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她穿越而來,改變了原主名聲盡毀,客死異鄉的命運。那么其它的又怎么可能還照著書中的發展繼續下去? 方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里是穩cao勝券的篤定。當年成氏那么精明,都不是她的對手,何況是成氏留下的女兒! 「那好,慈姐兒,我會讓你知道。你和我作對,沒有好下場的。」 她揚起唇角,接受對方的挑戰,「我們拭目以待!」 方氏轉身,門房重新將門打開。 郁云慈恢復成一個孝女的模樣,親自送方氏和郁霜清出門。 門外面,停著一頂綠呢轎子,四人抬著,俱都穿著宮服。方氏一驚,認出轎子里面出來的公公,正是成太后身邊的福公公。 福公公眼珠子那么一轉,就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后的郁云慈,臉色微怔。 「敢問可是景夫人,奴才奉太后娘娘的旨意,前來請景夫人明日進宮。太后娘娘想得緊,便是安妃娘娘,亦時常念叨著夫人。」 他雖是奴才,身份卻是不低。 話說得恭敬,身子只略彎著。至于方氏,他未曾多看一眼。成太后和方太后不睦,闔宮皆知。他是成太后的心腹,對于方太后一脈的人自是不假辭色。 郁云慈略愣一下,就反應過來。侯爺可是提點過自己,說宮里近日會召她進宮,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她不懂宮里的規矩,可有人來傳旨那肯定是要打賞的。 「公公辛苦了,不妨進府喝杯茶水?」 福公公自然應允,踩著細碎的腳步進了侯府。經過方氏身邊,像是突然看到,「見過郁夫人,方才奴才沒有瞧清,不想能在此地看到郁夫人,真是大感意外。」 「我不放心慈姐兒,特意來看看她。既然公公是來傳太后旨意的,那我就不打擾了,公公請!」 方氏說著,側過身子,讓開路。 福公公再行一個禮,就邁進了侯府。 他一進去,方氏的臉就陰下來。死丫頭不光是搭上國公府,居然連宮里的成太后那里都牽上了線。 以后想動她,確實得想個萬全之策。 她沉著臉,帶著不甘心的郁霜清,乘轎離開。 第43章 入宮 福公公隨郁云慈進去后,被安排在前院的廳堂里。 說是喝茶,當然不是真的。而是她趁機套話,想打聽一下郁太后和安妃的性情,以便明日好應對。 「夫人真是太過客氣,奴才恭敬不如從命。」福公公接過采青遞上來的茶,真的喝了一口。其實也不過是輕抿一下,便放下了。 「太后她老人家身體可好?」 「勞景夫人記掛,太后娘娘千歲金安,身體一向康健。前幾日偶感風寒,有些小咳,陛下十分憂心,命御醫隨時侯著。安妃娘娘一直在榻前侍疾,已經痊愈。」 短短的幾句話,她聽出幾層意思。一是太后身體不錯,二是陛下很孝順這個嫡母,三是安妃娘娘與太后關系極好。 「多謝公公相告。」 福公公手指摩梭著茶杯,嘴角微笑,起了身。 「咱家謝過景夫人的茶,這就回宮去復命。」 她忙跟著起身,朝采青使著眼色。采青送福公公出門,不著痕跡地塞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福公公亦不動聲色推拒著,低語幾句,神色自若地出了門。 采青回來,手中還捏著那張銀票。 「福公公沒收?」 郁云慈問著,心道難不成福公公眼界太高,看不上自己出手的區區二百兩? 「沒有,公公對奴婢說夫人您是太后的侄外孫女,又是安妃娘娘的外甥女。他收誰的銀子也不能收夫人您的。」 「既然這樣,暫且放下。」 福公公能這樣說,說明她這個太后的侄外孫女還是有些分量的。她心里穩了一些,至少不用擔心進宮后會被人刁難。 主仆二人出了屋子,眼下暑氣沒那么重,快要入秋,涼爽了不少。 園子里的花草精神抖擻,看著水靈靈的。便是前段時間蔫耷的樹葉,也重新舒展起來,慵懶地掛在枝頭,隨風搖曳。 郁云慈站在一叢花草前,不由得想起成國公府的那叢鳳仙花,眉頭皺起。 不遠處,一人疾步行來,步履如飛,正是景修玄。照舊是墨衣黑發,身直如松,神色冷峻。 他似乎也看到她,腳步一轉,朝這邊走來。 采青有眼色地退到一邊,靜等著他們的吩咐。 「方才我在路上,看到宮里的轎子。」 「嗯,方才成太后宮里的福公公來傳太后的旨意,說是太后召我明日進宮。我心里還忐忑著,正欲向侯爺您討個主意。」 他劍眉蹙著,目光停在她的衣服上。 月牙色衣裙并不適合她,其實她的衣櫥中的衣裙,就數月牙色、淺藍與白色最多。想來原主以前在方氏的教養下,審美偏向方氏母女,就愛白蓮花的打扮。 不過是一瞬間,他的目光就移開了。 「成太后是先帝的發妻,成國公府是四大國公府之首,成太后作為國公府的嫡長女,自小就被太皇太后定為太子妃。太皇太后亦是成家女,是成太后的親姑母。但先帝與陛下一樣,都不是中宮嫡出。」 自古帝王無情,他們需要強大的外戚支持,卻又怕外戚專權把持朝政。是以兩代成皇后都沒有生下一兒半女。 按理說,大司馬現在位高權重,為何程皇后就能育有兩位嫡子,且大皇子早早就被封了太子? 她低頭細思,覺得帝王之家真復雜。 「侯爺,我初次進宮,心里沒底,可有什么要忌諱的?」 「成太后與安妃娘娘都不會為難你,別的人看在她們的面上,至少在明面上不會給你難堪。至于宮規禮儀,稍晚些宮里應該會派人來提點你。」 聽她這么一說,她就放心了。既然成太后與安妃不會為難自己,進宮的事情就暫且擱在一邊。 「侯爺,今日我去國公府見著我的那位小姨。我覺得似乎小姨與我生母之間有過節,她好像極不喜歡我…」 他眼神看過來,輕飄飄的,卻又十分的晦澀。 「據我所說,她們極少見面,應該沒有什么過節。許是成七姑娘心中有怨,覺得成家所有人都虧欠她。別的人她不敢放肆,你是外姓女,所以她會在你面前流露一二。」 這么一解釋,似乎說得通。成冰蘭是國公府的嫡女,因為算命的說什么八字不好,克父克母就被送到道觀中,一養二十五年,性格不扭曲才怪。 「如此我知道了,以后看到她我盡量繞著走。」 日頭漸漸西落,斜陽的余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鍍上一層金光,神圣威嚴。 他五官棱角分明,眉眼如刻畫出來的一般。這樣的男子,就像奇峰秀林,挺拔峻峭。她心里恍恍惚惚的,若是他真是自己的丈夫,倒是便宜她了。 許是她的眼中現出綺色,他眉眼一沉,斜睨著她,冷哼一聲。 她立馬恢復理智,暗罵自己被太陽給曬暈了頭。 「侯爺,我沒有其它的疑問了,就先告辭。」 話音一落,她就急步轉身,朝采青示意,主仆二人快速離開。 他瞇著眼,看著她的背影。她走得快,行姿上不知不覺就帶出以前的習慣。步子邁得大,儀態什么的也不怎么端莊。 好在她是長在繼母之手,萬事都可以賴在方氏的頭上。別人就算是瞧出她舉止間有些不妥,也會以為是繼母沒有用心教養之故。 他低眸,似扯了一下嘴角。 花叢之下,一群黑黑的螞蟻在搬家。他想起那女子說過的話,抬頭看了一眼西沉的日頭,暗道莫不是近日又要下雨? 郁云慈急急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凳子上,喝了一杯茶水,才覺得放松下來。 這一天,從早到晚,一出接一出,她都差點回不過神來。 侯爺還說晚些時候宮里還要來人教她禮儀,她一想到這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古代生存不易,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多。 她不敢歇著,命采青備好筆墨,鋪好宣紙開始臨摹起字帖來。 原主沒有留下過什么手札,她也不知道原主的筆跡。想著就算是筆跡不相同,她就用新學了字體混過去。 練了一會兒字,果然就聽到門外有陌生的聲音。 她擱下筆,就見傳畫領了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婦人年約三十五六,一身黛青的禙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相貌并不出眾,可是行走間的體態說不出的好看。 這一定就是來教自己宮規禮儀的嬤嬤,她想著,人就迎了上去。 「奴婢見過景夫人,奴婢姓張,在太后宮里當差。」 「原來是張嬤嬤,快快請進。」 張嬤嬤不露聲色地觀察著她的舉止,眉色間有一絲波動 她心知自己到底不是古代大家閨秀,便是再房間裝出端莊的模樣,在張嬤嬤這樣的專教禮儀的人眼中,自是漏洞百出。 一兩個時辰能教出什么東西? 張嬤嬤只是來提點她的,重點是在宮中的忌諱,以及基本的禮儀。好在她雖然做得不算完美,但中規中矩。 一個時辰后,張嬤嬤就離開了,走時眉頭都未舒展。 她一走,郁云慈就癱在榻上,想著這一天的事情,腦袋都是脹的。 強撐著身子用過晚飯,洗漱過后便上榻休息。說來也怪,明明心里緊張無比,因為身體累極,她竟一覺睡到卯時。 天是灰的,一番梳洗穿戴妝扮好時,天也才亮了一點。 坐在轎子上,街市還很安靜,偶爾有一兩句人聲,應是做生意的商戶。她輕嘆著,想著自己好歹也是成家的外孫女,慢慢地靜下心。 宮墻高且厚重,她算是命婦,可以從東側宮門入宮。一路上,她謹記著張嬤嬤說過的規矩,頭半低著,不敢抬頭細看。 視線中,是腳下的地磚。每塊地磚都一模一樣大小,呈四方形。路兩邊的花草在她的余光中慢慢倒退,如慢速的光影。 不知走了多久,只聽到前面的宮人說著,「景夫人,祥寧宮到了。」 她跟著邁過宮門門坎,進到里面,再隨著宮人的腳步,入了大殿。 那宮人退到外面,她往前走了幾步。殿內的地磚與外面的又不一樣,外面的地磚厚重堅固,而宮殿內的地磚則光潤如玉石一般。 「可是慈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