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周夫人又道:“老爺說了,若是您真的不想過去住,那就趕緊使人先出去買些米糧rou食,這一打起來啊,鎮子里的人都會急著囤糧,您不如先囤著,免得到時候有銀錢都沒處買去。” 珍珠有些嚇住了,她猛得抓緊周夫人的手道:“這是真的?” 第30章 敵軍突襲 裴昶然帶著五百精兵快馬疾馳了一天一.夜抵達了開平衛。 守城門的兵士見他來勢洶洶竟一時不敢開門, 說要去回稟指揮使陳將軍再做決斷。 裴昶然急怒上頭, 高舉兵符給他看, 那人也不松口, 執意要去回稟后再說。 一群人在大太陽底下等,一等就等了一個時辰。 裴昶然急著辦事, 一路下來都不曾停下來喝口水, 當下所有人都下馬拿出水壺來,一口水就著一口干糧。 裴昶然越喝水就越生氣, 什么玩意兒,前方打仗的事情這么急,他倒好悠然自得到現在都不滾出來!? 又等了半刻鐘,將士們吃喝完開始竊竊私語。 裴昶然聽了幾句, 不耐地大吼道:“都給我站好了,交頭接耳成何體統!” 所有人倏然而驚,大日頭底下站得端端正正,再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又過了半刻鐘,城門這才緩緩打開,一人身穿家常灰色大袖袍子從里面走了出來,一抬頭就看見整整齊齊的一隊兵和當頭肅然站立著的裴王爺。 開平衛指揮使陳平見他臉色不對,再不敢怠慢, 疾步上前行禮道:“下官來遲, 累將軍久等了,請進城后再敘話。” 裴昶然一聲不吭帶著人往城里頭走,心中暗道:今兒斷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如若實在說不動他,少不得就要動手了! 陳平此人年過四十,在官場上經營多年,端是有幾分老成圓滑,他見這位裴大將軍面色不渝,心下暗自沉吟,只怕此人已是等久不耐矣。 只是,今兒這事要怎么辦好,他心里沒底。 要是輕易就把糧給出去了,上頭的恩師成國公曲建章不知會怎么想,可這糧若不給,他也擔不起這責任。 韃子若因這個原因攻克了榆木川,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他琢磨著是不是先探探口風再說。 陳平一轉頭,兩人目光一對視,他就看出幾分門道來了。 裴大將軍氣勢逼人,身上的威壓實實在在地告訴他,此事他若是執意不從,那就對不住了! 從城門口到開平衛指揮使的府上騎馬要走一刻半鐘。 從城門口到開平衛兵營騎馬可減少半刻鐘。 陳平在翻身上馬前一秒鐘決定此事若是早死晚死必死無疑,扣著這糧不放也沒什么必要,倒不如痛快些,大不了日后曲建章問起來就說裴昶然拿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不得不從。 他斷然不信,成國公曲建章還會蠢到拿此事和裴昶然對簿公堂了。 因此,他后退一步,看著已經先行上馬的裴昶然微微躬身道:“裴將軍,下官有事稟報。” 裴昶然皺了皺眉,不是很清楚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樣。 他翻身下馬,冷道:“我前來討要軍餉,望你看在眾多百姓的份上,不要過于為難本王,想來你家中也有老少妻兒,不會不顧著這許多人的性命。” 陳平頭上冒汗,腳下發軟,臉上卻沒顯現出來。 他勉力笑道:“下官哪敢啊,下官就是想問問您,此處離兵營不遠,軍餉有一本賬冊就擱在下官的營帳中,王爺是先去本官府上歇歇呢,還是直接過去?” “直接過去,你帶路,軍情緊急,我還沒到隨時要歇息的份上,走!” 裴昶然倒是沒想到這家伙突然痛快起來,原本他還打算和他推拉一番,直到他拔出刀來此人才會就范,沒想到啊,沒想到! 此人倒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徒。 事情辦得意外的順利,裴昶然斟酌了一下,當晚在開平衛的軍營將就一晚。 等將士們清點完軍餉,第二日再帶著一百輛馬車出發。 一來一去,裴昶然又帶走了一百名士兵駕駛馬車。 第二日,一早他就帶著人出發,奈何馬車上裝滿了糧食,著實走得不快。 一天后才走到半途,眾人走了一天俱饑腸轆轆,他命令大伙下來吃東西,稍做修整再行出發。 晚上接著趕路,第二日晨起,方才到了離榆木川約一百里處,大軍正在趕路,就看見前往塵土飛揚顯見有騎馬的兵士在靠近。 裴昶然神色一緊,拔出隨身攜帶的刀來,大聲道:“眾位將士聽令,拔刀!對面有敵軍靠近!” 雙方越靠越近,對面有人大聲喊道:“裴將軍,小人乃榆木川下屬第三十三軍營,有緊急軍情稟報!!” 裴昶然見一兵士連滾帶爬的翻身下馬,高舉著一卷書冊在頭頂處,急道:“我等有書冊為證,將軍請看!” 裴昶然身邊一位親兵翻身下馬,上前幾步拿過書冊遞給他看。 裴昶然一目十行,快速掃完冊子,招手叫那人過來:“你來仔細說說,究竟怎么回事,外頭沒探子站崗?里頭沒人布置,我就走開了那么一會兒,就出了事?” 那人單膝跪下,惶恐道:“有的,有探子,前一.夜就有人去通報周子耀大人,可周大人和曲將軍素來不和,小人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商議的。” 他頓了頓,面上帶了幾分惶恐。 “前夜五千韃子精兵漏夜突襲我軍營,我軍九萬兵馬分布九處扎營,當晚那一處就淪陷了,一萬人被打得死傷無數,韃子使得是長.槍極為鋒利,一捅一個準兒。” “然后呢?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就沒個對策?”裴昶然怒道。 “韃子一打完就撤退,我軍休整半日,里頭遲遲沒有消息過來,到了黃昏時分,曲將軍和周大人才傳訊過來。” 他的眼光直直地看向裴昶然:“周大人說我軍剩下的那八萬人馬不能這么散開,得湊成二部分各守著前門和后門,集中兵力對付韃子大軍的來襲,而曲將軍卻道如此一來中間就有空隙,難說敵人會乘虛殺入,因此他不贊成周大人的意見。” 裴昶然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住心中的怒氣,冷道:“所以呢?你們都是怎么辦?” “我軍亂了陣腳,兵符又在將軍您那里,因此到了最后無人敢動,二位大人也沒人出來說出了事誰頂著,當天晚上韃子又派了五千精兵突襲,我軍又折了一萬兵馬,百夫長叫小人帶著五百兵士出來找將軍,盼著將軍速速回去,指揮我們打戰,九萬的兄弟二個晚上少了二萬兄弟!” 他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裴昶然長吸一口氣吼道:“哭什么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還不趕緊跟我走!” 他轉身交代他的親兵裴一:“我帶著那五百兵士先去探路,你留下來帶著五百精兵押送糧草,不要走得太快,就按著現在的速度走,到離鎮五里路找個地方躲起來,看到我燃放信號彈了才進城,聽明白了?!” 裴一是個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他沉聲應道:“將軍請放心,小人必定守護好糧草,人在糧在,絕不辜負將軍的使命。” 裴昶然重重點頭,帶著人飛馳而去。 他們漸漸地靠近了榆木川,只見大地平沉,一隊隊的兵馬散開著游移,看得他直皺眉頭,此刻如此消耗體力徒勞無功,還弄得軍心渙散,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他沖了過去,拿出兵符直接把營中幾位總兵叫了過來,七位總兵齊刷刷地站在他身前道:“將軍,你總算回來了,趕緊下令吧,我等都等急了!” 裴昶然沉聲道:“我軍沒有長.槍,卻有盾牌和弓箭卻沒想到竟然會如此不堪一擊,你等七人三人帶兵駐守后門,四人帶兵駐守前門,列長蛇陣,要快!我給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至少要有二人到位,否則軍法處置!” 一個時辰后,裴昶然果然看見滿頭大汗的兵士俱已到位。 他叫了一千人過來道:“你等上馬前去五里外把糧草接應進來,動作要快,帶上一枚信號彈,見了人遞給他看不許燃放,以免打草驚蛇,知道了嗎? 半個時辰后,裴一帶著糧草大軍順利進了城。 裴昶然親自帶兵布陣,前門三萬大軍,分作三層,第一層一萬人馬做長蛇站舉盾手持大刀,后排二萬人馬手持弓箭,二個時辰后換人上陣,后方稍坐休憩。 夜色茫茫,后半夜韃子五千兵士果然又來突襲,裴昶然大聲號令廝殺,當夜果然把這五千人俱斬于馬下,并收獲了長.槍五千把,駿馬三千匹,已死亡的駿馬都收進城中做為軍糧。 一時軍心大為振奮,大地上呼聲震天,將士們俱喊:“戰神!戰神!” 裴昶然二天二夜不曾合眼,想到韃子受此挫敗,當夜想必不會再來,交代了一番就回去將軍府中。 他進得府來,呆了半響,只見府中大廳中囤滿了糧食蔬菜并rou食,珍珠坐在一張圓凳上守著這些物件打盹。 他啼笑皆非地走上前,輕輕推了她一下道:“你這是在作甚,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 珍珠被他搖了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哎呀”一聲就撲進他懷里嗔道:“你可算是回來了,真是急死我了,好擔心你在外有事。” 第31章 直男一枚 裴昶然的心莫名顫了顫, 他還不太習慣與人如此親近。 珍珠卻完全沒有察覺, 她沉浸在惶惶然的情緒中, 急切地想找人訴說。 她不自覺地捏著他的胳膊, 一下又一下,口中喃喃道:“周夫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又和我說要抓緊時間屯糧, 免得到時候想買也買不到。我聽了她的話就叫王大福出去買了東西回來,后來周夫人又來了一次送了許多, 按理說家里有這么多東西,我應該安心才是,可不知怎的越看越覺得心里不安,仿佛明兒就要出事似的, 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裴昶然皺皺眉道:“周夫人?周子耀的夫人?” “是呀!”珍珠道:“就是她!第一回說是周大人叫她來的,第二回就有些奇怪,送了東西過來,在我這里坐了沒多久,就說周大人讓她和曲將軍去聊聊,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你想啊……” 她沒往下說,好似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她人倒是很熱心, 也好相處。”珍珠喃喃道。 “哦…”裴昶然接話道:“你是不是想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還整整一下午甚是奇怪?” “嗯。”珍珠道:“還不止呢,黃昏時分我準備了膳食,想喊她一起吃的, 結果她著急忙慌地走了,卻把馬車和馬夫給留下了,自個兒走路回去的,你說怪不怪?后來王大福進來悄悄和我說,他找那個馬夫打聽了,原來馬夫并不是周府的人,是街上賣菜的,聽說周夫人早就走了,也跟著走了,還說要去周府找周夫人清賬。” 裴昶然思索了一下,問她:“那你見過周大人了嗎?” 珍珠點頭:“見了,隔了一日周大人也來了,瞧了瞧我院子堆成小山似的糧食,眉頭皺得快打結,看著好似有些不滿,客套了幾句叫我安心在家待著沒事別到處亂跑,就走了。” “你沒和他說周夫人的事情?” “哪能隨便亂說啊,萬一說了就壞事呢?我想著等你回來了告訴你。” 珍珠喃喃道:“可后來我聽說你回來了,卻帶著人在城外殺敵,你都不知道咱們府前那條街上總有人走來走去,還不時有人探頭探腦透過門縫想張望出什么情況來,我瞧著都心慌。” 裴昶然嘆了口氣,摟了摟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這次出去事情辦得還算順利,軍餉算是押回來了,一個月內不會斷糧,臨走之前開平衛指揮使給我許諾,他會盡快籌糧,二十日后務必再給我押送一批,所以你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再走了。” 珍珠打了一個哈欠,微笑道:“我怎么就困了呢,大約看見你沒事就安心了,我得去睡一會兒。” 珍珠回房躺了下來,裴昶然坐在床沿陪她,漸漸她的呼吸聲變得平穩,顯見是睡著了。 裴昶然原本是很累了,可珍珠把一番心思一滴不剩的都倒給了他,她倒是安心無事了,他卻睡不著了。 滿身塵土還帶著零星血跡,這小丫頭倒也不嫌棄! 裴昶然苦笑,站起身來叫人準備熱水沐浴,片刻后他浸泡在熱水中,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到珍珠剛才說的那事上去了。 這事無論怎么看都透著詭異,按說曲文鈞是個冷傲之人,周夫人雖沒見過,可年紀也應該不小了吧,怎么會就和她好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