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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247節(jié)

    眼前倏然一黑。

    再能看清東西時,周身已換作一片遙無邊際的白。

    她踩著的“冰面”下,朵朵睡蓮緩緩游著,數(shù)量較之上回多了不少。

    半空一道黑氣莽撞地竄來撞去,天邊云際間隱見一條游龍。

    她環(huán)視一周,隨后提筆,又嘗試著將花靈引入筆中。

    漸有淡色氣息從地面纏繞而上,但剛挨著陰陽筆的筆尖,就燒出滾熱燙意。

    直燙得她險些丟了筆。

    她立即驅(qū)散了靈息,隨后又嘗試了十多回。

    但無論是哪種契靈,只要挨著那筆尖,都會將整支筆燒得分外灼燙。

    那筆燙得碰都碰不得,更別說是寫字了。

    她極有耐心,反復(fù)嘗試著各種法子——將不同的契靈攏在一塊兒,或是不拿那陰陽筆,而是借由契靈驅(qū)動。

    但嘗試再多,結(jié)果也都一樣。

    那根筆根本沒法用,且靈力注入越多,筆身就燒得越發(fā)灼燙。

    就這樣足足試了小半鐘頭,她索性往地上盤腿一坐,再聚攏了所有契靈,朝筆中注去。

    同先前的百多回一樣,筆一旦挨著靈力,就跟燒開的水般燙得握不住。

    但她并沒收回靈力,而是緊攥著那根筆,開始強行在陰陽簿上刻下名姓。

    寫下第一劃時,她的手就已被燒得血rou模糊。她狠下心不看那手,僅全神貫注地盯著簿子上的字。只偶爾往掌心送去靈力,試圖治療傷口。

    不過傷口愈合遠遠慢于陰陽筆燒灼的速度,寫完第一個字,她便完全張不開手了,掌心幾乎要粘附在那筆上。

    先前寫下的“奚”字,竟也在緩慢消失。

    汗珠子一滴一滴往下砸,眼前視線也變得模糊許多。她卻渾不在意,咬著牙迫使自己加快了速度。

    待寫完名姓,第一個字已消失一半。她便又強忍著劇痛,填補起筆畫。

    直到最后,兩個字幾乎都由血寫成,才終于切切實實地烙在了陰陽簿上,再不消失。

    奚昭微張開嘴,抿著了一點血味。她散開契靈,筆卻還被迫握在手中,松開不得。

    太陽xue突突直跳,渾身衣袍已被汗浸得透濕,眼前也俱是模糊熱汗。

    她用左手胡亂擦去眼前覆著的薄汗,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簿子上的名姓。

    正是在陰陽簿上刻下名字的瞬間,她忽有了種異于平常的感受——

    若說之前她僅是與契靈刻下了契印,那現(xiàn)下好似游離在這白茫茫中的契靈,便與她親近許多,甚而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

    就像它們終于完全接納了她的存在般。

    右手還疼得厲害,而哪怕沒有她的驅(qū)使,“冰面”下的睡蓮也接連浮現(xiàn)而出,主動幫她治愈起傷口。

    平復(fù)了小半刻,她伸手拿起陰陽簿,一合。

    又是一陣失重感。

    奚昭恍惚眨了兩下眼,模糊視線中映出道熟悉面孔。

    “如何?”薛秉舟半蹲半跪在她身前,幫她拭去額上薄汗。

    奚昭下意識看向右手。

    沒有燙傷,只感覺到微弱的痛意。

    她將簿子和筆一齊塞入他懷里:“我也瞧不出,你看看?”

    薛秉舟接過陰陽簿,翻開。

    簿子上明晃晃兩個大字,原本鮮紅的字跡變得深黑,力透紙背。

    指腹壓在那字上,仿能感受到灼熱燙意。

    他僅掃了眼,便抬眸直直看向她。

    奚昭被他盯得發(fā)怵:“怎么了?別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可不想再寫一回了。

    薛秉舟搖頭,又將她半擁入懷里,手掌輕壓在她的脊骨上。

    “再不會有二回。”他道,“現(xiàn)下便帶你回去,自不食言。”

    “薛秉舟,還要抱多久?”

    薛無赦的聲音忽落在頭頂。

    他大喇喇蹲在兩人身邊,臉上帶笑。

    “我就說么,那月楚臨好好兒使著劍怎么就暈了,原是被你給酸暈的。”

    薛秉舟一聲不吭地松開了奚昭,又拉她起來。

    也是這會兒,奚昭才看見月楚臨。

    他蜷躺在血洼中,沾滿血的手里松握著一柄劍,另一條胳膊因著快要斷開,以格外扭曲的姿勢壓在身下。

    “小寨主,別看了,他死不了。怕被父王揪著,我翻過好幾回生死簿。”薛無赦說著,用哭喪杖憑空劃出條漆黑長縫。

    奚昭收回視線,與他二人一道跨入了域門。

    域門逐漸合攏,她聽見身后傳來些許輕響。

    她轉(zhuǎn)身看去——

    不知何時,月楚臨已醒過來了,正要踉蹌起身。

    “昭……昭昭……”他抬著被血糊得快睜不開的眼,以劍撐地,試了好幾回才勉強站起。

    他死死盯著那漆黑域門,迫切想要留下她。

    那股欲念膨脹著、翻涌著,占據(jù)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微躬著背,頸上的那條血線復(fù)又出現(xiàn),地面的影子也如兇獸般朝域門奔涌而去。

    四周地面開始震顫,整個月府的禁制都在這瀕臨暴走的妖氣中逐漸顯形,鉤織出一個巨大的、半圓的血紅牢籠。

    將她留在此處。

    月楚臨又往前一步,充血的眼里燒著難以自抑的痛苦。

    留在此處。

    可以恨他。

    但只要將她困在此地,有朝一日,她總會避無可避地,被這困境逼迫著愛他。

    不愛也好。

    若此前他盼著、求著她的愛,哪怕分毫。

    那眼下,他惟愿恨比愛長久。

    薛無赦也察覺到了異樣,轉(zhuǎn)身看去。

    卻見月府都已罩在一片通紅中,置身其中的月楚臨更如羅剎。

    他稍蹙起眉:“這人還真是糾纏不休,竟想毀了域門——秉舟,往門上注入鬼氣,省得被那影子纏上。”

    薛秉舟應(yīng)好。

    域門合攏的速度快了許多。

    地面扭曲的黑影也只快不慢。

    但就在影子快要纏上域門的瞬間,蹣跚往前的月楚臨終于看清了奚昭的面容。

    那雙素來見笑的眼眸中,此刻卻透出抵觸與躁意。

    那眼神比劍更利,使他僵怔在那兒。

    黑影也停在了域門咫尺外。

    霎時間,漲滿心間的忌恨、不甘與留她的欲念,皆轟然散去。

    他手掌微顫,長劍落地,砸出些塵土。

    在那默然無聲的相視中,最后是他垂下眼簾。

    失去長劍依仗,他晃了兩陣,終無力摔倒在地。

    算了。

    忘了他才好。

    -

    域門合攏,薛無赦不大放心地往后看了眼。

    沒有丁點兒動靜。

    他目露狐疑。

    依著方才的情形,那月楚臨確然有機會毀了域門。

    放棄了么?

    薛無赦移過視線,正想與奚昭說起此事,卻瞥見薛秉舟握住了她的手。

    “有沒有何處受傷?”薛秉舟問。

    奚昭搖頭。

    “既沒受傷,那便先回?zé)o常殿吧。就算陰陽簿上有你的名姓,也不能叫那薛岱君看見你。”薛無赦笑說,忽又“嘶”了口氣,“那些個結(jié)界還真不好對付,哪日定要從薛岱君身上把這苦頭討回來——秉舟,你不疼?我記得你胳膊上受了好些傷。”

    說著,他一把抓過薛秉舟的手,又不著痕跡地隔在了兩人中間。

    第18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