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己能改好嗎？”

    第34章

    聽到顧庭的問話, 蕭瀾頗為自傲地仰起頭，朗聲道：“我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畢業生, 之前參演過《三國》、《大唐歲月》、《京城奮斗史》, 這三部作品在當時可都是熱播劇，足以證明我的水準。”

    “是嗎？”顧庭扯了扯唇角, 明明那張俊美斯文的臉上帶著笑容，但蕭瀾卻覺得后頸發涼。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 你在這三部劇里面擔任的都是配角, 真正出彩的演員另有其人，別人的心血結晶又怎能算是你的成績？出身不代表一切, 每年各大電影學院畢業的學生足有上千人, 但真正配稱為演員的寥寥無幾。”顧庭語氣平靜地闡述。

    蕭瀾心口像針扎一樣疼, 她很想說那些人怎么配跟她比, 但對上顧庭冰冷的眼神，這句涌到喉間的話又被她咽了回去。

    “顧老師，無論您怎么說都沒有用, 我跟劇組可是簽了合同的，如果曹導演不想用我，就要賠償超過七百萬的違約金，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蕭瀾彎了彎唇, 眉眼間蘊著nongnong得意。

    顧庭不由冷笑, “劇組在和演員簽合同時都會約定免責條款，若是藝人有違反法律及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劇組有權解除合同, 昨天你拍戲時故意做出傷害的行為，就算鬧到法院去，劇組也不是過錯方，你所謂的違約金根本不存在。”

    顧庭每說一個字，曹磊的眼神便明亮一分，他沒想到公司擬定的合同中竟然還包含了與故意傷人相關的免責條款，這樣一來，他也不必強忍著惡心用蕭瀾了，趁早解約才是正理，否則好端端的作品被蕭瀾給糟踐了，他找誰說理去？

    曹磊沖著助理吩咐幾句，后者急急忙忙從電腦里翻出合同，發現真有免責條款的內容，曹磊頓時眉開眼笑，拿起電腦遞到蕭瀾面前，笑嘻嘻道：“蕭小姐，是我請你走，還是你自己走？”

    感受到眾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蕭瀾恨不得找個地縫兒轉進去，她身子連連打顫，要不是助理在旁邊攙扶著，這會兒肯定早就摔在地上了。

    她死死盯著站在面前的幾人，恨聲道：“好！你們聯合起來算計我！真好！走就走，你當誰稀罕呆在這個破爛劇組？”

    蕭瀾死死摳著助理的胳膊，連拖帶拽地將人帶出了片場，等走到停車場時，助理手臂上出現一道道月牙狀的淤痕，看著尤為凄慘。

    助理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偏偏蕭瀾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多說什么，否則惹怒了老板，她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瀾姐，你別生氣了，那部《男神的新衣》的劇本都老掉牙了，眼下又沒有知名演員加盟，就算順利拿到龍標上映了，票房也不會太高。”

    聞言，蕭瀾肚子里的火氣才平復幾分，“你說的有道理，要是我沒跟劇組解約，拍了這么一部爛劇，不止不算實績，還會成為其他人口中的笑料，與其如此，還不如再去找更加合適的資源。”

    這話不僅是說給助理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的，畢竟蕭瀾出道這么多年，一路都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過波折，如今被顧庭這么羞辱，她不記恨才是怪事。

    蕭瀾直接坐在保姆車的后排，撥通了郁晶的號碼。

    “你不是在拍戲嗎？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蕭瀾面色一陣扭曲，嗓音也有些嘶啞：“我跟劇組解約了。”

    電話那端的郁晶無比詫異，她忍不住問：“為什么要解約，咱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只要你拍完這部《男神的新衣》，就可以買通稿將孟蓁踩在腳底下，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孟蓁只是個贗品，而你才是正品，這樣的話她就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蕭瀾死死握住手機，要是沒有顧庭橫插一腳，她很樂意按照計劃行事，一步一步毀掉孟蓁，讓她永遠當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再也不能威脅到自己的位置，偏偏顧庭出現了，他將自己趕出劇組，使得她所有的計劃全都付諸流水。

    “我在劇組出了點意外，必須解約。”蕭瀾耐著性子跟郁晶解釋。

    “之前我就告誡過你，讓你小心行事，你怎么就不聽呢？”

    郁晶剛為手底下的一個藝人收拾了爛攤子，又聽到蕭瀾傳來的壞消息，她甭提有多憋屈了。要知道，為了把蕭瀾送到《男神的新衣》劇組，她費了不少心思，還花了二十萬收買了那個叫于靚的演員，費錢費力鞍前馬后忙活這么久，結果全被蕭瀾給毀了。

    郁晶揉了揉抽痛的太陽xue，啞聲問：“現在你不能跟孟蓁拍攝同一部電影，那有沒有其他打算，總不能就這么放過她吧？”

    在圈內，要說誰最不想讓孟蓁出頭，非郁晶莫屬。

    孟蓁原本是郁晶手底下的藝人，被季小靈的陷害毀了名譽，那時郁晶只要動動手指就能買水軍為孟蓁洗白，但她覺得孟蓁沒有潛力，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因此她不止沒有理會，還上趕著踩了一腳，諷刺孟蓁只能去拍那種大尺度的片子。

    娛樂圈慣是會捧高踩低的地方，要是孟蓁紅了的話，自己哪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你別著急，即使我沒參與這部《男神的新衣》，等過段時間風波平息了，那些營銷號發布艷壓通稿，讓他們把孟蓁稱為‘小蕭瀾’，這樣一來，即使她以后出名了，觀眾記得的也是我的名字。”

    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蕭瀾唇角微勾，忍不住地笑出聲。

    艷壓通稿對于女明星來說可謂是家常便飯，郁晶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思索片刻便點頭同意了。

    “行，那我跟那些營銷號商量商量，等下個月再炒熱度。”

    蕭瀾輕輕嗯了一聲。

    因為少了個女主角，劇組的進度又全都被打亂了，好在蕭瀾進組的時間不長，不然曹磊恐怕哭都找不到地方。

    曹磊又聯系了之前的于靚，后者本來就不太出名，跟劇組解約后也沒有接到新的工作機會，這會兒沒怎么猶豫便同意了。

    第二天，所有演員全部到齊，孟蓁終于見到了于靚，她年紀跟蕭瀾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四五左右，長相雖然及不上蕭瀾那般艷麗，也是個秀氣嬌美的姑娘，再加上于靚是科班出身，在校期間一直都在苦苦打磨自己的演技，接了不少配角，拍起來比蕭瀾順利多了。

    眼見著拍攝進度追了上來，曹磊懸在半空中的心可算落到了實處，這日劇組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內容，他走到孟蓁跟前，輕聲提醒：

    “明天該拍你勾引公司總裁的那場戲了，總裁由顧庭客串，我聽說你倆先前在《封神》劇組就合作過，應該也不會太陌生，你和顧庭的演技都挺好的，咱們爭取一條過，免得耽誤了那位大影帝的時間，又被他經紀人念叨。”

    曹磊跟顧庭還挺熟的，吐槽起來也毫不留情，他交代完后，也沒有多留，直接坐車離開了片場。

    與他這副淡定的模樣相比，孟蓁倒是怔愣了好半天，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跟顧庭再次合作，并且表現的內容都有些曖昧，這未免也太湊巧了。

    孟蓁搖搖頭，將心中怪異的情緒從腦海中驅逐出去，之后便跟著辛欣坐車返回了酒店。

    翌日下午，《山河》殺青后，顧庭才帶著助理趕到片場。

    這人可以說是天生的聚光點，甫一走進來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孟蓁。

    一看到顧庭，曹磊那張臉就跟綻放的菊花似的，年紀輕輕就笑出了一臉褶子，他擺手催促孟蓁：“快去換衣服，待會就要開拍了。”

    通常來說，女明星所需要的化妝時間遠超于男明星，因此孟蓁也沒有多說什么，略微頷首便進了化妝間。

    按照劇本的內容，師雨薇原本是公司總裁的秘書，兩人一起出差去外地開會，夜里住在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師雨薇洗好澡后，便穿著墨綠色的真絲睡袍敲響了總裁的房門。

    這樣的劇情雖然有些羞恥，但卻是符合邏輯的。

    此時孟蓁坐在梳妝臺前，龍姐手里拿著卷棒，將她今早剛洗過的頭發卷出蓬松微翹的弧度，接著又在眉眼和嘴唇兩個部位上花了不少心思，化出來的裸妝看起來格外動人，唇瓣嬌艷欲滴，眉眼精致嫵媚，挑不出任何瑕疵。

    龍姐往后退了幾步，雙臂環抱在胸前，嘖嘖有聲地道：“即使知道師雨薇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人，但她也太漂亮了吧，那個公司總裁居然能識破她綠茶的本質，眼睛可比x光強多了。”

    邊說著龍姐邊將準備好的睡袍找了出來，催促孟蓁換上：“顧影帝已經收拾好了，咱們也得加快速度。”

    孟蓁連連點頭，走到更衣室內開始換衣服，等她推開門走出來，龍姐抬頭看了一眼，手里的奶茶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第35章

    喝了一小半的奶茶灑了滿地, 淺黃色的珍珠也濺得四處都是，龍姐回過神來以后, 根本沒顧得上狼藉一片的地面, 只用灼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孟蓁。

    “蓁蓁，待會我去問問導演, 看看能不能傳幾張生圖上網，你這幾天一直在拍戲, 微博也不更新, 等到電影上映的時候說不定粉絲都爬墻了，放幾張照片露個臉也好。”

    想起微博上那些嗷嗷直叫喚的粉絲, 孟蓁清亮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不少, 她很喜歡那些單純的“榛子”, 也希望用最好的作品來回報他們, 不過算算時間，她足有半個月沒更新微博了，確實不像話。

    龍姐生了副風風火火的性子, 她想到什么馬上就會實施，這會兒拉著孟蓁的手腕將人帶出化妝間。

    顧庭已經站在片場了，他聽到動靜回過頭去，一眼便看到了穿著墨綠色真絲睡袍的孟蓁, 眸色微黯, 聽到龍姐沖著曹磊發問。

    “導演，咱們放幾張生圖宣傳宣傳吧，你那些定妝照一直掖著藏著, 也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啊！”

    饒是曹磊見多了美人，這會兒也不由多看孟蓁幾眼，他明白龍姐說得有道理，猶豫半晌便點頭同意了。

    “定妝照得挑個好日子統一發出來，你先發兩張孟蓁的照片，讓官博認領就行。”

    龍姐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造型師，龍姐的審美及構圖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這會兒讓孟蓁坐在梳妝臺前，她拿著手機咔嚓咔嚓按了幾十下，選出自己最中意的照片，既沒修圖也沒加濾鏡，直接遞到辛欣面前。

    “看看怎么樣？”

    辛欣在娛樂公司中工作，早就被同化成了追星女孩，她看著照片中的少女，雪白的肌膚如同剝了殼的荔枝，黑發似云團般蓬松柔軟，紅唇嬌艷，偏偏眼神尤為清澈，讓人生不出任何狎玩的心思。

    小姑娘拿著手機的指尖都在發顫，一張臉也憋得通紅，吭哧了好半天才道：“這也太好看了吧！我沒讀過幾年書，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孟蓁沒想到這傻丫頭會這么說，忍不住笑出了聲，杏眸彎彎的模樣讓辛欣連脖子都紅透了。

    龍姐仔細挑了挑，發覺這幾張照片都很不錯，干脆登陸了自己的賬號，直接發布九宮格，配文：

    【美人如花隔云端】

    業內的造型師通常都有兩三萬粉絲，其中追星女孩占了絕大部分，他們刷到這條微博后全都愣住了，有的人認出的孟蓁，卻沒想到她現代裝會這么濃艷美麗，與先前的旗袍扮相全然不同；而更多的網友不認識孟蓁這個小愛豆，但人類對于美麗的欣賞卻是共通的，促使他們轉發點贊這條微博，沒多久就上了熱門。

    孟蓁后援會會長正在給偶像畫q版漫畫，三頭身的小孟蓁看起來就跟豆腐塊似的，既軟糯又可愛，還沒等她上完色，手機便開始不斷震動起來。

    她放下鼠標掃了一眼，發現粉絲群里多出了上百條新消息，會長擰了擰眉，直接點了進去，就看見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會長還有點擔心，生怕是黑子水軍又在欺負蓁蓁，此刻大致瀏覽了群里的內容，她瞬間安心了不少，順著一名群成員發布的鏈接爬到了微博上，待看清龍姐發布的微博后，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下方的評論區早就被粉絲霸占了。

    【天啊，我老婆是絕世美人，阿偉死了阿偉死了】

    【meimei用美顏鯊我，這是生圖吧？好像還沒有p圖痕跡，我真想親眼看看meimei】

    【我也想，但是蓁蓁曝光太少了，發博頻率也低，都忘了還有我們這些糟糠妻在苦苦等待，求求她快點營業吧，推廣代言走起，我想被割韭菜還不行嗎？】

    除了粉絲舔屏吹彩虹外，還有不少黑粉在這找存在感，但他們的評論沒多久就被壓了下去，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男神的新衣》劇組認領了這條微博，粉絲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幾張照片竟然是蓁蓁在新電影里面的扮相，怪不得會一連發出九張之多。

    會長一邊看評論的內容，一邊喝著孟蓁代言的堅果酸奶，也不知道愛豆拍攝的作品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上映，她等得好苦啊。

    龍姐發完微博后，曹磊也沒有多做耽擱，等工作人員各就各位后，他拿著擴音器喊了聲開始，眼都不眨一下緊緊盯著顯示屏。

    孟蓁坐在潔白的床鋪上，她手里捏著房卡，時不時還將目光投向隔壁，臉色忽青忽白不斷變幻，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穿著那件睡袍往外走。

    攝像機一路推進，幾個機位也在不停變換，孟蓁站在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兩下，不多時就有人將房門打開了。

    顧庭穿著裁剪得宜的襯衫西褲，高挺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明顯處于正在辦公的狀態。

    公司總裁雖然年輕，但情商并不低，一眼便看穿了師雨薇的目的，墨染的眉微微上挑，黑眸中蘊著不加掩飾的鄙夷與厭惡。

    “老板，打從見到你第一面，我就喜歡上你了，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孟蓁刻意做出一副柔柔怯怯的表情，腳步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了挪，拉近了自己跟顧庭的距離，一股似有若無的薄荷香涌入鼻前，讓她不由一愣，好在孟蓁表演經驗豐富，眨眼工夫便回過神來，踮起腳尖，用纖細的手臂環住青年的脖頸，作勢要獻上一吻。

    按照原本的劇情，總裁對師雨薇的舉動極其厭惡，會一把將人推倒在地，但此時也不知是怎么了，孟蓁幾乎要碰到顧庭的下顎，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孟蓁心里覺得不對，但面上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好在顧庭很快就反應過來，鉗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前一推。

    孟蓁順勢摔在地上，杏眸中藏著極其濃郁的委屈之色，偏偏眼前的男人心腸是鐵石做的，根本沒有憐惜她的意思。

    “老板，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她臉色蒼白，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往下墜落，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但年輕的總裁卻絲毫不為所動，嗓音冷硬至極：“你被解雇了。”

    “卡！”

    曹磊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過來，孟蓁松了一口氣，還沒等她從地上站起來，顧庭便把手伸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