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我家地方小,就不請沈隊長進(jìn)去了,待他日,舒瑤再謝沈隊長!” 言畢,舒瑤盈盈一作揖,便沿著巷子朝家走去,畢竟受過傷,頭還疼,她走得很慢,很慢。 沈涵飛坐在車?yán)?,透過搖下的車窗,看著舒瑤緩慢地往前走,像是看著一副畫,她像是一束丁香花,帶著芬芳、憂愁,緩緩地走在這悠長的巷子。 直到他看不見舒瑤,這才讓司機(jī)發(fā)動了車子。 舒瑤站在家門口,卻見木門緊閉,鐵鏈繞過門環(huán)被元寶鎖鎖在了一起,門環(huán)上銹了銅綠,元寶鎖卻被打磨的黃燦燦的,看起來有些突兀。 她有些意外,關(guān)三不在家?那母親呢?怎也不在? 她去隔壁六嬸子家一打聽,才知道母親跟關(guān)三都去陳芳菲家了。 “你不知道啊,你姑姑在南門樓子那建了蓋新宅子了嘛,說有你爹兩間,這不一早他就去你姑家了嘛,你趕快瞧瞧去,聽說建了個大宅的,說不定還有你的閨房呢!” 聽到六嬸的話,舒瑤有些意外,上世不曾記得陳芳菲家建了新宅子啊,更何況南門樓子北唯一的空地,是關(guān)家的宅基地,宅基地的隔壁就是許家老宅。 當(dāng)年,關(guān)三一直嚷嚷著,舒瑤若嫁不進(jìn)富貴人家,他就在那建六間大瓦房,招個養(yǎng)老女婿,后來舒瑤跟在了許攸寧身旁,這宅基地又跟許家挨著,關(guān)三就隔三差五去找許攸寧要錢,許攸寧被他訛得心煩,最后出錢在宅基地上蓋了幾間屋。 這世,這宅基地怎么變成陳芳菲家的了。 日子果真不能算計著過,這輩子跟上世定是不一樣啊! 舒瑤想著現(xiàn)在許攸寧被沈涵飛帶走了,肯定不會再遇上,于是便出了巷子,朝前門樓子走去,路上碰見鄰居海大哥,趕著毛驢要出城,見她走路有些困難,便主動讓她上了車,捎了她一段路。 經(jīng)過一番周折,舒瑤總算在正午時分到了前門樓子。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著原本空著的宅基地上,像是突然冒出來一座嶄新的青磚瓦房,房子立在有些滄桑的許家老宅旁,雖然不及許家老宅那么雕梁畫棟,但雪白的院墻四四方方的看起來也算氣派。 陳芳菲端著洗菜的臟水正從門口出來,當(dāng)她看到舒瑤站在門外,不由地怔了一下。 舒瑤不是跟著馮少增離開的白家嘛,此刻,她應(yīng)該被馮少增給…… 陳芳菲離開白家時,還特意去茉院找笑兒吹了耳旁風(fēng),說連翹跟楚歌最近一直在攛掇白人美,希望笑兒能跟二夫人言語一下,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舒瑤現(xiàn)如今完好無損,那她不白搭上一只簪子。 陳芳菲心亂意麻,上上下下打量著舒瑤,見她頭發(fā)多少有些凌亂,褲子上沾了些土,那樣子像是趕路弄臟的,難以置信道:“舒瑤,你……啊,是舒瑤回來了啊,快,快進(jìn)來,就等你了!” 她差點說出心里話,趕緊回過神,放下水盆子,上來就拉舒瑤,卻也是惺惺作態(tài)。 舒燕琬聽到陳芳菲的聲音,也連忙迎了出來,“真是舒瑤啊,芳菲說你給二小姐去布莊做衣服,我還尋思著中午趕不回來了呢!”她拉著女兒的手,親熱地說道。 陳芳菲則趁機(jī)彎身拿起了盆子,灰溜溜進(jìn)了院子。 舒瑤一下子明白自己離開翠竹院時,陳芳菲的殷勤是怎么回事了。 她,早就知道白人美跟馮少增打的什么主意。 舒瑤知道陳芳菲從來都不懷好心,卻沒想到她竟這般歹毒!人前親戚背后刀! 一想到若不是被許攸寧巧遇,自己此刻就真的被馮少增糟蹋了,舒瑤嚇得后背一陣發(fā)涼,原本對許攸寧的排斥也沒那么強(qiáng)烈了。 上世的事還沒有發(fā)生,自己不應(yīng)該恨許攸寧啊,更何況,他的的確確是救了自己。 舒瑤突然有點感激許攸寧。 …… 今天是關(guān)三的生日,又有陳家喬遷之喜,雖然關(guān)三對宅基地被陳萬全誆去心懷怨念,但陳家主動提出給他留了兩間屋,加上又被灌了幾杯酒,他也沒精力再跟陳家人掰飭,外加陳萬全專門請來陳家的大家長來慶祝,整個吃飯的氛圍倒是還算和睦。 吃罷午飯,男人們坐在床上喝茶聊天,女人們打掃洗刷完,就在西屋聊起天來。 陳芳菲也意識到,舒瑤開始懷疑自己了,所以便刻意來討好,又是給她拿瓜子,又是拿果脯,還挑了個最軟和的凳子招呼舒瑤來坐。 舒瑤打眼一看,她遞過來的東西,便知是從白人美的零食里偷拿來的,越發(fā)覺得惡心,把盆子一推,索性從西屋走了出來,到過當(dāng)坐在雨廊下,看到外面的景象。 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一輛吉普車駛來,舒瑤以為是沈涵飛尋來,便起身要躲,還沒等她起身,吉普車就在了陳家隔壁——許家的門口。 舒瑤正猜想難不成是許攸寧放出來了,車門就被推開了。 方思齊笑靨如花地從駕駛員位置下來,她小跑著繞到吉普車的另一側(cè),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許攸寧從這里鉆了出來。 見這兩人同時出現(xiàn),舒瑤便明白,定是方思齊把他保了出來。 擔(dān)心被許攸寧看到自己,她趕緊縮了回來,卻見陳芳菲跟她嫂子兩人,站在照壁墻前嘀嘀咕咕,莫了陳芳菲還拿出十幾塊銀元塞給了她嫂子。 一看到銀元,舒瑤一下子想起,她還得去“三和藥店”給白零露拿藥的事。 可她要到哪去弄一塊銀元呢。 母親的工錢早就被關(guān)三支走了,母親手里是沒錢的。 也怪她一時粗心,答應(yīng)幫白零露帶藥,竟忘記買藥需要錢,早知道離開白府時,就先去賬房先生那支點工錢了,難道要找陳家人借錢? 因為蓋新房子,陳家欠了不少錢,陳芳菲能拿回銀元來,解了燃眉之急,她嫂子拿著銀元高高興興地回了西屋,嫂子沒說刻薄話,陳芳菲長吁一口氣,正要也跟著進(jìn)西屋,見舒瑤正看著她。 陳芳菲當(dāng)下不由得心慌起來,剛剛交給她嫂子的錢,便是她偷支的舒瑤的工錢,她不敢對視舒瑤,低著頭,灰溜溜地進(jìn)了西屋。 舒瑤自然不知陳芳菲早已經(jīng)偷支了她的工錢,只是拿定主意先回“三和藥店”問問,能不能先拿走藥,要是不行,就趕緊回白家取工錢,隨便提一下辭工的事。 白家,她一刻也呆不住。 本來說好明天一早,大家一塊回白家的,但因舒瑤不想讓母親跟陳芳菲知道,自己給白零露帶藥的事,便提前離開了陳家,偷偷前往三和藥店。 在去藥店前,她特意去那死胡同,站在死胡同前卻沒看到那遺落的布匹,舒瑤心里有些失落,雖然知道那匹布是白人美聯(lián)手馮少增欺負(fù)自己的道具,但就這么丟了,她還是覺得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