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臨子初呼吸急促,似乎在忍受極大地痛苦。他猛地甩開白藏仙尊的手,轉過身去,脊背起伏。 “我……” 臨子初聲音苦澀,一時間不知說些什么。 第209章 便在這時, 門外忽而傳來一股極為強悍的磅礴神識。 有一凌厲的女聲從天而降, 夾雜著狂風,將白藏仙殿的朱紅木門猛烈推開。 “轟!” 幾扇朱門無法抵擋狂風力道, 應聲裂成幾半。 “老頭子半截身子埋進土里, 還管那么多。自己虧欠望我一族, 便自己去還債吧,怎么好來管小主公要娶幾個道侶, 他自己的婚事, 不能自己做主嗎?憑什么?!” 狂風中,但見一紅衣女子, 烏發飛舞, 相貌乖戾陰森, 瞳孔豎若針尖,盡顯獸類姿態。 正是東昆仙主遺留的獸寵,婉仙。 此女修為強悍,此刻牽著千晴的手, 神情悍勇, 來找白藏仙尊對峙。 千晴雙眼通紅, 拽著婉仙的手,道:“婉娘,不要鬧啦!你怎么把外公的門砸碎了?” 當年孽龍一役后,婉仙身受重傷,鉆到擎天之柱山腳一道河流的縫隙中,逃脫一死。 后尋到千晴, 寄存在他胸口要xue處,護佑小主公的安全。 她對千晴百般疼愛,千依百順。 正陽仙宗,鳳昭明對待千晴認真嚴肅,剛硬如兄如父。 婉娘則是春風化雨,舐犢情深。 方才千晴情緒激動,奪門而出,驚動了寄住在胸口的婉娘。 婉娘化形而出,千晴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撲到婉娘的懷里,哭了起來。 婉娘怒不可遏,牽著千晴的手,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她一手摟過千晴的脊背,厲聲道: “白藏老兒,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的父親為孽龍大戰道消身隕,只給他留下了一根脊骨!母親身死神滅,只給他留下了一脈血rou。是這天地虧欠千晴諸多,而千晴——不虧欠這天地任何東西!” 白藏仙尊赫然睜大雙眼。 “小主公,不要聽他的。”婉娘扶著千晴的肩膀,瞪了白藏仙尊一眼,道:“你外公手伸得太長,實則根本管不著望我族人的事。” 千晴張了張口,道:“婉娘,住口。” 婉娘又瞪了白藏一眼,才道:“是,小主公。” 千晴好生踟躕,站在原地思索,猶豫著問:“外公,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白藏搖了搖頭,道:“千晴帶婉仙來與我對峙,小老兒豈敢多言?” 千晴臉色登時紅了。 他知方才婉娘的言語很讓外公下不來臺,大為失禮。 若千晴態度強硬一些,是能早些阻止婉娘的。 他心中愧疚,口中卻硬道:“哼……誰叫你這樣氣我?” 白藏仙尊微微一笑,顯然并沒有真的生氣。 他又嘆了口氣,而后仰起頭,思索一陣,道: “我是老糊涂啦。不錯,當真論輩而講,小老兒的確沒有資格對望我族尊主評頭論足的。說起來,恐怕只有 ‘野嶺峰 ’上的那位有資格了……婉仙,我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千晴與臨子初聽到“野嶺峰”三個字,微微一愣。 便見白藏仙尊與婉仙對視一眼,緩緩點頭。 白藏仙尊道: “千晴,今日你與子初一同前往野嶺峰,找野嶺仙人。且聽聽他對你二人的大事如何看待……” 千晴聞言,又有些憤怒,心道這野嶺仙人又是什么人物? 正要開口,卻被婉仙攬住。 婉仙攏著千晴的肩膀,哼了一聲,冷硬道: “野嶺仙人神通廣大。若此行一并解決了子初寒龍臥雪體的弊端問題,想必你再沒有話說,一切皆聽從小主公的意愿了罷?” 白藏仙尊點了點頭,道: “不錯!子初,若你能得到野嶺仙人首肯,并解決體質的問題,小老兒日后再無半句阻撓言語,親自見證你二人婚事。” 千晴與臨子初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拱手應是,兩人齊齊退出白藏仙殿。 正梧洲正道巨擘,正陽仙宗,將宗門定居在擎天之柱最高的山峰之上。 而后每一仙宗能占一座山峰,每一貴族亦能占據一座山峰。 野嶺峰則略有不同。 這峰上既無仙宗修士,亦無貴族子弟。 此峰峰主野嶺仙人,乃是當年東昆仙主的授業恩師。 他性格古怪,多次勸告東昆仙主不要入世,希望徒兒能陪著師父在荒郊野嶺中度過漫長的歲月。 不曾想,野嶺仙人的這位弟子性格雖然溫潤,卻有一顆兼濟天下之心。 他憂國憂民,不聽師尊勸阻,插手仙宗事務,位列正陽仙宗夏尊之位。 野嶺仙人勃然大怒,一氣之下,與東昆斷絕關系。 直到東昆道消身死,這位教導了東昆多年、如父如兄的恩師,也不曾自野嶺峰踏出一步。 自然也沒有見到曾經愛徒的最后一面。 千晴與臨子初前往野嶺峰時,親友均是憂心忡忡: “野嶺仙人當年乃是東昆仙主的恩師,實力強悍。” “他脾氣古怪,愛遷怒旁人,動輒大發雷霆。” “千晴師兄,若他與你為難,你當如何是好?” 便見千晴雙手交叉,枕在后頸上,打了個哈欠。 他盡力伸長脊背,做出放松的姿勢,漫不經心道: “走得一步是一步。這野嶺峰,我是非去不可的。” 自此從正陽仙宗下山,朝野嶺峰走去。 擎天之柱,千峰聳立。 萬山朝躋,云薈霧蔚。 千晴與臨子初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霧氣彌漫的沼澤山地之中。 千晴輕輕哼著小曲兒,不緊不慢地邁著步伐,頗為悠閑。 卻一直沒有開口與臨子初交談,也不曾回頭看他。 臨子初看著千晴的背影,沉默了好一會兒。 忽然開口喚道。 “……阿晴。” “……” 千晴腳步一停,哼曲兒的聲音頓住。 “……你在生我的氣嗎?” 臨子初抬起手,去摸千晴的肩膀。 千晴肩膀一沉,躲了過去,順勢轉身,氣洶洶地瞪著臨子初。 全然沒有方才那般悠閑自得的模樣。 “你還問我?”千晴道:“那日……你在外公的仙殿中,都說了什么?” 臨子初見千晴氣得額間青筋暴起,也有些急了: “那是……騙人的啊。阿晴,你與我一體同心,又有何人能在你我之間橫插一足?旁人不知也便罷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嗎?” “既然如此,直說便是,何必說任由我娶別人的鬼話!” 臨子初抬起手臂,摟住千晴的肩膀。 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臨子初啞聲道:“我能怎樣?若我不如此回答,怕是與你成親的機會都沒有。阿晴,你外公……身體不好,你看不出來。我卻……怕我不開口哄他,他這一生……也有放不下的憾事……” 臨子初根本無法忍受千晴的憤怒與不解,他有些無措的說著。 千晴愣了愣。 其實他當然察覺,白藏仙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只是千晴修為不足,并不知道,白藏仙尊的身體狀況已經惡劣到了需要臨子初這樣的小輩開口勸慰,以免他死不瞑目的地步。 千晴道:“你……你怎么不早同我說?” 不等臨子初開口,千晴自己便想到了答案。 臨子初自是不會無端說這些話,叫千晴徒增煩惱擔憂的。 “外公……外公他其實……已經活不長了嗎?” 千晴淚水滾滾而落,滴在衣襟上,發出浸潤的水聲。 臨子初既愛又憐,他嘆了口氣,抬起手,將千晴的眼淚一滴滴擦干,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