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這人生了心魔,根本就聽不進別人的話。 「全是我應得的,只要我把你弄出京,讓清表妹嫁進錦安侯府。小姑母就會與父親商議,把世子之位讓給我。」 他喃喃著,陷入自己的魔障中。 「沒錯,所以你一定要死!」 他掙扎著,徒勞無功在原地不動。 她輕搖著頭,這人可恨,但也可悲。 「我若是你,何必曲線迂回,直接弄死方世子豈不干凈。據我所知,侯府除了世子,就只有你還一個男丁。他只要一死,世子之位自然是你的。你又為何舍近救遠,非要弄死我,讓方氏幫你。」 沈紹陵哈哈笑起來,「最毒婦人心!沒錯,這個法子好,可惜我從來沒有得手過。你知不知道,我甚至想弄死親爹,可惜那蠢婦只顧著兒女情長,半點用處沒有。」 郁云慈沒聽懂他的話,景修玄自是聽得明白。 蠢婦指的是方侯爺的一個愛妾,沈紹陵想通過紅姨娘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誰知紅姨娘只想與情郎癡纏。 此事引起方侯爺的懷疑,所以紅姨娘便「自縊」了。 為了自己的貪欲,連親爹都想殺。這樣泯滅人性之人,郁云慈已不想多費唇舌,也不愿意再看到。 「侯爺,這人已不配為人,連畜生都不如,殺了吧。」 沈紹陵瞳孔猛縮著,目眥欲裂,「毒婦,你居然如此心狠!景侯爺,你莫要被她所蒙蔽,她是真的與我有私。若不是怕節外生枝,這女人的紅丸早就被我采了。她…」 「噗!」 一道血噴出來,沈紹陵看著胸口的一只腳,覺得五臟都疼得移了位。 景修玄居高臨下,踩在他的身上,殺氣騰騰的眼,睥睨著他。修長的手指中晃著一把匕首,寒氣逼人。 郁云慈知道他口中的人是原主,可不免還是有些心虛。 什么紅丸,應該就是那什么落紅吧。 侯爺是古代男子,聽到這樣的話會不會生氣? 她眼神帶著小心,看著男人冷峻的臉。 正巧那透骨生涼的眼神也看過來,一碰到她的目光,傾刻間冰雪消融,眼中漸起暖色。 「夫人想看哪種死法?」 第78章 清除 他的眼神深邃,偏生因為生性淡漠,顯得冷冷清清,如冰封雪蓋的暗潭。她能清楚記得他初見時的冷漠,與現在天壤之別。而如今,眼神還是那個眼神,明明是寒潭深淵,卻開始有了溫度。 她直視著他,心里涌起一陣感動和釋然。他的毫不在意,驅散她心里的那一絲忐忑。 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越纏越緊。 傳畫自他一出現,就裝作鵪鶉一般縮頭避在角落里。若是忽略地上躺的幾個人,還有滿臉不甘心憤恨怒視的沈紹陵,此情此景倒像夫妻二人在眉目傳情,打情罵俏。 「對于作惡多端之人,死太過便宜,不知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我想沈表哥一定愿意活得像狗一樣,也不愿以一個人的身份死去。」 「賤…」 沈紹陵將吐出一個字,踩在胸上的腳立馬加力碾壓,他的五臟六腑被擠壓著,似要破裂開來。吐出一口血,那個人字生生地咽下去。死瞪著眼,仰視著高高在上的人。 那人俯視著他,如看螻蟻。 他的恨意瞬間盈滿胸腔,這些人仗著出身傲視著自己。他們有什么能耐,不過是命好會投胎,生來就高人一等。 為什么?他如此忍辱負重,上天居然待他這般殘忍? 他憤怒地瞪著,對方那睥睨的冰冷眼神慢慢浮起嘲諷,踩在身上的金繡黑靴像一塊巨石般,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在他拼命喘氣如脫水的魚兒時,只聽到那人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聲音料峭,令人膽寒。 「生不如死?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生不如死,總不用真死。 沈紹陵知道自己不用死,眼珠子轉了幾下,倒在地上不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不死,他相信總有一天會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郁云慈冷笑,姓沈的是不是以為還有希望?這人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以為自己錯失一次弄死他的機會,還會錯失第二次。 她手一伸,對傳畫道:「把藍瓶的那個給我。」 傳畫依言,遞給她一只藍色的小瓷瓶。 藍瓶二字,讓她猛然想到那句熟悉的廣告詞,有些恍神。以前的種種,不會再來。她最緊要的是抓住眼前的幸福,在這異時空里好好生活。 所以,這些隱藏在生活中的毒蛇,一條都不能留。 藍瓶子里裝的是成品藥丸,據柳神醫所說,一粒入喉,銷魂蝕骨,終身難忘。當然,僅是字面上的意思。 柳神醫的藥很多,而且愛研發新藥。 既然有新藥,自然就得有試藥人。相信能當神醫的試藥人,姓沈的一定會感激涕零,泣不成聲。 當然,這也是字面上的意思。 「侯爺,此次若不是神醫的藥,我險些就中了成七的計。為報神醫之恩,我們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她說得隨意,眼神微挑間,景修玄就明白她的用意。 修長的手指接過她手中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腳下一個使力,沈紹陵痛得咧嘴,與此同時,有什么東西從喉嚨滑進去。 「你們…給我吃了什么?」 瓷瓶重新回到郁云慈的手中,她小心地收起。 看都懶得看沈紹陵一眼,相信他很快就會明白吃的是什么。不知道他在痛不欲生之際,會不會有所懺悔? 她想,必是不會的。 若這樣的畜生真有良知,在書中又怎么會千方百計害死無辜的原主。也不會在方氏死后,還與成七連手加害自己。 成七?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與成七究竟有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足以讓一個有血緣的親姨,對親外甥女下這樣的毒手。 成七的作法,已挑戰了她的底線。 她不會再姑息! 「侯爺,我那好七姨如此算計我,若是不回禮,是不是顯得我這個外甥女不識禮數?」 郁云慈出聲,意有所指。 她心里清楚,除非暗地底弄死成七,否則她暫時還動不了對方。 成七再胡鬧,上頭還有范氏和老成國公。有父有母,自會有人相護。她這個外甥女再親,還能親得過親生女兒。 到時候,僅以家丑二字,關門解決便是。 再者,她并沒有遭遇到實質的傷害。所以范氏一定會求她,原諒成七。對于成七,自是不能像對沈紹陵一樣。 而是得用更決絕的方式! 若是不能一舉置對方于死地,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景修玄望過來,「你要如何?」 她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自己何償不想一刀解決成七。 「這人你帶走,其它的我自有主張。」 景修玄看著她,咳嗽一聲。 「咚咚」 聲音是床那里發出來的,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走過去掀起床上的被褥和板蓋。只見床板之下,露出一個黑黑的大洞。 洞口冒出一個人,正是左四。 左四跳出來,朝她行了一個禮。 原來左四最近一直跟著沈紹陵,發現對方買了一座宅子,且日夜不出門。那宅子地段不錯,以姓沈的能力,根本買不起。 他潛進去,這才知曉姓沈的用意。 沈紹陵一人獨自在屋子里挖密道,因為不需要挖太長,費不了多少天。 成七屋子里的密道,通往與國公府一街之隔的長濟街最左邊的一府私宅,那間宅子據說是京中某戶達官貴人的豢養外室的宅子。 而沈紹陵買下的宅子,就在這間宅子的旁邊。 只要挖出一小段,連通起來,即可。 郁云慈知道在古代有密室暗道之類的,想不到一天之內,居然全部看到。而且這兩樣東西是為自己準備的。 她相信,若是自己真的暈迷,只怕就會被姓沈的從暗道帶走,說不定衛小姐也不能幸免。而成表妹,肯定是不會有事的。最多是關上一會兒,成七自會趁機把她弄出去。 真真是個好主意! 成七為了害她,倒是費了不少心思。 只怕到時候,自己依舊逃脫不了書中原主的命運,死在外面,無聲無息。還擔著一個與人yin奔的名聲,不貞不潔,永遠背負著污名。 思及此,她的眼里沒了半點溫度。 死,真是太便宜這兩人! 心存僥幸的沈紹陵開始覺得不對勁,骨縫里同像有許多蟲子一樣,噬咬著他。初時覺得還能忍受,漸漸越發密集,他忍不住痛喊出聲。 左四閃出來,一掌劈暈他,得到自家主子的示意,像拖條死狗一樣把他拖進暗道。 「你自己小心些。」 景修玄叮囑著,掀袍入暗道。 「侯爺,那里是通往何處的?」 她好奇地問著,不知道暗道的另一頭是什么地方。侯爺他們這樣出去,會不會碰到什么危險? 景修玄眸子幽深,看向那漆黑的暗道。 「一座大宅子,暫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