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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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留在這里睡。 沈琛不答應(yīng),哄完之后再用戒指威脅,硬是把她給送回去。 誰知不到幾個小時她又打傘溜過來,手里還端了碗熱騰騰的面,遞給他吃。 “哪來的?”沈琛摸她的手,冰冰涼涼。 “她們在廚房里煮面,超香。本來我想很禮貌地去要一碗的,可是她們不讓,說沒有煮你的份。我很不高興,就回房間拿我們給貓買的老鼠玩具,很不禮貌地直接扔到廚房里,然后——” 惡作劇顯然獲得莫大的成功,沈音之樂得無法自已:“然后她們以為是真的老鼠,被嚇得哇哇叫。我趁機端面,順便把其他碗里的雞蛋全搶過來了,厲不厲害?” 她撅起嘴巴,擺明要獎勵。 “厲害。” 沈琛從善如流地低頭親她,她無情地一把推開他的臉,“才不要你親,我要rou!” “那以后都別親了。” 沈琛臉色淡下來,沈音之又笑嘻嘻湊過去蹭他,親他。 兩人黏黏糊糊玩玩鬧鬧花好長時間才吃完面,最后沈音之咕嚕咕嚕灌下幾口熱湯,靠在沈琛身上,嘟嘟囔囔想念起劉阿姨的紅燒牛rou面。 “還有牛排,劉阿姨煎的牛排也好吃,有八分,不過我們上次去的餐廳更好吃,給九分。” 沈音之自封美食家,講起食物立即精神振奮,滔滔不絕。 不知說了多久才犯困,閑不住的嘴巴終于停了。沈琛低頭看去,只見她眼皮閉合,呼吸聲淺淺,分明睡著了,但雙手仍緊緊拽著他的衣服不放。 算了。 打消把人送回房間的想法,誰知道她會不會第三次跑過來呢? 沈琛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抱著人,視線落在墻上,不期然望見兩道影子,正以常人難以忽視的親密姿勢重疊在一起。 他莫名怔住。 屋外凌晨的雨繼續(xù)下,屋里燭火光影被風(fēng)吹得左右晃動。 一個空碗端端正正擺在桌上,拉出斜長的影子。 沈琛看著看著,猛然發(fā)覺,原來自己正在被關(guān)心著。 被牽掛著。 被陪伴著。 也被依賴著,保護著。 原來—— 他真的已經(jīng)被人認真的愛著。 第88章 完結(jié) 外頭沙沙腳步聲響起,沈琛當(dāng)即掀起眼皮。 今晚人氣似乎過分高了。 他想著,漫不經(jīng)心出聲問:“誰?” “阿琛啊,是外婆。你晚上還沒吃過東西,該餓了吧?正好,外婆給你送碗——” 來人雙手捧著一個青瓷湯碗,邊說著話,邊腳步顫巍地往里走。 正是笑吟吟的沈老太太。 繞過沉黑色的簾子,冷不丁瞧見渾身軟綿綿、沒骨頭似的掛在沈琛身上呼呼大睡的沈音之,以及放在一旁的空碗筷子。她不由得愣住,整個人如同木頭般定定停在原地,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外婆。”沈琛淡淡打招呼,給她遞張椅子。 “哎。” 老太太頗為牽強的笑了笑,順勢坐下,唯獨手上的東西不知如何是好。 碗里的粉條倒不知她尷尬,自顧自溢出nongnong的熱氣及香氣。一團不成形的白霧緩緩?fù)向v升,沈琛眼尾一掃,立刻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老太太親自下廚給他做的夜宵,另燒的。 他伸手去接,她遞過去。兩只渾濁的眼珠子仍盯著空碗,低聲解釋:“你外公還能說話的時候,當(dāng)著全家人的面說過,沈家的家底是他這輩子拼出來的,不能敗。他說他沒了以后,南江的東西照常歸你,冗城給你五成,三成給他們分,剩下兩成給我養(yǎng)老。 你該是曉得的。你外公這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但凡有口氣在,家里保準沒人敢頂他的嘴。現(xiàn)在人沒了,誰都猜不透他有沒有留后手,還是不敢亂來。只不過心底到底不服氣,覺著分到的東西太少,這才暗地里難為你……” 沈琛‘嗯’了一聲,表情沒有變化。 老人總是希望全家團圓和睦。 沈老太太原本還想說,那些個長輩被富貴日子給慣壞了,確實小心眼。不過關(guān)起家門咱們都是自家人,你又打消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別同他們一般見識就好。 但細心想想,哪有讓小輩處處忍讓長輩、讓懂事孩子讓著不懂事的理兒呢? 便沒好意思再說。 “子安現(xiàn)在還好吧?” 被抓進牢里的孫子能有多好? 老太太顯然知道答案不可能好,因此沒給回答機會,直接將話題往下說:“周笙說你住院,我本想去看看的你的。誰知道你外公說倒就倒,早上還好好的大喊大叫,嫌我煮得粥太軟,非要逼他吃軟飯。下午就在花園里摔了一跤,醫(yī)生檢查完才說……” 抿唇,抹淚,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女人沉沉嘆了口氣。 “你別太怪你外公。” “他這人天天嚷嚷著這里痛那里痛,早知道自己沒兩年日子好過。為著子安那件事放心不下,他硬咬牙撐著,撐來撐去實在是撐不下去,才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他知道自己這事辦不好,真的,所以住在醫(yī)院里不讓告訴你,直到要斷氣的那天晚上才后悔。” 老太太朝長大成人的長外孫看來,目光十分哀傷:“他說他對不起你,對你確實不算好。以前明知道你被子安他爸為難,在國外上學(xué)的那段日子不好過,但因著你越長越大,越來越不像你媽,反而像你爸。有時看著你心疼,有時看著你又……” 沈琛沒再聽下去,他有些失神。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兒時亂糟糟的記憶追趕著涌出。這輩子,上輩子。自殺的母親,顛沛流離的年少,包括對他又愛又厭、時而冷眼旁觀,時而出手相助的親人。 只是從舅舅換成外公而已。 細枝末節(jié)交織起來,竟是驚人的相似。 那么,上輩子的陸三省被他逼得吞槍自盡,陸家被熊熊大火所吞沒。那么這輩子呢? 或許終究要重蹈覆轍吧。 誰讓他非要選擇這條路,事到如今只能走到底。 不過—— 不太能想起槍的手感了,沈琛低頭凝望手掌,不知老太太何時停下追憶。 一陣冷冷的疏遠的沉默蔓延。 這個失去過女兒,失去過兒子,繼違法的孫子之后,連老伴都失去的女人收起愁容,再度露出慈祥的笑容。仿佛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對了,我想著你媽走了幾十年,房間再放著也不合適。明天你要沒事,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要用的,其他的就收到閣樓去了。” “還有這小姑娘……” 她望著沈音之。 “我們結(jié)婚了。”沈琛說。本來不打算說,沒想到很自然地說出來。 老太太這回真心實意地笑:“走之前記得去你媽那兒,讓她瞧瞧兒媳婦。要有時間再上你爸那兒坐坐,好歹是父子倆。” 她錘錘腿,起身慢慢地往外走。 臨到門口時突有所感,瘦瘦小小的身軀,背對著他道:“阿琛,不理他們怎么說,你姓沈,這里永遠是你的家。以后想來就來,外婆給你好好地留個房間,啊?” 沈琛沒有回答。 他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不會。 這點不光他清楚,連她心底都是清楚的。 無聲目送老人的離去,手邊的粉條已然冷卻。沈琛落下眼皮,輕輕將下巴靠在懷里沈音之的頸窩上。 她好像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么,好像又沒有發(fā)出過聲音。 他摸了摸她的臉,合上眼,心里唯一的念頭是:他有家的。 做人不能太貪心,家沒必要求多。 一個就夠。 有這個就夠了。 * 次日,沈老太太親自上陣,擼起袖子整理已故女兒的房間。 動作很麻利,不過情感尚處于悲傷期,極易觸景傷情的模樣,無論翻找出什么衣服舊鞋,她總能迅速想起與之相關(guān)的事件,以懷念的口吻娓娓道來。 沈琛聽著。 沈音之有時聽,有時不聽,大半的心思放在翻墻倒柜上,興致好得仿佛在玩藏寶游戲。 “外婆!”她叫得可甜。 “怎么啦?”老太太應(yīng)得更為親切,兩人恍如親外祖孫,沈琛反倒被這股親熱勁兒隔離。 “外婆!你看!我在床底下找到的!” 沈音之眼睛亮亮地掏出一本帶鎖的素花封面本子。 自以為找著好東西,不料老太太驟然轉(zhuǎn)變,聲音泛起哽咽:“這、這是蕓如婚后的日記本,當(dāng)初我去陸家?guī)Щ貋恚瑳]兩年就找不著了。沒想到原來在這里,原來就在這里……” 小傻子具有看眼色的天賦,發(fā)覺這東西找得并不好,快快松開手指。 “那不動它。”她說:“我把它放在桌上。” “不用,你——” 沈老太太話沒說完,本子里掉出一張照片。 “這……” 她皺巴巴的臉瞬間被眼淚打濕,連看好幾眼,才依依不舍地遞給沈琛:“這是你周歲的時候,你爸生意剛起步,顧不上她。我背著你外公去看你們,那時給拍的照片……” 巴掌大的照片陳舊泛黃,女人眉目不清,面部線條卻是纖柔婉約。皮膚白得透光,眼珠漆黑有神,單單倚靠在床邊、朝鏡頭看來之時,身上那股落落大方的氣質(zhì)撲面而來。 孩子坐在腿上,同樣的白皮膚黑眼睛,只是沒在笑,老成巴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