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直到降到地下二層,來到停車場。 寧語遲跟在他身后,眼前是裴行舟的挺拔背影,就算低著頭,余光不可避免地也會看到。 如同她的眼里,永遠會有他這個人。 正向前走,右側車位上的車突然向后倒,眼見車尾要撞到她。 裴行舟突然伸手一扯,將她拉近自己,伸手攬住她的腰。 寧語遲嚇了一跳,緊緊攥住他的西裝外套。 倒車的司機降下車窗,趕忙道歉:“剛拿駕照,不好意思啊。” 寧語遲勉強笑了笑,說:“沒事。” 她站直身體,他的大掌隔著衣料,力道箍在她腰上,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我已經沒事了。”她出聲提醒。 他松手,去抓她手腕,拉著她向前,語氣透著些理所當然:“小心些。” 她被迫跟著,心卻有些恍然。 恍然回到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她總小女孩一樣,一定要牽他的手。 她說:“裴行舟,沒有你牽我,我會害怕的。” 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拉得很緊。 沒有被人用心愛過的女孩總是太天真,一旦有人對自己好上一點,就恨不得對那人頂禮膜拜,感激涕零。 后來,她從這份感情中冷靜下來,發現永遠是她自己主動把手遞過去。 他從未想過去牽她。 時隔這么久,她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可也已經晚了。 “不用。”寧語遲抽回手,“我一個人可以走。多謝。” 十六歲時喜歡卻不能擁有的漂亮裙子,二十六歲輕易就能擁有,終究不是當初那件。 所有沒能在最需要時得到的,都不叫得到。 * 她跟他取了車,他沒用司機,車上只有他們兩個。 裴行舟沒去過她那邊,她打開軟件,給他開了個導航。 車行上主道,裴行舟大概看了眼路線,讓她先把導航關了。 一片夜色中,他開口:“入職后還適應么?” “還好。” “那個綜藝賣點不錯,你剛復出,需要一個高人氣的綜藝恢復人氣。”裴行舟淡淡點評。 終于說到見面正題。 寧語遲靠在座椅上,隨口提了一句:“聽說裴總,成了我的忠實粉絲。” 裴行舟面不改色:“不可以么。” “沒。” 他沒再接話,似乎不想提起這個。 寧語遲心里悶悶的,壓著一口氣。 他們已經沒關系了,現在他卻在送她回家,這算什么。 重逢到現在,他們每次見面,都以明里暗里的爭執收場,這次卻平靜得有些詭異。 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祥和。 車又行了一段,裴行舟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淡淡開口:“這兩年過得怎么樣。” 是諷刺吧,寧語遲彎唇,他總要提醒她的不堪,來讓她明白,當初離開他是多么愚蠢。 她曼聲答:“過得很好,每天跟不同的男人喝酒吃飯,除了快活還是快活。” 裴行舟已經查過她這兩年的行跡,知道她在編,他也不戳穿。 他輕輕頷首:“那就好。” 寧語遲一拳打在棉花上,好脾氣也被他磨沒。 她親手撕開這虛偽的平靜,問:“你贊助綜藝,點名要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行舟沒答,方向盤打了個彎,拐入一個小區。 這不是她的家。 寧語遲向外看,發現自己并不認得。 她回頭,看向裴行舟:“你帶我來這兒干什么?” 車穿過一棟棟高樓,停在一棟樓下。 裴行舟將車熄火,車燈隨之一滅,院內路燈照亮前路,車內視線昏暗。 寧語遲畏黑,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握緊。 裴行舟從車上摸出一盒煙,修長手指抽出一根,隨后將煙盒隨手一扔,把煙放進嘴里,翻出打火機來,歪頭點燃。 青煙盤旋在車內,裊裊升騰。 他抽了兩口,把煙夾在指間,問她:“你覺得我要干什么?” 他們在昏暗的光線中對視,唯有他指間猩紅明滅。 寧語遲的心跳得很快,她微微蹙眉,說:“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呵。” 薄削的唇邊染上一絲嘲諷,裴行舟降下車窗,左手夾著煙,伸到外面去,輕輕撣了撣煙灰。 涼風灌進來,吹散不少煙。 “兩年了,也該鬧夠了。” 他吐出一口煙,仍舊沒什么表情:“走了兩年,是不是該回來了,遲遲。” “……什么意思。”寧語遲表情停頓。 裴行舟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 夾煙的手擱在方向盤上,裴行舟傾身過去,覆住她的唇。 他吻她,動作霸道又溫柔,兩人氣息交織在一處,他輕輕揉她的耳。 不管分開多久,他總是輕易掌握她的命門,令她潰不成軍。 分開時,她靠在座椅上,呼吸節奏有些亂。 裴行舟的拇指撫過她面頰,指尖溫熱粗糲,所過之處一片guntang。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第12章 我濃 回到他身邊。 寧語遲思緒一晃,小區路燈光影溫柔,憑白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為什么。”她問。 裴行舟收回手,目視前方,側顏線條硬朗,沒什么表情地說:“過去的事就都過去了,我不會計較。” 她一時怔然,問:“計較什么?” “你說呢?”裴行舟反問。 是說她離開后,“跟”別的男人的事情嗎。 她想反駁,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沒必要。 “裴行舟。” 她冷不防喚他,仍舊和從前一樣,只是少了那時的溫柔繾綣,情意綿綿。 “嗯。” “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真的。我年紀大了,那種沒結果的感情,一輩子有一次就夠了。” 她說得平淡,像在提及一件日常中最微小的事,嘴角弧度也淺淺的。 “你在拒絕我。”裴行舟下了結論。 “是。”她給出肯定回答。 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伸過去,覆在她的左手腕上。 裴行舟寒玉般的眸子攫住她的視線,兩人在路燈那微弱的光線中對視。 他總是那樣冷靜,冷靜得不沾一絲感情,她從沒見過他瘋狂的樣子,總是那么高高在上,像神一樣睥睨眾生。 她是被他審視的凡人,靜待他來宣判自己的死刑。 但,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她的心,仍然不可避免地顫了一下。 裴行舟緩緩逼近她,身子傾過來,壓得越來越近。 她靠在座椅上,下意識向后仰,卻退無可退。 他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另只手撐在車門上,用手臂將她圈在方寸空間。 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靠近,再靠近,眼睛始終盯著她未曾移開,動作緩慢,她猜不透他下一步動作,右手緊張得攥緊大衣外套。 他呼吸傾灑,熱意撲在她臉上,這距離太近,連周遭空氣都變得稀薄,車內靜得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她屏住呼吸,卻動也不敢動。 她承受不住這樣深沉的視線,只得閉上雙眼,因為太過用力,眼角都出了細微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