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慕良知道蘭賀櫟誤會了,急忙擺手,“非也,我一開始確實是打著報恩的想法,但在宮中偶然有幸見過娘娘一面之后,我、我就……無法自拔了……” 后半句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弱到不可聞。 “所以,請右侍郎務必放心。”羞澀的九千歲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且真誠的看著蘭賀櫟,他緩緩慎重的對著蘭賀櫟彎了腰在地上磕了一頭。 “我從來就沒有奢望過什么,不過是上天憐憫,讓我萬幸能偶然得了娘娘青眼。” “我必會窮盡一切,護娘娘一生平安,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 蘭賀櫟震驚的看著萬人之上驕傲的九千歲就這么恭敬的匍匐在自己面前,但他還來不及產生名為感動之類的心情,那人就起了身,嚴肅認真的告訴他,“這一拜,是感謝您為娘娘做的一切,也是希望您能不要阻止我們。” “當然,您盡可以阻止。”那漆黑的目光里帶上了倨傲,“看在您是娘娘兄長的份上,我雖然不會讓蘭家出什么大事,但也不介意略施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 蒼白的臉上神色淡漠,可蘭賀櫟卻只覺后背發涼。 慕良是認真的,認真的感謝他、認真的懇求他、認真的威脅他。 蘭家和東廠撕起來,最好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可那人似是毫不在意,完全不在意自己多年刀尖上舔血而來的心血就因為這種無意義的事情而毀于一旦。 他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氣,臉上的笑也保持不住。 蘭賀櫟起身,一眼不看后面緊張的慕良。 “下官身上沒帶銀子,這酒,就有勞千歲了。” 他走到門口,腳步一頓,突然嘆了口氣,“娘娘喜歡吃這里的梅花糕,你包些給她帶回去吧。” 慕良嘴角微勾,看著遠去的蘭賀櫟輕聲說了聲,“多謝。” 蘭國騎一見到兒子回來就急匆匆的迎上去,“怎么樣,他怎么說?” 怎么樣? 蘭賀櫟臉色復雜,只覺得今天著酒喝的玄幻。 先是看九千歲跟個懷春少女似得扭捏,然后又被人狠狠的威脅了一番。 總之,最后的心情很不美妙。 但是這次一來,他大致知道了meimei不是受人所迫的,而且看某人羞澀的樣子,說不定還是自己meimei主動逼迫什么的…… 偶然看見了臉蛋白凈的九千歲,然后起了色心,就把人強上了,這樣是他規矩懂事的meimei么? 蘭沁酥倒是有可能…… 還是說,果然是雙胞胎,其實兩人的性格本質是一樣的? 再仔細想想,如果自己遇到喜歡的姑娘,也會不擇手段把她拐回來。 像慕良那樣偷偷暗戀默默守護什么的…… 蘭賀櫟嗤笑一聲,別開玩笑了。 蘭國騎看兒子不說話,一著急一巴掌狠狠拍在兒子略顯單薄的背上,怒視著他,“猶猶豫豫,像什么樣!” “抱歉,父親。”蘭賀櫟被拍的咳嗽了兩聲。看著父親一張國字臉,突然想起當初母親也是被父親動用私權強制聯姻過來的…… 所以這是蘭家特色? “兒子和千歲談過了。” “他怎么說?要什么條件才能放過我女兒?” 蘭賀櫟一句話被堵住,這話略怪。 “父親勿急,兒子今天看,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胡鬧!”蘭國騎一拍桌子,上面的茶具都震了震。 蘭賀櫟先一步堵住了父親將要出口的禮義廉恥,只淡淡的說了句,“他說以后您隨時都能進宮見兩位娘娘。” 蘭國騎:…… “這是兩碼事。”老爺子不自在的別過臉去,聲音卻平和了不少。 蘭賀櫟嘆了口氣,感覺今天嘆氣特別多。“父親,之前似乎是我們想岔了,這件事好像是,皇貴妃主動……” 蘭國騎瞪大了眼睛,心尖兒發顫,“你說什么?這不可能,我蘭家的女兒不可能這般。” 蘭賀櫟只好把今天的事情全無保留的說了一遍。 —— “娘娘,我來了。” 沙啞帶笑的聲音響起,隨后房內傳來了嬉笑,再后又是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 外邊的宮女見怪不怪的守在門口,防止有人聽見。 可空寂的后墻,卻沒人發現,一身青色宮裝的小宮女面色驚恐的死死捂住嘴巴。 她臉上一片惡心厭惡。 隨后似想到了什么,她冷冷一笑,眼中劃過惡毒的神色。 太監妃子私通,呵…… 打定了主意,她偷偷往后門溜去,青色的身影很快隱在了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比較倉促沒在作話里說,我是上周三完成的簽約,然后從今天開始入v啦晚上十一點半還有兩章,謝謝大家的支持!!!以后周三也更文不休息了 第40章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蓮兒急匆匆的打了簾子進來,迎面撲來一股子冷氣把蘭沁禾凍的瑟縮了一下。 銀耳見了皺眉,“娘娘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蓮兒向來對銀耳這種話一耳進一耳出。 她走到蘭沁禾面前,匆匆行了禮,“娘娘,皇上命各宮嬪妃前去坤寧宮。” 蘭沁禾不解,“這有什么?看你那樣,本宮還以為是你的小情兒被抓了呢。” “哎呀娘娘,都這時候了,您還跟我開玩笑!”蓮兒急的上火,“不止各宮嬪妃,皇宮內所有有品級的太監公公也都在外邊跪著呢!” “皇上這是做什么?” 蓮兒焦急的跺跺腳,湊到蘭沁禾耳邊,“奴婢聽說,好像是有宮女去御前,上報妃子和太監私通。” 蘭沁禾腦子一蕩,生生后退踉蹌了兩步,一張小臉刷的就白了。 她回過神立馬死死的抓著蓮兒的手,聲音發顫,“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呀,奴婢剛從那邊過來,在外面都聽到皇上發的好大的火。”蓮兒比她還急,水汪汪的大眼睛想是要哭出來了,“娘娘,現在怎么辦啊。” 銀耳也慌了片刻,她突然問到,“蓮兒,你是從誰那里得到消息的?” “是皇后身邊的攬月姑姑。” 銀耳和蘭沁禾對視一眼,終于冷靜下來,之前是她太緊張了,這后宮那么多守空房的女子,她和慕良又不是獨獨一對。 如果真的是自己,傳這話的,必然是平喜了。 想通了這點,她便安了心,匆匆梳了妝往坤寧宮趕去。 還未到坤寧宮,就遠遠的看見從宮內到宮外跪了一片的藏青衣太監。 越往里面品級越大,蘭沁禾甚至在隊首看見了西廠廠督和內行廠廠督。 等進了門,蘭沁禾第一眼就看見坐在皇帝身邊神色淡漠又有些陰郁的慕良。 兩人視線相對,慕良微不可查的朝她點點頭,安撫她放心。 蘭沁禾確實放心了,一看見慕良,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頓時變得平和。 她行了禮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只見皇帝一臉怒容的坐在上面,偏下一點的左右坐著皇后和慕良。 這次蘭沁酥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了蘭沁禾也不敢叫她,只是抬頭悄悄的朝她笑了笑。 蘭沁禾四顧,各宮的主位都一聲不吭的坐著,身后站在自己宮里品級不高的常在答應之流。 一時間坤寧宮里被人塞的滿滿當當,但安靜到呼吸可聞。 又坐了片刻,皇帝終于開口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他冷冷道,“既然都到了,那就開始吧。” 皇后接著他的話說,“白氏,你再把看到的說一遍。” “是。”清靈好聽的女聲響起,蘭沁禾尋聲看去,只見一青衣宮裝的女子不慌不慢的走了出來跪下,正是之前一曲驚人的前若妃白素柔。 她朗聲道,“奴婢白氏,自半月前被派去陽芷宮,看見玖妃娘娘和內務總管純德公公來往頗密,奴婢也沒多想,誰知昨日奴婢親耳聽見、聽見……” 她臉突然漲紅,像是出口的話難以啟齒。 皇帝面色發黑,“說下去。” “奴婢看見純德公公進了娘娘寢宮后,屏退了下人,隨即里面就傳來了……交合的聲音。” 嘶—— 在座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蘭沁禾不自在的低頭,心里卻萬分慶幸,還好還好,她和慕良在一起的時候,發出聲音的都是慕良,而且那人臉皮薄,聲音輕的跟蚊子叫似得,外邊肯定聽不見。 銀耳冷眼斜視, 但是娘娘,你們說的那些破廉恥的話我們還是聽得到的。 被太監帶了綠帽的皇帝確實怒不可遏,他重重一拍扶手,“玖妃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原本臉色蒼白坐立不安的玖妃頓時撲倒殿中跪下,重重的不停磕頭,哭喊道,“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怎么可能做出這種背叛您的事啊,您就算不信臣妾,也該相信大皇子啊,臣妾身為大皇子的生母,一直以來都恪守婦道,唯恐敗壞了言傳身教之道。更何況那純德不過是個太監,臣妾怎么會和、和一個閹人茍合?” 她哭的撕心裂肺,“您不能因為一個小宮女,就把臣妾至于死地啊。” 皇后適時的補上一句,“皇上面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枉你還是大皇子生母,怎么這點規矩都忘了?” 皇帝聽見她提兒子,更加生氣,拿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的砸上玖妃的額頭,“你還有臉給朕提大皇子?大皇子有你這樣敗壞道德不知廉恥的母妃,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