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靜王
楊存章的步子邁得很穩(wěn),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到殿前跪下,三呼萬歲后得到帝王的允許之后才起身,一舉一動看不出哪里不妥,要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傻子,任誰也輕易瞧不出來。 一旁的大臣也有的在心里惋惜,好好的一個大好男兒竟然如此模樣。不過這或許也是福分,要不是如此,哪里能得到帝王如此寵愛。 早朝散后,帝王也沒去議政,年末了,就那些事情罷了,要是底下那些人那么無用,自己養(yǎng)他們何用。 “皇帝哥哥。”楊存章在耀宇宮的昭華殿等著,一見瓊胤天進來,像個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過去。 自親政讓這人襲了爵位,他就到南方荊州的封地去了,兩年前就鬧著要進京,瓊胤天那時候沒有心思,太后又去世,今年才批準讓他進京,瞧見楊存章高興的樣子,瓊胤天嘴角也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瓊胤天叫了楊存章一聲,后面有一人就跪下請安,這是瓊胤天特意給楊存章的貼身侍衛(wèi),“京幽,辛苦了。” 那人平靜回道,“這是屬下該做的。” 除了軍隊和皇城內(nèi)的禁衛(wèi)之外,帝王手里還有一支神秘的力量,當初高祖下令解散軍隊,可都把精銳之人留下,組成了皇族內(nèi)部特有的明衛(wèi)和暗衛(wèi),負責保護帝王和收集情報,監(jiān)察百官。雖然朝中也有相應的機構官員,可作為帝王哪個不是多疑的。直到先帝去世之前把這支力量交給瓊胤天的時候,明暗衛(wèi)勢力也不是很大,他自己又把隊伍擴大了一倍,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規(guī)模。這支神秘的力量朝中人知道甚少,即使是作為帝王太傅的柳遠也不知道。 瓊胤天這才拉著楊存章坐到榻上,不時的問著什么。 “你不想再回荊州了?” 楊存章癟癟嘴,這個動作對一個男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女氣,可楊存章做起來那么自然,自然的有幾分可愛。“嗯,那里一點兒都不好玩,而且還沒有皇帝哥哥。”靜王府的人對他恭恭敬敬的,么也沒人陪他玩,特別是有一次一個侍女陪他玩害他跌進荷花池后,更沒人敢和他一起玩了。 瓊胤天又笑了笑,和存章說話就是輕松和開心。明確的表示喜歡你,明確的說不喜歡,不用別人猜他的心思。簡簡單單的。瓊胤天想了想,便答道,“好啊,不過帝都可沒有你的靜王府。” 楊存章做思考狀,這似乎是個問題,突然一笑,“我可以住宮里啊!”可以那么自然的在帝王面前稱呼自己為我,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了,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好,那你就先陪朕住宮里吧!”又想到那些畫卷,吩咐王德順把東西拿來。 “這是什么?”楊存章指著桌面上一個個好像棍子的東西問。 “打開看看?”瓊胤天哄道。 皇帝哥哥給自己的肯定都是好東西,抱著這種想法的靜王真的一張張都打開了,都是些人啊!偏過頭,不解的問,“這都是些美女jiejie。” 瓊胤天噗嗤樂了,“那你最喜歡哪一個呢?”瓊胤天好像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你把你看得順眼喜歡的挑出來。” 楊存章乖乖的點頭答應,要是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給帝王選女人他恐怕還是這副樣子罷了。不過要是那些人知道自己是這樣被選中的,或者被淘汰的不知要咬壞多少銀牙,絞爛多少絲帕。 瓊胤天就在一邊處理公文,不時抬抬眼皮看看表情千變?nèi)f化的楊存章,心情好了不少,這些繁雜的公文好像也沒有那么煩心了。 楊存章不時嘟嘟嘴,不時又咬咬牙,時而高興,時而悲傷,時而咧嘴,時而皺眉,只是看個畫卷就那么多表情,瓊胤天現(xiàn)在想天下也就這人了,卻在不久后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人。 “弄好了。”全部分完的楊存章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歡呼道,一點兒都沒有因為打斷了帝王處理公事的緊張。 “哦!這么快?”瓊胤天來了興趣。把身子移過去,又翻了翻,這人雖然傻傻的,可眼光著實不錯,選出的人不只是美麗,而且看著舒心,果然孩子的眼光不一樣。那一張紙畫像被帝王掃視一遍便放在了一邊,他對這種畫出來的死人不感興趣。還是對楊存章比較感興趣。 “存章,那你有沒有看中的啊!”見楊存章抬頭不解的看著自己,瓊胤天換了個方式,“這里面你最喜歡哪張?” 瓊胤天奇了,居然在楊存章臉上看到了些紅暈,興趣更大。楊存章期期艾艾的推過去一張畫,瓊胤天饒有興趣的展開。 只見一片花叢間,一個白衣女子站立其間,即使萬花齊放,那女子的美麗依然那么明顯,不,反而覺得那美麗的花朵黯然失色了,她似乎是花中仙子,不帶一絲塵埃,又似乎是個精靈,美麗精致。瓊胤天不得不承認,即使是自己對著這張畫,只是看著這人也有些動心了。美麗的東西誰不喜歡,他是帝王最好的東西肯定也只能是他的。 瓊胤天又轉(zhuǎn)頭看向楊存章,“你真的喜歡這個?” 楊存章竟然低著頭不說話了。瓊胤天卻是懂了,誰說傻子不知情的,對他們來說,最喜歡就是愛了。 瓊胤天有些懷疑,世間難道真有這種絕色存在,自己的樂妃就已經(jīng)美艷明麗了,這個人清淡如仙,出塵似幻。翻過背面一個角落,上面赫然寫著“唐府唐依婉”。 唐府,帝都還有哪個唐府,瓊胤天勾唇一笑,這唐府還真是出美人呢?怎么自己上次去唐府居然沒有見到這人。隨后點了點靜王的額頭,“就算是便宜你了,或許是天意吧!”瓊胤天笑了,要是自己上次看到肯定會收入宮中了,還哪有這小子的份。 雖然長相讓他心動,可和自己寵愛如弟的靜王相比,一個女人算什么?瓊胤天自認為自己從來不是個兒女情長的男人,要是的話,他也不會在這個位置上長久。 在唐府里等待著好消息,試圖讓吳氏倍受打擊的事情結果是這樣的結局。那張自己費盡心思送到帝王面前的畫卷,居然是這個待遇。 “夫人,我覺得自己選不上。”吳氏本來是來看看唐依沫,提到那個畫卷,唐依沫又擔心了。 吳氏摸著唐依沫的手,“放心吧!”那自信的樣子讓唐依沫都懷疑吳氏是不是在帝王面前有人了,直到很久以后,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選上時才覺得自己高看了吳氏了。 吳氏并沒有什么辦法,只是找了人給唐依沫畫了像,調(diào)整了一番,看上去好看大方了些,不比其他人差。再說女兒也在宮里,雖然現(xiàn)在不得帝王寵愛可還是認識些人的。 現(xiàn)在昭華殿內(nèi),瓊胤天處理好了政務,閑來沒事,看著被挑選出來的畫卷,拿出一張,問楊存章,“為什么把這個選出來。” “好看。”很爽快的答案。 帝王每一張都問了個遍,輪到唐依沫的時候,楊存章還是回答了兩個字,“順眼。” 瓊胤天也端詳了下,艷麗算不上,出塵也算不上,倒是看著很舒服,順眼二字不錯。 帝都的天氣越發(fā)冷了,下起雪來了。唐依沫看著外面漫天飛舞的大雪,想到了七思,要是那人在,肯定又嘰嘰喳喳的在自己面前叫著了。今年明明多了保暖之物,為什么自己更覺得寒冷呢?七思,你又到了哪里,是不是已經(jīng)到嵐州了。 帝都大雪紛飛,南方現(xiàn)在卻是常綠如春。十二月已經(jīng)到了,沈約祈看著臨近的日期,心里空蕩蕩的。越人現(xiàn)在還沒有異常舉動,可那事關邊界安全,怎么也不能掉以輕心。天上的月亮啊!你把我的思念帶去吧! 回到唐府后,唐依沫都睡的不是很安穩(wěn),在有人闖進來的時候,唐依沫下意識就抓住了自己藏在枕頭下面的匕首。 “唐姑娘,是我。”直到熟悉的聲音響起,唐依沫才放緩了身子,慢慢下了床,“黎笙?” 黑夜中黎笙一襲黑衣,根本看不清人影,“唐姑娘,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唐依沫走近兩步,“你要去哪兒?” “嵐州。”又解釋道,“邊界最近可能有些不對勁,聲音我去看看。”這雖然算得上是軍事機密,不過黎笙并沒有隱瞞,“你還要帶給沈大哥什么東西嗎?”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唐依沫的魂魄好像不在身子里一樣,木木的。帶什么呢?有什么好帶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唐依沫笑了笑,“沒有什么。”就這么算了吧!一切就這么結束吧!等到七思一去就什么都歸于正軌了,他們原來本就不該相識的。 黎笙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唐依沫是這樣的冷漠態(tài)度,不確定的問,“唐姑娘,真的什么都沒有?”連一句話都沒有嗎? 唐依沫笑了笑,還是搖搖頭,摸著腰間玉佩的手緊了緊。 黎笙忽然笑了,打趣道,“是不是那些話我不好帶啊!行,我一定催沈大哥早些回來。”呵呵笑了兩聲,在唐依沫的祝福中離去了。 望著那消融在夜色中的人,唐依沫眼睛濕潤了,要是自己也能跟著一起走多好,她好想,好想…… 一日早朝之時,眾臣上奏之后,瓊胤天忽然開口,“唐卿,朕素聞你家女兒國色天香,花容月貌,市井間也不乏美言啊!” 被點名的唐宗樊心里咯噔一聲,難道府里哪個女兒出了什么事情被陛下知道了?不然陛下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這事兒。 “那不過是市井之言,其實是言過其實了。”唐宗樊小心回道。 “唐卿不用謙虛,是你教子有方。”沉吟了下,就在唐宗樊感覺后背快濕的時候,瓊胤天又道,“靜王適才進京,朕憐他父母早亡,又是為國有功,特許他常住帝都,不知眾位卿家有什么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