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正好飯卡沒錢了,中午你幫我刷吧,一樣。” 她回來的事基本人盡皆知,打飯時不少人過來跟她打招呼,不過地點不對,也沒多說什么。 打好飯菜,她跟老賈撿了個角落坐下。 “從前總覺得食堂的飯不夠好吃,想不到沒得吃了,心里又會想。”寧語遲說。 老賈說:“珍惜你還想的日子吧,今后可要吃一輩子了。” 寧語遲開玩笑道:“那還真是痛并快樂著。” 兩人稍微聊了會兒兩年來的變動,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寧語遲才說:“主任,您跟廣告部那邊熟,知不知道這次的贊助是哪家公司?” 老賈放下筷子,說:“你不提我還忘了,那公司老總說了,是你忠實粉絲,就想見你一次。你看你什么時候有空?” 第11章 你濃 像她們這種公眾人物,有個什么企業家粉絲也正常,但是喜歡她到大力砸錢,寧語遲的心里還是稍微有點負擔。 總覺得,欠了人家什么,又沒法兒還。 她說:“您回頭給我一個聯系方式吧,我想請對方吃個飯,表達一下我的謝意。” 老賈笑呵呵的:“好說。” 《花樣少年》一周一期,暫定周日晚八點半更新,年后開始錄制,目前在定擬邀嘉賓。 綜藝第一期尤為重要,邀請的嘉賓必須要有份量,能自帶熱度和話題,也是為了打出一個響亮的廣告。 除此之外,還有演播廳的舞臺布置,節目臺本策劃,后期制作宣傳,等等,全都要忙。 團隊里大部分人,都認識寧語遲,不論背地里他們對她評價如何,表面上都是一團和氣,入職以來工作還算輕松。 幾日后,老賈給了寧語遲一個號碼,寧語遲在休息時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起碼聽聲音挺年輕。 她表明身份,和打電話的初衷,為了致以謝意,想請貴司老板吃飯。 對方說會轉達,然后再另約時間,態度客氣禮貌,讓寧語遲有了很大好感。 不出一個小時,對方撥回電話,說時間定在下周二晚。 餐廳地點也定了,是本市一家很有名的法式餐廳。寧語遲曾去過幾次,普通人基本要提前一周預約,約上了也要等。 像這種剛定下來就約好時間的,可見這公司老板身份不淺。 到了約定那天,為了表示對對方的尊重,寧語遲稍微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下班后,她從廣電大門出來,正是下班時間,進進出出人不少。 她剛要伸手攔車,臺里一個有名氣的男主持人叫住她,說:“看你總搭車回家,我送你吧,再一起吃個便飯。” 這個男主持未婚,主持的節目雖不算是大紅,但收視還可以,他人長得清爽,網上女友粉還挺多。 寧語遲將頭發理到而后,那張明艷的臉含了些許歉意:“晚上約了人,不好意思。” 男人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些懊悔:“果然,約你還是要早一點。” 正說著,一輛邁巴赫穩穩停在路邊。 司機繞過車頭,打開后座的門,微微向寧語遲欠身:“寧小姐,請上車。” 電視臺里有錢人不少,但這么一輛豪車過來接人,還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那些人都用八卦的目光看過來。 寧語遲倒是沒什么,她自小漂亮,走到哪都是人群焦點,工作后更要經常面對鏡頭,被人打量并不會不自在。 略一聯想,就知道這應該是那位贊助商粉絲的安排。 她頷首,跟身旁的男主持人告別,然后坐進車里。 邁巴赫在一陣八卦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那些下班的人里面,程薇握著車鑰匙,也目睹了這一切。 * 那家餐廳在海城市中心最高的建筑物上,簡直是要聳入云霄,從上面看,可以俯瞰海城所有繁華風光。 冬日白晝短,此時不過六點多,就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高架橋彎曲交錯,街道車水馬龍。 寧語遲到后報了名字,侍者立即引她到位置上,為她拉開座椅,又貼心幫她脫下外套,服務耐心細致。 “請問現在點餐嗎?” “不,再等等。” “好的。” 侍者微笑離去,寧語遲抬眼,對這里稍作打量。 餐廳風格非常法式,浪漫且富含格調,靠墻那里還放了一排酒架,上面放了一瓶瓶珍藏紅酒,在燈下泛著漂亮的色澤。 其實以前也同裴行舟來過,那都是很久的事了。 那時她點了三分熟的牛排,兩面微熟,中間帶血,裴行舟是傳統的中國胃,吃不得帶生的東西,她央他嘗一塊,他也嘗了。 回家后裴行舟胃里不舒服,她自責了兩天。 在一起時,每每回想都會手足無措,如今跳出那段感情回頭再看,竟微妙地品出了一絲美好。 嚴格來說裴行舟沒什么不好,除了不愛她這一點。 “先生,這邊。” 侍者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扯回,終于能夠得見這位傳說中的贊助商,寧語遲心中十分期待。 她綻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回過頭,準備起身握手。 待看清來人,她嘴角笑容頓時凝住。 他身材修長,黑色西裝剪裁合體,周身氣質矜貴淡漠,輪廓深邃分明。 餐廳光線投在他臉上,那張臉如同上帝的工藝品,周圍的一切只配成為他的襯托。 四目相對,周遭環境迅速隱去,他的目光化為一柄利刃,刺在她的心尖。 赫然是裴行舟。 她盡量讓自己放松,保持得體笑容。 “裴總。” “嗯。” 他抬手,侍者會意,殷切為他拉開椅子,將菜單放在餐桌上,欠身離開。 裴行舟在她對面坐下,拿起菜單,捧在手里低頭翻閱。 他的舉動優雅,眉目清冷,坐在那里自帶氣場,頻頻引人側目。 寧語遲心潮翻涌,實在難以平靜。 “香檳還是雞尾酒?”他驀然開口。 “雞尾酒。” “洋蔥湯?” “可以。” “主菜想吃什么。” “隨便。” 裴行舟收斂眉目,合上菜單,叫來侍應生。 點的都是從前吃過的,在點到牛排時,裴行舟補了一句:“一份要三分熟。” “好的先生。” 侍應生帶著菜單離開,也帶走了兩人的話題,相對沉默,誰也不曾開口。 他們之間,就連回憶,都是雙方不愿觸碰的禁忌。 從前菜到甜點,一道接一道,菜肴精致,味道極佳。 裴行舟全程一言不發,寧語遲也不想主動開口,餐桌上只有叉子與瓷器偶爾碰撞的聲音。 恐怕任意拉來一個人,看到他們的狀態,都不會認為他們是舊情人。 他們更像餐廳位置不夠,被迫坐過來拼桌的陌生人。 仔細觀察,會發現不止陌生。 總覺得兩個人,暗地里在較著什么勁似的。 在這樣的氛圍中,倘若前來用餐的男女能夠愉快交談,那定是一件極其浪漫的事。 可現在,一時竟也說不清,他們中究竟是誰,親手扼殺了今日本該屬于他們的浪漫。 結了賬,兩人一前一后向電梯走。 電梯在一樓,升上來還要一段時間。 “住哪,我送你。” 問話時,裴行舟淡淡別過頭。 寧語遲抬眸,電梯門光滑如鏡,她看著電梯上他反射的身影,線條清冷,氣質深沉。 她輕笑一聲,羽毛一樣落在他心尖上。 “不用,我打車。” “我送你。”他又重復一遍。 寧語遲報了個地址,說:“勞煩裴總繞路,辛苦了。” 電梯抵達,二人進去,右上角數字逐漸遞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