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去哪?” “臣妾吵醒陛下了?”薛盈爬起身,再次被他緊按住,“臣妾只是想去方便一下。” 盛俞摟住臂彎里不盈一握的纖腰。 想起昨夜他真真切切握住了手心里那軟軟的真實觸感,比鏡子里見到的更令他血脈噴張。他感覺驚喜的是,如此玲瓏有致的飽滿身段,卻有一把不盈一握的細腰,真的令他愛到了骨子里。 薛盈雙頰燒得guntang:“陛下,臣妾要去方便。” 盛俞失笑,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要朕陪你么。” “不用。” 薛盈終于走出了寢殿,站在殿外的廊下吁出一口氣。皇帝太撩人,偏偏她初經人事,太害羞! “娘娘,怎還未就寢?” 熟悉的聲音響在身后,薛盈回頭見是云姑。 “我想去下凈房。云姑怎么在外面,沒有入睡?” 云姑笑:“奴婢陪您。” 兩人一路走去,薛盈才在此刻注意到云姑像是有心事,她問了兩遍,云姑才感嘆:“奴婢就是想郡主了。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雀紗會不會照顧人。” 薛盈動容,云姑自小便跟溫氏一同長大,兩人雖是主仆,卻情如姐妹。薛盈順著云姑的目光望向宮墻上方那輪圓月,說道:“別擔心,你收拾些細軟,明日我與陛下去慶王府,我便將你留在娘親身邊,你幫我照顧她吧。” “娘娘?奴婢如今要守著你,這深宮人心似海,奴婢……” 薛盈微笑:“你放心,我有陛下呢。況且我會謹守宮規,不會出什么事。” 云姑還要堅持,薛盈板著臉下了命令她才未再多言。 許是被頭頂的圓月觸景生情,云姑感嘆道:“奴婢已多年未再見到慶王,想當年王爺一身驍勇,待人和善,不知如今身子骨可好。早聽聞邊關苦寒,他染了風濕入邪……” “外祖父如今身體不好,我亦十分擔心他。” “娘娘興許不知,承啟十二年的冬日,王爺還派人回京,想要接走郡主,另一隊人馬亦去了紹恩侯府接您,娘娘還記得嗎。” 薛盈僵住,她并不知云姑說的事情:“這等話不可胡言。外祖父是被發配的邊關,兩年前怎會回京來接我們。” 云姑見四下無人,才道:“娘娘,慶王府就算是被發配,王爺也還是有勢力的。當年先帝信任王爺,王爺可是知曉許多常人都不知的秘密,怎能沒有藏著的勢力。” 這些道理薛盈都明白,只是這是宮里,這里并不適合再提及那些往事,“明日就算見到娘親與外祖父,云姑也不可再提承啟十二年那件事了。” 云姑點頭:“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小仙女們,因為榜單這幾天控制了更新字數,其實我已經寫了很多了,穩定一點會多更噠! 文中的地名都是編纂的,如果跟真實的地名撞了,請別代入,哈哈代入感情就好。感謝大家~么噠! 第14章 第二日的天氣晴好。 薛盈跟盛俞坐上出宮的馬車,兩人身著常服,隊伍不隆重,馬車駛過長京繁華的朱雀街,途中皆是喧囂市井聲。薛盈跟盛俞說了要把云姑留在溫氏身邊侍奉母親的事,盛俞道:“這些你做主,不必過問朕,你開心便好。” 薛盈正說謝,忽聽耳邊的銅鑼敲鼓聲里響起一道哭喊。她并未有心再聽,但馬車駛近后那喊聲愈發刺耳,哀傷凄婉,不忍細聽。 薛盈掀開車簾瞧了一眼,是一對雜耍團在演惡霸欺民的故事,被欺的是個年輕姑娘,臉青影瘦,哭啼啼喊更顯傷心。劇情演到她拼力反抗,躍上柱臺的時英姿颯爽,是少見的會功夫的女子。 薛盈未再去看,落下車簾時目露惋惜。 盛俞覆住她的手,薛盈抬眸看他:“你聽,他們說的求大家打賞,就只為了一隊人的口糧。” “朕會早日興改革。” “妾信君。” 抵達慶王府,外祖父溫倫候在大門處接駕,身后闔府上下也都跪迎行禮。 “臣溫倫恭迎陛下,恭迎貴妃娘娘——” 盛俞徑直步入內院,溫倫恭敬跟在他身后。 他們二人想來是有朝事商議,薛盈來不及拜見外祖父,她望著那道已顯佝僂的背影,外祖父鬢已花白,已真真切切是個老人了。她感到辛酸,這些年的風霜已將從前的威武將軍摧殘成了一個病中老叟。 “妾身拜見貴妃娘娘。” 熟悉的聲音拉回薛盈的思緒,她見眼前的人是溫氏,驚喜道:“娘!” 薛盈上前握住溫氏的手,也瞧見了溫氏身后的薛子成:“你與弟弟都在王府。” 溫氏含笑打量薛盈:“我兒過得好,娘便放下心了。” 薛子成引著身旁一中年男子道:“貴妃娘娘,您還記得這是誰人么?” “子成,你叫我姐。”薛盈一邊說一邊端詳起眼前人,中年男人面頰滄桑,眼角已生皺紋,可那雙眼眸依舊精神奕彩,眼底里也依舊帶著慈愛。 薛盈動容:“舅舅。” 舅舅溫騫綻起笑,拜禮道:“臣見過貴妃娘娘。” “舅舅不必多禮,舅母呢?”薛盈在人群里尋找。這慶王府是她兒時最快樂的記憶,闔府上下那么多親人,每個人都待她親切友善,尤其是小舅舅溫騫與小舅母,從小便是將她捧在手掌心里疼愛。 溫騫目中含淚,他在隱忍,牽強一笑道:“圣旨下來讓我們回京那日,你舅母的寒疾,沒挺過來。” 薛盈濕了眼眶,溫氏與云姑安慰薛盈:“回屋去說。” 她們寒暄了許久,府中眾人幾乎都在堂內,圍坐在薛盈下首。薛盈在此刻漸漸明白,這一屋子人的榮華生死如今都已系于她身上,為了慶王府與母親和弟弟,她必須要強大起來。 午時用膳之際,外祖父得盛俞的恩許與皇帝同桌而食,薛盈望著餐桌上擺的食物,蜜汁烤鴨散著濃郁的香。溫氏凝望她笑,用眼神示意那是特意給她做的。 盛俞在與外祖父談論軍政,他的筷子從始至終沒有動過那盤菜。薛盈明白,自古帝王不會向外透露他的任何喜愛,哪怕喜歡吃某一樣菜,也不可多食。 盛俞出宮的時間不長,薛盈沒有來得及再去盛俞賜給薛子成的府邸看一眼,與溫氏說道:“娘,我將云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在宮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掛心。” 溫氏知曉薛盈的性子,她雖心軟善良,但做下的決定從無更改,溫氏點頭,囑咐:“溫云都告訴我陛下是如何待你的,盈盈,你也要用心侍奉陛下。” 薛盈點頭,闔府恭迎她與盛俞,薛子成便裝騎馬在旁護送他們回宮。 馬車上,薛盈臉上已有愁容。 盛俞不喜歡看她憂愁的樣子:“在想什么。” “臣妾沒想什么,只是見兒時的親人如今不是蒼老便是病逝,難免有些感傷。”薛盈心底忽然一怔,云姑昨夜說過,外祖父還有隱藏的勢力,他這些年為什么不拿出勢力保全闔府,而讓親人們病的病,死的死? 薛盈遲疑望著盛俞:“陛下,外祖父年事已高,還能為您效忠什么?” “慶王忠心為國,雖然年事已高,卻深諳馭兵之術。” 盛俞未多言,薛盈已然明白。也許外祖父隱藏鋒芒也都是因為忠于君,忠于國。 薛盈忽然一笑,抬眼凝望盛俞:“陛下在慶王府吃得少,是不是還餓著?” 她眉眼盈盈處,是溫軟柔美鄉。盛俞抿唇輕笑:“不餓。” 薛盈眼眸里明媚的光微有黯然:“喔。”她低頭,從手包里拿出一個荷葉包。 盛俞問:“這是何物。” 薛盈揭開層層包裹的荷葉,眼里盈滿溫柔的笑:“蜜汁烤鴨呀!臣妾見陛下吃得少,方才特意悄悄告訴母親,讓她給我捎的!” 盛俞失神地望住薛盈。 她見他如此,有些訕訕:“陛下別擔心,臣妾沒有說這是陛下愛食之物,臣妾告訴母親這是臣妾自己想要吃,所以才……” 盛俞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得緊,薛盈有一絲絲疼,不過她凝望他笑:“那家酒肆的廚子已經被陛下帶到了宮里,如今這是他徒兒做的,應該不如宮里做得好吃,但陛下若是餓可以先填填肚子。” 盛俞望著她,只是問:“為何要為朕悄悄帶食物。” “陛下不喜歡么?”薛盈唯恐是盛俞生氣。 他道:“回答朕。” “臣妾怕您餓。” “你怎知朕會餓。” “因為陛下在席上吃得太少。”薛盈遲疑地與盛俞凝視,“陛下真的……不喜歡臣妾這般么,那臣妾下次不會了。” “朕沒有說不喜歡,而是在問你。”盛俞攬薛盈靠在他肩頭,“你為何會留心朕所食甚少,因為你的目光所及處,都是在關切朕。” 薛盈身體一僵,盛俞道:“而你悄悄為朕帶食物,也是關心朕。世間女子與男子如此,都只是因為那個人會是她心中重要之人。” 他松開她,挑起她下頷讓她與他直視:“情.事上盈盈太遲鈍,朕在教你,你眼里是朕,心里是朕。身體和心,都是朕的。” 薛盈癡癡仰視這雙眼睛,這無數次的對視里,她早就接受也漸漸喜歡上了這雙溫暖含情的眼睛。盛俞的眼里,有萬千閃耀星辰,有萬里江山的幅廣深邃,還有由羞怯害怕到傾慕生喜的她。 此刻,這個一身帝王之氣的男人抿唇含笑,挑起她下頷就要吻上。 馬車忽然急停,閔三在外稟道:“陛下,有人故意攔路!” 挑起的車簾外,薛盈遠眺見薛子成下馬站在一人身前,而那人正是薛淑。 薛盈詫異,盛俞望了一眼,知曉那是薛淑,不過還是詢問薛盈:“這是紹恩侯府的人?” 薛盈頷首,長街上人來人往,薛淑獨身一人站在車前,復雜的目光穿透人群望向她,是有意來這里堵她的。她與盛俞的行程不會暴.露,很顯然,薛淑應該很早等候在了慶王府才跟到了這里。 “陛下,臣妾下車去看看。” 薛子成來到馬車前:“請陛下恕罪,攔駕之人是臣的meimei,臣馬上命暗衛將人……” “子成,扶我去看看。” 薛盈款步走到薛淑身前,薛淑昂著臉,目光里倔強不服輸。薛盈是聰明的,她與薛淑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但此刻薛淑的出現無非是為那樁婚事。此刻,這雙昔日萬般刁難她的人眼里處處都是不甘與屈辱,卻拿她無可奈何。 薛盈想,薛淑恐怕是來求她的。 果然,薛淑終于按捺不住,俯身朝她行禮:“見過貴妃,貴妃娘娘進了宮,享了福,不知還記不記得我這個meimei。” “你有何事見我。” “何事?”薛淑失笑,譏諷道,“下月十五日良辰,你讓圣上把我許給朱寧伯府那個染了病的斷腿老男人,你做了貴妃是不一樣,就可以這樣報復我了嗎!” 薛盈方才原本的那一絲不忍在此刻薛淑滿目的仇恨里消殆散盡:“紹恩侯府與朱寧伯府牽上關系,一開始就是你母親惹出來的。阿淑,你若有其他事,請你直言。若無事,這是圣駕,你不能阻攔。” 薛淑因為不甘狠狠吸了口氣:“我是有事求你。”不過哪怕是求人,她的姿態也依舊不甘不愿,“我娘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今日若不是她逼我來,我不會來見你。請你……念在我們的姐妹情上請圣上收回旨意,幫我解除這樁婚事。” 身著便服的侍衛都護在薛盈不遠處,擋下了街道來往的行人,卻未擋住這滿街繁華喧聲。薛盈聽到來時那隊雜耍班子還在唱戲的聲音,那位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道“我娘被家中的二娘趕出了家門,我爹不喜歡我和弟弟,我從邊關來到這里,孤苦無依,求你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