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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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晴口中流出汩汩的鮮血,摻在小河中,稀釋成一絲一絲的紅線。 那一次瘦喜還以為他們不可能活過第二天。 然而兩人性命比伏龍還要頑強(qiáng),沒過幾日瘸著腿又走上街。 瘦喜本以為經(jīng)過這次痛打,千晴會收斂一些。 直到日后許久,瘦喜偶然聽說,千晴已經(jīng)將那天毆打他們的乞丐一個個揪出來,用各種手段,折騰得他們死去活來。 那時瘦喜才知道,千晴一點(diǎn)也沒有收斂。 自己擔(dān)心兩人會不會被打死的時候,千晴正默默的記憶著每一個毆打自己的乞丐的面孔。他是那樣的倔強(qiáng)、狠辣,像是一頭隱藏在暗處的狼,伺機(jī)等待,絕不肯吃一點(diǎn)虧。 那時千晴才十二歲。 后來兩人遇到柳管家。 柳管家說他們有開脈的資質(zhì),雖不知柳管家是怎么看出來的,但最后兩人皆被他撿回臨家莊,待日后開脈,由少莊主定奪二人命運(yùn)。 在臨家莊的這幾年,千晴性格愈加桀驁不馴,經(jīng)常惹得柳管事大發(fā)雷霆。可瘦喜已經(jīng)不再拘束千晴。 因?yàn)榍绲墓植≡絹碓诫y以控制,到如今幾乎是每隔五天,就會頭痛一次。 痛到千晴會說: “不知還有多久好活。” 瘦喜也懷疑,這樣劇烈的疼痛下,人究竟能忍耐多久。 正想著事,瘦喜突然見到一只吐絲的蜘蛛從自己下巴滑了下來,落在眼前。一人一蛛相互對視,瘦喜鼓起臉頰,用力一吹,將那蜘蛛吹到遠(yuǎn)處,方才松腿,落在地上。 他打開門窗,一個黑影鉆了進(jìn)來。除了千晴,還能有誰? 放千晴進(jìn)來后,瘦喜迅速關(guān)上門,問:“你又做什么?” 千晴笑著指了指懷里的圓壇,拔開塞子,輕輕搖晃。 不用千晴說,瘦喜也知道了。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酒香。 千晴毫不客氣,自己坐下后,倒了一杯酒水,放到瘦喜面前,說:“從曾記酒館帶回來的,幸而沒被打碎。” 瘦喜拿起酒杯默默飲下,二人沉默良久,而后近似同時開口。 “明日……” “莊主……” 后又同時停住。 千晴笑了一聲,替瘦喜滿了酒,自顧自搶先說道:“明日莊主歸來,你我隨柳管事去東面拜見,順利的話第三日就可參加開脈大典。盡管柳管事說你我二人皆有修仙的資質(zhì)。可不開脈,誰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 瘦喜點(diǎn)頭,他沉吟良久,道:“此次開脈,若你我皆有仙緣,倒也罷了。若一幸一敗,從此二人再無相見可能。” 眾所周知,開脈乃是踏入仙途第一步。將可能有開脈資質(zhì)的弟子置于充滿靈氣的空間中,運(yùn)用正梧洲特殊手段,引靈氣入凡人體內(nèi)。 如果把人的身體比作水缸,靈氣從頭頂澆灌,水位停止的地方就是開脈點(diǎn),表示能夠容納的靈力的多少。 千晴與瘦喜二人之所以能以乞兒之身,被柳管家?guī)Щ嘏R家莊,也是因?yàn)閮扇吮憩F(xiàn)出的一種可能開脈的資質(zhì)。 待莊主歸來,二人將會與四面八方前來的群英俊杰一同,參加開脈大典。 若資質(zhì)下等,可為少主做奴仆,護(hù)養(yǎng)仙物寶器;若資質(zhì)中等,可進(jìn)臨家莊東界修行;若資質(zhì)上等,便可由各位少主挑選,成為少主的伴君,享受與莊主之子幾無差別的待遇。 但若無法開脈,他人倒還好說,像千晴與瘦喜這種不是從小長在臨家莊的閑人,定然沒有顏面再在臨家莊待下去。 千晴撐住下巴,道:“此言有理。然則,這種天注定的事情,待那一天知道結(jié)果,就非要我和你從此割袍斷義,分道揚(yáng)鑣不可?“ “自然。”瘦喜略抬起眼,看著千晴,認(rèn)真道,“天命難違。千晴,你該看清楚了。有些事情,并非你我能夠左右,也非你我能夠逃避的了的。” 千晴冷笑一聲,仰頭將酒飲盡,終究沒再說話。 第二日千晴與瘦喜仔細(xì)凈身,一直等到傍晚,才被柳管事叫去參拜莊主。 兩人身上穿著極為名貴華麗的絲衣,足著錦履,束發(fā)高梳。踏出門去,與柳管事并行。 一向不茍言笑的柳管家此刻脖頸僵硬,顯然十分緊張。他刻意仔細(xì)打量千晴,見他衣著潔凈,沒有不妥之處,點(diǎn)點(diǎn)頭,又板起臉孔說: “千晴,一會兒帶你去參見莊主,此事非同小可,你萬不可掉以輕心,言行舉止輕浮不妥,否則我絕不輕饒你。瘦喜,你也聽見了?” 瘦喜拱手稱是,千晴拉長音‘嗯’了一聲,待柳管事眼瞪過來,方才道:“我懂得分寸。” “你懂分寸,世上就再沒有不講分寸之人。” 臨家莊占地廣闊,一片巨大的青湖幾乎將莊子隔成兩半,下人住在西界,平日由柳管事看管,未經(jīng)允許,不得越過青湖。莊主則是住在東界。此刻,東側(cè)的幾位奴仆帶領(lǐng)他們跨過湖岸,朝東界走去。 領(lǐng)首的男奴細(xì)聲細(xì)氣,對柳管家說道:“莊主正在與少主用晚膳,勞累你們幾個等候一會兒,待莊主想起,就來召見你們。柳管家,今日以后,這兩位公子就住在東界,免得大典前慌慌張張的。” 柳管家自然稱是,他顫著聲音說:“不敢。也好,千晴,瘦喜,今晚你們跟隨這位哥哥,莫要胡鬧。” 千晴與瘦喜對視一眼,齊聲答應(yīng)。 正是初夏,湖面十里均是含苞的荷花,水波粼粼,寂靜不聞人聲。 蓮出淤泥而不染,含清新脫俗之志,更勝于尋常湖花。 微風(fēng)吹來,荷苞顫動,云興霧起,更有一絲飄然仙意。 湖面中央乃是一座斗拱交錯、屹然而立的巍峨樓閣,樓閣四面俱是游廊曲欄,游廊每隔十步就有侍衛(wèi)肅然站在角落,順從垂首,不發(fā)出一絲聲響。 邁上石階,穿過游廊,見許多氣勢恢弘的建筑,而越向前走,越是眼花繚亂,幾乎記不清楚究竟穿過多少樓臺。 千晴左右巡看,瘦喜卻暗地心驚,心道這要是迷路,如何找得回路? 待前方引路的男奴停下來,瘦喜問:“可是到了?” 男奴回答道:“還遠(yuǎn)得很。這處是千晴公子的寢宮,你換一身衣服。如莊主召見,我等再引你前去。” 千晴聞言停步,只得與瘦喜暫別,走進(jìn)寢宮。 他在奴仆的看視下?lián)Q了衣衫,原本的東西盡數(shù)收走不說,門外竟然還留一個奴仆在外看守,戒備森嚴(yán)。 千晴垂首看自己換上的衣裳。 那是一件十分樸素的白袍,窄袖,寬腰,直筒般豎下來,用一根腰帶束著。別說鞋子,那幾個奴仆把自己的綁腿都拆下拿走,縱觀全身,無一處可以放雜物。 “好啊,”見自己被防備得如此厲害,千晴笑道,“還把我當(dāng)囚徒看管。我若不順勢溜出去看看,豈不是辜負(fù)了他們的好意?” 千晴少年心性,雖答應(yīng)柳管事不惹是生非,此刻卻當(dāng)真下了決心,試圖溜出去見識一番。他倒不是非要鬧事,與人對著干不可,只是見臨家莊東界森嚴(yán)莊重,好奇罷了。 更深夜靜,月上梢頭。 千晴托著下巴坐在桌前,他用指尖在桌上敲了兩下,攤開瘦而長的手掌。不一會兒,就有一只蜘蛛從屋頂上垂到桌上,用長腿碰碰千晴的手指,爬到他的手心。 千晴哼了一聲,道,“看來,此處守衛(wèi)也不如何森嚴(yán)。阿毛,我出去看看,你也隨我一起。說不定,我們還能看看那聞名天下的臨子初,究竟長成何等出類拔萃的模樣。” 卻說,這臨家莊少莊主臨子初,與千晴、瘦喜的年歲相差無幾,但和千晴他們的命運(yùn)卻是天壤之別。 臨子初天資卓越,年少時便有仙家宗門欲將其招徠其下,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 千晴自己本人也知道這樣的話只不過是說出來玩笑罷了,他隨手將那蜘蛛放到肩上,道:“走了!” 那蜘蛛唯千晴馬首是瞻,它見千晴動作靈敏地攀到屋頂,迅速吐出幾根細(xì)絲,盤踞在千晴肩上,儼然一副要與主人一同出生入死的模樣。 第3章 臨家莊,東界,牧隱閣。 一輪明月升至峰頂,閣樓上一扇人高的窗子大開著,好似能將明月納入懷中。窗外無蟲吟,無鳥鳴,偶有錦鯉躍出水面,能聽到湖面片片漣漪聲響。 窗前有一長一少兩位男子,對面端坐。 二人身著白袍,身上有一種難言的氣質(zhì),如淵渟岳峙。其中一個約莫十幾歲的模樣,他有一雙圓眼,皮膚白皙,相貌相當(dāng)高雅。少年對面坐著另外一個男人,個子極高,比少年高一頭有余,年歲也大了不少。 兩人正是臨家莊主臨文謙,及其名動天下的長子,臨子初。 但見男人動筷為少年夾了一塊糕點(diǎn)。臨子初默不作聲,接過湯碗。起身時,少年腰上掛著的青綠色剛卯,隨之搖晃。 糕點(diǎn)放到碗中卻不食用。仔細(xì)看來,少年自開席至此,從未啟口過。 臨文謙問:“初兒,還是不能張口嗎?” 月光下,臨子初的皮膚幾與月色相同。他猶豫著,放下碗筷,嘗試著張了張口。 臨文謙眼底藏著一絲期待。 少年忍耐了一會兒后,察覺無恙,便要開口說話。可還沒說出口,忽然兩眉迅速向中間皺起,似乎無法再忍,臨子初用右手捂住喉間,側(cè)身猛咳。 “咳咳……咳……” 少年用左手撐住桌面,側(cè)面來看,他的臉頰非但沒有因?yàn)榭人远兗t,反而透出一種古怪的冰藍(lán)色。只見有兩條藍(lán)色的水霧自臨子初的鼻腔向外噴出。本是夏日,屋內(nèi)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臨文謙急問:“要不要水?” 臨子初道:“不……咳……咳咳,沒……用。” 他的臉很快又恢復(fù)了原本的顏色,臨子初坐直身體,右手仍緊緊扣住自己的喉嚨。 臨文謙皺眉看著自家長子,目光挪到他的喉間,輕聲嘆氣。他開口讓下人替臨子初換一副新的碗筷,而后道: “本來今日是要帶你見見前來參加開脈大典的青年才俊、日后的伴君。聽說,有個小子與你差不多年紀(jì),聰慧靈動,名叫千晴。” “柳管家說他雖然沒有開脈,但資質(zhì)絕不一般,定是萬中無一的人才。可看你今日狀態(tài)不佳,不若休養(yǎng)幾天,待三日后開脈大典,再見他不遲。” 臨子初按著喉嚨,仿佛在忍耐著什么,然而表情卻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聽父親講完,臨子初略一頷首,表示同意。 這邊卻說,千晴在東界走了許久,也沒找到瘦喜。他雖然看似悠閑懶散,閑庭信步,實(shí)則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以免惹出事端。 不一會兒,千晴巡視左右,自言自語道:“愈近深處,守衛(wèi)看管反而愈加松散,這里怎么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終究不敢再走下去,千晴轉(zhuǎn)身欲回寢宮。他敲敲肩頭蜘蛛的腦袋,說:“阿毛,我們回去……” 話音未落,千晴忽然感覺眼前一片模糊,耳中轟鳴。他面色驟然一變,立刻停住腳步。 這感覺是他熟悉的。不知是何原因,自打有記憶以來,千晴時常會突然頭痛,在兩眉上方、額頭中央處,仿佛有人一劍刺過來一般。他長年被這種非人能承受的痛楚折磨。千晴沖動叛逆的性格,可能就與此有關(guān)。 癥狀不奇,然而此時突發(fā)舊疾,實(shí)在是太不是時候了! 那種眼前的眩暈、耳中的轟鳴很快如潮水般消退,可千晴卻并沒有放松,反而心中暴怒。每次都是這樣,疼痛感如漲潮般遞增,痛感之間的間隙不足五個呼吸。 可從此處要回寢宮,五個呼吸是絕不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