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卿卿、卿卿,起來了,別睡了。” 謝楚河的俯著身子,嘴唇貼著蘇意卿的耳朵,叫她起床。 蘇意卿翻了一個身,“咿唔”了一聲,蹭了蹭柔軟的錦被,扭動著把頭鉆到被窩里面去,試圖裝作沒聽見。 好累,全身都軟綿綿的,不想起來。 “還沒醒哪,不若,我做點讓你能夠提起精神的事情……” 蘇意卿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瞪著眼前的謝楚河:“說什么呢你,不害臊。” 謝楚河笑者,捏了捏蘇意卿的小鼻子:“快起來,你已經睡了大半天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把脾胃餓壞了。” 蘇意卿嘟囔著,磨蹭了老半天,才從床上起來,讓白茶過來服侍著她穿衣洗漱,然后和著謝楚河一道去前面的廳堂用膳。 這會兒是晌午了,昨天回到家中,蘇意卿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陣子,稍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蒙頭大睡,睡到這會兒,差不多也緩過來了,就是整個人懶洋洋的,跟在謝楚河后面慢吞吞地走。 謝楚河的左腿受了傷,拄著拐杖,難得他還能走出沉穩英挺的姿態,蘇意卿在一邊看了,抿著嘴笑。 廳堂里,下人們已經布好了飯菜,都是些清淡宜口的吃食。 兩個人端坐下來。 謝楚河拿起了飯勺。 蘇意卿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腕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放在桌子上不動,用左手拿著勺子,終究顯得不太自如。 蘇意卿忍不住問道:“右邊手傷勢如何,不能動嗎?疼嗎?” “不礙事,只是筋骨扭到了,大夫說若想好得快一點,這幾天最好不要動它,疼是不疼,就是有點不方便。” 蘇意卿咬了咬筷子尖尖,看著謝楚河,他的神態淡然自若。蘇意卿忽然起了壞心眼。 這個男人,在她面前那么狂野如火,每回都讓她招架不住,但在外人前卻總是一副冷靜嚴肅的樣子,怪可氣的。 蘇意卿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過去擠到謝楚河身邊坐下。 “怎么了?” 蘇意卿拿起了放在謝楚河面前筷子,溫柔地道:“謝郎,你的手不方便,我來喂你,來,你說,你想吃哪樣?” 白茶在旁邊“嗤”了一聲,差點要笑出來,趕緊咬緊了嘴唇憋住。 廳堂里的下人趕緊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表示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謝楚河慢慢地挑起了眉毛:“夫人要喂我吃飯?” “是啊。”蘇意卿的神情天真又無辜,“平日里都是你照顧我,如今你受傷了,自然要我來照顧你了。” “來。”蘇意卿笑瞇瞇地夾了一只翡翠蝦仁遞到謝楚河的唇邊。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道菜,看她多賢惠。 謝楚河微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英朗、有帶了點危險的意味。 “你們都下去。”他淡淡地吩咐。 下人們訓練有素,弓著身無聲地退了出去。 “把門帶上。”謝楚河又加了一句。 門也被關上了。 蘇意卿有點兒發傻。 謝楚河微微一低頭,把翡翠蝦仁吃了下去:“夫人親手喂的,果然滋味特別香甜。” 蘇意卿見下人都不在了,連白茶都很沒意氣地溜走了,不由就有點心虛,悄悄地把身子挪開:“哦,那你自己吃吧,我不鬧你了。” 謝楚河左手一伸,輕而易舉地把蘇意卿抱到自己的膝頭,牢牢得扶住她的腰肢,不讓她走開:“你方才自己說的,我受傷了,需要你照顧,我等著你喂我呢,卿卿。” 果然,蘇意卿就知道,他私底下臉皮子就是這么厚。 她不安地動了動,忽然感覺后面蹭到了謝楚河身上一個地方,有點兒不對勁,她嚇了一大跳,滿面緋紅,狠狠地瞪了謝楚河一眼。 她的眼波宛轉,腮若桃花,明艷不可方物。 “我覺得手開始疼了,筷子勺子都拿不起來,這可怎么辦呢?”謝楚河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沉,他的聲音有一點點微微的沙啞:“卿卿,我現在特別餓,你快點來喂我。” 蘇意卿“嚶”了一聲,嚇得兩眼淚汪汪。她錯了,她再也不敢了。 這一頓飯吃得特別久,吃完之后,蘇意卿回到房中,就徹底躺倒再也動彈不得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慶祝今天收藏達到2666(哦,基友說一定要編出一個理由來),我要給在v章評論的小天使發紅包,66個紅包在等待小天使們的留言,我愛你們,請你們也要一直愛我呀。 感謝在20191203 20:32:06~20191205 20:43: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olo、懶懶的蝸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夢千山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蘇意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謝楚河坐在床頭看著她。 她嚇得抖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還想做什么?” 謝楚河好氣又好笑,輕輕彈了彈蘇意卿的額頭:“你這小腦袋瓜子里裝了什么不正經的念頭?我有正事要和你說呢。” 蘇意卿氣結,他居然有臉說她不正經,太無恥了,也不想想是誰一直在胡鬧,搞得她如今草木皆兵的,但她向來說不過謝楚河,只能鼓著腮幫子瞪他。 謝楚河若無其事地道:“藍世子醒過來了,我叫了幾個醫師在為他診治,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說起這個,蘇意卿才想起來,可憐的藍安圖早就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了,他死了可不成,黎黎還等著他呢。 蘇意卿當下不顧腰酸背痛,匆忙起來:“帶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個情形。” 謝楚河帶了蘇意卿過去。 在角落的一間偏房里,藍安圖有氣沒力地躺在床上,一臉郁卒之色。 幾個醫師圍著藍安圖呱呱地說個不停,見謝楚河來了,才停了下來,齊齊上來行禮。 謝楚河問道:“如何,看出什么究竟來了嗎?” 其中一個年歲最長的醫師道:“大人您說他是中了毒,我們也按這個思路仔細研究了一下,確實像是,這種毒藥大約不甚猛烈,應該是慢性之物,本來不會這樣一下發作,想來是中毒之人這次受了重傷,使得身體虛乏,壓制不住毒性,這才顯露了出來。” 年紀大的人,說起話來總是比較啰嗦。 謝楚河不欲再聽,直截了當地問道:“有何解?” 眾位醫師互相看了看,整齊劃一地搖頭。這些人都是隨軍的醫師,平日里特別擅長醫治跌打損折、刀劍創傷,對于毒藥,說起來都是一派茫然。 難怪藍安圖一臉郁卒了,他被灌了幾大碗湯藥下去,好歹恢復了一點精神,強行掙扎著道:“這、這群……庸醫,簡直一竅不通,謝大人……貴州城里……還、還有許多大夫,你去……幫我找來。” 謝楚河看了藍安圖一眼,神色淡漠:“藍世子,我們如今對外說你跌下懸崖,下落不明。你平日在滇南如此招搖,我看貴州城里沒幾個人不認識你,你讓外頭的大夫來看你,那不如直接宣告全城,你快要中毒身亡了。” 藍安圖躺平了,閉嘴。 謝楚河不再理會藍安圖,又拉了蘇意卿的手出去,到他的書房去。 謝楚河的書房在前院,平日里蘇意卿很自覺地不進去,沒想到謝楚河會把她帶進來。 前世的時候,哪怕秦子瞻再寵愛蘇意卿,也沒有允許她踏入他的書房,他總是笑吟吟地對蘇意卿道:“卿卿這么笨笨的,我書房里的東西反正你也看不懂,你就別進去搗亂了,弄亂了我可不好收拾,我明天給你買檀香樓的茉莉胭脂膏好不好?” 蘇意卿朝秦子瞻發了幾回嬌嗔,后來也就淡然了。 如今進了謝楚河的書房,她這里摸兩下,那里摸兩下,帶著滿眼的好奇。 滿屋子都是書,還有一疊關防地形圖紙,就那樣大咧咧地攤在案上。蘇意卿探頭過去看了幾眼,她不得不承認原先秦子瞻對她的評價是對的,笨笨的,什么都看不懂。 謝楚河坐于案前,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蘇意卿胡亂翻他的書。 過了片刻,謝楚河麾下的幾個將領進來,見了蘇意卿,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見過將軍、見過夫人。” 原本謝楚河與他們商議要事都是在軍營之中,但如今謝楚河腿腳受傷,不便行動,他們就到了這里來匯報各種事務。此時見夫人亦在此,不由都有些躊躇。 謝楚河看出了屬下們的疑慮,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視夫人如視吾。” 謝楚河沉穩嚴厲,向來言出如山,從不輕許,眾將領聽得此言,心下訝然,但都低頭應諾。 男人們在那里商討事情,蘇意卿乖乖地坐在謝楚河的身邊聽著。 這事本也與她有點關系。 那天在山上伏擊蘇意卿的蒙面殺手與蘇意卿和藍安圖的侍衛經過一場惡戰,極為慘烈,雙方幾乎死傷殆盡,剩下幾個蒙面殺手在逃竄的過程中也被謝楚河帶回來的騎兵部隊所包圍擒獲。 這幾個人眼見無法逃脫,竟全部咬舌自盡了,一個活口都沒有得到。檢驗尸身發現,他們全部都是百越人。 謝楚河的臉上沒什么波動的表情:“你們的意思是說,百越人內訌,他們自己人試圖陷害鎮南王世子嗎?” “倒也不盡然。”一個屬下拿出了一張弓'弩置于案上,“這是那些人用的武器,不是百越的東西,這弓'弩做工精良,還經過專門的改制。” 另外一個屬下司掌弓箭營,對這些武器相當熟悉,他指著那弓弩的弓片和弩機等處,解釋道:“末將之前曾經探查過滇南守軍的裝備,這邊的弓箭與北邊不同,北邊地勢開闊,弓箭射程長,適于騎馬作戰,南邊多丘陵,弓箭的射程較短,但穿透力更強,適于近戰,那些殺手所用的弓箭雖然經過改制,但末將認為,應該是屬于滇南守軍的。我們已經派人在滇南守軍中暗訪去了,看看有沒有大批弓箭被人調運走,不日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回來。” 謝楚河的手指敲了敲案幾:“林成備嗎?我還以為他是個聰明人,看來是我高看他了。” 一個屬下道:“末將探聽到的情況,說林成備此人陰沉狡詐、心胸狹隘,在滇南駐守了十幾年,很是獨斷專行。如今將軍官位在他之上,他反而受您管轄,按他的性子,肯定是不甘的。” 謝楚河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可惜了,據說此人行軍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沒想到這么浮躁。” 屬下們聽懂了謝楚河話中未盡之意,林成備的下場已經決定了。 謝楚河揮手讓屬下們退下了。 蘇意卿聽得愣愣的,見他們都走了,然后轉過來問謝楚河:“那到底是誰在害我?百越人還是林將軍?” “應該都有。”謝楚河耐心地道,“林成備想要對付我,就找了百越人做幫手,百越族這幾年也有些亂象,鎮南王一倒下,各個部落都開始心思動搖,就有人和林成備一拍即合。” 他握住了蘇意卿的手,低聲道:“我一時失察,讓你受到驚嚇,卿卿,對不住,你能原諒我嗎?” 蘇意卿歪了歪腦袋:“哼,暫且記在賬上吧,看你表現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謝楚河忍不住失笑,把蘇意卿攬在懷中:“卿卿,你也看到了,滇南的形勢如今有點混亂,我也不瞞你,我有意圖要將滇南守軍和百越族都納入掌握中,林成備倒不足以患,如今在朝廷看來,我還是比他更得用,我遲早會除掉他。但是,百越一族人數眾多,鎮南王府擁兵五十萬,不容小覷,本來我打算和赤苗部落的頭領合作,為他取得鎮南王位,但如今看來,你好像對藍世子頗有善意,我有點兒為難了,卿卿,你老實告訴我,你怎么會知道他是中毒了。” 他笑了笑,揉了揉蘇意卿的頭發,“我們家這么笨的卿卿,忽然變得這么聰明,把我都嚇到了。” 蘇意卿心虛,連謝楚河說她笨都顧不上計較了。她不說話,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謝楚河,眼波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