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
“你下午與人動手了?”甄青衣皺眉詢問。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心中疑惑,難道與那女子爭斗時,恰好被甄青衣看見? “幸好上次的針灸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否則你可能會在調運陽氣的時候,體內突然爆發高溫,導致昏迷。”甄青衣眼中閃過憂色。 “啊,這么嚴重?”我吃了一驚,本來以為這退不下去高燒,危害不大,沒想到會導致昏迷。 “所以這段時間,你能不與別人動手,盡量就別動手。”甄青衣整理著盒子里的金針。 我輕輕嘆息一聲,關于護圖人傳承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可這個偏僻的古鎮,看起來不是那么平靜,也許這一次出行,沒有想象的那么輕松。 “我下午在小鎮轉了轉,幾座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老宅院,全都用手機拍下來了,對方既然傳承至張家,那么在宅院風水布局方面,一定與眾不同。”甄青衣把盒子收好,拿出手機。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甄青衣,也與我想到一起去了,對方處處為自己考慮,這讓我感動莫名,情不自禁,伸手抓住她手腕。 入手溫潤細膩,猶如一塊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手心的觸感,是如此的真實。 “你干嘛,窗戶外面都能看見呢。”甄青衣害羞地縮回手腕。 “謝謝你!”我誠心實意的道謝。 “先別說這些,你趕緊看看照片,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甄青衣把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手機,一張一張,瀏覽著甄青衣下午拍攝的照片,幾面的幾座古宅,拍攝的十分有韻味,各個角度都兼顧到了。 “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現?”甄青衣在旁邊關切地問。 “有兩座宅子的風水布局,倒是非常不錯,可惜不是我張家風格。”我嘆了口氣。 “啊,難道那戶人家,早就搬走了?這可怎么辦。”甄青衣神色懊惱。 我低頭看著手機,心思卻已經飄到九霄云外,按照古籍上的記載,距離先祖留下傳承,已經過去了兩百多了,這期間任何事都可能發生,也許那戶人家已經不在了,這也是有可能的事。 “唉,我總感覺這個小鎮,籠罩著一層詭異的氣氛,小鎮居民看人的眼神,都顯得怪怪的。”甄青衣忽然開口說道。 我正準備把手機還給甄青衣,聽到這話,手臂一頓,她的擔憂不是沒道理,細細回想,發現小鎮居民,都喜歡躲在門后窺視,神色詭秘,這里似乎隱藏著什么秘密。 “明天去老劉戰友家看看,能幫則幫,然后再搜尋一兩天,要是沒什么線索,我們就回去算了。”我把手機還給甄青衣。 “那你身體怎么辦,針灸效果是一次比一次弱的,控制不了多久。”甄青衣俏麗的臉龐,布滿了憂色。 “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我暫時也想不出什么解決辦法。 正說著,酒店一樓傳來爭執聲,其中一個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老劉那位戰友。 我目光一凝,下意識站起來向門外走去,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不知對方這個點,到這邊來有什么事。 走下樓梯,見到老劉戰友正與一個中年婦人爭吵,我站在樓梯口聽了半晌,大約聽明白爭執緣由。 方家老爺子又開始胡言亂語了,老方是想請我過去看看,但是那位中年婦人,也就是老方的jiejie,有不同意見,說她已經請了神婆,那人馬上就來,現在把我請過去,明顯是信不過那神婆,這樣會觸怒對方。 老方一臉倔強,說他姐請的那神婆,不僅收費貴的嚇死人,還曾經治死過人,他就是信不過,才想請我過去盯著。 “你什么意思,我請的人,你信不過,那來歷不明的外人,你就信得過?”方大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老劉是我戰友,有過命交情,他推薦的人,我當然信得過。”老方硬邦邦地說。 這下他大姐被氣到了,冷哼一聲,昂著一張錐子臉走了,走到門口還有些不服氣,回頭用手指著老方,說因為他胡攪蠻纏,要是老爺子有個什么意外,一切后果他來承擔。 我看著這一幕鬧劇,在心里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看那方大姐的面相,就知道這是一位尖酸刻薄的主,看來老方家的閑事,也不是那么好管。 可是,既然老方都給予了我這么高的信任,若是撒手不管,不管是老劉的情面,還是自己的良心,都有點過意不去。 老方回過頭,正準備上樓,見我站在樓梯口,神色一愣,尷尬地抓了抓腦袋,苦笑一聲:“剛才一幕,讓你見笑了。” “能理解,也感謝你的信任,老爺子怎么樣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吧。”我說著向酒店門口走去。 “等等,我和你們一起過去。”身后傳來甄青衣的聲音。 晚上天氣有些涼,甄青衣穿了一件淡綠色風衣,打扮氣質,與小鎮村婦格格不入。 “這位是弟妹吧,真漂亮。”老方夸贊了一句。 一句話,就把甄青衣鬧了個大紅臉,奇怪的是,她居然沒有辯解,還走過來挽住我手臂。 涼風陣陣,夜幕下的小鎮,別有一番風味。 若是沒有這些煩心事,單純和甄青衣把臂同游,那應該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王胖子這慫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見到人影,我也懶得打電話詢問,反正這么大個人了,也丟不了。 走在路上,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小鎮的居民,見到老方,都是指指點點,哪怕迎面擦肩而過時,也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仿佛躲瘟神一般。 老方的嘆息聲,一路就沒停過,一個三十幾歲的壯年男人,精氣神整的跟個小老頭似的。 我心中好奇,不過眼下不是詢問時機,只能先過去對方家里,摸清楚情況再說。 第9卷 盤龍古鎮“飛升” 第三百六十八章 西貝神婆 方建國家境普通,一大家子幾代人,全部都擠住在一個老舊宅院里,就連他剛結婚的二弟,也都還沒分家。 這次家里老爺子莫名其妙中邪,多次求醫問藥無效,對于這個經濟上本就不寬裕的家庭,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們過去的時候,宅院堂屋擠滿了人,七姑六婆,聚在墻邊嘀嘀咕咕,說著笑話。 老方家幾個直系的兄弟姐妹,則是愁眉苦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后院不時傳來幾聲沙啞的吼叫,聲音聽著猶如困獸,給方家兄妹臉上,更是增加了幾分憂色。 “老三,大姐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么,她人呢?”一個相貌與方建國相似,更年長幾歲的男人,開口問道。 老方眼中閃過尷尬,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見大家的目光,投注到我們這邊,猶豫了一下,說:“二哥,這兩位是我朋友。” 方二哥眼中閃過不滿,估計是在責怪老方,在現在這個關節眼,還把不相干的朋友帶回家。 “三哥,你和大姐不是去請神婆了么,爹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一個年歲最小,多半是方家小妹的女人問著。 話音剛落,刁鉆刻薄的方大姐,匆匆走了進來,語氣急促地說:“快,馬仙姑馬上過來了,趕緊把禮數都備齊了。” 說完,這位長著一張錐子臉的刁鉆大姐,目光從我們身上掃過,狠狠瞪了老方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一意孤行。 我聽那位方大姐提到“禮數”,立刻想起鄉間請神婆,有一個陋習,就是人未進門,得把該付的財禮孝敬,一分不少的準備好,不管神婆能不能解決問題,這些孝敬錢,是一分都不會退還的。 年紀最小方小妹,指了指放在桌上,用紅布蓋著的托盤,說:“早準備好了,還八字沒一撇,就要三萬八,是不是太貴了些?” “你這丫頭片子懂什么,馬仙姑法力高深,可不是有錢就能請到的,這次大姐是舍了這張老臉,人家才勉為其難的答應的。”方大姐狠狠剜了自家小妹一眼。 方小妹年紀最小,估計在家里話語權也是最輕的,被大姐瞪了一眼,站在墻邊,喏喏不敢再出聲。 我和甄青衣站在一旁,聽著另一邊的三姑六婆議論,說方家本來就不寬裕,這次又花三萬八,今年估計是要借債度日了。 接著又說,老方家得罪了狐仙婆婆,估計是沒人愿意借錢給他們的,她們這些沾親帶故的,到時候抹不開臉,也只好掏個百八十塊,意思意思算了。 我和甄青衣對視一眼,人性悲涼,在逆境的時候顯露無疑。 外面傳來嗩吶聲,我探頭看了眼,猛地瞪大眼睛,心里感概,那神婆好大的架子,居然還鑼鼓開道,與她一比,我們鄉里那些神婆,簡直就是田里的土坷垃,不上檔次。 “用不著這么夸張吧,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講這一套?”甄青衣有些不可思議說著。 “越是封閉的地方,奇風陋俗就越是多,別人的家事,咱們先看看,別多嘴。”我壓低了聲音說著。 老方在大姐那邊爭執了幾句,隔得太遠,外面嗩吶又吵的很,我沒聽清他們在爭什么。 不過從老方憤憤走到一旁來看,他的意見,明顯沒得到采用。 過了片刻,老方一臉歉意走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老弟,本來這事該請你幫忙的,不過大姐她們更相信神婆,對不住了。” “沒事,只要老爺子能康復,誰出手都是一樣。”我不介意地揮了揮手。 我又不是喜歡出風頭的愣頭青,能作為一個旁觀者參與這事,那再好不過。 那馬仙姑是個身材干瘦的小老太婆,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涂脂抹粉,讓人看了,感覺妖里妖氣的。 別看這老太婆穿著打扮俗不可耐,架子倒是不小,面對方家端過去的托盤,揭開紅綢看了眼,昂著一張干枯老臉,用鼻孔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身后助手,把酬勞收起來。 “先說好了,你們老方家這事比較棘手,要我出手也可以,不過問題解決了,酬勞還得翻一番。”馬仙姑站在門口,趾高氣揚地說著。 “你……”老方性格沖動,見那神婆一副趁火打劫的樣子,就要沖過去與對方理論,卻被方家大姐,用嚴厲的眼神制止。 別看方大姐,在弟弟meimei面前刁鉆刻薄,面對那馬仙姑的時候,卻仿佛被抽了骨頭的哈巴狗,一臉地低聲下氣,一張錐子臉都快訕笑成一朵花。 馬仙姑用眼角瞥了老方一眼,又冷哼一聲,這才一臉不情愿地跨過門檻。 方小妹嘟著嘴湊過來,拉了拉老方衣袖,細聲細氣地說:“三哥,不算剛才給的三萬八,事后還要再給五萬,我們家去哪湊那么多錢?” 老方嘆了口氣,一張臉苦成了橘子皮,愁苦地抽了口煙,說:“大姐也是為了治好咱爹,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小妹皺了皺鼻子,輕哼一聲,一臉不以為然地說:“她哪有這么熱心,還不如為了咱爹手里那件東西,請神婆的錢,又沒要她出一分。” 老方眼中閃過尷尬,十分不自然地看了我們一眼,伸手抓了抓腦袋,沒有接方小妹的話。 我和甄青衣對視一眼,在心里苦笑,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哪家哪戶都免不了。 后院的嘶吼,還在繼續著,那聲音中,蘊含了暴戾和血腥,聽著讓人心里瘆得慌。 馬仙姑老神在在,站在那接受眾人吹捧,過了片刻,才施施然向后院走去。 堂屋里的人群,跟隨著馬仙姑,集體向后院挪去,我們也跟在后面,心里好奇,那馬仙姑倒地有什么本事。 來到后院,我終于見到了那位中邪的方老爹,對方六十多歲,身子骨強健,若不是頭發花白,完全像是四十幾歲的人。 此刻,這位方老爹被繩子捆著,身體被固定在走廊承重柱上,神色猙獰,拼命地掙扎著。 方小妹膽子小,見磚石砌的柱子,在方老爹的拉扯下,都有些搖晃,屋頂灰塵撲撲落下,眼中閃過畏懼,下意識向后退了步。 我瞇著眼睛,打量著那位中邪的方老爹,對方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紅霧,詭異的蠕動著。 當然,普通人是看不到那層紅霧的,因為那是妖氣,不是踏入修行圈子的人,感受不到這些。 在過來之前,我還以為對方中邪,可能是陰鬼作祟,現在看來,事情沒我想的那么簡單。 那愛端架子的馬神婆,對于這種事情,似乎司空見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這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婆,沒有被方老爹猙獰的樣子嚇到,慢吞吞走過去,繞著方老爹轉了一圈。 “仙姑,怎么樣,我爹身上的邪祟,能驅除掉不?”方大姐一臉熱切地問。 “他可不是遇了鬼,中了邪,這比中邪麻煩得多。”馬仙姑慢悠悠說著。 我目光一凝,盯著那滿臉褶子的小老太婆,心中驚疑,難道對方也看出來了? 如果這樣,倒是不能小瞧她,能瞧出妖氣,至少證明她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