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隨從眼中劃過沉思,雖說是隨從,卻也是在刺客家族求學之人,因為沒有金錢和人脈資本,被分配給各個內門弟子或者血緣子女當了隨從。這亂世之年,誰不惜命,前往刺客家族求學也不過想在亂世中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隨從自認為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 隨從退后了幾步,見陰煞被琉璃頭飾吸引了注意力,轉身起躍,消失在營地之中。 借著陰煞不知道為什么停頓的關頭,營地之中的人已經跑得一干二凈。女子想跑,卻受傷極重,行動受限,而且她還不甘心,如果丟了茉莉琉璃,女子不敢想自己回家族之后將面臨怎樣的懲罰。 就這猶豫不定的關頭,陰煞終于回過神來,將茉莉琉璃頭飾貼身塞入懷中,抬眼就看到了唯一剩下的活人,殺戮的本能讓他抬起了手,指尖陰風聚集,瞬間侵襲過去。 猶猶豫豫的華服女子連驚叫都沒來得及,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陰煞四處望了望,沒有追殺的欲望,繼續無目的的邁步,離開了營地,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 兔良和灼華離開很遠之后,確定陰煞沒有跟過來,這才緩下速度停了下來,尋了一處沒有行尸的地方布下陣法,算作今晚的落腳點。 想到剛剛出現的陰煞,兔良有些疑惑,陰煞為什么會出現這里?難道是巧合?只是茫茫世界,再次遇到陰煞是否也太過巧合了?還是說陰煞是被什么吸引過來的? 兔良思考無果,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又不可能毫無聲息的接近陰煞,兔良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轉而觀察起周圍的地勢,因為已經進入了沼澤之地,空氣的濕度很大,遙望四野,到處都薄霧蒙蒙,地勢相對平坦,上面覆蓋著青草,然而這絨絨青草之下,說不準什么地方就隱藏著沼澤,一步陷下去,片刻就會沉入泥潭,消失在這平原之上。 灼華翻了一遍書籍,仔細確認目前的位置,以及接下來的動向。 沼澤之地的面積很寬廣,其中大部分沼澤都是目前這種相對平常的沼澤,就像兔良等人一天就進入了沼澤之地,卻還要兩天才能進入霧沼。 霧沼是沼澤之地的內環,進入其中之后,濕度會迅速提升一個臺階,沼澤之中視野極為有限,四處都被濃霧籠罩,無論白天黑夜,春秋冬夏,霧沼的霧氣都不會散去,也只有每年的這個季節,霧沼的霧氣會因為極高的酷夏溫度稍稍淡化一些,然而這個月一過,霧沼的濃霧就會再次恢復濃郁。 霧沼之中,還有其他類別的沼澤分布,例如毒沼,寒沼,鹽沼,最可怕的還有一些蟲沼,這些沼澤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是后人改造,但無論哪一種都異常危險,一旦不慎掉入其中,想要再爬出來難于登天。 而兔良和灼華要找的囚龍池,就在霧沼的最深處,沒有具體位置記載,想要在一個月內找到囚龍池還要靠運氣,然而運氣這個東西,一向不可靠。灼華放在書籍,若有所思。“隗家常年生活在沼澤之地,對沼澤之中的情況應該更為了解,如果囚龍池真的存在,隗家說不定知道點線索。” 兔良點點小腦袋。“只是進入沼澤之地已經是擅入,隗家不來驅逐就是仁慈了,更何況是提供線索。” 灼華卷了卷薄薄的書籍,將書籍卷成一個筒狀,抬手輕輕敲在兔良的小腦袋上。“有時候太乖可不好,忘了這些書怎么來的了?” 兔良眼睛一亮,隨后有幾分遲疑。“娘親說,不問自取是為賊,兔良不想做賊,之前在北洲城已經是迫不得已,兔良錯了一次,不想錯第二次。” 灼華唇角微微翹起,不過還是諄諄誘導。“我們只是借閱,看完之后還回去,然后附送一些謝禮,時間拖得越久,對冷卿就越不利,更何況憑如今的線索,能不能找到囚龍池都是一個問題……” 歪著小腦袋認真聽著灼華的分析,兔良時不時點一下小腦袋,灼華說的有道理,冷卿現在的情況拖不得,自然是越快越好。 就這樣,濕潤帶著點點土腥味的晚風中,一棵桃樹妖耐心的誘拐著一只乖乖兔,并且最終成功說服了小白兔,帶著兔子連夜出發,前往沼澤之地中隗家生活的落腳點。 隗家的行蹤向來詭異,尤其是在沼澤之中,不過隗家畢竟有悠遠的歷史根基,多多少少還是會展露在世人面前,因此書籍之中,關于隗家的記載要遠遠高于囚龍池的記載。 一天一夜,灼華和兔良終于找到了書籍中記載的一個隗家聚集地。這一天一夜的行程,兔良沿途收集著有用的物資,時不時還掰著爪子計算自己靈府中的物資。 灼華完全不知道小兔子把自己那句附送一些謝禮當真了,而且還認認真真的清點著自己從小到大收集的小倉庫,計算著送哪些謝禮比較合適。若是灼華知道,只怕要無奈扶額,這兔子有時候執著的傻里傻氣,既然是偷偷的看,當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好,留下謝禮豈不是不打自招。 第51章 天下蒼生皆不識 在兔良第三次掰著爪子算謝禮的時候, 兩人到了隗家聚集地附近,為了防潮,這里的房屋都是二層以上,建筑取材自沼澤之中的特有樹木,樹木雖然不高, 但生長筆直,韌性極強, 兼有一定的防水防蟲功效。 這處聚集地規模不大, 看起來不足百戶人家, 此時已經入夜,村中卻人頭攢動,看起來有幾分熱鬧之意。不過灼華只向前走了幾步就頓住了腳步, 兔良也謹慎的放下爪子, 望著村寨之中。 村寨之中的人影不對勁, 那走路的動作兔良和灼華這段時間已經極為熟悉了,那些搖晃的人影就仿佛沒有意識的行尸。 行尸?隗家的村寨之中為什么會有行尸, 而且看起來還不少! 貼好斂息符,灼華帶著兔良踩著屋舍無聲進入村寨之中,在不大的村寨中走了一圈, 驚訝的發現村寨之中已經沒有活人, 通過行尸的衣著不難判斷出, 這些行尸就是隗家人變成的。 隗家斂尸, 斂的不是普通的尸體, 而是大兇的亡靈, 包括肢體殘缺不全,生前怨氣不消,余愿未了,死后尸體不安,詐尸作祟的各種亡靈,甚至還會收斂鬼魂。總而言之,斂尸人隗家就是邪祟的克星,尤其是尸邪一類的天敵,然而這一整個村寨的隗家人,竟然都化成了行尸!這個場景何其可笑,又何其詭異。 村寨中除了行尸拖沓走路的聲音,就剩下行尸的無意識的嘶吼聲,連雞鳴犬吠都聽不見,能跑的動物都已經跑得差不多了,沒跑的也死沒了。 灼華輕輕落在村寨中心唯一的三層小樓上,解決掉在小樓中徘徊的行尸,關好房門,并未驚動其他的行尸。 這處小樓應該是這村寨中族長的居所,至少剛剛徘徊在樓中的行尸衣著確實與眾不同。這樣規模的村寨中并沒有正式的書閣,重要的信息都會保存放在族長這里。 沼澤潮氣太重,一樓通常都是雜物間,二樓住人,灼華和兔良直接上了三樓,果然看到了為數不多的書籍。 灼華簡單查看了書籍名稱,一邊查看一邊同兔良解釋。這些書籍大多與斂尸相關,也有一些記載兇尸成因類別和處理方法的,應該都是隗家內部的傳承知識。 兩人對此興趣不大,而且關于一個家族的傳承,也不單單是幾本書就能學會的,這些千百年來積累的經驗必須要有人日日解讀傳授,方能掌握其中精髓。 兔良在書架上靈巧跳躍,絲毫沒碰亂什么,有時候灼華會懷疑兔良不是兔子,而是一只貓,一只無比靈活的貓。 “這里裝的似乎是通信信件。”灼華打開了一個黑木匣子,匣子經過特殊處理,里面很干燥,可以防止信件被沼澤濕氣侵蝕,能將信件良好保存。不僅如此,灼華拿起信封,立刻就感覺得出,這信的材質同樣經過處理,上面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防水層。 里面信件不多,都是近幾年的往來信件,灼華很快查看了一遍,兔良悄無聲息,沒有開口打擾,繼續搜集可能用到的線索。 村寨中的行尸似乎已經形成有一段時間了,既然村寨與其他隗家聚集地有聯絡,這么長的時間,難道就沒有人其他隗家人發現不對勁嗎? 小樓面積不大,兔良在三樓轉了一圈,在書桌上發現了幾枚古錢幣,旁邊放著一支木簽,以及一張解簽紙,不過簽只解了一半,似乎就被耽擱了,毛筆還放在筆架上,硯臺打開著,想來事出突然,來不及整理桌案。 兔良正認真查看簽文之際,灼華也將書信翻閱完畢,整理好后放回木匣子中,走到兔良身邊同樣注意到了簽文,拿起解簽紙,輕輕念道。“大兇,滅頂之災,隗家不日將有大禍,萬死難求一生,西南方向有一線生機,過生機成就千秋功業,不過,隗家亡矣,天下危矣。生機……” 解簽到這里戛然而止,也許是解卦的人沒有推測出生機,又或許是發現了卻沒來得及解讀。 “隗家似乎遇到了大麻煩,若簽文是真的,那恐怕不止這一個小村寨,沼澤之地中的隗家似乎都不太妙。甚至會威脅到整個大陸,信件中呢?有什么發現嗎?”兔良摸著小下巴若有所思。 灼華捧起兔良,轉身跳出三樓,落在屋頂上。“信件關系很簡單,來自主家的就一封告急信,信上所寫與剛剛的卦文差不多,都預測出隗家將有大禍臨頭,而這禍患甚至威脅整個大陸,隗家為此準備進行一場祭祀,希望能破解這個死局,而時間,不知是不是巧合,恰恰與天裂同日。” 天裂!也就是輪回崩裂的那日,陰氣大盛,無數亡靈逃至陽間,也導致了陰煞的出世!看著村寨中的行尸,兔良不難猜出,隗家想要破除死局的那個祭祀,失敗了! “除了這封信之外,還有幾封與其他村寨和城池交流的信件,沒有找到囚龍池的信息,不過倒是有了前往其他隗家居住地的信息,最近的大型居住地只需半日就可趕到。”究竟是什么樣的災難讓隗家這樣底蘊的大家族都遭受滅頂之災?而這個災難甚至極有可能蔓延整個大陸? 信件中沒有提及隗家主家的地理位置,顯然是被刻意隱藏,想要尋找隗家的主家并非一朝一夕。而如果此時放棄,誰也說不清楚,下一次他們是否還能找到有用的線索,而災難是否會先他們一步蔓延仙靈大陸。 “是去尋找隗家主城還是去尋找囚龍池?是去尋找有可能威脅天下的災難還是去尋找救冷卿的龍鱗?” 灼華的聲音很輕,幾乎被行尸的嘶吼聲所覆蓋,兔良看著下方早已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尸一時間有些迷糊,她為了尋找龍鱗而來,偏偏遇到了這么多不解之謎,人類似乎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復雜,一路走來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良善,倨傲,寬容,狹隘,沉穩,沖動,這些多樣的性格往往會導致事情的多種結局。 兔良伸爪子拍了拍灼華。“我們去大型居住地吧,若是還尋不到囚龍池的信息,就直接進霧沼尋找。”兔良奶聲奶氣的聲音沒有絲毫遲疑。 灼華扭頭看了一眼兔良,好奇的笑著問道。“你這兔子不久前剛剛頓悟,不是對天下蒼生有了感悟嗎?結果就這么毫不猶豫的在天下蒼生和冷卿之間選擇了冷卿?” 兔良點點小腦袋。“是啊,因為冷卿也是蒼生中的一員啊,而且其他天下蒼生我也不認識啊。” 灼華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似乎明白為什么兔良能夠頓悟了,因為這兔子的思想簡單而純粹,不糾結,不猶豫,心性比常人要堅定的多。 就像如今所遇之事,能讓隗家覆滅的災難只怕很快會威脅到整個大陸,要知道,若能尋得一絲半點的線索,就能讓兔良在接下來的災難中站在比其他人安穩的高度,亦能獲得無上功德,修行之路平坦無阻。而兔良卻堅定著自己下山的目標,天生蒼生皆不識,只記得冷卿一個。 灼華勾了勾自己的唇角,他也很好奇,這樣的兔良,這樣的選擇會獲得怎樣的結局,而且如同兔良所說,天下蒼生,與我何干呢?我又不認識,我所認識的蒼生,已經死的死,傷的傷…… 灼華帶著兔良一躍而起,腳尖輕點屋角,向著信件中記載的方向而去,桃粉色的身影很快淹沒在薄霧之中。 此時離開的兩人并不知道,這一次的抉擇將會給這個大陸帶來怎樣的改變。也正是因為兔良的抉擇,將本來陷入絕境的仙靈大陸生出了一抹嫩綠希望。冷卿和隗家人怎么算都無法明確的那縷生機,如薪薪之火,開始漸漸明亮了起來。 夜半時候,果真如灼華所說,兩人到了一個相對大型的城池,說是城池,其城中建筑也均是木質,只是占地面積寬廣了許多。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看到滿城尸骸,還是心有戚戚。甚至因為隗家人本身的強悍,這些行尸中竟有化為飛尸和兇尸的邪祟。 灼華解決了數只兇尸,借著斂息符游走在城池之中,搜尋幸存者。可是走了一圈,仍有一個活人也沒看見,難道真的如卦象所寫,隗家滅頂,無一人生還?城池中兇尸的數量超過預期,灼華也不敢有太大動作,畢竟就算再強大,也無法抵御這滿城尸患。 二人找到藏書閣,兔良和灼華分頭行動,灼華迅速掃過書架上的書籍,兔良則一蹦一蹦的逐個格子翻找,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囚龍池三個字。 “找到了。”灼華仔細翻閱手中書籍,腦海中勾勒著囚龍池可能存在的大概位置。“隗家也不知囚龍池的準確位置,卻更縮小了囚龍池的范圍,根據書中記載,囚龍池周圍似乎布有極為復雜的陣法,隗家人破不了陣法,卻時常能聽到龍的悲鳴?悲鳴?龍為什么會悲鳴?” 雖然不明白書籍中為什么不寫龍吟,而是寫成悲鳴,不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兩人也不敢再耽擱,準備離開隗家聚集地。 離開藏書閣之際,灼華看到兔良認認真真在書閣中放了一大堆東西,大部分都是靈植和靈果,還有大量的堅果和食物。之前離開村寨,兔良也留了東西,灼華沉默了片刻,亦從靈府中取出一些物資留在了書閣中,包括符篆,靈丹一類可用來防備兇尸邪祟的物品。 放置好“借閱”的物資,兩人這才踩著月色,再次向著沼澤深處而去。 兩人離開不久,幾個幸存的孩子從書閣的地下暗室中小心翼翼的爬了出來,暗室設有禁制,不但躲過了行尸也躲過了灼華和兔良的探查,看到書閣中滿地的物品呆滯了片刻,其中一個看起來十一二的少年指揮其他孩子無聲的將物資收了起來,然后探著腦袋觀察外面的情況,尋找脫身的辦法。 第52章 進霧沼 隗家雖然遭逢大難, 但是也有一些孩子在家族拼死的保護中活了下來,就像那些躲在書閣地下的孩子,他們幸運的收到了兔良和灼華留下的物資,憑借這些,他們有更高的幾率逃出沼澤之地, 在北洲大陸求生,直到成長到一定程度, 定會返回沼澤, 重建隗家, 不過那將是許久之后的事了,而那也將是另一段屬于他們的傳奇。 另一邊,兔良和灼華已經來到了最初約定的地點, 霧沼的入口處。 平坦的荒野上, 零散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水洼, 這些水洼因為常年無人攪動清澈如鏡,貼著地面, 輕薄如紗的霧氣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再向前,一切就看不真切了,因為面前仿佛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墻, 將荒野分割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薄霧搖搖, 一部分濃霧漫漫, 仿佛堆了厚重的云層, 濃霧里面什么也看不見, 分界線外是沼澤,分界線內就是霧沼。 想要進入霧沼自然不會只有一條路,不過這條路卻是無數前人走出來的,相對來講最安全的一條路,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他們自行探索浪費的時間。 入口處已經站了一些人,正是之前的軍隊和其他參與者,看到灼華如約到來,隨行軍的將領心中悄悄松了口氣,前來路上遭遇意外,導致軍隊傷亡,另外還有兩名任務人員失蹤,想來兇多吉少,此次的任務怕是不樂觀,灼華能夠如約而來,也能多幾分勝算。 灼華和兔良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剩余的人,微微有些意外,連軍隊的人都逃出了一大半,那個使用雙刺的女人和她的隨從卻不見了,依照那個女人的脾氣,絕不可能半路逃跑,所以,她死了,而她的隨從要么離開了,要么也死了,意外過后,灼華便不再關心。 將領將白玉符篆一一分發給幾人。“這符篆可以進一步削弱霧沼中的濃霧,也能抵消毒沼的毒瘴,可以避百蟲,也就是說,大部分的沼澤都會被符篆所克制,不過自符篆佩戴上開始,作用只能持續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中,如果有誰找到囚龍草,只需將囚龍草碰觸符篆,符篆就會觸發禁制,指引入口的方向,我等會在入口等待一個月,一個月后離開。” 將領的聲音似乎帶著些習以為常,隨后又補充道。“只要進入霧沼之中,除了這條小路之外,幾乎沒有判斷方向的依據,而這條路長度有限,路徑之外,各種沼澤密布,哪怕有符篆加身,諸位也需多加小心。” 接到符篆的七人將符篆一一佩戴好,戴上符篆的一瞬間,立刻感覺到頭腦一陣清明,顯然這符篆確有作用。阿黃沖著灼華和兔良擺了擺手做告別,然后一頭扎進了面前的濃霧之中,其余的人也紛紛迫不及待,陸續消失在入口處。 灼華站在入口處未動,將領將目光投向灼華,兔良微微一僵,她看的分明,從始至終,這將領和士兵的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雖然目前為止,將領并未做什么奇怪的事,但兔良還是有幾分不舒服。 灼華倒是神色如常,平靜的開口。“可以給我的兔子一枚玉符嗎?” 將領面露詫異,似乎覺得灼華無理取鬧,不過想到之前在營地中兔子突然開口說話,將領又多了幾分沉思,片刻之后,拿出一枚符篆交給了灼華,灼華則將符篆遞給兔良,兔良立刻伸爪子抱住。 “多謝。”留下兩個字,灼華帶著兔良也邁進了霧沼之中。 一踏進霧沼,眼眸中就多了幾分茫然,四野白茫茫一片,兔良伸開爪子,幾乎看不清自己的爪子尖了,可見霧氣的濃度。 好在佩戴的玉符很快發揮作用,開始迅速淡化周圍濃霧,視野漸漸清晰了起來。兔良悄悄松了口氣,這濃郁的霧氣黏在周身,當真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雖然有玉符加成,能看到的范圍也不過十米左右的范圍,先一步進入霧沼中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四周一片死寂,似乎都能聽到葉片落在水潭中的聲音。 來此之前,兩人已經明確了前進的路線,這條進入的路徑延伸到霧沼深處,想必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走到路的盡頭,因為一旦離開小路,想要再找回就難了,這霧沼之中看不見太陽,植物也生長的沒有任何趨向性,沒有任何可以參照之物。 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到了路徑中央,然后按照書籍中的記載,尋找到路徑旁一片暗紅色的低矮植株,向右側而去,根據記載,向右側行走半日有余,再向著左前方向前行三日,就隱約可以聽到龍的悲鳴。此時繼續向右側行走,龍的聲音就會更加清晰,走上一段時日,龍的悲鳴就仿佛在耳際,但是無論怎么尋找,都找不到龍的蹤影,似乎那龍鳴只是幻覺。 如果沼澤之地中存在囚龍池,那龍鳴就不是幻覺,而那里就是兔良和灼華要找的地方。妖靈的方向感和時間感相對于凡人要敏銳的多,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是他們生存的資本。 謹慎的按照書籍中記載的方向而行,期間解決了數只突襲的兇尸,以及神出鬼沒的毒蛇,好在有玉符的威懾,這些兇邪之物多有忌憚,并未蜂擁而至。而兔良也見到了傳聞中的毒沼和蟲沼,毒沼還好,隔著一段距離就能看到紫色的濃霧,而泥沼也是暗紫顏色。 至于蟲沼,兔良只看了一眼就炸成了一團,蟲沼之中泥沼翻涌,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翻涌的并非泥土,而是各種爬蟲,嚇得兔良兩只耳朵差點豎起來,兔良立刻揪住灼華的衣領,避開蟲沼的位置。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沼澤并非露天,而是隱藏在青草泥土之下,不踩上去,地面與其他地方無異,一旦踩上去就會立刻塌陷,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均是如此。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灼華反應及時,撒出桃花瓣,借力踩在桃花瓣上得以脫險,不過自此之后,走到有疑慮的地方,灼華都會借力飛躍,盡可能的踩著實物走過,很少會直接涉足土地,加之越向里走,干燥的泥土的就越少,濕地泥沼連成一片一片,鮮少有土地可以落腳。 兔良則負責聽周圍的動靜,在這種視野受限的時候,聽力反而更為有用,至少大部分的襲擊都是兔良發現的。 一路磕磕絆絆,卻也沒有遇到太大的危機,最麻煩的一次,兩人遇到了一只泥沼鱷,攻擊和防御強悍不說,在沼澤之中移動速度極快,灼華起初與它纏斗,最后發現短時間無法解決這只泥沼鱷,甚至因為打斗聲引來了其他泥沼鱷。看著一地數米長的兇悍鱷魚,兩人才發現,無聲無息中,兩人走進了泥沼鱷的地盤,只怕這附近的泥沼都是泥沼鱷的獵食范圍。 兔良站在枝頭,頭痛的伸爪子摸了摸額頭,隨后估算了一下,泥沼鱷速度雖快,卻及不上自己的速度,當然,前提是她不能掉入泥沼之中。 看著陷入苦斗的灼華,突然樹木猛地一顫,低頭看去,發現有不少泥沼鱷正嘗試爬上低矮的沼澤枯樹,發現爬不上來之后,就用強悍的軀體撞擊樹干,沼澤之中的樹木最粗不過成人腰身粗細,根本扛不住如此強悍的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