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眾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拿軟轎抬著蘇意卿回去躺著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小玻璃渣渣到此為止結束了,下章開啟甜掉牙模式。 第31章 御書房中。 圣人看了太子一眼:“什么,你要替謝楚河求情,讓朕網開一面?” 太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兒臣想著,謝家世代忠良,謝楚河畢竟是個難得的將才,他尚且年輕,或是一時糊涂行事不當,給他個機會也好。” 圣人坐在御座上,神色間有些疲倦之意,他嘆了一口氣,喚太子的字:“明睿,你知不知道,其實朕這幾天一直在等你開這個口。” “這……”太子驚詫,連忙跪了下來,“兒臣愚鈍,不知父皇圣意,求父皇教我。” “當年玉門關一役,謝家父子因你而死。” 太子聽到此處,汗流浹背,以頭觸地。 圣人只當作未見,繼續道:“謝楚河是員良將,若加以栽培,將來或可為你□□定國。這次的事情,是個示恩于他的大好時機,我以為你懂得,你卻拘泥于當年往事,遲遲不肯出面,明睿,你其他諸般皆好,就是這胸襟氣度不夠大,將來若為一國之君,恐怕有失偏頗啊。” 太子心中百味交雜,玉門關之事是他心頭痛處,多年以來他始終不愿提及,面對謝楚河的事情,也下意識地回避,直到昨日被蘇良娣提及,他思前想后,終究對謝家有愧,故而,今日前來求見圣人。 此刻聽圣人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他臉上發燒:“兒臣知錯。” “不,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圣人冷冷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當年謝昆父子既為救你而死,那也是他們的本分,你不必放在心上。朕這些年冷眼旁觀謝楚河,他還不知道當年真相,但心中對你或許有所芥蒂,你將來若想用他,就須得恩威并施,讓他知道,你才是他的主子、他的天。” “是,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道了。” “謝楚河性格剛勇,桀驁不馴,這幾年順風順水慣了,這樣的武夫,若時不時打壓他一下,他可能會慢慢地忘記本分。這段日子關著他,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把這事情了結了吧,朕吩咐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給你做副手,審理謝楚河一案,其他的事情不論,若他沒有對朝廷生出異心,不妨放他一馬,給他一個教訓就好,若他真與義安王有牽連。”圣人溫和地笑了一下,“明睿,你就斬了他,立你太子之威。” “是。”太子深深地俯下身去。 —————————— 太子心懷慈悲,親向圣人陳情,圣人允,令大理寺和京兆府協同太子審理謝楚河一案,給他一個公道。 太子親自到刑部大獄探望了謝楚河,以示安撫之意。 謝楚河言辭恭謹,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對圣人、對太子皆是赤誠之心,不敢有絲毫怨言。 太子十分滿意。 一個月后,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果然能干,把這前后的脈絡就梳理了出來。 戶部尚書宋樵,為了替其子捐官,花了大把銀子賄賂吏部的官員,手頭短缺,心生貪念,勾結不法商人,把軍糧中的好米換成陳年糙米,以牟取差價,而不曾想,那些商人更貪心,直接將沙土混入米糧中充數。兵部的人因被宋樵事前打點過,也未予仔細盤查。 謝楚河在江東征調糧草之后,已將此事寫了一封折子報送朝廷。朱太傅的長子朱懷從江東一線將幾個驛站的小吏帶回了京都,證明當日確有送信的軍士經過驛站,但到了江陰后就失蹤了。 而那個謝昆的舊部,從戰場上幸存下來的士兵指認,當日他被義安王親手放箭射死,是義安王故意派來混淆視聽的一個棋子。 至于詹霍,因嫉恨謝楚河,故意延誤軍機,導致謝楚河險些死于義安王之手,而后在三方人馬混戰中意外身死。 當然,這個“意外身死”其中應該還有點文章,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還待繼續追究,太子已經命令打住了。 蓋因此時,從邊關傳來了十萬火急的軍報,匈奴連同黨項人再次進犯,都護府衛軍不敵,節節敗退,退守至夜郎城一線,關內告急。 太子試探地問圣人,是否馬上讓謝楚河重返邊關,以御胡人。 圣人斷然否決了。 他語重心長地對太子道:“明睿,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讓他以為,大燕朝只有他一個人能打戰,怎么,北境缺了他就不成了嗎?你太浮躁了。” 太子汗顏。 但連圣人也默許了對詹霍之死就此揭過不提,謝楚河暫且放出刑部大獄,回家等候圣意裁決。 —————————— 蘇意卿斜靠著軟塌,嚶嚶地哭,兩眼含著淚花兒,那模樣看過去可憐極了。 方嬤嬤不為所動,表情嚴肅:“二少夫人,你且忍忍,許大夫交代過了,還要用藥揉上半個時辰,讓瘀血化開才好,不然你的腿以后就廢了。” “他嚇唬人的,哪里就那么嚴重了,沒碰沒磕著,不過是多跪了幾天,我覺得好得很,一點事沒有。” “哦。”方嬤嬤拖長了聲音,“沒事啊,那極好,我要趕緊告訴親家夫人這個好消息去。” 蘇意卿馬上萎縮了,抽噎了一下:“不,你別告訴我娘,我錯了,我會乖乖的。” 溫氏前面攔不住蘇意卿,心疼得都快碎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和什么似的。她這會兒前腳剛剛離去不久,蘇意卿的頭都快被罵禿了,若不是看蘇意卿還傷著,溫氏估計就要上手打了。 蘇意卿憂傷地嘆了一口氣:“還要足足兩個月不能走路,我會悶死的,你們太狠心了。” 這個時節已經到了初秋,天氣清爽,蘇意卿的心都飛到外頭去了,只恨方嬤嬤看她跟看賊似的,一步都不讓她走,蘇意卿都快哭了。 白茶笑道:“這有什么,等姑爺回來,叫他抱你出去,你愛上哪里不成呢?” 蘇意卿板起了臉:“白茶你真不害臊,胡說什么呢?” 方嬤嬤聞言,忽然替自己二公子感到有幾分不妙,忍不住笑道:“夫妻親近乃是天理人倫,白茶這丫頭說得不錯呀,少夫人你臉皮子也忒薄了。” “哎呦呦,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蘇意卿把臉捂了起來。 外頭突然傳來了喧嘩的聲音,仿佛有人大聲歡呼著。 蘇意卿心中一動:“怎么了?白茶,你出去看看。” 白茶還沒來得及走過去,門被人一把推開了。 謝楚河站在那里,他的身形依舊高大挺拔,無論何時,都像是巍然山岳,氣勢凌人。 蘇意卿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幾乎要撲出嗓子眼。 方嬤嬤和屋內的其他侍女幾乎熱淚盈眶:“二公子,您終于回來了。” 謝楚河大步進來,走到蘇意卿的榻邊,緩緩地跪了下來。 蘇意卿順著謝楚河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因為芍藥正幫她揉著藥,她的褲管挽得高高的,雪白的小腿和膝蓋正嫩生生地露在外面。 蘇意卿一聲尖叫,一把拉過毯子把自己的腿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憤憤地道:“登徒子,好生無禮。” 方嬤嬤扶額:“二少夫人,那是你的夫婿啊。” 蘇意卿漲紅了臉。 謝楚河微笑了起來,他頭發和胡子邋遢著,衣裳還是襤褸的,但他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有日光落進他的眼睛。 他慢慢地低下頭,隔著那層薄薄的毯子,吻她的膝蓋。 如同羽毛拂過,那么輕的觸感。 蘇意卿的血都往頭上涌了上來,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心頭有一只小鹿在活蹦亂跳,她慌張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一把將謝楚河的頭推開了。 “你身上又臟又臭,哎呀,說不定還有虱子,快走開,別靠過來。” 謝楚河用拳頭抵著嘴,悶悶地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可惜讓胡子擋住了大半,看不太真切。蘇意卿不無遺憾地想。 方嬤嬤當機立斷,馬上吩咐小丫鬟迅速燒水,叫小廝伺候二公子沐浴。 蘇意卿住的房子是當初赫連氏為了兒子成親布置的新房,極為寬敞,各式家什一應俱全,臥房的隔間就有個浴室。 所以,過了一會兒,蘇意卿就坐在那里,聽著謝楚河沐浴時發出的嘩啦的水聲,她覺得臉上的熱度沒有退下去,反而升得更高了。 她看著方嬤嬤,語氣微弱地抗議:“為什么不讓他到外頭去沐浴,這是我的房間呢。” 方嬤嬤痛心疾首:“二少夫人,這是您的房間,您和二公子的房間,沒有錯。” 蘇意卿和方嬤嬤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還是敗下陣來,認慫:“好嘛,那就分他一點地盤,我也是很大方的。” 一柱香的工夫,謝楚河沐浴梳洗完畢,復又出來。他的胡子剃光了,頭發也打理好了,看過去依舊是凜冽威武的樣子,獄中的經歷沒有給他帶來絲毫影響,他宛如一柄精粹的利劍,外界的風霜不過拂身而去,不留一點塵埃。 他坐到蘇意卿的身邊,語調溫和淡定:“我洗干凈了,不會臭了,不信你聞一下。” 他怎么可以用這種一本正經的模樣說這樣害羞的話。蘇意卿又想捂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所有跟我到v章的小天使,愛你們。 我每天都會很努力地發糖的。 第32章 謝楚河的目光又移到蘇意卿的腿上。她這時已經上好了藥,衣裳整齊地坐在那里。 “你為什么那樣擅作主張?我不是讓你在家安心等我嗎,你完全沒有聽進我的話。” 謝楚河的目光一暗,聲音帶著微微的嚴厲。 蘇意卿的小心肝跳了一下,有點膽怯:“我不放心你,我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該怎么做……” 謝楚河的目光越來越沉,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差點被他看得說不出話來。 蘇意卿忽然用帕子捂住了臉,哼哼唧唧地道:“你又兇我,我對你這么好,你一回來就兇我?我就知道你心腸狠,你不是給我和離書了嗎,好,現在拿過來,我生氣了,我要回娘家去了。” 謝楚河馬上敗下陣來,他左右看了看,幸好方嬤嬤識趣,早就已經帶著侍女們躲出去了。 他嘆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卿卿。” “哼”。蘇意卿把帕子拿開一點點,偷偷地露出了一雙杏仁似的大眼睛看著他。 “我不是責備你,我是在痛恨自己無能。”謝楚河望著蘇意卿,他的神情嚴肅,而他的目光卻是溫柔的,“卿卿,我娶你,是想許你一世喜樂安寧,無論有多少風雨,我會一力擔起,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好吧,我錯了,你別生氣。”蘇意卿小小聲地道,“那我也不生你的氣,我們兩個扯平了。” 謝楚河輕輕地摸了摸蘇意卿的頭發,蘇意卿有些害羞地縮了縮頭。 “卿卿,我要去滇南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蘇意卿睜大了眼睛:“那么遠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謝楚河若無其事地道:“圣人的旨意,我在義安王之亂中終究行事不當,理當懲處,將我貶為昭武副尉,到滇南府壯武將軍林成備手下任職,后日就要動身,不得延誤。” 事實上,武隆侯在得到謝楚河在獄中傳遞出來的訊息后,立即飛鴿傳書給北境邊關的都護府衛軍主帥唐博遠。唐博遠是宿年老將,在衛軍中原為謝楚河副手,對這個年輕的統領向來敬重,他在謝楚河回調京都之后暫代衛軍主帥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