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趙勝軍臉上掛不住,瞪了他一眼,“別抽了,我媳婦聞著煙味兒害喜。” 老丁頭優哉游哉,呵呵笑,“你個傻小子,女人的鼻子可靈著呢,下次可別再說瞎話了。” 晚上上了炕,趙勝軍給媳婦展示自己香香的身體表示自己從里到外都洗干凈了。 香香軟軟的小媳婦湊到他懷里來,上上下下的聞了聞,最后湊到他嘴上狠狠的咬了一下。趙勝軍吃痛的低吼了一聲。“嗷!” “下次再讓我抓到你撒謊,可不是咬一口這么簡單了。”小媳婦瞪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 趙勝軍捂著嘴唇猛點頭,心想這女人的鼻子可真靈。 山里的條件艱苦,但是沒到三個月的胎氣穩定之前,小媳婦暫時還不能動地方,本來計劃就在這云山待幾天的兩人不得不把時間延長,后來起碼得等到三個月穩定了胎氣再走,這樣一算日子,索性兩人決定在云山一直待到過年之前再回家。 山里的日子有山里日子的好,天天空氣清新,人心簡單,林場職工跟小兩口漸漸熟稔起來。而且還有被云山老百姓神話的山神傳言一說,大家對著兩口子就更好了。尤其是十里八村的孕婦和剛結婚的小媳婦,不遠萬里都要來沾沾喜氣,送來一些孩子出生就能用的小被子小衣服什么的。云山周圍的林場上到處都是好木匠,還有人提前送來了孩子用的搖籃椅和小木馬,制作精巧的讓人喜歡。 七十年代的孩子,講究吃百家飯,穿百家衣,說這樣的孩子能得百家之福,小孩子少病少災,易長成人,林老師每天晚上跟溫欣收拾的時候,都笑著說孩子有福氣。 云山上的山神廟都被山下的紅,小將們打砸燒了,眼下山里又發生了這樣危險的事情,林場里的人都生了敬畏之心。段長的胳膊被樹枝砸成了骨折,但是懶腰被切斷的夢靄還時常出現。而云山上的幾個山神廟被紅,小將上山砸,他自然也是知情的,甚至還是他主動向上頭坦誠表示山中有四舊需要破除,就因為這樣,段長對于這次在山上被打的胳膊骨折但卻撿回一條小命的事情仿佛是上天給自己的警示。 為此,段長良心發現,決定要多點什么善事進行彌補,于是公社出了點錢,買了點膠泥稻草,給山下快要凍死的幾個□□分子重新修一修房子。這個決定無疑給生在絕境的右,派們注入了一記強心針,兩撥人馬之間的關系也日見和諧起來。 溫欣肚子里的這個小寶寶,給整個云山林場帶來了改變,是氣象萬千的改變,還真有點山神托世的意思。 第94章 (二更) 山里的日子過得很快, 日子很快就到了年底, 溫欣的肚子漸漸的有了感覺,微微凸起,也該回家了。媳婦的肚子都大了, 自然不能再窩在李子龍的小卡車里回去,那實在不是個事兒。 好在兩口子跟林場的關系還不錯, 趙勝軍只花了來回五塊錢的油錢, 從林場雇了一輛穩妥的大卡車, 前面四座,媳婦可趟可坐,媳婦和兒子都不受委屈, 后面的大車斗上,拉著他們從林場帶回去的年貨。 那天早上跟林場的人告別, 為了不讓孕婦流眼淚, 大家都比較克制。 老丁頭看著他們小兩口走了, 最依依不舍的就是他了,突然從熱熱鬧鬧的一家人的狀態, 又要回歸孤家寡人的狀態, 老丁頭是最失落的, 他掏出一個綁著紅線的子彈殼,遞給溫欣, “本來還說你們能在我這生呢, 看來我這是等不到這小家伙出來了, 他爹說是個小子, 我這也沒啥好給的,這是我第一次打勝仗打出去的彈殼,我以前的老伴兒栓了個繩子,說是去山神那里拜過,后來我就戴著它,幾次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都活下來了,能當個護身符,靈著呢,給這個有福氣的。” “這怎么能要呢。”老丁頭一個人在山里住著,溫欣雖然從來沒問過,但是幾次從話里也能聽出老丁頭對老伴兒的思念,這上面維系著兩人的感情,溫欣怎么可能要,急忙推辭。 老丁頭為人剛正,有著一種七十年代人的倔勁兒,一把就塞到溫欣的包袱里,“給你你就拿著,要是以后有機會,帶孩子回來,叫我一聲干爺爺。” 這句話說的生硬,但是聽得溫欣都有點淚目,本來就在分別之際,孕期又比較敏感,只好哽咽點頭。趙勝軍站在旁邊收拾東西,一看媳婦抹眼淚了,頓時進來插科打諢,“干爺爺就給一個破彈殼子啊,等我們以后回來可得給好東西,才叫爺爺啊。” 老丁頭笑著說,“我這好東西多著咧,就怕你不待你兒子來。” 幾個人都笑了。 岳父岳母兩個老右,派自然沒什么東西,林老師用百家布料縫制的小被子和各種小衣裳尿布什么的全都收拾妥當,溫欣把兩人此次帶來剩下的錢全偷摸的留在了林老師的衣兜里。短暫的告別之后,溫欣和趙勝軍就坐上了本來拉木頭的大卡車,走上了回陽石子的路。 來的時候,他們偷偷摸摸,從陽石子,到陽山鎮,到陽山市,到云山,一路上驢車,小巴車,小卡車全都坐了一個遍,大包小包的像是鄉下進城。這次回去,林場的大卡車拉著他們從林場帶的各種東西,馬力十足的從林場一路給他們拉到了陽石子的村口,可謂闊氣十足。 臨近新年,今天本來就是陽石子的大日子,因為全村人都在等著殺豬分rou,大卡車剛到村口,就有興奮的村民們認出來了,是趙勝軍帶著他媳婦回來了。 王大力跑的最快,好久沒見他勝軍哥了,嘰嘰喳喳的沖過去,“勝軍哥,你們去哪了,咋這么長時間才回來,大家都說你帶著媳婦偷摸跑了。” 趙勝軍從前排的座位上跳下來,瞪了他一眼,“瞎胡說甚呢,媳婦都娶了我跑什么跑,趕快到后頭幫我卸東西!”自己則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到后排扶著自家小媳婦下車。 冬天穿的多,溫欣月份又小,一時還看不出溫欣是懷孕了,幾個小弟沖到卡車后頭,七手八腳的爬在卡車上,卸東西倒是一方面,關鍵是誰都從來都沒見過這大卡車,都要爬上來感受一下。 卡車上有不少木質玩具,小搖搖馬啊,兒童搖籃之類的,王大力從卡車上探出頭去,“吃驚道,俺嫂子懷上了?” 趙勝軍這個當爹的臉上一臉的自豪,“要不然咋能這么晚回來呢,就等著三個月穩定才回來的,你們幾個把東西給我抬回家去,我先送你嫂子回家。” 溫欣一把甩開他的手,“不用,你招呼一下劉司機,讓他晚上在家吃飯,我自己能走。” 趙勝軍一路上都把溫欣當個玻璃娃娃,這時候自己明明沒有肚子,被他看顧的像是一個走不動道的大肚子老婆。 王大力騎了趙勝軍兩個月的自行車,這時候一聽懷了小孩兒樂的出一把子力氣,況且看著趙勝軍兩大袋子的好東西,自己又能沾點光。趙勝軍被媳婦嫌棄了,只好轉頭招呼劉司機,讓劉司機到家里坐。 除了這群游手好閑的小子,大家都在準備殺豬分rou,幾人剛一到家,王德花正拿著兩個鐵盆著急著往出走,今年她們家分的豬rou多,本來早上出去拿了一個盆,看完了殺豬過程,今年的豬又大又肥,又覺得一個盆太少了,于是折回來又拿了一個。 王德花一手一個盆,正好看到溫欣和趙勝軍回來,幾人見面,王德花騰的一下站在當場,那個表情立馬變了臉色,嚇得幾人立正站好。 王德花二話不說就皺眉訓斥高聲,“你們還知道回來?知道這都啥年月了不?出去跑野了?還知道回來?丟下這么大哥攤子就讓你娘我一個人cao持?不是說就十來天么,這都兩個月了!都過年了!” 王德花的話又急又密,趙勝軍和溫欣都沒來得及說話,王德花嗖的把懷里的盆遞到溫欣面前,“走,跟我去拿豬rou去,你們倒是會挑時候回來。” 趙勝軍一把結果老娘的鐵盆,這時候才插話進來,“娘,你小點兒聲,別嚇著溫欣肚子里的孩子。” 王德花頓時愣了,扯著嗓子,“啥?”說完急忙捂了捂嘴。 趙勝軍無奈的解釋,“溫欣懷了孩子了,這不是也是看還沒到三個月,不穩定不敢到處瞎跑么,就在山上多待了一段時間。” 王德花高興壞了,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從氣憤轉向了狂喜,兩個盆一摞,拉著溫欣的胳膊,眼睛盯著溫欣的肚子,“呀呀,這可總算懷上了,這前三個月是不能亂跑,多待好啊,多待好,現在好哇?這可是把大孫子這一路給累著了。” 溫欣看著她這個婆婆也是無語的笑笑,急忙給她介紹旁邊站著的劉司機,“娘,這是送我們回來的劉司機,這些天我們就是在林場待著來,多虧了人家的照顧。” 王德花這才注意到門口還有個陌生人,拉著劉司機感謝,“來來,進家坐,哎呀,這可是麻煩你們了,這兩個孩子都不省心啊,這可給你們添麻煩了,來,家里坐,晚上在嬸子家吃飯。” 家里一夜之間有了大孫子,王德花做夢都想要的大孫子,她早就忘了還要去大隊領豬rou的事情了,帶著媳婦兒子進了家門。 這時候吭哧吭哧搬著東西的小弟們也都扛著溫欣和趙勝軍的大包袱和各種木制品進了門。王德花樂顛顛的查點物資,看著那小木馬小搖籃樂。小弟們出了力,趙勝軍也高興,從包袱里掏出一大包的松子榛子等山林土特產扔給王大力他們。 王德花看著大方的過分的兒子氣的直惱,“這么好的東西咋就給了他們了?你這媳婦兒還沒個吃上的呢,不緊著肚子里的孩子吃?” 小弟們知道王德花小氣,早就抱著那袋子山貨跑走了,趙勝軍當爹的人了,樂呵呵的站在門口,“她都吃膩了,再說還有呢。” 王德花瞪了他一眼,“敗家子兒。”看到了旁邊的盆子,忽然想起來今天的要緊事沒干,急忙端著兩個盆子去割rou了,有了大孫子,這下王德花有了力氣,一個人也能端得動兩個盆的豬rou了。 離過年還差兩天,趙勝軍家從來發了豬rou都是不吃要等著過年才開動,今天剛發了rou就割了一斤,吃了一頓酸菜燉rou片,rou是燒了的切的又薄又大,一片一片的分布在酸菜豆腐中間,這是溫欣嫁到趙勝軍家以后,見到王德花最大方的一次。 趙勝軍打開自家釀酒壇子,上好的高粱酒,與開了一天的車的劉司機觥籌交錯。 陽石子的山雖然沒有林場的大,木頭也沒有林場的好,但是陽石子盛產高粱,自古傳下來的釀酒技術不是林場可比的,就一口,就讓林場的職工劉司機大呼過癮。 滿足的吃喝了一晚,晚上劉司機自然就在陽石子歇下了。溫欣也終于回了家里的大炕上,山里雖然有山里的妙處,可是不論老丁頭的家還是她父母的家,都是簡陋的要命,比起陽石子這個也并不怎么好的房子還是差一點。抑或是溫欣早就已經把和趙勝軍一起的這個小屋當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港灣。 兩人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趙勝軍微醺紅著臉渾身冒著熱氣,大手大腳的攤在炕上,“媳婦兒,兩個月了,我這才舒手舒腳的睡上這么一覺,還是咱們這炕好,寬敞。” 溫欣在旁邊換了碎花的睡衣看著他笑,老丁頭家里屋的炕特別小,而且泛著林中的霉味兒,而且老丁頭平時也不怎么收拾,又小又擠,當然比不上自己家這寬敞的大炕。“這些天你累了吧,天天忙忙活活的。” 趙勝軍看著溫欣笑,“不累,能去見上你爸媽一眼我挺高興的,以后等咱們孩子生出來我再帶你去。” 溫欣換好了衣服躺在他的肩窩處,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肌rou,“嗯,你見我父母你高興啥?是不是覺得找到組織了,想要造反啊。” 趙勝軍轉頭摟著她親了親額頭,“不為啥啊,就是踏實。再說我哪敢造反,從來也沒造過反,以后你有了孩子我更不敢了。” 溫欣在他胸口靠了靠,他胸口的肌rou很硬,但是撫摸上去卻又很軟,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外表硬邦邦的,但是內心軟的不像話,給人一種特別踏實的感覺,“勝軍哥,我跟你在一起也特別踏實。” 趙勝軍摟著媳婦,輕輕摸摸媳婦的肚子,美滋滋的說,“明年,明年我也去隊里干活,讓我爹把咱倆的地分在一塊兒,咱們一起種上幾畝地,村里那幾個種糧能手都不行,我好好種肯定比他們種的好,我再旁邊開上一畝自留地,咱們種上點你愛吃的菜。” 溫欣聽著這個男人對未來的安排,孩子對一個男人的成長覺醒發揮著令人吃驚的作用,曾經陽石子最反叛的少年也要順應潮流,在生產大隊工作了,溫欣看著他一開一合的嘴,不知道這樣的轉變對他是好是壞,其實她對于趙勝軍倒沒有這些要求,現在,她發現比起穩定踏實的生活,她更希望他生活的自在開心一點。 溫欣在他胸口撐起身體來,雙手捧住他的兩個臉頰,身體懸在他上方,傾身吻住趙勝軍的嘴唇,堵住他給自己和孩子定下的關于自己的一些人生規劃。 溫欣咬著他的唇不斷舔舐,趙勝軍一開始被動的接受她的吻,后來可能覺得不過癮,這樣貓舔一樣的吻只能撓的他的心里癢癢的,根本就是越吻火氣越大。溫欣只感覺腦后的大掌忽然按下來,他徹底主導了這個吻,反客為主的在溫欣嘴里肆虐。 雖然跟趙勝軍練習了無數次了,他開始總是被動的,后退的,克制的,溫欣總是那個肆無忌憚勾火的那個,可是每次他都能實現反殺,最后都是他來掌握溫欣的節奏。 溫欣氣喘吁吁的再次趴在趙勝軍的身上,眼神迷離但是還是想起來自己想要說的話,整個人懶洋洋的趴在他的胸口上,喃喃的說,“勝軍哥,你不用去承包幾畝地成為陽石子的種糧能手,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個英雄,比起孩子來,我更想你開心。” 趙勝軍喘著粗氣半晌沒動靜,等溫欣平靜了,她才聽到他輕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來陽石子之前,我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周圍的人每天忙忙活活不知道為啥而活,后面一批一批的瞎斗,小時候在書上看的好的東西全都不好使了,滅絕人性了,我也不知道為啥人要這個樣子活,整個陽山市沒有一個正常人,就像是那黑白電影兒似得,大家都沒顏色,看他們瞎忙,我啥也不想干。后來遇見你了,我一開始就想,這世界上咋有長得這么好看的姑娘,后來認識你了,我再想,世界上咋還有這么好的人。再后來,我可能是滿陽石子最走運的,世界上最好的好事竟然落在我的頭上了,這么好的人竟然成了我媳婦了。你說也奇怪,我現在看陽石子,好像又有顏色了,我以前啥也不干,我不開心,現在我不管干什么,我都開心。” 溫欣輕輕撫摸他家小土狗的胸膛,聽了他這段話,溫欣突然眼眶濡濕,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流淚,可能是孕期荷爾蒙分泌有些茂盛,亦或是在這個世界里,溫欣突然這一瞬間有種被擊中的感覺,她找到了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她和劉月如看似都是從不同世界來的,但是其實她和趙勝軍才是同一類人,他們一樣熱血,一樣善良,對生活充滿了激情,熱烈的綻放著生命,因為找到了彼此,生命的光彩照亮了彼此的世界,才覺得這個世界是五光十色。 第二天,為了感謝林場的照顧,溫欣和趙勝軍按照昨天商量的,在黑子娘家買了三大壇上好的高粱酒,讓劉司機帶回林場去。溫欣又把自己帶回來的山貨給黑子娘,劉月如,劉悠悠,福氣嫂子等村里的幾個家里都送了一點。 七十年代過年,人們才會吃點瓜子花生什么的小吃,雖然陽石子每家都會種一些花生之類的副食品,但是大多都是為了到供銷社換點錢,家里都不舍得吃。溫欣帶回來的山里的山貨榛子松子之類的,又好吃又高級,各家都很喜歡。 陽石子的生活又封閉又寂寞,溫欣和趙勝軍走了兩個月,回來一切仿佛都沒變,黑子娘知道溫欣懷孕了,自家又領了一直大豬頭沒舍得吃,非要溫欣晚上來吃飯,劉悠悠也領了一副豬下水,正愁不知道怎么燒呢,大家一拍即合,決定大年之前的這個小年夜在黑子娘家吃飯。 黑子娘是燒菜的好手,別人燒不來的東西在她這里都成了美味,溫欣回去跟王德花說一聲。 王德花一聽說溫欣跟這些右,派和地主成分不好的人又混在一起,又開始說教,“這你家的成分本來就不好,你忘了上次糾察隊到咱家來抄家了?”。 溫欣蹙著眉頭捂著肚子,“娘,我知道,可是這肚里的娃就想吃豬頭rou和豬大腸了么,我今天一聽就饞上了,我就吃一頓。” 王德花舔了舔嘴唇,“我這昨天燒的好好的燒rou,那么一大片的,給你夾了那么多片你都不吃,全都給你留著呢,你要吃,我再給你切點,這大rou多好吃,吃啥豬下水哩,那都臟,不好吃。” 王德花的rou昨天是剛割下來的鮮rou,燒出來香是挺香的,但是有點膩,王德花又因為家里有溫欣的工分加成,分豬rou的時候很靠前,挑的都是最肥最肥的豬rou,白花花的溫欣實在沒啥胃口,溫欣昨天吃飯的時候都是咬了瘦rou把肥rou都夾到了趙勝軍碗里。王德花對此到沒覺得溫欣矯情,還覺得自己這個媳婦兒挺識大體,知道心疼她兒子了。 “娘,不是我想吃,還不是你孫子要吃?你要不讓我吃,我這一年都得惦記著。”溫欣使出了殺手锏。 小兒子,大孫子就是王德花的命根子,既然是小孫子要吃,王德花再怎么不愿意最后還是點頭同意了。 豬下水很不好燒,不止不好燒,還不好處理,關鍵是調料還少,做不好還有一股腥味兒,因此陽石子人不喜歡豬下水。分豬rou的時候,這個東西就留在了最后面。 今年陽石子不止莊稼長得好,豬也吃的好,養的肥,六頭兩百多斤的大肥豬,大家分的rou又多又肥。劉悠悠,黑子娘這樣工分少的就只能撿最后別人沒人要的東西了,黑子娘挑了一個大大的豬頭,到了劉悠悠那,連豬頭rou都沒了,只好提了一副豬下水回來了。 劉悠悠雖然經過了陽石子的生活改造,已經脫去了她以前大小姐的殼,可是,簡單的做飯還行,這豬下水也實在超出她的能力范圍了。 但是這些豬下水,大豬頭這樣的邊角料,在黑子娘這就全成了好東西。往年的日子就算分到了也都是草草的做了吃,但是今年有了溫欣上次從陽山市帶回來的調料,就更能發揮出黑子娘的做飯絕技了。 溫欣跟王德花說完就從家里偷偷找了一些山里帶回來的蘑菇木耳之類的,提著到了黑子娘家,一進門,黑子娘正拿著一個盆在處理那只大豬頭。這是一只貨真價實的大豬頭,雖然昨天分配了之后已經凍了一夜了,但是那豬頭還是保持原來的猙獰面孔。溫欣和劉悠悠都有點怕,黑子娘到是很開心的處理著豬頭,“這今年這豬長得大,你看這一個頭,這個正月都有的吃了。” 黑子娘辦事仔細,這一個生豬頭仔仔細細的洗的干干凈凈的,豬頭上的雜毛全部都被她仔仔細細的清理了一個干干凈凈,那豬頭被處理的白白凈凈的,看起來十分安詳。 黑子娘灶火上坐著一個大鍋,里面咕嘟咕嘟的放著黑子娘已經調好的鹵水,其實也就是之前煮豬大骨的湯,加入了生姜,已經冒出了陣陣香味。 黑子娘拿著大菜刀,把那半個鍋大的豬頭一劈兩半,輕輕放入那鹵水中。小黑子一邊咽著口水,一邊在下面小心的燒火,這樣的小火要煮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后之后黑子娘又搭配了一些調料,八角花椒小茴香桂皮香葉姜醋糖等等調料,放到了那鍋湯中,小黑子在下面加火,那火開了。頓時,整個屋子都彌漫在一種香味中。 黑子娘笑著感嘆,“哎呀,這鍋鹵可是鹵好了,從沒見過這么好的鹵。” 溫欣當然知道老鹵多值錢,多次使用的鹵汁是為老湯,有的老湯還有上百年歷史呢,溫欣笑說,“要是好就一直留著,鹵汁可是越老越值錢呢。” 黑子娘意外挑眉看了溫欣一下,“是這個理兒,不過這鹵湯還是不行,材料太少,好鹵得有好調料,咱們這調料還太少,也就是家里吃吃。” 黑子娘說著又給那鹵汁中加入了半碗酒,整個屋子里都是鹵豬頭的香味。 大火煮開又煮了半個小時,黑子娘撈出豬頭,這個時候的豬頭還保持半個珠簾的形狀,主要是還有骨頭,黑子娘把豬頭放在案板上,一只手按著那豬頭,另一只手,拿了一個剪子,從豬嘴的地方夾住那已經露出來的豬骨頭,用力的來回拉扯,那骨頭就被整個取出來了,取出來的骨頭和豬頭,又重新放進去鹵,小火煮開,又煮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熄了火讓那豬頭繼續在鹵汁里浸泡,又過了一會兒,黑子娘把它拿出來。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那豬頭才算鹵好了,黑子娘把豬耳朵切下來放在一邊,把豬頭rou切了一大盤子,加入了小蔥蒜汁和醋,最后又滴了幾滴香油,才把豬頭rou端上了桌。 那個味道,豬rou軟糯,豬皮更是彈牙,溫欣只吃了一口,就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剛剛還有些猙獰的豬頭了。 第95章 (一更) 溫欣吃完了飯回答家, 家里正熱鬧呢。全家總動員的在糊墻,王德花今年家里都是喜事, 心里高興, 特別從陽山鎮上買了專門用于糊墻的籃花印紙。七十年代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草坯房,為了讓家里顯得好看,也為了讓墻上也不掉渣顯得干凈,有的家庭房間里的墻上都糊著紙,供銷社里有賣這種專門糊墻的紙,但是要花錢,而且一刀也得一塊錢,還算一筆不小的花費,因此大家基本都是選用報紙。 但是今年不同,一方面陽石子今年的分紅多,二就是趙隊長家終于要迎來新的小生命了,王德花高興, 特地斥資去買了這種一尺見方, 花朵碩大的極富民俗味道的七十年代房間裝飾品來給小兩口裝飾, 溫欣和趙勝軍結婚的時候, 房間里面是什么都沒動過的,除了那大炕, 四面墻上連報紙都沒糊, 睡覺的兩面墻兩邊, 都有趙勝軍之前想對象那一個個難熬的晚上睡不著覺扣的一個一個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