙趴在稍間門外問:“表小姐沒事吧?” 歸晚嚇得話都說不出了,盯盯地看著欺向自己的人。江珝也看著她,氣息略顯壓抑,他偏首冷靜地回了聲:“沒事,你們下去吧。” 門外人遲疑地退出了正堂,歸晚隱隱聽到正房大門關上的聲音,她咽了咽口水,緊張道:“將軍,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笑出聲,還是不是故意靠近他? 江珝把人圈在身下,目光□□裸地,從她燦若星辰的眼睛,到挺直的小鼻子,到水潤的雙唇,最后劃過精致的鎖骨,落在她酥軟的胸前……凈室里那幕再次浮現在眼前,方才不敢看,眼下可是看個肆無忌憚。想到她衣襟下的蜿蜒,那種燥熱的感覺又出現了…… 歸晚也察覺他呼吸重了幾分。這一切她意料到了,可沒想過會發生得這么快,她有點不敢招架。不得不承認,她慫了。 眼見他盯著自己眼神錯都不錯,歸晚下意識伸臂抱住了胸前。 視線被遮,他目光上移,對上了她的眼睛。無措,驚慌,楚楚可憐,江珝看得有些心軟。 可這話是她自己說的:他不拿她當妻子…… “閉眼。”他清冷道了句,命令似的不可抗拒。 歸晚趕緊閉上眼睛,隨即一只大掌攥住了她護在胸前的兩只手腕,推到了頭頂。還沒待她反應過來,頸脖傷口處傳來柔軟的溫熱——他親了她。 她怔住,隨著他親吻,心里竟竄出一陣難言酥麻感,像觸電似的,流通全身,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事情就要這么發生了嗎? 歸晚別扭極了。這不就是她所企盼的,可當真發生了,她又畏懼了。 江珝動作還在繼續,歸晚心里矛盾著,踟躕不定。衣衫被他剝落,胸前瞬間一片微涼,接著,他guntang的胸膛覆了上來,歸晚眉心越蹙越深。他松開了她,可她雙手仍就無所適從地懸在上方,就在他去解她腰間的系帶時,她登時睜開眼睛,扣住了他的手—— 二人僵了須臾,歸晚胸前又是一片涼意,他單臂撐起了身子,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