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李曄看她一直不說話,問道:“昭昭,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模樣?” 嘉柔回過神,說道:“沒什么,我還未去過馥園,想象不出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據說它占了長安四景,有關中第一園的美譽。你去過嗎?” 李曄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遠處:“馥園的原身是延光長公主的私邸,作為陪嫁送給了太子妃蕭氏。后來長公主和太子妃相繼出事,馥園也收歸工部管理,幾經周轉到了舒王的手里,變成他的私人園林,較之長公主的時候風光更盛。我久聞馥園之名,卻沒去過。” “那我就代你去看一看,回來說給你聽。”嘉柔笑道。阿耶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重生一世,越來越謹小慎微,現在連原本的膽色都沒有了。她可是云南王之女,屈屈一個宴會有何可懼?上輩子跟長平打交道那么多年,沒理由會栽在她的手里。 晚上,嘉柔躺在床上,等李曄等得有些困了。李曄還在東隔間里秉燈夜讀,近來他睡得都很晚,想必要多讀點書,應付吏部的選官。李曄要她先睡,她的眼皮一直往下掉,最后實在撐不住,就睡了過去。 李曄聽到床上沒有翻身的動靜,知道她睡著了,便走到窗邊,吹哨子喚來一只鴿子,然后將紙條綁在它的腿上,再放飛出去。 鴿子振翅,漸漸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中。 他雖然擔心嘉柔的安全,也猜不到舒王妃此番設宴的意圖,可宴會當日多派點人手盯著,總是能護她周全。 到了赴宴這一日,鄭氏等人都精心打扮,盡量挑選出自己最華美的衣裳,盡量呈現出最好的一面。這種女人齊聚的地方,少不得攀比和暗自的較量。誰家得勢,自然是珠翠滿身,生怕別人不知。就算是不得勢的人家,面子上也要裝得過去。這些勛貴之家,不外乎皆是如此。 嘉柔提前到了鄭氏的住處,就看到她濃妝艷抹,幾乎將所有的金飾都戴在了身上,有些過于厚重。玉壺沒忍住,側頭低笑,嘉柔愣愣地說道:“大家,您這是……” 鄭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怎么,這樣不行么?我問過大娘子,她說越隆重越好。” 嘉柔搖了搖頭:“可您這樣……還是我來幫您吧。”她說不出恰當的話,索性將鄭氏輕輕推進內室,把她頭上多余的金簪和寶釵都取下來,重新讓蘇娘挽了個得體的高髻,只選一個繁重的赤金步搖和幾枚簡單的花簪,再加一只鑲嵌寶石的象牙篦。 重新梳妝之后,蘇娘說道:“您別說,經過郡主這么一收拾,夫人像變了個人一樣。” 鄭氏看著銅鏡中淡掃峨眉的婦人,妝容素雅,眉梢眼尾上挑,又有一絲威嚴之感。嘉柔說道:“大家只需撿一到兩樣得體的首飾就可以顯示出分量。化繁為簡,反而更耐看一些。在人前,越是威嚴,說的話越少,越讓人猜不透您在想什么。” 她盡量說得委婉,鄭氏也明白她的意思。若不是她提前來住處,自己那樣出去,恐怕要丟人了。她心中有些羞愧,但到底婆母的身份擺在那里,也沒明說什么感謝的話。 整日里拘在內宅,她又從哪里知道這些。 王慧蘭和郭敏等在府門前,王慧蘭正打算看鄭氏到底打扮成什么模樣,見到嘉柔扶出來的婦人,暗暗吃了一驚。鄭氏哪有半點昔日在府中唯唯諾諾的模樣,華服美飾,打扮得體,反而像是正經的主母,氣質高貴。果然是人靠衣裝。 她原以為鄭氏聽了自己的話,一定會打扮得珠光寶氣,到時她再說幾句,幫鄭氏在馬車上整理妝容,鄭氏心中一定會感激。她不動聲色就收買了人心。可居然被木嘉柔搶了先。 郭敏見到王慧蘭挫敗不甘的樣子,心中覺得好笑。反正她今日就是跟著去看熱鬧的,也許更精彩的好戲還在后頭。 鄭氏走到兩人面前說道:“走吧。” 她跟嘉柔乘一輛馬車,王慧蘭和郭敏乘一輛馬車,另外帶著各自的婢女和仆婦,還有隨行保護的家丁隨從,浩浩蕩蕩地向馥園行去。 今日馥園之外車水馬龍,貴婦人三三兩兩的從自家的馬車上下來,陸續進入園中。舒王府的下人在門口迎客,每個人都自報家門,然后被領到相應的席位上。 都城中別處的梅花都開始凋零了,偏此處園中的梅花依舊開得旺盛,如云霞一樣,綿延不見盡頭。聽說是從山上移栽了晚開的梅樹回來,才能見到如此光景。 李家一行人抵達馥園,陸續下馬車,周圍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都城里頭,如今最顯赫的就算李家了。一門有三位朝官不說,三個娘子的身份一個比一個顯赫,而且皆相貌出眾。就連出身不高,鮮少在人前露面的宰相夫人,也沒有傳聞中的那般不堪。在三個出眾的兒媳襯托下,她也顯得高貴不可褻瀆起來。 嘉柔原本可以名正言順地走在鄭氏的身側,但還是把位置讓給了王慧蘭。李家注重長幼有序,她身份最高,但輩分最小。人前還是讓了王慧蘭幾分。 下人帶著她們到設宴的廳堂入座,不少貴婦人都過來寒暄,王慧蘭也一直在盡職盡責地提點鄭氏。畢竟到了外頭,鄭氏就是李家的主母,若有行差踏錯的地方,她們幾個臉上也跟著無光。 嘉柔坐在案后,發現身旁竟然坐著盧氏和崔雨容,十分高興。 崔雨容側身過來,偷偷跟嘉柔說道:“你們家這陣仗可真不小啊,幾乎全部都出來了。” 嘉柔小聲問道:“舒王府請帖里把我們都請了。怎么,崔家只請了你跟舅母嗎?” 崔雨容點了點頭,環顧四周:“你看看,不止是我們家,別人家里嫡子多的,也只請了一兩個。就你家的席面是最多的,果然是宰相府第,不同凡響。” 這情形看著像是恭維李家得勢,可是細想想,卻是要針對李家一樣。否則唯獨他們全家女眷出席,連從不邀請的鄭氏也在列,又是什么道理? 嘉柔心頭的預感更加不好,聽得前面有人說:“舒王妃,長平郡主到。”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在座所有人都起身相迎,舒王妃扶著婢女,跟長平一路談笑而來。她穿著華貴的織錦綺云裙,梳著留仙髻,頭上插著七尾鳳簪,富麗端莊。好像才發現已經到了擺設宴會的地方,對眾人笑道:“不用多禮,都坐下吧。” 長平郡主就坐在她的身旁,頭戴花冠,穿著紫色的金絲紋繡飛鸞襦裙,手挽薄紗繡海棠花的帔帛。她本就是極艷麗的長相,華服加身,便輕易壓過了眾人,成為全場的焦點。她向來習慣于接受贊美,眼高于頂,可她眼角的余光落在嘉柔身上時,還是免不得暗自較量一番。 嘉柔只穿了一件小團花的襦裙,頭上的花草簪子雖是赤金的,也鑲嵌了寶石,可在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還是顯得素凈。但她憑著天生麗質和眉間的少許英氣,仍是顯得十分特別。 這個就是虞北玄心里的人嗎?長平的手在袖中握了握,反正今日就會有分曉。 坐下以后,舒王妃的目光在席間梭巡了一圈:“怎么沒看到廣陵王妃?”身邊的婢女連忙回道:“廣陵王府派人來送信,說廣陵王妃身體不適,所以沒有來赴宴。” 舒王妃應了一聲,心中卻在暗笑。前日郭氏入門,廣陵王宿在她那處,據說翌日睡到快日上三竿才從屋里出來。廣陵王一向自律,以前從未有過懶起之事,廣陵府上下都對此事議論紛紛,顯見這位郭氏得寵。李慕蕓向來是獨房專寵,怎受得了這個,自然是留在廣陵王府處處盯著,無心來參加宴會了。 席間有婦人說道:“聽說長平郡主明日便要離開都城了,不如我等敬長平郡主一杯酒,愿郡主平安抵達蔡州。” 舒王妃應道:“此話倒是甚得我心意。今日長平還送來了自家釀的葡萄酒,口味很是特別,希望大家都能嘗一嘗。來人啊,將酒端上來。” 一群婢女端著銀制的酒壺魚貫而入,跪在每一個席案旁邊,為賓客倒酒。嘉柔看見這酒的色澤比一般葡萄酒深許多,而且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來,大家舉杯。”舒王妃端起酒杯,對長平說道:“借此美酒,愿長平此去,一路平安。” “多謝嬸母。”長平和舒王妃交換了眼神,各自飲盡杯中酒。 眾人也紛紛飲酒,嘉柔先抿了一口,方才明白那股獨特的味道為何。這是虞北玄親自釀的酒,喚做烈焰。他對天底下的酒都頗有研究,所以嘉柔也耳濡目染。這種酒只需一杯便可放倒一個不勝酒力的成年男子,連虞北玄那樣千杯不醉的人,也只能喝到五杯,足見其烈性。 它以葡萄和蔗汁為原料,添加了接骨木花和茴芹,所以酒中有股特別的香氣。若用枳椇子和葛根花中和,烈度則會大大降低,尋常人飲也沒有問題。但她這杯,就只是烈焰兌了水而已。 崔雨容喝了酒,問道:“姑母,這葡萄酒的香味很特別,好像還加了枳椇子和葛根花?” 舒王妃笑著道:“二娘的嘴巴倒是靈得很。這葡萄酒原名烈焰,是十分烈性的酒,但也極甘醇。為了中和烈性,特意加了你說的那兩樣,也是讓酒更易入口。不過,你們可不要貪杯啊,很容易喝醉的。” 座上的眾人都笑起來,紛紛議論起這聞所未聞的酒來。 枳椇子和葛根花都是無色無味的,一般人覺察不出。可嘉柔對烈焰太熟悉了,還曾經誤飲過。想來其它人的酒都是添過枳椇子和葛根花的,唯她這壺,是烈焰兌了水,一兩杯足以讓她不省人事。 舒王妃和長平到底要干什么?嘉柔索性將計就計,在席間貴婦人們的頻頻勸酒下,接連飲了兩杯。 兩杯過后,嘉柔按著額頭,身體搖搖晃晃的,嘟囔道:“我,我好像喝醉了……”然后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動。崔雨容見狀,傾身用力地搖她:“嘉柔,你怎么了?” 嘉柔在案下抓了抓她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寫道:裝的。 崔雨容一怔,不知她為何要裝。盧氏和鄭氏等人都回頭看她們,鄭氏道:“怎么才喝兩杯就醉了?怪不得平日里四郎不讓她飲酒,這酒量實在太淺了。” 座上的舒王妃見嘉柔果然中計,假裝意外道:“是啊,我聽說云南王的酒量好得很,還以為虎父無犬女。來人啊,快扶郡主去廂房休息,再命廚房熬制醒酒湯送過去。看來這酒還是太烈了,不能再飲,再換些溫和的清酒來吧。” 婢女們又應聲進來,換下酒壺。兩個婢女扶著嘉柔離席,鄭氏等人都沒覺察出異樣,繼續與眾人談笑風生。 崔雨容覺察到不對勁,本來欲與嘉柔同去,但嘉柔離去前卻按了下她的手,她便沒開口。難道是嘉柔的酒有問題?她剛才聞著味道,似乎與她的不同,香味更濃烈些。這馥園可是舒王的地盤,何人膽大包天敢在這里動手腳?嘉柔自小長在南詔,又與都城里的人沒什么往來。 不過嘉柔向來主意大,上次王承元的事都是她幫忙解決的,所以崔雨容反倒相信她能夠應付,沒那么擔心。 嘉柔也不知道被婢女攙著走了多久,拐過多少回廊,人聲漸遠,地方也越發僻靜,終于停下來。在她左邊的婢女說:“你去看看廚房的醒酒湯準備得如何,我來服侍郡主就可以了。” 右邊的那個婢女應聲離去, 婢女扶著嘉柔進了房間,讓她躺在床上,觀察了片刻,將她宮絳上系著的一塊玉佩摘下,拿到外面。 嘉柔聽她喚來什么人,說道:“把東西送過去吧。” 她們把她灌醉,又取走她的玉佩,是要給什么人?嘉柔的第一反應是虞北玄,可轉念想了想,虞北玄是舒王的人,又是長平所愛。長平怎么可能讓虞北玄來與她私會?那便是試探? 婢女又回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嘉柔,說道:“驪珠郡主果然是這世間難得的美人,怪不得男人各個都為您傾倒。您可不要怪我,誰讓您得罪了王妃呢。” 說著,她從腰間摸出一粒藥丸,要塞進嘉柔的嘴里。嘉柔對那藥丸的味道很熟悉,竟然是回春丹!她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擒住婢女的手腕。婢女嚇了一跳:“你,你沒醉!” 她正要開口叫,嘉柔一個手刀劈在她脖頸上,她瞬間倒在了地上。 既然要喂她回春丹,肯定還有后招。嘉柔下了床整理衣裳,看到玉壺從窗子爬了進來。她趕緊走過去,抓著她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郡主,您沒事吧?”玉壺關切地問道。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嘉柔搖了搖頭,若是舒王妃有所預謀,玉壺應該到不了此處。 玉壺解釋道:“婢子本來正和寶芝她們呆在宴會附近的花廳里,忽然有個人把婢子叫走,秘密帶到這附近。她要婢子來救您,自己先走了。婢子知道您有危險,也沒想那么多,直接就趕來了。” “現在沒時間解釋,你來幫我。” 嘉柔將回春丹喂進了那個婢女的嘴里,再和玉壺合力將她搬到床上,放下床帳。然后兩個人從窗子翻了出去,過了會兒,果然聽見開門的聲音。 一個滿臉麻子,衣衫不整的男人,搓著手往床邊走去:“美人,小美人我來了……” 后面會發生什么,不言而喻。 嘉柔拉著玉壺,繞到水榭后面,隱在花叢中。她們不敢走得太遠,怕周圍還有舒王妃的眼線,打草驚蛇。玉壺氣得渾身發抖:“豈有此理,她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是想害郡主嗎?” 這場宴席根本不是為了給長平踐行,就是沖著嘉柔來的。怪不得舒王妃要大張旗鼓地請那么多人,連鄭氏都請到了。想來是要讓她身敗名裂,不容于李家。 剛才那男人一看就是地痞無賴,恐怕不知她的身份,是被故意放進來的。她堂堂一個郡主,被這種人玷污,李家和云南王府都會蒙羞。就算最后那無賴被處死,她的下場也是可想而知。臉皮薄一點的女子,自盡都有可能。 依嘉柔對長平的了解,這種毒計不會出自長平之手,那便是舒王妃的主意了。舒王妃到底為何恨她至此?竟要這般處心積慮地毀了她。 那邊拿了嘉柔玉佩的人,趕緊把東西送到長平郡主的婢女柳絮手里。 柳絮本是宮中的女官,此番特意被太后派到長平的身邊照顧,見識非一般的婢女可比。她之前就覺得不該這么大張旗鼓地試探使君,王妃恐怕還有別的心思,奈何郡主不肯聽。萬一使君真的來了,到時候郡主要如何收場?郡主心思單純,怕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若那位驪珠郡主真是使君的心上人,她有個三長兩短,使君知道郡主也牽扯其中,還不恨死郡主了? 猶豫之中,她沒有馬上把玉佩送出去,而是留了個心眼,派人到內宅去打探。 不久,派去的人回報:“驪珠郡主是喝醉了,在偏僻的湖心小榭休息。不過,好像有個不三不四的男人跟了進去,聽著里頭的動靜不太對勁。未免驚動它人,我便先回來了。” 柳絮抓著手里的玉佩,心道果然如此。 “你下去吧。” 宴會的地方,正在擊鼓傳令,十分熱鬧。長平看到柳絮進來,以為她已經把東西送出去了,心中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直到柳絮俯身她耳邊說:“郡主,出事了,您來一下……” 長平神色不變,對舒王妃道:“嬸母,我去整理下妝容。” 舒王妃笑著點了點頭,假裝繼續看場中的熱鬧。這個時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就算長平發現了什么,也無力回天。她先前只跟長平說了迷藥的事情,后面皆是她暗中的安排,連長平也不知道。 那日她故意跟長平說得虛虛實實,便是借長平的手,一起毀掉木嘉柔。木嘉柔跟年輕時的崔清念實在太像了,她只要看到,就難以抑制心中的恨意。 她一直以為,李謨對崔清念沒有動過心。可直到那日,她去李謨的書房送東西,無意中聽到齊越和內衛的對話,要內衛秘密到南詔去。萬一吐蕃進攻南詔,便不惜代價將崔清念救出來。 齊越跟崔清念有什么交情,不過是奉了李謨的命令罷了! 李謨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她面前掩藏得多好!枉她為了李謨做那么多事,從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到雙手染滿鮮血。他對她始終是不屑一顧。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只能證明他對崔清念動過心,而且一直沒有放下。 如果當初沒有那場意外,是崔清念嫁了他,他會舍得讓她做那些骯臟的事嗎?只怕唯有小心呵護,還會為她尋來全天下最名貴華美的牡丹。 憑什么崔清念就是花,而她就是草!她恨南詔太遠,她的手根本伸不進去。只能對木嘉柔下手。木嘉柔跟她母親一樣,都是個禍害。只有毀掉她,崔清思才能出心中的這口惡氣! * 長平跟著柳絮走到外面,柳絮將玉佩拿給長平,說道:“郡主,您怕是被舒王妃利用了。這玉佩萬萬不能送。” 長平看到那玉佩上刻的是花開富貴的紋樣,瞬間明白了什么,手指收緊:“我猜到了。那日他盯著繡著牡丹的手帕看了很久,我以為他是要買來送給我,滿心歡喜。原來是想起了另一個喜歡牡丹的人,我早該知道……”