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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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時,你已經躺在荒川不遠處的土地上了。 ……記憶中,似乎是一陣風將你卷到這里的。 唔,那果然不是夢啊。 腦袋隱隱約約的痛著,你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坐起來,仰頭看向天空。 ……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已經到第二天了吧? 少主每每與友人相見,都不會待太長時間,然而倘若是切磋的話,倒時常會多花些時間,說不準究竟多久結束。 身體還有些倦怠,你扶著腦袋,隔著一段距離看向遠方的海。 旭日初升、海天之際光暈初泄。 * 返回鈴鹿山時,你一直悶悶不樂。 回程途中、少主仍像以往每次那樣悠閑的躺著,早已意識到你情緒不高,也不多說什么,只把你攬進懷中,漫不經心的摩挲你手背的鱗片。 發現你仍不知想著什么出神,少主干脆捏著你的下巴,強迫你看著他鮮紅的雙眼:“誰欺負你了,小鯊魚?” 分明是關懷的話語、竟叫他說出了無奈的意味,好像你眉眼憂郁的樣子給他添了麻煩一樣。 “……沒有。”你搖著頭說,說是你欺負了別人還差不多,“感覺,好像做了不好的事情。” 好奇怪,你明明覺得這種事沒什么,可再看到少主時,卻難以遏制的心情低落起來。 你其實仍覺得這種事沒什么……但總覺得、這是不能告訴少主的事情。 你不喜歡有所隱瞞,可本能卻告訴你,不隱瞞的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奇怪的本能。 “不好的事情?”少主輕快的笑起來,吻了吻你的額頭,“沒關系。”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小鯊魚不會做出不好的事情哦。” 你:“……?”你試圖歪歪頭,卻被少主捏著下巴惡趣味的晃了晃,頓時暈頭轉向起來。 “因為,小鯊魚做出的每件事情在我看來都是對的呀。”少主坐起來——胸前的骨刺戳到你臉上,你痛苦的捂住臉,泄憤得試圖咬下去——推開你的腦袋說,“就算鮫姬真的做了什么錯事……” “……也該是少主來替你承擔啊。”少主眼中盡是縱容的柔軟意味,好似這世上沒什么比你更重要一樣,你只覺被這份柔軟包裹了,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明來處的未知情感。 你看著少主深膚紅眸、白發赤角的姿容,恍惚間竟覺他發著光。 ……不是因為好吃而來的感覺。 ……奇怪,是因為什么呢? 你臉頰guntang、忍不住低著頭囁嚅著說:“……喜歡。” “嗯?”少主好像沒聽清一樣問你,眼神卻含著促狹的笑意。 ——少主真是太壞心眼啦! 你氣鼓鼓的「哼」一聲,在他懷里別別扭扭的挪動、背對著他蜷縮起來,假裝自己不存在……嗚哇,骨刺真的好硌人啦! “再說一遍嘛。”少主也不在意,從背后抱住你、嘴巴貼在你耳邊說,“真的不說呀?” ……為什么要在空中這樣啦,好奇怪! 你鼓著臉:“那少主回去不準和佞臣們鬼混!!” 大岳丸:“……………………?” 什么是佞臣、什么又是鬼混……? 鈴鹿山什么時候有君臣制度了嗎?而且他每天兢兢業業的替大家解決問題——嗯,替蟹姬放風箏啦、陪七人岬喝酒啦……什么的——嗯?這就叫鬼混嗎? “啊啊啊啊啊少主居然連這種事都答應不了!!”你猛地掙脫他的懷抱、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開始橫加指責,“啊啊不行啦!就算有鮫姬這樣的絕世忠臣,鈴鹿山有這樣的少主也不行啦!鈴鹿山要完蛋啦!!” ——這完蛋的方式可真清奇啊。 大岳丸:“……你家少主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啊。”他不合時宜的吐槽,剛剛涌上的那點逗弄你的心思全然消散了。 ——況且你究竟是怎么給自己腦補出一個絕世忠臣身份的啊! “鮫姬的話,禍國妖姬還差不多。”想象著小鯊魚忠臣/妖姬的樣子,他忍不住笑起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完全帶偏了,“……從此君王不早朝什么的。” “少主本來就沒有早起過啦!”你抓住少主頭上的角滿臉囂張的說,忽然想到人類妖怪之前說你恃寵而驕,表情一呆,“我才沒有恃寵而驕呢!” 大岳丸:“……?” 他哭笑不得、揉揉你的頭:“你都是從哪聽到的這些東西啊……”他記得,海鳴沒講過這種東西啊。 ……不過,你能恢復精神比什么都好。 少主熟練地把你從自己的角上扯下來,低頭對你一本正經的說:“恃寵而驕也沒關系哦。” 你眨眨眼睛,感覺額頭被觸碰、吐息濕熱、聲氣帶笑:“誰叫少主喜歡鮫姬呢?” 眼前被暗色籠罩、少主蒼白的發絲被初升的朝陽染成暖色。 ……少主真的很好看。 是怎樣的好看呢?你匱乏的語言能力無法形容出來,只覺得,倘若是少主的話、即便叫你這輩子都不吃任何美食,你都會心甘情愿吧。 “我也最喜歡少主呀。”你掛在少主脖頸上說。 說過無數遍的話,此時再說不知為什么竟有種截然不同的意味,可究竟哪里不同呢? ……你也不明白。 “回家啦。”少主好像也意識到你的變化,似乎心情不錯的將你抱起來,輕快的說。 居然能懂得你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少主可真厲害啊。 你這樣想著,偏頭看向少主目光所及的方向。 遠方海島薄霧籠罩。 那是鈴鹿山。 * 這次回到鈴鹿山后,你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鎮守海岸,偶爾見到什么尋寶者就給自己打打牙祭,悄悄背著大家把他們吃掉——或者和蟹姬分而食之什么的——整日沒心沒肺的玩耍。 這天你一如既往地坐在海岸邊發呆,便看見遠方飄來的小船。 碧藍深海無邊無際,孤舟之上、白發銀眸、骨劍繞身的人形生物定定的望著你所在的方向。 海風吹過他純白的長發,也拂過他寬大破碎的衣衫,鯨骨平靜又親密的繞過他赤.裸的蒼白上身,右身刺青如暗影深黑。 ……他好像變了一些。 人形妖怪不多時便飄到你面前,從海水中跳到你面前。你看見他手指與面頰上近乎猙獰的傷疤——但這絲毫不改他的氣質、只使得他冷漠的面容多了幾分冰涼的戾氣。 而這戾氣面對你時,便全然消散了。 “鮫姬。”曾經的人類妖怪、現在的久次良彎下腰、將你抱在懷中,力道大得令你幾乎都感覺到細微疼痛,聲音低啞,“……我回來了。” ……對你的態度倒也沒很大變化。 你沒有過問復仇的結果,也沒詢問他臉上的傷是哪里來的,只費力的從他胳膊里探出頭、艱難的爬到他肩上、掛在他脖頸上,認認真真的問出一個嚴肅的問題—— “久次良,你過得很苦吧?” 久次良:“?” 你:“……你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了。”他的臉定格在你非常熟悉的微妙表情上,你于是嚴肅的點點頭,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嗯,看來你就喜歡這種風格……和少主一樣呢。” “……不,這種事我還不至于模仿少主。”你聽見他無奈的聲音,遍布刀疤的手狠狠一按你的腦袋,“鮫姬還是一樣總想著奇怪的東西啊。” “奇怪什么的也太過分啦!”你抱著腦袋說,躲開他試圖搞亂你頭發的手,“明明是久次良先奇怪的!穿這種衣服露的也太多啦!” 他的表情好像在表達「這到底哪里奇怪了」,看著你的銀灰眼眸不知不覺從金屬的鋒銳柔軟了下來,化為你所熟悉的笑意。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他發表了一句相當敷衍的發言,仍抱著你時,身后鯨骨忽然自然而然也貼上了你臉上的魚鱗。 這無靈的武器好像在表達親近一樣,輕輕貼著你指尖、頸間、腰腹隱藏的銀鱗環繞,于空氣中自由快活的游動,倒與它慵懶的原主人無半分相似。 如今冠著久次良之名的妖怪怔怔的望著故友的遺骨,眼神微不可查的黯淡下來,重新看向你。 你的心情忽然變得很糟。 很不開心,可又沒有達到會哭出來的程度,負面情緒悶悶的堵在心里,「它已經不在了」這樣的信息從未如此清晰的出現在腦中。 以往三人一同鎮守海岸、你和人類妖怪坐在鯨魚久次良身上,一起談天說地說著無聊又悠閑的話題,那樣的日子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可你還記得,每次擅離職守時,人類妖怪都坐在巨鯨身上,二位妖怪一起逆著光看你,身前海面浮著粼粼金光、他們的眼神卻比陽光還要溫暖。 大家都很喜歡你。 你也很喜歡大家。 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吧。 你再也無法趴在鯨魚背上、邊搖著小腿邊揪它的背鰭,再也無法和人類妖怪一同坐在它身上、枕著他的腿談天說地,再也無法化為白鯊自由的游動在同族身旁、學著它吐泡泡。 它好像還在,卻已經不在了。 直到改為鯨魚名字的人類妖怪歸來,你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原來,死亡是這個意思啊。 你再也見不到名為久次良的鯨魚了。 * * * * 鮫姬會逐漸長大的。 * 這章寫得我有點難過。 不過鮫姬其實是典型的自我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