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溫欣看著自己的狗,嘟嘟嘴,“要親親!” 趙勝軍對自家媳婦兒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左右看了看沒人,低頭湊上去快速的親了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頭,催促道,“行了,快回家吧,這風大!” 溫欣瞪了他一眼,這小土狗,明顯的應付差事,果然生孩子魅力值會大大降低,去年在這片地上,小土狗多可愛啊,把她當寶貝似得捧著,現在的表現已然變成一條老狗,連親她都這么應付了,溫欣撫著大肚子,鼻子哼了一下,轉身走了。 趙勝軍撓撓頭,心想完蛋,媳婦兒又生氣了!小土狗在媳婦兒孕期十分不穩定的情緒訓練下,嗅覺已經相當敏銳了,只一個眼神,他就察覺出自家媳婦兒不對了,急忙扔下鎬頭上去陪著笑臉,摟著肩膀,在小臉蛋上親一個,“我送你回去,小寶貝!” 溫欣嬌嗔的瞪他一眼,算他識相。 “等會兒下午想吃什么呀?我上鎮上去給你買,雞腿兒吃不吃?”趙勝軍熱情的提議。 溫欣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我現在都胖成什么樣兒了。” 趙勝軍熟練的應對,“一點兒都不胖,主要是肚子大的原因,等生下了這個小崽子,就又瘦回來了。不想吃雞腿兒要不我晚上上山抓個兔子,讓黑子娘燉兔rou吃?” 溫欣想了想,“我想吃豬蹄兒,你等會兒去鎮上買兩個,讓黑子娘幫我鹵一鹵好了。”過年給黑子娘家就做了一鍋鹵汁,后來一直用著,每天熱一熱,溫欣時不時的買點rou去讓她鹵來吃,漸漸的已經養成一鍋特別香的鹵汁了,每次一鹵都會滿村飄香。 “那再買點雞爪,雞翅吧,要不再來點豆腐干?” 溫欣聽著趙勝軍的安排嘴巴里就開始分泌唾液了,聽得直點頭。趙勝軍再一次成功的把媳婦兒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吃的上面,安全度過危機。 趙勝軍看著媳婦兒認真的研究吃的東西的臉蛋兒,仔細一想,總覺得小媳婦兒好像有點變傻的感覺,但是傻乎乎的樣子卻愈發可愛了! 小土狗是個很乖很聽話的老公,下了工就騎著自行車直奔陽山鎮,按著媳婦兒的要求買了一堆好吃的,騎著車帶著下學回家的小黑子到了黑子娘家,溫欣正在黑子娘家和小黑妹一起吹口琴,拉手風琴,屋子里都是歡聲笑語。 黑子娘接過趙勝軍手里的東西,樂呵呵的就去處理了。黑子娘家從大年三十熱起來的鹵湯汁就在家里養著,每天煮沸一次,這時候已經很香了,每次溫欣拿著東西來煮的時候,巷子里的人都會在門口探頭探腦,隔壁的宋家嫂子有時候也故意上來搭茬,問黑子娘家在做什么好東西,但是自己從來不去鄰居家看看,甚至說句話都不會,黑子娘在陽石子依然是低著頭走路干活獨來獨往。 黑子娘自己處理著豬蹄兒,跟趙勝軍招呼道,“勝軍,渴了自己去那柜子里拿水杯,你媳婦兒吹累了你自己張羅著倒水啊。” 趙勝軍哎了一聲,起身到柜子里找水杯,溫欣以前在黑子娘家搭過伙,后來也經常來吃飯,因此當時自己用的水杯就沒拿走,一直放在黑子娘家。但是趙勝軍這個大老粗對這些細節哪里記得清楚,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白靈靈的搪瓷缸子,倒了一杯水遞給溫欣。 溫欣接過來,正要喝就發現這杯子雖然跟她那個很像但不是自己的,“這不是我的杯子。”溫欣脫口而出,但是目光卻鎖定在了那杯子那行小字上。 第九十六軍團?溫欣看著那缸子上的字,腦子里突然一閃,怪不得上次她聽到自家哥哥來自九十六軍團覺得有點耳熟,原來在這。 這個缸子是溫欣第一次到黑子娘家做客時見到過的,當時黑子娘把自家不舍得用的搪瓷缸子拿出來招待她喝水,當時她就觀察過,是紀念xxx戰役,九十六軍團,后來溫欣知道這是黑子爹拿回來的杯子,平時黑子娘家里人都不舍的用的,放在柜子里。因此后來溫欣也不常見到,所以在聽溫良說在九十六軍團的時候才那么熟悉,今天被趙勝軍給翻出來了,溫欣一下子就想起來。 趙勝軍聽說那不是媳婦兒的杯子,急忙又去柜子里翻去了,拿了溫欣那個上次去陽山市領的見義勇為發的搪瓷缸子過來了。 兩個杯子挺像,都是白色的搪瓷缸子,上面都是紅色的字,大寫著獎!只是后面的兩排小字不一樣,一個是部隊發的團體紀念獎,一個是溫欣的見義勇為個人獎。 溫欣指著那排小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趙勝軍,“勝軍哥,你看!” 趙勝軍接過溫欣的杯子,他沒有溫欣這么快就反應過來,以為又是媳婦兒在挑刺,急忙把重新換好的一杯放在她手里,“這個是你的杯子,喝吧。” 溫欣著急的抓著他,“不是,我是說這里,九十六軍團!你記得嗎,我哥就是在這個軍團!” 趙勝軍一愣,頓時想起來,旁邊收拾豬腳的黑子娘手里一滯,轉頭看著溫欣,溫欣高興的拿著那個缸子走到黑子娘身邊,“嬸子,我親哥就是在九十六軍團,就是這個九十六軍團!說不定我可以讓他幫著找找人!” 黑子娘滿臉皺紋皺成一團,顯然被溫欣的話有些驚到了,愣怔在那里,有些茫然,看著溫欣喃喃道,“真的?” 溫欣高興的拉著她的胳膊,“當然是真的,我哥是九十六軍團里的一個中校營長,就算他不認識叔叔,他在九十六軍認識的人也多,總有見過的,我今天就寫一封信給我哥,讓他幫忙找人,嬸子你就把叔的各種信息都寫給我,我好讓他找人。” 黑子娘愣愣的,半天沒動,這么多年的音信全無,忽然有了個線索,竟六神無主起來。溫欣說了兩遍,小黑子掏出了紙筆,兩個孩子都看著他們的娘,黑子娘這才重新跟溫欣確認了一遍,打起精神來。 晚上在黑子娘家吃了鹵的豬蹄,吃完又把黑子爹這些年的各種信息進行了匯總梳理,各種信息整整寫了滿滿的兩頁紙,黑子娘才千恩萬謝的送溫欣和趙勝軍兩口子出來。 “溫知青,替俺……謝謝你哥啊!” 溫欣是今晚上第一次聽到黑子娘帶著哽咽的話,溫欣在夜色中回頭,就看到灰暗的燈光下站在門口的一大兩小,心里突然有些酸,這是一個家庭的期盼,頓時覺得手里的兩頁信紙都變得沉甸甸的了。 “放心吧!”溫欣朝她們揮了揮手。 回了家溫欣就趴在桌上給哥哥寫了封信,連同黑子娘寫得關于黑子爹的各種信息的兩頁紙都折好,明天讓趙勝軍去寄出去。 晚上躺在床上,溫欣靠在趙勝軍的懷里,腦子里卻不由自主的出現剛剛的畫面,“你說黑子爹能找到嗎?” 趙勝軍摩挲著溫欣的肚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媳婦自問自答的說,“肯定可以,我哥那么厲害,肯定找得到,你說是不?” 趙勝自然希望黑子爹被找到的,但是被這個無所不能的大舅哥找到,趙勝軍還是有點郁悶的,有點悶悶的嗯了一聲,哎,真郁悶,怕是這大舅哥又要逞能了! 第102章 信件隔天就寄出了, 大約一個月以后,溫欣就收到了來信, 不過遺憾的是溫良眼下在黨校學習,自己不能親自回去部隊幫忙查人,不過親哥做事還是靠譜,說是已經把信息給了部隊的人, 讓他們幫著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信兒就會通知她們的。 溫欣把這消息告訴了黑子娘, 黑子一家失望之余又對生活多了一絲的期待。 溫欣荒地去年已經開墾好了,今年再翻起地來就快了很多, 趙勝軍自己的份額和溫欣的份額加在一起,兩人在原來的荒地附近分了有六畝地, 本來是兩個人的分量,但是基本上現在都落在趙勝軍一個人身上了。 小土狗不負所望, 又主內又主外, 溫欣每天拉著保爾去地里給趙勝軍送飯的時候,地里幾乎每天都變一個樣兒。小土狗別的不行,種地還是很像模像樣的, 一身腱子rou也鍛煉的一天比一天結實,膚色也一天比一天黝黑,在太陽地下發出亮亮的光, 溫欣則天天時常在家里待著, 肚子大起來之后更懶得出門, 風吹不著日曬不著, 再加上懷孕,荷爾蒙分泌比較協調,皮膚比懷孕前都白,細細的連毛孔都看不見,兩人的膚色朝著一黑一白兩個方向急速的發展著。 一個越來越黝黑結實,一個越來越白皙嫩滑,兩人天天躺在一張炕上摟摟抱抱,彼此看著對方流口水,可真是甜蜜的折磨。 春風一吹,地里種下去的小苗就長出來了,今年種了三畝玉米,三畝高粱,長得生機勃勃的,那小綠苗迎風搖擺,看起來賞心悅目的。 春天了,小黑子下了學有的時候又去村頭的榆樹上去摘榆錢兒,溫欣就會去蹭黑子娘家的榆錢玉米餅吃,順便聊聊小黑子的學業。小黑子總會時不時的有意無意的問起溫欣哥哥部隊上的事,溫欣知道他是惦記著他爹的消息。可是七十年代的信息傳遞十分的慢,來回的信件傳遞就要一個月的時間,因此溫欣也遲遲沒有收到消息。 新的一年大家都有新的氣象,劉悠悠似乎對于農村的生活越來越熟悉了,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在宿舍里創作,經過上次在王家屯表演隊那場送子下鄉的表演之后,她沒有因為創作成果被人剝奪而備受打擊,反而受到了鼓舞似得,更加激起了她的創作熱情,每天晚上都要在家寫詩。溫欣不懂詩歌,但是也覺得她有的東西可寫是極好的事。 七十年代是個特殊的時代,這個時代是政治介入文藝最嚴重的時期。就像劉悠悠之前創作的兩出戲劇,送郎參軍,送子下鄉,這些戲劇之所以受到陽山市的肯定,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主題正好的迎合了這個時代,符合七十年代樣板化的創作模式。 但是劉悠悠的父親因為橫掃牛鬼蛇神的反右運動中被打成了右,派,繼而因為心臟病突發而失去生命,這對于劉悠悠的影響是巨大的,溫欣現在讀劉悠悠新寫的詩歌,多為在陽石子的所見所聞,一花一葉,十分樸素的東西均可入詩,詩中還帶著些脈脈溫情,顯得自由而有靈氣。 但這樣的靈氣在七十年代是沒有什么出路的,她也往一些期刊寄過幾次稿件,但是無一不是杳無音信。這也不難理解,溫欣看過幾個報紙,凡是報紙上的小詩基本上都是抒情政治的,她這種詩自然是沒什么出路的。 溫欣把這問題跟劉悠悠說了,但是劉悠悠好像受了自家父親的影響,在這個問題上固執又叛逆,還持之以恒的寫詩,并且絕不迎合報紙,雖然沒有一首詩被采納,但是她出入陽山鎮上的時間更勤了,有時候下了工還要借溫欣家的自行車,就為了上去寄一封信。 正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不過劉悠的回響并不是來自于七十年代的正統報社期刊,而是來自于一群野生的詩人作家群體。 溫欣在原來的世界也不太了解七十年代的文學圈子,不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愈發能激發人們的創作欲望。在“地上”政治文學大肆橫行的同時,一種“地下文學”也在暗流洶涌。被勞動改造的各種知識分子,上山下鄉的知青們,苦澀的生活并沒有磨滅他們的熱情,這些人在這樣的環境中首開新詩潮,在各自貧苦的勞動生活中開出一朵朵美麗的花,這是詩歌和個體的尊嚴。 溫欣對這個新文學圈子的了解自然是通過劉悠悠,溫欣那天挺著大肚子在村里閑逛正好逛到劉悠悠那邊的地里,劉悠悠正抱著幾張信紙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溫欣這才正式認識到了這個萌芽成長在七十年代,對后世詩壇有重要影響的群體。 因為這些詩人這時候還沒有辦法公然發表詩歌,但是這樣的地下交流群體已然誕生,大家通過書信交流寫詩心得,把各自的詩相互傳抄交流,達到了以詩會友的目的。 溫欣知道,劉悠悠找到了同類,他們沒有見過面,但是卻可以分享詩歌,交流心靈,相當于劉悠悠交了一群筆友,大家在共同建設的這個地下小圈子里,感受文藝的幸福。 “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 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劉悠悠聲情并茂的演繹,她亮晶晶的回頭看著溫欣,笑著說,“溫欣,你聽到了嗎?這是我們的一個詩友寫得,寫得好不好?我簡直愛死這幾句了。” 溫欣看著一個穿著樸素勞動衣服帶著袖套的女孩,站在一片生機勃勃的春風中,溫欣上輩子是個上警校的人,自然不太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但是看著她的樣子,溫欣忽然想起去年她到溫欣的地里找她表演節目,說到戲劇時她也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劉悠悠,少了些稚氣,多了些沉穩,但不變的是她追求藝術的心。溫欣知道,這樣的劉悠悠,才真正找到了自我和幸福。 “寫得真好!”溫欣聽不懂詩,但是她看得懂人,這樣的劉悠悠,真好! 溫良是個靠譜的好哥哥,等三個月以后,溫良的哥哥短期黨校學習結束,回到了部隊立馬對小黑子的老爹黑解放同志進行了核實,溫良根據溫欣提供的詳細的入伍資料,托人對軍中失聯的時間進行排查,發現黑子老爹是參加了當時的邊境中蘇戰爭。戰爭是殘酷的,殘酷到有的時候就是在前線壯烈犧牲,黑子老爹他們一整個連隊都沒人活著回來。可那一年也是政治動蕩的一年,軍中也受到了波及,上上下下的換血,對傷殘軍人的撫恤工作也就沒有做的特別細致,而黑解放就是其中一個被遺忘的小人物。同年,那也是地方上鬧批,斗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黑子娘一個成分不好的人,天天在陽石子要受□□,每天低著頭走路,自然也沒什么發言權,沒人注意她的事情,也沒人愿意管。因此這事情也就耽誤了,事隔八年,直到現在才終于找回了該有的尊嚴,溫良說已經跟部隊那邊協調好,會盡快落實烈士遺孀的安置工作。 溫欣把事情的結果跟黑子娘說了,雖然這么多年丈夫在外失聯,但是家人總是保有一絲牽掛,這時候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丈夫犧牲的事情,黑子娘臉色難看的要命,旁邊的黑子和黑妹兒已經哭了,溫欣看著娘三這個樣子,頓時也難受的要命,眼眶也頓時紅了。 溫欣的肚子已經九個多月了,即將臨盆,大腹便便走起路來看著十分危險,趙勝軍看她這樣急忙把她從黑子娘家拉走了。 “這是小黑子家的家事,咱們走吧。”趙勝軍安慰大著肚子的溫欣。 現在的溫欣情緒起伏很大,現在一崩潰就決堤了,哭的抽抽噎噎的反駁趙勝軍,“這根本不是黑子家的家事,這個世界怎么這樣啊?這人家心得多涼!” 趙勝軍嘆了口氣把自家媳婦摟在懷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哭了,別哭了,你哥不是也說了么,制度也有犯錯的時候!” 溫欣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個特殊的年代,但是還是控制不住的難受,“要是黑子娘家沒有認得我,要是我不記得九十六軍團,要是我找不到我哥,要是我哥不上心,難道,這個人就悄無聲息的犧牲了嗎?” 趙勝軍抿著嘴皺著眉頭,拉著媳婦兒的手安慰,“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沒有人會希望這樣的事發生,但是你哥現在已經把問題反映到軍團上了,接下來會對那個時間段的所有烈士撫恤的事情盤查一遍!你看,事情還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的,雖然晚了點,但是它還是一直在努力在向好啊。” 溫欣趴在趙勝軍的懷里,不知是不是荷爾蒙作祟,眼淚把他胸口的衣服都哭濕了,在黑子娘的描述中,小土狗是個憤青,但是現在他給溫欣解釋的話,卻又充滿冰冷的理智,溫欣有些氣憤的捶了他胸口一下,“你這個家伙,什么話都讓你說了,你不是憤青嗎?” 趙勝軍摟著懷里的媳婦兒,“因為有了你我才不憤青了,因為你的堅持和熱心,你想想,接下來會有多少個等待的家庭受到撫恤,這個世界也許不夠好,但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它就一定會越來越好。” 在夜色中,溫欣聽著趙勝軍溫柔的解釋,這話有沉靜的力量,讓本來情緒激動的溫欣漸漸平靜下來,對啊,溫欣切實的知道未來的發展軌跡,她當然知道未來會越來越好,只是溫欣奇怪為什么趙勝軍這么篤定,“你怎么知道未來會越來越好?” 趙勝軍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因為我見到了你,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好的人,有了你,我就知道未來會越來越好!” 溫欣心被趙勝軍的一句話擊中,頓時渾身上下都暖暖的,同時受到了觸動的還有肚子里的小寶寶,聽完了他爹的這句話,他就開始在肚子里折騰了。 溫欣捂著一抽一抽的肚子,“勝軍哥!你世界上最好的人可能要生了!” 趙勝軍頓時慌了神,聲音都發顫了,“啥?那咋辦,那咋……咋……咋辦?” 趙勝軍可能徹底慌了,絮絮叨叨的說完,不待溫欣回答,他就極其恐慌的大喊起來,一點兒都沒有剛剛的沉穩樣子,嚇得什么似得,“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溫欣:“……” 第103章 小小狗小盆友出生在八月份的夏天, 他一出生就完完全全的搶走了他爹的光芒,成了老趙家最寶貝的寶貝嘎噠!這事兒似乎在他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的,小小狗的生日那天就是他爹長了二十多年來最丟人的日子。 溫欣肚子陣痛開始是從小黑子家出來的時候,在趙勝軍聲嘶力竭的十分不要面子的大喊了救命之后,驚動了陽石子周圍好多戶人家。陽石子民風淳樸, 人員構成簡單, 在村子里聽到有人大叫救命也是第一次,紛紛急吼吼的從屋里跑出來看動靜。確實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情,不過不是悲劇而是喜劇, 溫知青要生孩子了!鄉親們這才七嘴八舌的指點著毫無當爹經驗且已經慌了神的趙勝軍送媳婦兒去陽山鎮上生產。 溫欣是足月生產, 預產期本來也就在這幾天,七十年代陽石子的衛生條件落后,為此溫欣和趙勝軍早早的就跟鎮上的趙主任說好了, 溫欣自己也準備了產婦要用的東西, 只是,真的生孩子的時刻到來的時候, 趙勝軍這個家伙章法大亂, 徹底打亂了之前安排的好好的一切計劃, 而且導致溫欣也特別緊張, 一時之間夫妻兩個手忙腳亂。 好在陽石子人都很熱心,幾分鐘后溫欣就被大家送上了王大力家的驢車。小毛驢兒當天也遭了罪, 被趙勝軍揮著皮鞭沒命的抽, 疼的嗷嗷亂叫, 跑的也極快, 十幾分鐘就到了陽山鎮上的衛生所。可當時是傍晚時分,衛生所早就下班了,趙勝軍又火急火燎的讓王大力在衛生所門口看著媳婦兒,自己百米沖刺的速度把他大姑趙主任給請了過來。 溫欣的陣痛是一陣一陣的,坐在衛生所的椅子上等著,醫生說了,這第一胎順產時間最快也要六個小時,一般都超過十個小時,按照溫欣的情況,估計得等到凌晨還會有反應,因此醫院的人還不著急,著急的只有滿頭大汗的趙勝軍,一直問來問去,讓趙主任煩不勝煩,直到罵了他一頓他才消停了。 溫欣疼的時候忍不住頭上冒出細細地汗,趙勝軍卻看起來比她還緊張,滿頭大汗的傻乎乎的抓著她的手安慰,“別怕,大夫都來了,別怕,疼的厲害不?” 溫欣也疼的滿頭是汗,氣的擰他,“你說呢?都是你害的!你這個罪魁禍首!” 趙勝軍傻不拉幾的在旁邊受著,一邊還得給自家媳婦兒擦汗,待產的時間里,趙勝軍的胳膊被媳婦掐的青一塊紫一塊。 趙勝軍也很無奈,一邊安慰老婆,一邊還不忘傻乎乎的威脅自家兒子,指著溫欣的肚子,“告訴你小子啊,等會兒出來的時候你給我老實點啊,別折騰你媽,要不然出來我打你屁股!” 溫欣肚子里的小家伙生龍活虎的,顯然跟他爹的脾氣一樣,不服管。他親爹一說這話小家伙在溫欣肚子里折騰的更厲害了,溫欣又疼又氣的朝他喊,“你說的什么話,更疼了!” 趙勝軍嚇得在旁邊說,“咋這么疼?這小子咋不聽話呢?真是欠揍了!” 王大力不敢相信的蹲在旁邊,半張著嘴皺著眉頭看著自家的勝軍哥在那犯了一夜的傻,那又傻又蠢的樣子,這還是他那全天下最能耐的勝軍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