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將軍總在暗戀我》 作者:秋色未央 文案: 前世,蘇意卿是尚書令秦子瞻的夫人,與她情深意濃的夫君竟以她為餌,誘殺大將軍謝楚河。 而謝楚河,那個冷酷鐵血的男人,本與她毫無瓜葛,卻心甘情愿為了救她而死。 重生后,蘇意卿有兩個難題: 一是怎么和京都第一才俊秦子瞻退親? 二是怎么報恩? 后一個問題太難,卿卿想著想著,把自己的心都繞進(jìn)去了。 在世人面前,謝楚河是無敵于天下的強(qiáng)悍武將,在蘇意卿面前,謝楚河是沉默而溫柔的大好人。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始終愛著她,不敢說出口,偷偷地對她好。 結(jié)果美人自己來撩他,那能怎么辦,一輩子寵她,給她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最艱難的歲月,有你與我相持相守,自此后,我心再無畏懼,劍鋒所指,天下披靡。 外表軟萌、內(nèi)心剛強(qiáng)的卿卿x戰(zhàn)斗值爆表、寵妻狂魔的謝將軍 內(nèi)容標(biāo)簽:情有獨(dú)鐘 重生 甜文 主角:蘇意卿,謝楚河 ┃ 配角:預(yù)收:古言《夫人快來收養(yǎng)我》、《嬌嬌入我懷》、奇幻《史上最強(qiáng)人魚傳說》 ┃ 其它: 第1章 黃昏暮色,殘陽如血。 無數(shù)尸體倒在廣陵城外蒼茫的平原上,烏鴉低低地盤旋著,不時發(fā)出“嘎嘎”的怪叫聲。長風(fēng)掠過曠野,折斷的旌旗依舊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那個原本宛如戰(zhàn)神一般的男人躺在那里,血液在他的身下干涸,他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但他望著蘇意卿的眼睛卻還是那么明亮而炙熱,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為什么?你為什么會來救我?”蘇意卿用顫抖的聲音問著,幾乎不敢看他。 那個男人,他的眉目應(yīng)該是極英俊的,卻浸透了濃郁的肅殺與冷酷之意,哪怕到了此刻,他也依舊如同一柄利劍,鋒芒逼人。 他是謝楚河,名震天下的大將軍,剽悍驍勇,一時無雙,在江東坐擁百萬雄兵,鐵騎所到之處,能令小兒夜間止啼。 他與她,素?zé)o瓜葛,在這生死關(guān)頭,他卻拼死奔赴千里,只為救她而來。 謝楚河的聲音那么低,在曠野的長風(fēng)中幾乎微不可及:“我聽?wèi){本意驅(qū)使,無悔無怨,秦夫人,你不必介懷。” 他竭力地想要伸出手去,這一生,最后一刻,想要觸摸蘇意卿,“可惜,以后我不能再保護(hù)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的手指碰到了蘇意卿的衣襟,而后,無力地垂了下去。 戰(zhàn)馬發(fā)出悲滄的嘶鳴。 “大將軍!” 眾部將悲憤難忍,不禁失聲痛哭。士兵們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 謝楚河一去,江東再無這般英豪能夠逐鹿天下,大燕的朝廷又可以過幾年安心日子了,如此,應(yīng)當(dāng)就是秦子瞻所愿吧,故而,他不惜親手將自己的妻子送入死地之中,他賭的就是謝楚河一定會來救她。秦子瞻贏了。 蘇意卿本就是冰雪聰明之人,想及此節(jié),全身如墜寒窟,幾乎發(fā)抖。 軍中有人吹起了號角,號聲凄厲而悠長。 蘇意卿茫然四顧。 天邊的微云映著模糊的血色,蒼穹遼闊,曠野蕭索。 她緩緩地跪在謝楚河的身前,微微一笑。 秦子瞻的夫人蘇意卿,是名動京都的美人,這一笑,當(dāng)真明艷不可方物。饒是有將領(lǐng)痛恨不已,想要責(zé)罵她,此時見了,也不由一怔。 蘇意卿的聲音輕軟而溫柔,宛如春水流淌:“承君高義,不敢相負(fù),愿隨君于泉下,以報恩德。” 下一刻,她忽然從袖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決然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心痛得裂開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緣故。 恍惚中,蘇意卿感覺自己飄飄搖搖地飛上了半空,俯視這原野山川。 天地空闊,往事重重如云煙,盡皆消散去了。 十里長坡之外,秦子瞻負(fù)手而立。有人策馬飛奔而來,向他稟告諸般情形。 秦子瞻暢意地大笑了起來:“謝楚河,你終于死了,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太久了!” 半晌之后,他臉上的笑容淡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卿卿,你是不是在恨我?我不負(fù)這天下蒼生,我終究是負(fù)了你。” 蘇意卿望著這一切,心如止水。其實(shí)此刻,她本已無心。 ———————————————————— 蘇意卿倏然從夢中驚醒。 天色微明,朦朧的光影透過綺羅紗帳落在枕邊,外面莫不是下起了雨,看過去濕漉漉的一片。 她眨了眨眼睛,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眼淚濕透了眉睫。 初春曉寒,身體都是冰涼的。 侍女白茶注意到了動靜,輕輕攏起了紗帳:“六姑娘,醒了嗎?” “嗯。”蘇意卿應(yīng)了一聲,帶著軟軟的鼻音。 白茶看清了蘇意卿的模樣,不由大驚,慌張地問:“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哭了?” 蘇意卿不想說話,嘟著嘴,把頭埋到被窩里面去。 “哎呦,我的好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白茶又心疼又焦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茶一邊問著蘇意卿,這一頭,已經(jīng)趕緊讓房里的季嬤嬤去稟告蘇夫人了。 少頃,蘇夫人溫氏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卿卿,我的兒,你怎么了?可別嚇唬為娘。” 蘇意卿聽見了母親的聲音,露了半張臉出來,眼睛哭得紅紅的,水光迷離。 小姑娘年方豆蔻,正是嬌俏可人的年紀(jì),何況她又生得如此貌美,這幅哭泣的模樣在溫氏這個母親眼中看起來,真真是可憐又可愛。 溫氏的心都快化成一灘水了,一把摟住蘇意卿:“寶貝兒,快告訴娘,出了什么事了?明明昨兒晚上還好好的。” 蘇意卿抽抽搭搭地道:“我做了個噩夢,好害怕。” “你這孩子!”溫氏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用手指在女兒粉嫩嫩的臉頰上戳了一下,“多大的人了,這也值得哭,害不害羞啊?” “可是,真是好害怕。”蘇意卿把臉在母親的手上蹭來蹭去,感受著那種柔軟而真實(shí)的溫度。 心還在抽痛,鮮明刻骨的感覺。那不是夢,前塵歷歷在目,昨日不能忘卻。或許是在黃泉路上迷失了方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竟重返十五年前的舊世。 彼時,歲月靜好,人間無憂。 白茶點(diǎn)燃了燭燈。柔和的火光驅(qū)散了拂曉之前的氤氳。 蘇意卿的孺慕之態(tài)令溫氏失笑。 她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別哭了,眼睛都腫了,可丑了,你五jiejie看到了要笑話你的。做了什么夢呢,會嚇成這樣?” 蘇意卿前世時是一品誥命夫人,后來縱然時局戰(zhàn)亂,她也始終處于秦子瞻的庇護(hù)之下,養(yǎng)尊處優(yōu),平日里端的是雍容高雅。如今回到十四歲的年紀(jì),不知怎的,竟連心性也隨著變了回去,言行舉止間不由自主地帶著小女兒嬌憨的意味。 “娘。”蘇意卿仰起臉,用淚水盈盈的眼睛巴巴地望著溫氏,“我不要嫁給子瞻,我們?nèi)ズ颓丶彝擞H,好不好?” “不好!”溫氏變了臉色,“你胡說什么呢?這種話可是女孩子家能輕易說出口的?” 秦家九郎名子瞻,乃是京都出了名的年輕才俊,以未及弱冠之年而官至太府少卿,在本朝算是絕無僅有,這憑借的不僅是膠東秦氏的顯赫家世,更是因著他驚人的才華和能干。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美男子,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京中的閨閣女子提起秦九郎,十個有九個是會紅了臉的。 這樣一個被老天爺厚愛的男子,偏偏對蘇意卿情有獨(dú)鐘,當(dāng)初甫中了狀元,秦家就急急地上門定下了親事。 這件得意的事情,讓溫氏風(fēng)光至今,這京中有女兒待字閨中的貴婦人,誰不羨慕她。 她此刻聽得蘇意卿這么說,饒是平日疼愛女兒,也不由板起了臉:“卿卿,你老實(shí)告訴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起了這種念頭?” 蘇意卿卻是不怕母親的,她一骨碌爬起來,鉆到溫氏的懷中:“我夢到子瞻負(fù)了我,他是個壞人,我不喜歡他了。” 她的聲音軟軟的,還帶著一絲委屈巴巴的意味。 溫氏好氣又好笑,趕緊喚白茶過來:“快服侍姑娘更衣,這天氣怪冷的,著涼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白茶并蘇意卿房里的海棠、芍藥上前來,連哄帶拉地侍奉著蘇意卿起了床,梳洗妝扮。 天色漸漸大亮起來。 元日剛過,昨夜外頭還落了一層薄薄的雪,正是一年最冷的時節(jié)。 紫銅爐子里點(diǎn)著銀絲炭,熏得屋子里暖烘烘的,爐子上頭擱著杜若香屑,草木的香氣隨著溫度慢慢散開,不很濃,若有若無地裊繞在帷幔間。 蘇意卿嗅著這熟悉的氣息,感覺整個人慢慢地鮮活了起來。 侍女給蘇意卿穿上了一套丁香色的夾棉襦裙,那料子是出自松吳的云羅錦,裙裾上繡滿了藤蘿花蔓,長長地垂到了腳邊,另佩了一幅同色的披帛,卻是如煙霧般輕軟透明,隨著蘇意卿的步子微微搖曳,更襯得她如同嬌花一般。 溫氏看了,極是滿意,只有女兒這樣的容貌,才能配得上秦子瞻那樣的人才。 “娘……”蘇意卿又蹭了過來,拖著長長的聲音叫溫氏。 溫氏正色道:“這門親事當(dāng)初是你自己點(diǎn)頭的,爹和娘替你相看過,秦家九郎家世樣貌皆是上等,何況他對你是真心喜愛。雖說世事難料,保不齊他的心意一輩子不變,但如今你僅憑一夜癔夢,就對他妄下斷言,不但愚昧,而且寡情,卿卿,你平日里素來乖巧,這種傻話,以后斷不要再提。” 是啊,世事難料,秦子瞻對蘇意卿好了一輩子,卻在最后為了權(quán)勢,斷然舍棄了她。蘇意卿如今想來,已經(jīng)沒有太多悲憤之意,唯余惆悵而已。 溫氏看著女兒發(fā)呆的樣子,忍不住又道:“再說了,子瞻能看上你這樣的草包美人,那是我們蘇家祖上積德,便宜了你,只有他嫌棄你的份,還輪不到你來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