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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命改拿修羅場劇本 第23節

    現在由于服了霜霧草,淺藍的契印變得深紅,像是用刀尖劃出的血紋,燒得很疼。

    但周醫師要她看的并非靈虎契印。

    她的指腹壓在血印往上半寸的地方,送出些許妖氣,隨后挪開。

    幾息過后,被她摁過的部位漸漸泛出淺色的印兒——是朵小巧精致的睡蓮。

    契印的力量還很微弱,卻將她的妖氣徹底擋在外面。

    “方才替你療傷時看見了這契印——你在修習馭靈術?”她稍頓,又壓著聲特意跟了句,“此事我尚未與人提起過,也僅有我看見。”

    “看了些馭靈的書,感覺挺有意思,就拿些花木試了試。”奚昭反握住周醫師的手,腦袋輕抵在她的腿側,“也就是閑來無事耍玩一番,弄不出什么氣候,就懶得與人說了。”

    周醫師順了下她的頭發,疏冷眉眼中漸有輕笑。

    “也是。修煉的確再平常不過,沒什么值得與人聊起的。你好好歇著,這幾日要安心養病。”

    “好,有勞周醫師了。”

    -

    許是下午睡得太多,這會兒又沒病痛干擾,奚昭反倒睡不著了。

    半夢半醒間,她總感覺旁邊有人盯著她。

    她起先以為是周醫師,隨即又想到周醫師方才已經走了。思及此,她后知后覺到不對。

    那視線有如實質,冬月的冰霜一樣黏上來。可又比那更稠重、黏膩。

    實在忽視不得,她倏然睜眼,順著異樣感往右瞥去。

    不看還好,這一眼瞟過去,險驚得她丟了三魂七魄。

    ——窗外,一道鬼影悄無聲息地站著,透過窗欞的縫隙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像是黏在窗上的紙人。

    !

    對上視線的瞬間,奚昭感覺心跳都停了一瞬。

    偏偏那鬼見她望過去,眼底竟還多了些許雀躍。

    一道閃電劈過,奚昭看見她一扯嘴角,露出了陰慘慘的笑。

    ……

    更可怕了。

    驚懼過后,她忽覺得那張冷白的鬼臉有幾分眼熟。

    借著微弱的夜光又望了片刻,終于認出來了。

    奚昭不確定地開口:“月姑娘?”

    月問星抱緊懷中傘,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奚昭的嗓子還有些啞:“你在窗戶外面站著做什么?我也沒睡著,你可以直接叫我的。”

    而不是在外面盯著看。

    差點嚇死她了。

    見她作勢下床,月問星慌然開口:“別——別下來,你躺在床上就好。小心、小心著涼。”

    奚昭也的確覺得冷。她將被子擁在身后,只露出顆頭發亂散的腦袋。

    “那你要進來坐會兒嗎?外頭下雨,總不能冒著雨四處亂逛。”

    月問星搖頭。

    “有傘。”她舉高了手中傘,想讓奚昭看見,又說,“而且你還病著,我離得太近了,不好。”

    “可這樣和你說話好費勁。”奚昭說著,捂著嘴咳嗽一陣,聲音似是更啞了。

    外頭還在下雨,淅瀝瀝地打在瓦上,她須得拔高嗓子說話才能讓對方聽見。

    聽著那咳嗽聲,月問星一陣心慌,但又躊躇著不敢上前,怕加重她的病情。

    “我……”

    偏在這時,門外傳來人聲。

    “綏綏,你醒了嗎?”頓了頓,又道,“若有什么要的,只管與我說。”

    是月郤在說話。

    不知怎的,他的聲音也很啞,沒什么力度地穿透房門。

    他怎么還在外面?

    奚昭輕擰起眉。

    剛才周醫師不是已經讓他走了嗎?

    她不大想理他,干脆不說話了,只看向月問星,右手順勢拍拍床榻。

    月問星看懂奚昭這是在催促她進去。

    她捏緊了傘柄,哽了哽喉嚨,隨即往前一步。

    身軀穿透墻壁的瞬間,被圍繞在房間四周的符陣燒得皮開rou綻。

    但很快又以rou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愈合,快到令人無法察覺。

    奚昭:“你在外面待了多久,怎么連聲兒都不作一聲?”

    “入夜來的。”月問星應道,“靠太近,對你不好。”

    待她走至床邊,奚昭緩慢往旁挪了挪,然后將被子一掀——

    “你也坐床上來吧,暖和些。”

    月問星一怔,眼神左右飄忽著,語無倫次:“不、不妥,我……我就在這兒。”

    奚昭也不強求。她如今已好多了,除了胳膊上的契印還有些灼痛,其余病癥都緩解了大半。

    “那好歹坐椅子上,總這么站著多累。”說話間,她點燃燭火,又用被子將自個兒卷裹住。

    月問星“嗯”了聲,沒聲沒息地坐在床邊。

    “等等,你手怎么了?”奚昭突然伸過手握住她的腕,“怎么都是血?”

    那只同臉一樣蒼白的手上,黏著大片已經干涸的血跡。注意到沾在她手上的殷紅后,奚昭這才發覺她臉上、頸上也濺了些血點子。

    月問星的反應倒算平靜。

    她蜷起手藏住掌心的血,說:“碰到了些,臟東西。”

    ……

    不是,碰到什么臟東西能弄得滿手是血啊!

    奚昭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月問星慢吞吞地說:“有人受傷,不小心蹭到了。”

    總歸也不算說謊。

    床邊桌子上還放著幾條浸過水的帕子,沒用過。奚昭順手拿了條,遞出。

    “不管在哪兒蹭的,先擦擦吧。”

    月問星接過布帕,胡亂揉搓著。手上的血被水浸濕了,暈染開后弄得滿手都是,連帕子都被捏得皺巴巴的。

    奚昭看見,忍不住笑:“你給手染色呢?”

    她又拿了條新帕子,幫她擦著手上的血。

    快擦完時,奚昭突然冒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并非假話。

    月問星個子高,手偏大。手指修長不說,線條也流暢。掌背上起伏著不算明顯的青筋,像是白玉上的細膩青紋。

    不過和她兩個哥哥相似,她的骨骼線條偏硬,手腕也稍粗。

    “真的?”

    月問星的眼眸亮了些,但由于笑容僵硬,反倒顯得詭異。

    “你要喜歡,可以送你。”

    “……”奚昭一掌拍在她腦側,打得她往旁一歪,“別亂說話。”

    “哦。”月問星應道,語氣竟還有些失望。

    坐直身后,她瞥了眼門外。

    天黑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月郤還守在外面。

    “奚昭。”她突然喚道。

    “怎么了?”

    “是月郤把你弄成這樣了嗎?”

    奚昭沒作聲。

    她還沒糊涂到那份兒上,月問星和她是合得來,看樣子也不太喜歡她兩位兄長。

    可她到底姓月。

    無論她在她面前表現得如何厭惡兄長,他們到底才是一家人。

    剛想到這兒,她就聽見月問星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奚昭,要不要殺了他?”

    奚昭一怔,錯愕抬眸。

    卻見月問星似是精神恍惚,連眼神都渙散。燭火映在那失焦的瞳仁里,隨著漏進的冷風跳躍。

    “左右殺了他,大哥也會把他留在府里。但我不想跟他待在一塊兒,愛惹事端的狗東西,要讓大哥用縛鬼鏈把他拴起來。”

    她慢吞吞地說著,視線忽一定焦,落在奚昭的臉上。

    不過一瞬,她便抿著唇改口笑道。

    “我說笑的——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