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他抬頭,見蘇意卿醒了,笑道:“你太懶了,又睡了一個時辰,再這么下去,要發胖了。” 蘇意卿睡眼惺忪的瞥了他一眼,眼波還是迷離的:“那怎么著,你嫌棄我嗎?” “我覺得卿卿胖一點兒更好看。” 謝楚河用一本正經的神情說著這樣rou麻的話,聽得蘇意卿忍不住吃吃地笑。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謝楚河受傷的那只手臂,柔聲道:“還疼嗎?” “很疼。”謝楚河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繼續一臉正經的表情,“疼得這幾天晚上都睡不好,如果你不生氣了,那我就馬上不疼了。” 蘇意卿嗤笑了一聲:“盡瞎扯,哪里學得這樣的話,一點都不可信。” 她朝他勾了勾小指頭。 謝楚河馬上俯身過來。 蘇意卿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吻了一下。 “好了,我不生氣了,你也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好。” 而后,自然是溫柔纏綿的耳鬢廝磨。 蘇意卿悄悄地問他:“我身上香不香?”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很香,都想把你吃下去了。” 這樣的時光溫暖而安靜。 這一天的下午,蘇意卿懶洋洋的,動都不想動,就趴在謝楚河的膝蓋上,看他處理軍務。 謝楚河埋頭伏案的樣子格外地嚴肅沉靜,從側面看過去,他臉部的輪廓鮮明如同濃墨勾勒,透著淋漓的剛硬之息。 蘇意卿在一邊看著,覺得他簡直是自己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她心里有些洋洋自得的感覺,忍不住又去戳他。 “卿卿,別鬧。”謝楚河并不抬頭,繼續用左手拿著筆,在圖紙上勾畫著什么。 “你在做什么呢,整天都在忙,大夫不是說要你好好休息幾個月嗎?” “休息,我不上戰場,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謝楚河失笑,放下筆,揉了揉蘇意卿的頭發。 她的頭發潤滑如絲,輕軟如云,他最近越來越愛揉了,這會兒她的頭發并沒有挽起,松松地披散在肩膀上,隨便他怎么揉弄也不生氣。 “那個林將軍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讓你這樣忙著。”蘇意卿對于自家夫婿一天到晚所做的事情完全不明白,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謝楚河淡淡地道:“林將軍死于百越族的動亂之中,其情可憫,總要奏報朝廷知曉,再說這壯武將軍一職,須得有人頂上,也不知朝廷會派遣什么人過來,依我的意思,不若就在原本滇南守軍中擇一能干之人擢升,如此種種,都要謀劃調度。” 說到這個,蘇意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啊,對了,我說呢,仿佛有什么東西給忘了,藍世子,他后來怎么樣了?” 見蘇意卿還是提起了,謝楚河目光微閃,隨即若無其事地道:“大約不礙事吧,鎮南王府的人把他帶回去了。” “可是他所中的毒還沒解除,該怎么辦呢。”蘇意卿想了想,還是替黎黎發愁。 “你替他cao什么心呢。”謝楚河有些不悅,“那個閩越族長,那天我本來要殺了他,結果一不留神,被鎮南王府的人搶過去了,他們總能從他口中問出解藥來,反正你也仁義盡至了,日后不要再過問這個。” 蘇意卿搖了搖謝楚河的膝蓋:“好吧,那我不管他了,但是,能不能叫黎黎過來陪我玩呀,最近你都不許我出門了,我一個人悶在這里好生無趣的。” 謝楚河咳了一聲:“你看,我不是在陪著你嗎,莫非你覺得我是個無趣的人?” “不是的,你這么忙,我不想耽擱你辦事,而且,軍營里面真的很悶的,就這么巴掌大的一個地方,兩步就走到頭了。”蘇意卿撒嬌道,“我要出去,我要去騎馬、我要去放風箏、我要去采花。” “大夫說那箭把你的骨頭擦傷了,若不小心調理,等年歲大了,以后手臂會不利索,總之千萬謹慎才好,我們先在這里將養一段時間,我答應你,等你的傷完全好了,就讓你出去玩。” 他頓了一下,微微地笑了起來,“到時候,別說這個貴州城,整個滇南讓你橫著走,你愛做什么都行,好不好?” 蘇意卿懷疑地看了看謝楚河,她總覺得謝楚河有什么事情瞞著她,但是呢,反正她笨笨的,實在想不清楚,就算了。 她趁機道:“那到時候你不許再忙了,要陪我去騎馬。” “好。” “陪我去放風箏。” “好。” “陪我去采花。” “嗯,這個嘛,有待商榷。” —————————— 第50章 滇南這地方的物種真是千奇百怪,簡直讓蘇意卿大開眼界。 謝楚河不知道從哪里抓了兩只孔雀來。 孔雀的羽毛是層層疊疊的藍色和綠色,深淺交錯在一起,絢麗若水彩,長長的尾羽拖在地上,它們似乎知道自己的美麗,連姿勢和神態都是倨傲矜貴的,高高地仰著頭,翎毛抖索亮眼。 當尾羽打開成屏時,在陽光下簡直是流光溢彩,綺麗萬千。 蘇意卿都看得呆了,對著那漂亮的羽毛幾乎流口水。 結果,第二天,謝楚河就給了她一大捧孔雀尾羽。 蘇意卿卻大哭,捶了謝楚河好幾下,責備他太過殘忍了。 女人的心思實在不好琢磨,謝楚河的殷勤獻錯了地方,又被罰睡了幾天隔壁帳篷。 過了兩天,為了賠罪,謝楚河又給蘇意卿弄了一只大鸚鵡來。 那鳥兒的羽毛更是五彩斑斕,比起孔雀來另有一番情趣,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小東西會學人說話呀。 蘇意卿興奮極了,再也不叫著無聊了,給鸚鵡取了個名字叫“阿貴”,天天教著它說話。 “卿卿最聰明。” “阿蠻是笨蛋。” 聽得謝楚河后悔不迭。 不過,托這只鸚鵡的福,蘇意卿終于肯安份地呆在營地里,再也不吵嚷著要出去玩了,謝楚河暗自松了一口氣。 如是,過了三四個月,謝楚河的傷勢都完全好了,又可以上馬引弓,行動自若了。 那邊的老大夫卻還板著臉,對蘇意卿道,她的身子骨太嬌柔,還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切勿隨便走動,免得一個不好,落下隱患。 蘇意卿摸著自己的肩膀,覺得一點兒都沒問題了,但架不住謝楚河嚇唬她,如果沒有調理好,那傷疤都不好消除掉了。 雖然蘇意卿實在不懂得,外出走動和傷疤到底有什么關系,但她還是不敢冒險,就乖乖地聽話,繼續呆在營地里,逗著鸚鵡阿貴玩。 阿貴可比蘇意卿聰明多了,它能夠很明確地判斷出謝楚河才是一家之主,所以,它最近經常說的一句話是:“卿卿不能出去玩、卿卿不能出去玩。” 蘇意卿為之氣結。 —————————— 這天一大早,謝楚河出去處理軍務,但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男子進來。 蘇意卿吃了一驚,抬頭定睛一看,尖叫著撲了過去:“哥哥!哥哥!” 那居然是蘇意卿的同胞兄長蘇涵君,他被朝廷任命為蕪湖知府,一直在任上未曾返家探親,說起來,兄妹倆已經三年多沒有見面了,連蘇意卿出閣他都沒能趕上。 蘇涵君許久未曾見到疼愛萬分的meimei,也是熱淚盈眶,張開雙臂就要接住她。 謝楚河身手敏捷,一個錯步,擋住蘇家兄妹之間,用手掌抵住蘇意卿的額頭。 “你干什么,快走開啦。”蘇意卿瞪他。 謝楚河咳了一聲,正色道:“卿卿,你如今已為人妻,行事當穩重一些才是,固然是自家兄長,那也是男女有別,斷不可如此唐突,讓兄長看了笑話。” 蘇意卿嫌棄他礙事,不由分說,把他直接趕出去了。 謝楚河走后,蘇涵君摸著胸口,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卿卿,你這里真是守備森嚴,我說是你的兄長,把朝廷的官印也給他們看了,外頭的守衛還不相信,反復盤問了我半個時辰,后來好歹妹婿出來,居然認得我,這才把我帶進來。” 蘇意卿把蘇涵君引進去坐下,叫人奉了茶上來。 蘇涵君咂了一口茶,點頭道:“不錯,上等的大紅袍,色濃湯醇,應是今年新摘采的,口感甚佳。” 他抬頭看了看這極為寬敞的羊皮帳篷,頂上垂下來滿繡的綺羅紗幔,兩側邊擺著十二扇的珠光云母屏風。 他嘖了一聲,摸了摸身下坐的那把椅子,叩了叩,隱有金石之聲。 “蟹爪紋的紫檀,可真稀罕,哎呀,我說卿卿,你家大人真是大手筆,奢侈過了,小心被人參上一本。” 蘇意卿回頭對白茶道:“去,把廚房那邊的柴木小凳子搬過來給四公子坐,還有,把茶撤下去,給他端一壺白水上來。” 蘇涵君簡直要嫉妒了:“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就這么護著他。” “就你嘴皮子碎,說什么呢。”蘇意卿斜他一眼。 蘇涵君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要問:“對了,剛才妹婿一眼看到就認出我了,我們原來沒打過照面啊,好生奇怪。” “怎么沒有,當年他不是在安西刺史府還住了好幾個月嗎,你天天看他不順眼的。” “安西刺史府?”蘇涵君回憶了一下,差點跳起來,“他是那個阿蠻?” 鸚鵡阿貴聽見這個名字,呱呱地叫了起來:“阿蠻是笨蛋、阿蠻是笨蛋。” “阿貴最乖了。”蘇意卿笑瞇瞇地摸了摸鸚鵡的小腦袋。 然后回過頭來,她問道:“哥哥,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嚇了我一跳呢。” “還不是擔心你嗎,爹娘說你跟著妹婿到滇南來了,我看如今滇南的情形這么亂,左思右想總是放心不下,好歹蕪湖離滇南不算太遠,我向上峰告了兩個月的假,特意過來看看你,如今見你還能這樣淘氣,可見是好的。” 蘇涵君說蕪湖離滇南不算太遠,快馬加鞭一路趕過來,大約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就為了看她一面。蘇意卿看著自己的兄長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心里暖洋洋的。 “哥哥真好,果然還是你最疼我。” 話說完,她有覺得有些不對:“滇南的情形哪里亂了,一切都好好著呢。” 蘇涵君睜大了眼睛:“我說將軍夫人,百越族暴'亂,妹婿在率兵討伐,外頭的戰火從貴州城綿延到最下面的普寧州府去了,你還不知道嗎?” “什么,真的嗎?”蘇意卿猛地站了起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謝楚河總拘著不讓她出去了,原來是就是想瞞著她這個。 她憂心忡忡:“怎么又打戰,謝郎真是的,就不能消停一下嗎?哼,還說我受傷沒好,不讓我出去,我就知道他在糊弄我。” 蘇涵君迅速抓住了重點,眉頭一跳:“你受傷了?傷在哪里?怎么受的傷?” 蘇意卿說漏了嘴,趕緊用袖子掩住口,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