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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清沅在線閱讀 - 第85節

第85節

    但康克蘇有一個好處,就是很會審時度勢,他不會做不利于自己和丹支邪的事情。

    看來這輩子,因為敖桂沒有及時回到丹支邪,為國王偌望任用。所以偌望用康克蘇的時間提前了。

    蕭廣逸推測,偌望應當是一直想學西戎,掃蕩邊境,但是康克蘇比當年的敖桂甚至許多,先隨商隊來寧州城親自查探一番。

    他必須要拿住康克蘇的身份證據,然后趁此機會對偌望敲警鐘。

    若是康克蘇這次平安出入寧州,甚至一路蒙混去了京中,順便還打探大齊各地軍備部署,這在丹支邪人看來,不正是絕好的時機。

    為了這次“捉康”順利,蕭廣逸還請了寧州太守陸道之,還請了兩位將軍。

    陸道之只當這是一次普通宴會,攜著妾室樂呵呵就來了。他一來就與蕭廣逸聊天,他告訴蕭廣逸,丹支邪商隊這次來,除了販賣的商貨,還帶了將近百來個奴隸!這其中不乏西戎的俘虜,還有丹支邪本國的奴隸。

    陸道之說的這些,蕭廣逸早就知道了,不過他面上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意思。陸道之暗示蕭廣逸要不要買一些“正宗”的丹支邪人。

    “聽說他們今天酒宴上,也會帶十幾二十個人來,若是王爺看得上,他們一定會獻給王爺……聽說是特意挑了出色的來給王爺過目。”

    在陸道之看來,蕭廣逸這樣從京中來的王爺,應該是因為喜歡丹支邪異域風情,所以才熱情款待的。

    蕭廣逸淡淡道:“來路不明的人,我不敢隨意買入府中。”

    陸道之咳嗽一聲收斂了神色,連聲稱是。他之前總覺得燕王還年少,一個不當心就在他以為的少年面前流露輕浮之態了。

    蕭廣逸并沒有想讓他難堪到下不來臺,他點過陸道之就算了。

    “陸太守,我們入席吧。”

    蕭廣逸,清沅與陸道之一起入席。席上眾人都起身向他們敬酒。蕭廣逸微笑著飲了一杯,他向眾人道:“客從遠方來,實是一樁樂事。大家在此相逢,實是難得,值得痛飲一夜,大家不必拘束。”

    他說話前飲一杯,說完話又飲一杯,十分痛快。眾人紛紛叫好。

    清沅坐在一旁,微笑著陪飲一杯。只有她知道,蕭廣逸喝的并不是酒,而是白水。他今晚是要把別人灌醉,而不是自己喝醉。

    清沅早有準備,為了不露破綻,給他衣服上熏染了酒味。不過等到酒宴正酣時候,恐怕也沒幾個人能注意到燕王身上的味道了。

    蕭廣逸祝過酒,環視四周,坐下之后與清沅對視一眼。清沅立刻讀懂了他眼中的肯定之色。

    他的意思是,康克蘇也來了。

    丹支邪商隊人數眾多,當然不會全部都來。康克蘇身負重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與皇朝親王,太守,將軍近身接觸的機會。

    清沅坐了一會兒,就借更衣的機會退下去布置人手了。

    第139章

    清沅一退席,蕭廣逸身邊的內侍鄭九就過來稟話。

    “康克蘇是靠窗數數過來第三個,穿藍袍,黑色腰帶。”鄭九為蕭廣逸傳話。

    清沅隔著屏風,透過縫隙,很快看到了。

    康克蘇三十來歲,中等身材,留著胡子,一雙濃眉配上眼窩深陷,讓他略顯陰鷙。不過在丹支邪商人中,并不顯得突兀。

    他正不緊不慢地喝酒,不時與身旁的丹支邪同胞說話,并掃視上座的王爺,太守與幾位將軍。他的神色并無緊張之處,與周圍人沒有兩樣。

    康克蘇這時候還沒有成名。丹支邪貴族都是出身幾大家族,康克蘇在家族邊緣,官職不高。他大概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這次潛入十分成功,完全想不到他這時候已經被盯上了,甚至在他還沒有進寧州城的時候,燕王就摸清商隊底細了。

    所以康可蘇這時候才這么鎮靜。

    清沅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下人一一吩咐安排下去。

    王府上準備了五六個機靈的小廝,都是能說會道,又酒量甚佳的,在酒席間為各位賓客殷勤侍候,時不時與伶人插科打諢,只將人哄得開開心心,酒一杯杯地灌。

    清沅將這些人安排在了商隊明面上的領頭人,還有另一個丹支邪貴族身邊。清沅讓那小廝只是盡力吹捧這兩個人,并不用去理會康克蘇。

    她知道康克蘇此人,也聽了蕭廣逸的描述,認為康克蘇為人深沉,但甚為自負,而且生性多疑。如果一開始就將人全安排圍著康克蘇,盯著他打探,康克蘇只會對這些吹捧套近乎不屑一顧,甚至還會起疑。

    既然康克蘇刻意低調,要裝作是一個尋常的丹支邪商人,那清沅就讓他暫時認為自己裝得很好就是了,正好晾一晾他,而且別人那里也能挖到些東西,等后面再抓康克蘇這條大魚。

    除了這些伶牙俐齒的小廝,清沅還安排好了聽墻角的侍女和丹支邪奴仆。之前在京城買來的丹支邪奴仆都是既聽得懂丹支邪語,又聽得懂漢語的,這一次都被派上酒宴伺候。

    酒宴上有伶人唱了幾支曲子暖場之后,眾人都不再拘束。音樂也越發喧鬧。

    蕭廣逸在拖著太守陸道之說話,并一直勸酒。陸道之酒量不佳,清沅回席之后不久他就有些醉了。清沅立刻叫下人扶陸道之去休息。

    蕭廣逸本就擔心陸道之。這個酒宴陸道之得來參加,但他又怕陸道之嘴不嚴,先被丹支邪人套了話去。所以干脆先把陸道之用烈酒灌醉,扔到房間去休息,有人嚴加把守,不許打擾太守休息。

    至于那兩位將軍,都比陸道之有分寸。蕭廣逸與他們聊天飲酒,安心多了。

    蕭廣逸看酒宴中的仆人安排——端酒上菜的都井井有條,席間勸酒的小廝,助興的伶人看似隨意,實際上都有玄機。他就知道清沅已經都安排妥當了。

    太守一離席,不管是丹支邪商人還是寧州商人,大家的目光就全在燕王身上了。

    丹支邪人對燕王也很好奇。畢竟當今的天子兒子并不多,這位封到寧州來的皇子又與太子年齡相近,眾人透過他,想看到的是天子和太子的影子。

    康克蘇也在看著燕王。他之前沒有聽說過什么有關這位燕王的事情。只知道他與太子交好,之后又娶了顧皇后的族人,看來是一心巴結顧皇后與太子。不過看來他的費心巴結并沒有什么作用,還是被發配到了寧州這種地方。

    他原以為燕王是一個氣質猥瑣的人,沒想到是個頗為英俊的少年。他在心中暗自尋思,連傳說中平庸的燕王都如此有神采,那傳說中有天人之姿的太子該是什么樣?

    康克蘇很想和燕王直接說說話,但是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介商人,在宴席上沒有人引薦,難與燕王這樣身份高貴的人單獨說話。

    康克蘇忍不住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眼色。他身邊的人叫納云,與他一樣也是貴族身份,偽裝成商人隨商隊潛入。只是納云比他還低一級,是他的助手。

    但此刻納云正被一個清秀小廝,一個美貌伶人圍著,對他殷勤勸酒,說說笑笑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勸酒的人還不停夸納云相貌堂堂,他這樣的偉丈夫一定在丹支邪富甲一方,是商隊中的大人物。

    納云被逗得哈哈直笑,十分得意,只覺得自己果然藏不住大富大貴的面相。

    康克蘇面色冷淡地看著他。過了片刻,納云才注意到康克蘇的眼神。他連忙湊過去,道:“這酒宴真是……哈哈哈……”

    康克蘇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納云又去傳了一句話。不一會兒,商隊的隊長就領著康克蘇來向燕王敬酒。

    燕王正與李將軍說話,把一句話說完了,才看向隊長,略有敷衍的樣子,應付了他的敬酒。

    隊長趁機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商隊中的大商人,在丹支邪……十分富有,他祖上有寶石礦。”

    燕王似乎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康克蘇,并不把他當什么重要人物。區區一座寶石礦,顯然不會讓見多識廣的王爺另眼相看。

    康克蘇沉靜道:“鄙人愿為殿下獻上寶石和奴隸。”

    燕王這才又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寶石與奴隸,本王都不缺。”

    康克蘇立刻順著他的話問道:“斗膽問,殿下缺什么?”

    燕王身邊的李將軍笑了起來,插話道:“你這話不對!燕王殿下富貴榮華什么都不缺。”

    燕王仿佛十分大度,不介意康克蘇失言一樣擺擺手,道:“不能這么自大……若要說缺什么,本王大概是缺朋友吧。”

    燕王說完這話,就向康克蘇笑了笑。

    康克蘇這時候身份只是“商人”,他不好大言不慚說給王爺做朋友。康克蘇碰了釘子,反倒對燕王更感興趣了。

    他也不氣惱,只平靜道:“那就祝殿下早日結交到知心好友。”

    燕王笑道:“你是第一次來寧州么?”

    康克蘇突然被問到,他一時緊張脫口就道:“是的。”

    蕭廣逸意味深長道:“原來你是第一次來寧州。以后你多來幾次,就知道大齊人是怎么交朋友了。”

    第140章

    酒過三巡時候,宴席上氣氛愈加熱烈。清沅安排了教坊最好的雜耍藝人來表演。

    寧州的雜耍表演與京中相比,更大膽奔放,看起來也更嚇人,甚至可以說對藝人更殘忍。清沅其實并不喜歡這種風格,但在酒宴上,確實是吸引眾人目光的好方法。

    眾人一邊飲酒一邊紛紛叫好。

    清沅在席間與蕭廣逸微笑說話,康克蘇剛剛來敬酒的時候她都看到了。康克蘇敬過蕭廣逸之后,也敬了她。她沒有與康克蘇說話,只是掛著假笑,抿了一口酒。

    “現在應該冷得差不多了,”清沅低聲笑說,“他剛才來敬酒的時候,你可真是……”

    蕭廣逸也笑:“怎么?演得太過了?”

    若不是人太多,清沅真想吻一吻他的臉。她低聲說:“我若是康克蘇,這會兒準一肚子悶氣。”

    康克蘇這會兒不說是一肚子悶氣,也快差不多了。

    他本不應該在意這些。但是燕王年紀不過是他的一半,小崽子這年齡最惹人厭。偏偏他還被這個少年將住了。

    他又不能自揭身份,但就算自揭身份,他還是低大齊的皇子一頭。

    酒宴越熱鬧,康克蘇就越不是滋味。他在丹支邪的時候就有懷才不遇之感,國王對他還不夠重用,他明明比其他人有才華多了,但官職和權力卻不能與之相配。

    他本想趁著此次潛入大齊,立一個大功,回去之后再為國王偌望謀劃一件大事,從此他就可以一躍成為丹支邪的第一等權貴。

    納云的大笑聲從旁邊飄了過來,打斷了康克蘇的思緒,他看向納云——一直在為納云陪酒的伶人幾乎要躺到納云的懷中了,納云的手已經伸到那伶人的衣服里去了。這又是夏天,衣服單薄,似乎納云稍一用力就要把伶人的衣服撕碎了。

    康克蘇正要發話,就聽到身后有人道:“這是燕王和王妃待客的酒宴,不是你賣rou的地方。”

    伶人連忙拉好衣服,低頭溜走了。納云正在興頭上被打斷了,正欲發火,就聽來者用漢語道:“這樣的伶人只不過是用來斟酒用的,等酒宴之后,我知道更好的去處,那才真正值得享用。”

    說話的正是敖桂。納云聽來者說漢語,氣已經消了一半,又見他生得高大,一張丹支邪面孔但十分陌生,一定是王府上的人,就不打算與他起沖突了。

    敖桂在康克蘇和納云之間坐下,他向納云敬了酒,納云喝了酒,只是哼了一聲,并不理會敖桂。敖桂笑笑,并不介意,他好像想要緩解尷尬一般轉身又敬了康克蘇,與康克蘇攀談起來。

    這是宴席上第一個真正來與康克蘇攀談的人,還是一個丹支邪人,康克蘇這時候又微有醉意,因此沒有拒絕與敖桂交談。

    敖桂來與康克蘇攀談,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蕭廣逸安排他的時候,他竟然有些驚訝。

    蕭廣逸就道:“你難道不想與康克蘇面對面說說話?”

    敖桂道:“他若是個不錯的好人,還與我意氣相投怎么辦?”

    蕭廣逸就道:“那等你辦完這件事情,我不會阻攔你回丹支邪。”

    敖桂覺得燕王這話說得自相矛盾,如果他幫燕王搞倒了康克蘇,他有何面目再回丹支邪?但是燕王似乎篤定他一定會厭惡康克蘇,就像之前燕王篤定過的許多事情一樣。

    敖桂最終還是接下了這件事情,就像燕王說的,他確實好奇,他還從來沒有和真正的丹支邪貴族聊過天。他想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在康克蘇隱瞞著身份,他也向康克蘇隱瞞身份的情形下談一談。這種時候他覺得能聽到更多的真心話。

    兩人攀談起來,敖桂自從跟了燕王之后,就一直在學習,比之從前混跡市井的時候,知識和見識都長了,氣質隨之也好了許多,并不像一個普通的丹支邪仆役。

    康克蘇對他還算客氣,只是目光中多少有些探究,似乎在猜測敖桂的身份,以及他在燕王身邊的地位。

    兩人議論了幾句酒菜之后,康克蘇就問敖桂,跟隨燕王多久了,是什么時候來到中原的。

    敖桂道:“我出生在京城,因此不太會丹支邪話。”

    康克蘇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納云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道:“那你從未去過丹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